第5节
[GL]归魂 作者:绝歌
正文 第5节
[GL]归魂 作者:绝歌
第5节
是梦还是离魂?
如果是梦,游清微怎么会带着法器出现在晓笙姐姐的家里?她还睡到快中午才醒!
路无归惊得有些发懵。她怔怔地抬起头看向庄晓笙,却见眼睛红红的庄晓笙冲她柔柔一笑,用很轻柔的声音说:“先吃这些,过两个下时我们再去喝下午茶。”她点了点头。
晓笙姐姐带她回家,把摔在家门口的饭菜收拾好后,就带她去了晓笙姐姐的公司,这次没让她在小会议室待着,而是待在晓笙姐姐的办公室里,给了她一些报纸和杂志让她慢慢翻着看。她知道晓笙姐姐被她离魂的事吓坏了。
她等晓笙姐姐下班后,就让晓笙姐姐带她去买红布和红钱,她回家后,用红布和红线缝了个小福袋,把爷爷画的镇魂符装进去,用红绳挂在脖子上。她弄这些的时候,晓笙姐姐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她觉得她在脖子上挂了符袋能让晓笙姐姐安心点。
庄晓笙没有说一句话。
睡下后,路无归突然被庄晓笙紧紧地抱住,跟着她就发现庄晓笙哭了。她喊了声:“晓笙姐姐。”
庄晓笙紧紧地抱住路无归,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她的脑子里总浮现起当初她和她爸一起去埋二丫,二丫被她爸的旧衣服裹着放在路边的样子,耳边总回绕着许道公的那句话“这孩子你们养不活……”。她怕,她怕她养不活二丫,她怕她没办法给父母交待,她……前天早上她醒过来,二丫四肢伸展地仰躺在床上浑身冰凉怎么都喊不醒,那样子……如果不是当时二丫还有呼吸,她都会以为……
她送二丫去医院,什么都没查出来。游清微打电话给她,问她和二丫怎么都没去上班,她才说二丫突然昏迷不醒送二丫去了医院。游清微赶到医院看了眼,就让她接回家去说要开坛做法,跟她说拖的时间越长二丫越危险……
她和游清微把二丫带回家,游清微做完法事后跟她说二丫的魂魄不全有离魂症,从小就有。她有时候只是魂离体飘出去,如果没遇到什么,鸡鸣天亮就回体,如果飘出去后遇到什么或者被惊了魂就得开坛作法召回去。
她问游清微能治吗?
游清微当时的表情特别凝重,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庄晓笙那时候就明白,如果能治好二丫,许道公早就把二丫治好了。
路无归听到庄晓笙哭得伤心,知道是在为她担心。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晓笙姐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说了句:“放心吧,我脖子上挂了符。”
庄晓笙没作声。她不觉得这符有用。连游清微都知道二丫从小就有离魂症,如果这符有用,许道公不会不给二丫挂这么一道符。
路无归听到晓笙姐姐还在低声抽泣,她就学着晓笙姐姐以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哄她睡觉一样拍着晓笙姐姐的肩膀,结果晓笙姐姐不知道怎么了,又抱着她哭了一场,后来哭累了才靠着她睡着。
她不明白晓笙姐姐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人各有命,有些命劫是注定的,伤心或不伤心都那样,就像爷爷的去世一样。
路无归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后,她又到了游清微的房间。
游清微还没睡,床头开着灯,她正靠在床头看一本很旧的像是有很多个年头的书。
她一到游清微的房间,那摆在床头的罗盘指针就动了。
游清微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书,然后问:“每天晚上都跑到我这来,你不嫌累么?”
路无归站在游清微的床边看着游清微。她想跟游清微说:“我也不想来,可是你拿了我的东西引着我来。”她知道她现在没办法说话让游清微听见,她还知道游清微既然是干这一行的就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会总离魂过来。
游清微说:“小闷呆,回去吧,明天到事务所找我。”
路无归看着游清微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她扯到玉佩里有血丝,那血丝映入她的眼里就好像滴进水里的墨一样突然晕开,然后逐渐扩散。只是这散开的不是墨,是血,她又看到了漫天的血……
那血,又化作火光,烧得她眼里看到的全是火。
“小闷呆!”
“小闷呆!”
“小闷呆!”
游清微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眼前的火光越来越淡,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待火光消失,她看见游清微坐在床头朝着她的方向望来,她见到游清微手里捏着一张符在唤着她的名字,那张符已经燃了起来化作符光朝着她罩来,然后,那符光化作一片金光刺得她的眼前一花,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她被游清微用符给强行送回来了!
她一想,不对劲啊,隔这么远还能用符强行送回来?
路无归翻身下床,掀开她的枕头一摸,没有!她开了床头灯,又再掀开枕头下的床单,果然看到一张写着她生辰八字的黄符摆在她的枕头下。
庄晓笙的声音响起,问:“二丫,你在干嘛?”
路无归说:“游清微在我的枕头下放了符。”她不想让庄晓笙为她离魂担心,说:“保我不离魂的,不信你看,上面还有我的生辰八字。”
庄晓笙接过那张符看了眼,说:“这不是你的符,你生在农历七月十三,这上面写的是八月二十五。虽然你不过生日,但你的生日我不会忘……”她话没说完,看到符纸上写着“路无归”三个字。路无归是二丫的名字,她虽然从来没有喊过,可她也不会忘了这名字。她又想起那天她和她爸去埋二丫,后来把写着二丫生辰八字的替死牌和二丫的头发、指发一起埋了。她问:“二丫,你知道替死牌有什么说道吗?”
第19章
路无归说:“替死牌有好多种,用法也有好多种。”
庄晓笙想了想,说:“把生辰八字和血一起写在画了符的木牌上和指甲、头发用红布包着埋了,有什么说法吗?”
路无归说:“这是替葬。”
“替葬?有什么说法吗?
路无归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想了想,才说:“有很多说道的,也有很多种用法,有替活人替葬,也有替死人替葬。替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告诉别人,这个人已经死了埋这儿了。”
庄晓笙想了想,说:“假如有人偷偷的给一个还活着的人做替葬,然后这人依然在她原来生活的地方好好地活着,有什么用吗?”
路无归说:“有啊。我举个例子啊,要是有人给我做了个替葬,以后再有人想要算我就只能算到我已经死了。”她想了下,说:“就从命理上来说,做了替葬的人就已经是死人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给活人做替葬的,大多数都是用来过死劫。通常来说,像游清微那样在额头画一道符就够用了。”
庄晓笙惊愕地问道:“游总?她额头上的纹的是符?有什么用?”
路无归说:“封住面相和命气,这是一种很简单的遮掩天机的方式,一般都是遇到大麻烦的时候临时画一道,过了洗把脸抹了就是了。”她打了个哈欠,说:“晓笙姐姐,我困了。”她说完就钻回了被窝,躺进去后看到符还在手上,犹豫了一下,又给压回了枕头下。
庄晓笙问:“这符有用?生辰八字不对也有用?”
路无归说:“生辰八字是对的。”
庄晓笙惊得微微张嘴,说:“你不会告诉我许道公真能把你的生辰八字都改了吧?”她突然想到以前自己偶尔看过的几本重生,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叫了声:“二丫!”就二丫以前那情况就跟没魂似的,三岁以后才逐渐好起来了,倒真像是穿越重生文里写的那样让别人的魂占了身体。也就是说这身体是她妹妹的,这魂是别人的?这么一想,庄晓笙觉得有可能又觉得自己的脑洞开太大。
路无归打了一个大哈欠,困盹地说:“我本来就该生在八月二十五,七月十三都不够我足月。”她困得直揉眼,说:“晓笙姐姐,我要睡觉。”
庄晓笙说:“所以,你本来应该是八月二十五出生,结果七月十三就被引产下来了?”
路无归已经陷进半梦半醒间,意识朦胧地说了句:“对啊,我死的那天是八月二十五,正好是寒露,所以……”后面的话还没嘟嚷完就睡着了。
庄晓笙却被路无归这句话吓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睡意全无,脸都吓白了。
“我死的那天是八月二十五,正好是寒露……”这话在庄晓笙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地回荡。
“八月二十五”、“寒露”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知道寒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但因为现在看黄历用的人少,所以当时听到的时候还——是应爷爷说的!
一瞬间,庄晓笙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吓得滞住了!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去查日历。她记得当时应爷爷说那年是破四旧的第一年!
她在电脑上查到那年的农历八月二十五,正好是寒露。她又连续翻了好几年的日历,发现别的年头寒露那天都不是八月二十五。
应爷爷说保安观的那棵成精的柳树被烧的那天就正好是六六年的农历八月二十五。
庄晓笙不知道自己是被吓的还是被惊的,她打字的手都在抖,控制不住地抖。她扭头朝睡得正香的二丫看去,只见她贴着床边躺得端端正正的,柔和的床头灯照在她的脸上衬得那睡颜格外香甜。她看着二丫,怎么都不敢去相信二丫会是那被烧死的柳树精,可二丫的话和最近发生的那些古怪的事又太过超乎常理。
她背靠椅背想了半天,毫无头绪,毕竟这些鬼怪玄幻的事她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她想起应爷爷和游清微都懂这些,抓起电话就想打过去问问,一看时间又犹豫了。她没有应爷爷的电话,这会儿打电话过去吵游清微睡觉,而且是这种这么玄幻的事,她怕游清微明天削死她。可这事关系到二丫……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为了避免吵到二丫睡觉,她拿起手机和钥匙去到屋外,悄悄地关上房门这才给游清微打电话。
好一会儿过后,电话通了,游清微痛苦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我说你们两姐妹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有事不知道明天说啊!庄晓笙,你不想活了你!”
庄晓笙深吸口气,说:“游总,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请教你。”
游清微说:“说吧,要是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庄晓笙,我告诉你,你完了!”
庄晓笙说:“就是……那个……游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成了精的东西在被烧死后附在活人身上或者是又投胎转世到什么人身上的?”
游清微崩溃的声音传来:“你有病吧!”
庄晓笙说了句:“二丫刚才迷迷糊糊中说了句她死的那天是八月二十五,正好是寒露,我刚才查了下日历,只有六六年的农历八月二十五才是寒露。那天,二丫住的保安观正好有一株据说是成了精的柳树被烧死。”她说话,就听到电话那端安静了下来。她叫道:“游总?还醒着吗?
游清微的声音传来,说:“醒着。”听这声音,人是清醒了。
庄晓笙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二丫听说这事后,发癔症把自己想象到那件事里……”
游清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问:“你是担心路无归是那柳树精投胎或附体到小闷呆身上?”
庄晓笙问:“有这种可能吗?”
游清微那边一阵沉默。
庄晓笙的心一沉,问:“真正的二丫……在……在她三岁那年就没了,是吗?”话说出口,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游清微说:“小闷呆如果是被精怪上身或附体那我睡觉做梦都得笑醒,几张符纸做场法事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她顿了一下,又说:“就理论来说,人有三魂七魄,精怪想化成人就必须修炼齐全三魂七魄,你说的那株被烧死的柳树要是有那道行至少是几千年大妖,还能让你们村里的人烧死?许道公出马都得被它一根指头摁死。我从小就跟着我爷爷学这一行,这么多年连听都没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妖。”
庄晓笙问:“所以二丫只是癔症?”
游清微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不睡啊?”
庄晓笙说:“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就这么难吗?”
游清微叹了口气,说:“我这么给你说吧,小闷呆是被引产下来的,月份不足导致她的魂魄不全,所以呢,脑子就不太好,很容易被一些……被一些东西影响,明白了吗?要是还不明白,那我就换个科学说法,大脑发育受损,残了!明白了?”
庄晓笙说:“明白了。”
游清微说:“明白就好,明天打一万到我账上。”
庄晓笙惊愕地问:“为什么?”
游清微说:“咨询费!半夜三更打电话找我这专业人士咨询不出咨询费啊!”
庄晓笙一听,麻利地挂了电话。
三十秒后,一条短信发到她的手机里,是游清微发来的:“扣你工资还是扣小闷呆的工资?”
庄晓笙就知道不能惹游清微!
她发了条短信过去:“游总,我穷,二丫更是一分钱都没有。”
“行吧,那就给你打个折,九千八!”
庄晓笙拿钥匙打开门回了屋,又发了条短信给游清微:“不能九百八?”
游清微的短信过来:“你白天找我都不可能是这个价!”
庄晓笙终于明白游清微的风水事务所是怎么盈利的了!当神棍简直就是暴利!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发了条短信:“扣我工资吧,我分期付款,每个月扣我一千。”
游清微:“那得算分期利息。”
庄晓笙欲哭无泪,心都在滴血。她把电话扔在床头,躺回床上睡觉。等躺下后才想起之前游清微给二丫做法事在她家守了二丫两天两夜都没收一毛钱。她一通电话竟要了她一万!
不过,好在知道二丫没事,总算能安心了。
庄晓笙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她躺在床上扭头看着睡得正香的二丫,忍不住又一次想:如果那时候家里交起得超生罚款,二丫是否就不会如此艰难。
八百五十块!
八百五十块钱在现在不够她买一件衣服,可在那时候却改写了二丫一生的命运。
第二天庄晓笙特意早起了四十分钟把路无归收拾得利利落落地送去游清微的风水事务所上班。
她昨晚脑袋发昏手贱打了通电话没了一万,让二丫去游清微那把这钱挣回来。
庄晓笙把路无归送到游清微的事务所,才下楼回公司上班。
路无归到游清微的事务所的时候只有接应的前台和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在,她为了不被罚那一百块钱,跑去给三清祖师爷上了三柱清香就照庄晓笙说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等游清微。
她一直坐到十点多,才有一个穿着白色很宽松的很像是电视里打太极拳的那些人的衣服的老头子端着个保温杯慢慢悠悠地进来。那老头儿进门后慢腾腾地到饮水机那灌了水泡了茶,这才看向路无归,问了句:“这位小友是有什么事吗?”
路无归说:“我等游清微。”
老头子“哦”了声,走到路无归的身边,问:“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说完,抬眼看向路无归,那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他仔细打量路无归两眼,又说:“小友可否让我看一下手相?”
路无归立即把手藏在了身后。
老头子又说:“我看小友的面相像是有大灾啊。”
路无归看了回老头的面相,心说:“我看你的面相倒是还算可以,但是财帛宫不太好,看你的鼻子就知道你这人贪财,好在印堂方正,面容宽厚,一脸福相补了你财帛宫的不足。”她又在心里补了句:“这老头应该是个长寿且活到寿终正寝的。”
老头子见到路无归不说话,拿起暖水杯准备起身,就看到游清微悠悠哉哉地晃了进来,说:“微丫头,这有个小朋友找你。我看她这面相似乎有些欠妥啊。”
游清微捏着折扇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坐下后,才说:“周老,介绍一下,这是路无归,我爷爷还俗以前和她爷爷是同门师兄弟,前两天刚进事务所,跑外务。”
周老长长地“哦”了声,说:“我还以为是生意上门了。”拿起他的保暖杯就走人了,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那叫路无归的小丫头说:“游清微,你拿了我的镇魂本命玉佩,害我每天晚上都离魂到你那去……”又听到游清微“咳”地一声咳嗽打断路无归的话,说:“去我办公室里说”,他的脚下一顿,又坐了回去,说:“这里又没外人,在这里说也一样嘛。”
游清微哭笑不得地说:“周老,咱能不这么八卦么?”
周老笑而不语。
游清微缓缓地吐出三个字:“黄泉井。”
周老立即收了笑容,起身走人,头也不回地回了办公室,关门落锁。
游清微微微挑眉。
路无归竟然觉得自己读懂了游清微那表情:小样儿,叫你乱打听!
第20章
路无归好奇地问:“为什么那老头听到黄泉井就走了?”
游清微起身悠悠地答道:“黄泉井走阴,吃的是死人饭,忌讳多避讳多,不是命缺的人干不了这一行。周老他们做的是活人营生,向来是能离……有多远就离多远。”她又叮嘱句:“你见到他们也不用搭理。”她俏皮地一眨眼,说:“业务方向不同。”
路无归问:“你不会让我走阴吧?”
游清微一脸嫌弃地看了眼路无归,说:“你还需要我让你走阴吗?”她扬起手里的折扇朝前方晃了晃,说:“去我办公室。”
游清微在风水事务所的办公室没有楼下的那间大,木质书架里放的书都是些命理玄学类的,办公桌后面的墙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静”字。老式的家具、摆饰和几盆青松盆栽,衬得整间办公室古香古色的,有几分古朴幽静的意味。游清微往那办公桌后的太师椅上一坐,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使得她的气质又添了些沉静和高深莫测。
游清微在路无归坐下后,说:“现在已经找不到会称魂的高人了,不然真想帮你称一称看你缺了多少魂能让你这么一直找。”
路无归说:“我不缺魂。”
游清微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轻声失笑,笑过之后,她的眸光一敛,面露沉凝之色,说:“你的事我知道得并不多,只听到我爷爷和你爷爷聊过那么几句。不过有一点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的镇魂本命佩在我这对你不好,你爷爷是不会让我把玉佩戴走的。你的镇魂本命佩在我这,如果我俩处在一定的范围里,你离魂时一定会到我这里来找你的镇魂本命佩。如果你的镇魂本命佩挂在你的脖子上,我敢说当世没有人会知道你离魂会跑到哪里去。你到我这来,我能一道符把你送回去,至少能保你一个平安无事。”
路无归一听就知道游清微是不打算把玉佩还给她,为了不还她玉佩,甚至愿意每天晚上一道符把她的魂送回去。她问:“我的镇魂本命玉对你有什么用?”
游清微说:“它能保我的命。”
路无归觉得真逗。她说:“我的镇魂本命佩不保我,保你?”
游清微不作声。
路无归自己就经常不说话,所以在她的理解看来,不说话就是:我知道,我就是不愿意告诉你,不想跟你说。
好一会儿过后,游清微才说:“唯一能治你离魂症和梦游症的办法就是把你缺少的魂找回来补全,虽然很难,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路无归伸出手去,说:“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游清微无语,说:“你不信我?”
路无归说:“听说过招魂的,没听说过自己的魂跑出去把自己丢了的魂找回来的,你想骗我的玉佩。”
游清微抡起手里的扇子就想打人,她“哗”地一声展开扇子连续扇了好几下,才对路无归说:“这玉佩是我用两斤麦芽糖换来的,一手给玉佩一手给糖,当场钱货两讫的买卖,事隔十二年,你竟然反悔!还红口白牙一张就想把玉佩要回去?你先把七岁那年吃的那些麦芽糖都给我吐出来。”
路无归懵了,在心里叫道:“我竟然两斤麦芽糖就把镇魂本命佩给卖了?”
游清微又扬了扬手里的扇子,说:“这扇子比玉佩便宜些,只花了一斤麦芽糖。”她又晃了晃那扇子的吊坠,说:“这个更便宜,一包薄荷糖就成我的了。”
路无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游清微还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迷迷糊糊地就出了游清微的办公室。她这会儿一点都不想跟游清微说话。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两斤麦芽糖把镇魂本命玉佩换给游清微,但她知道游清微不愿意把镇魂本命玉佩还给她。
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扭头看去,又见到一个看起来年龄就比她大的女人站在那看着她。那女人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黑色裤子、黑色皮靴、背上贴身背着把三尺长的剑和一个双肩包,她的身上附了一层很浓的阴气,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飘出来。她的脸色呈不正常的苍白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阳气不足。路无归看到她这样子就不禁想这女人肯定是跑进坟窝子或鬼窟里去了,不然怎么可能弄成这模样啊。她看着那女人,那女人也看着她,然后,走到她对面,又到她旁边坐下,又一次上下打量着她。
顺着她的视线,路无归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才发现自己刚才出神的时候又习惯性地把腿盘起来打坐,手上还掐着打坐时的印,她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赶紧把腿从别人的沙发上放下来。她没脱鞋就这么把脚放在沙发上打坐,影响太不好了。
那女人问:“同行?想进事务所上班?”她正了正身子,一脸气愤地说:“我跟你说,游清微就是个大骗子,你可千万别进她这事所务,特尼玛坑了……”
“咔嚓”一声落锁声打断了那女人的话,那女人和路无归几乎同时朝游清微的办公室看去,刚才那声落小锁的声音就是从游清微的办公室门传出的,这声音落下后,办公室的窗帘也落下了,把那玻璃窗给挡住了。那女人叫了声:“靠!”站起身就要往游清微的办公室那冲,她忽然想起什么事,又回来,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给路无归,说:“左小刺!我看你应该还没有二十吧,叫我左姐姐就好!我跟你说,可千万别签什么合同进什么事务所,留张名片给游骗子就行了。她找你干活,什么都别谈,谈钱就行。”说完,一副“你保重”的样子拍拍路无归的肩膀,一阵风似的刮到游清微的办公室门口,重重地敲门,说:“躲着不出来就行了?约好的一起去的,你放我鸽子!老娘差点把命搭进去……”
路无归突然明白晓笙姐姐为什么说游清微不着调了。
那叫左小刺的女人兜里的手机响起短信铃声,她低头摸出手机一看,那脸色顿时好了,说了句:“这还差不多。行了,钱到账就不找你麻烦了,赶紧开门。”
游清微办公室门才慢腾腾地打开一条缝,也就是刚打开一条缝,那女人就一脚把门踹开冲了进去,那门又“砰”地一声关上。路无归只听到游清微一声“哎呀”和“别打脸”,然后办公室里就噼噼嗙嗙声地打起来了。
过了好几分钟,路无归才听到那叫左小刺的女人又用一种无比悲惨的语气叫了句:“这尼玛下黄泉井啊,你让老娘一个人去!”她又道:“你说,不揍你我揍谁!”
路无归听到游清微特意压低的声音隐隐传出:“我这里遇到比下黄泉井更大的麻烦。还没吃饭吧?我请你,一会儿吃饭说。”
“吃个屁!老娘从井里爬起来,连医院都没去就来你这了。我跟你说,我觉得我的肋骨都断了。”
左小刺顿了下,又说:“行行行,没断,不过我估计八成骨裂是有了。这一趟真是去了半条老命,三个月别找我接活,元气大伤啊。哎,对了,我看外面那小妹妹打坐的架势像是有点斤两,你怎么把人撂外面晾着?这不像你的作风啊。嫌她小了点?这也不像你的作风啊。”
游清微的声音飘出:“我真怀疑你跟周老是不是亲戚!她叫路无归,新来的,跟你一样跑外务。”
“这么小的小朋友你也祸害!她成年了吗?”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游清微出现在门口,冲路无归喊了声:“小闷呆,你来一下。”
正扭头看着游清微办公室门口听着动静的路无归听到游清微这话顿时把头扭到一边,又盘起腿闭上眼打坐。
游清微又说:“介绍人给你认识,往后你们少不了要搭伙作伴的。”
路无归连眼睛都没睁,回了句:“已经认识了。”
那叫左小刺的女人又出现在门口,一脸稀罕地看向路无归,说:“哟,看不出来啊,年龄挺小架子挺大。”她两眼放光地问:“是不是特别有本事?”
游清微飘飘地说了句:“人家七岁就敢一个人下黄泉井,进黄泉井就跟逛自家后院似的。”
左小刺惊叹地叫道:“吹!再吹!”
游清微只抬了抬眼皮子扫了眼左小刺,转身回办公桌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名片,说:“这是她的名片,你存一下她的电话号码。走了,吃饭去。”
左小刺接过名片看过后,又凑到路无归的跟前,仔细地打量一遍路无归,问:“你真的下过黄泉井?”
路无归说:“不知道,我不确定。”她顿了下,又说:“不过村里的阴阳先生说我家院子里的那口井是黄泉井。”她以为左小刺听到她这话会翻个白眼给她不屑一顾地走人,结果却看到这女人满脸震惊地问:“镇井人?”
路无归不懂什么是镇井人。
游清微过去,拽起左小刺就要把人强行拉走,还说她:“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左小刺说:“都是跑外务的,以后少不了一起合作,多打听点准没差。咝,游骗子你给我轻点,我胳膊上有伤。”她呲牙裂嘴地被拉着站起身要跟着往外走。
游清微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路无归,说了句:“走,我先送你到庄晓笙那去。”她见路无归没动,又说:“下班了。”
路无归听到下班了,这才起身跟着游清微出门。她发现左小刺不停地拿眼看她,她不解地看着左小刺。
她跟着游清微到了她姐的办公室门口,游清微敲响门,晓笙姐姐打开门站在门口,对晓笙姐姐说:“下班了,人我给你领下来了。”
晓笙姐姐说了句:“谢谢。”
路无归看见那叫左小刺的女人满脸震惊地看着她,又看看游清微,再以一副难以指置的表情抬起手指指楼上,又看看她,那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格外坚决地说了句:“游清微,你要是敢派她跟我一起出任务,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路无归忍不住说了句:“我认识路。”
左小刺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拉着游清微就走了。
庄晓笙目送左小刺和游清微一直出了办公室,才对路无归说:“你离她远点。”
路无归不解地问:“为什么?”
庄晓笙说了句:“惹到游总伤钱,惹到左小姐伤身。”
路无归“哦”了声。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下黄泉井,更不明白游清微说的比下黄泉井还麻烦的事是指什么。
第21章
中午,路无归跟庄晓笙一起在公司的食堂吃了午饭就回了庄晓笙的办公室。庄晓笙定了闹钟,在她的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午觉。路无归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庄晓笙又不让她出办公室,她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盘起腿打坐入定。到快两点的时候,庄晓笙的手机闹铃响把庄晓笙叫醒后,路无归就又被庄晓笙送去了楼上的风水事务所。庄晓笙让她五点下楼,她们在大堂会合。
下午到风水事务所的人比上午的人多了些,有一个叫“常大师”的是在事务所上班的,是替人看风水的,来了后就进了挂着他的门牌的办公室。前台陆续领了两拨人到常大师的办公室,路无归从他们的交谈中听出他们都是来请常大师去看风水的,一伙是公司开业,一伙是最近不太顺想请常大师去家里看。
四点多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穿着印有云纹图唐装的大叔,那大叔进了办公室不久,就有一对男女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进来。那小男孩一进来就又哭又闹、连抓带挠给中邪似的,吵得闲得无聊盘腿坐在茶几上打坐入定的路无归一通心烦。她扭头朝那小男孩看去,就见到那小男孩满脑袋的黑气,那黑气印在脸上使得脸色青得跟鬼似的。那小男孩闹得很厉害,领着他来的那一男一女一起上都按不住他。
云纹图唐装大叔从办公室出来,带着小男孩来的那对夫妻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大喊丘大师。
丘大师过去,结了一个镇邪手印拍在小男孩的额头上。镇邪手印拍上去,那小男孩脑袋上的黑气就淡了许多,那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青得和青面鬼有得一拼。
带那小男孩来的那男的就说:“丘大师,我这儿子白天不闹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到门口就闹起来了。”
丘大师说:“这孩子被鬼上身,到了这地方当然得闹。把他抱到我办公室,我给他看看。”
路无归看到那小男孩的脸色都狞狰了,忍不住说了句:“他被青面鬼上身,你这时候用镇邪印压他,他会死的。”她的话一说完,带小男孩来的那女的脸色就变了,张嘴就骂:“你个小丫头片子少乱说话咒我儿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路无归被她骂得无语。
那抱着小男孩的男子叫了声:“老婆!我看这像是位小先生。”又朝丘大师看去。
丘大师皱了皱眉头,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沾了朱砂墨的毛笔,对着那小男孩的额头一勾画了一笔。
路无归看见那一笔划下去,隐有金光一闪,他的面色顿时缓和下来,面色上的乌青也没了,只有淡淡的黑气缭绕在脑门子上。当然,这只是相对之前来说,这会儿看去仍然是不太好。
那女的马上没声音了。
那男的对路无归歉意地点了下头,说:“不好意思啊。”
路无归没理他,继续闭上眼打坐入定。
她在那两口子跟着丘大师进了办公室没几分钟,就听到丘大师说:“确实是青面鬼!这就不太好办了。”
那男的说:“大师,这……这怎么……大师,您救救我儿子,钱好说。”
丘大师说:“这不是钱的事,青面鬼是比红衣厉鬼还要厉害的鬼物,上你儿子的这只虽然比不上摄青鬼,但也差不多了。”
她又听到那对夫妻一通恳求,然后丘大师告诉他们要开坛。那对夫妻又求丘大师现在开坛,丘大师又说白天不行,而且,他还需要联系一个帮手,他告诉那对夫妻,他现在已经封住那青面鬼能压制到今夜子时,子时以前,他会带着人去他们家。那对夫妻不肯走,说他们的车就在楼下,等丘大师联系好人以后,一起过去,又说他们就在外面大厅等着丘大师,总之就是要死皮赖脸地赖着丘大师。
丘大师似乎是个好脾气的,好说歹说也劝不走,就让他们去外面等着了。
那对夫妻就抱着孩子坐到了路无归旁边。
那女的出来后就一副特别执络的模样坐到路无归身边,喊:“小先生。”
路无归嫌她身上热,往旁边挪了挪。
这女的又拿出那赖皮劲往路无归身边挤了挤,说:“小先生,刚才我没看出您是高人,得罪了,对不起。”
人家道歉了,路无归就不跟她计较,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说:“你别挤着我。”
那女的又往旁边挪了一点,离路无归不到半尺。
路无归说:“离一尺远。”
那女的又往旁边挪了点。
那男的还说了句:“高人就是有脾气。”
那女的坐在离路无归身边一尺远的地方就一直说一直说,说她儿子多乖,说她儿子这样他们有多担心,又是怎么打听才打听到这里来的,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路无归被她烦得不行,连入定都入不了,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说:“你别哭了,到晚上一道符把那青面鬼从你儿子身体里轰出来再一尺子拍死就得了。”她说完这话就看到丘大师的办公室门开了,丘大师出来后坐在她对面,说:“小路啊,这趟活你给我搭把手。”
路无归说:“游清微说过我只跟着她出任务,你是坐堂的,我是跑外务的,我俩不是一路的,你们不用搭理我,我也不用搭理你们。这是游清微说的。”
丘大师被噎了一把,说:“这就是外务活。”他又说:“游总晚上没空,让你和我一起出这趟活。”
路无归就记得她只用跟着游清微出任务,不用跟着丘大师和别人出任务,闭上眼睛打坐不理他。
丘大师气道:“行,我给游总打电话,让她和你说。”说完,就打电话给游清微,说了两句后把电话给了路无归,让路无归接电话。
路无归接过电话,就听到游清微在电话里说:“你跟着丘老出趟外务,有加班费,活干完,当场结算,加班费当场给你。”她想起左小刺说的什么都别谈,就谈钱,问了句:“多少加班费?”
“办好了给你一万加班费,不去或者办不好都扣你工资。”
一万!加班费比工资还高!路无归问:“你没骗我?”
游清微说:“要骗你也不在这事上骗你。”话一转,又没好气地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路无归也说不好,便没作声。
游清微就挂了电话。
路无归把电话还给丘大师,说:“晓笙姐姐说晚上要请我吃牛扒,我要和晓笙姐姐去吃完牛排再加班。”她说完就看到旁边那两口子都有点整个人都不好的样子。她又对丘大师说:“游清微说干完活当场结算,给我一万加班费。”她说完就看到丘大师也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样子。
好一会儿过后,丘大师才说了句:“把你的手机给我,存下电话号码好联系。”
路无归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丘大师。
丘大师存了她的电话号码,满脸无奈加叹气地摇了摇头,又打电话给一个叫小唐的说晚上要开坛做法除一只青面鬼让他准备好东西送过来。
路无归不解地问:“除青面鬼还要准备东西吗?”
丘大师深吸口气,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问:“不需要吗?”
路无归看到他这副样子又有点不确定,她想了下,好像确实不需要多准备什么呀,又说:“不需要吧。”
旁边那男的赶紧说:“还是多准备点好,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路无归看这男的表情有种要哭了的样子。她怕这男的哭,只好说:“那就准备吧。”
那女的又拉了拉她老公的袖子,小声说:“老公,楼下就有西餐厅,要不我们这会儿就请这位小先生去吃饭吧。”
那女的说这话时脸上挂着的表情和那语调竟让路无归觉得她特别可怜。
那男的又看着路无归,问:“那我们现在下去吃饭?”
那表情也很可怜。
路无归在和游清微签合同被晓笙姐姐教育后,牢牢记住了晓笙姐姐的话。她看了眼那男的,就打电话给晓笙姐姐说了下这事。她没听晓笙姐姐没说话,估计在犹豫,又说了句:“游清微说给我一万块钱的加班费。”她说完,听到晓笙姐姐轻轻地说了句:“去吧。”又再叮嘱她一句:“你把电话充满电,别关机。”
路无归看了下手机的电量,说:“电话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电。”
那女的要守着儿子,男的带着她下楼吃牛排。
牛排骨去掉骨头没多少肉,路无归连吃了三份才吃饱,她手抓着牛排骨啃得满手满脸满嘴的油。
她啃牛排的时候,那男的坐在她对面一直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特别的沉默。
啃完牛排,她用纸巾擦完手,才听到这男的说话:“我姓朱,不知道小先生姓什么?”
路无归说:“我姓路。”朱先生带她吃完牛排,又点了一大杯果汁和很好吃的糕点。她觉得这朱先生挺好的。
她吃完牛排回到风水事务所的时候,晓笙姐姐上来了,跟朱先生聊了几句,又相互留了电话,晓笙姐姐让她跟朱先生去,还说晚上会去朱先生家接她回家。
路无归觉得朱先生人挺好,她不能白吃人家的牛排、糕点、果汁,觉得该准备点东西,就跟晓笙姐姐说想要回家拿法尺。提到法尺,她才想起之前自己找牛肉干的时候没找到自己的背包,又问晓笙姐姐她装法器的背包去哪了。
晓笙姐姐说放在衣柜里的,似乎不放心,又说:“你等我下班,我陪你回去拿。”
她等到晓笙姐姐下班后,一个叫小唐的三十多岁的男的提着一个旅行袋来了,把旅行袋给了丘大师。她、晓笙姐姐、丘大师和朱先生一家三口上了一辆有着大大的后备箱的车去了晓笙姐姐的家。
晓笙姐姐一个人下车上楼去拿了她的背包,之后又上了车跟他们一起车。
她的法器全在背包里,那叠厚厚的符纸也在,她把符纸拿出来,去找要对付那青面鬼的符。
她把那叠厚厚的符拿在手里翻的时候,那坐在副驾驶位的丘大师转身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符,眼睛都在放光,吓得她赶紧把那三张据说可以卖八十万以上的天罡神雷符翻出来交给晓笙姐姐收着,然后她又看到那丘大师露出一副“风中零乱”的样子。
路无归觉得丘大师肯定是看上了自己的符,但是看到自己送给了晓笙姐姐没给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怕丘大师从晓笙姐姐那骗走她的符,为了保险起见,还叮嘱晓笙姐姐,说:“晓笙姐姐,你把它收好,这个就是游清微说的八十万起拍的天罡神雷符,把我家房顶轰出大窟窿把老财轰得魂飞魄散再也起不了尸的就是这个。”她想了想,又说:“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它卖了换大房子住。”
晓笙姐姐不收,让她留着用。
路无归说:“这个符我会画,虽然我画得没有爷爷好,但是够我用了。我觉得爷爷画的符卖的钱肯定比我画的符卖的钱多。就是画这符的墨不好配,还要看天气开坛,可麻烦了。”她说完发现车子里可安静了,像是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她不解地看看车里的几人,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好一会儿后,紧紧地抱住儿子的朱太太更用力地抱紧了儿子,小心翼翼地说:“路小先生,这符这么贵重,不用给我儿子用,您好好收着。”
路无归说:“我要卖了它买大房子。你儿子用不上这符。”她说完就看到朱太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冲朱太太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为了挣一万块钱的加班费,用掉八十万起拍的符,你当我傻啊。”
第22章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朱先生家。
朱先生家的房子挺大,仅厨房和餐厅就比晓笙姐姐现在住的地方大。路无归看到别人家里漂漂亮亮宽宽敞敞的大房子,要努力赚钱给晓笙姐姐换大房子的想法就更加坚定。
丘大师说要起坛,卧室不够宽,就在客厅起坛。
起法坛是件特别麻烦的事,不仅要搭法台、挂幡,还得请神。不请神的法坛徒有形无神,是没有效用的。请人帮忙刨地种点菜都要请客吃饭,请神打架当然得上供品给孝敬。这供品孝敬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什么凑合凑合就行了的。
她以前看电视看到开坛请神用冥钱,惊得都呆住了。应阴阳请神是用他自己做的黄钱,但她爷爷说想要请正神,如果不是入了门得到了道统传承请自家祖师爷的话,都得用金箔什么的。她隐约记得好像是用金箔制成的长方形的像贴子一样的东西,具体的她记不太清楚,只记得特别贵,她爷爷也嫌贵,还说求神不如求己什么的。她也觉得开坛请神还真不如抡起胳膊上去噼哩哗啦打一顿来得便捷,打完了还不用送神。就算遇到是打不过的,还可以撒丫子就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会儿路无归就觉得除一只青面鬼居然要起坛,未免太小题大作。她想到之前朱先生说有备无患,又看在朱太太端了很大一盘水果请她吃水果的份上,便没作声,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啃苹果啃梨子吃葡萄,看着丘大师为起法坛忙个不停,反正又不用她费事。
她看晓笙姐姐坐在她旁边一脸看不懂的样子,就一样一样地告诉晓笙姐姐那些东西是干嘛用的。大概是她说得好,朱先生两口子都坐在她旁边认真地听,丘大师还不断地回头看她。
过了中秋,天黑得越来越早。夏天这个时间太阳还没下山,秋天这个时候天就黑了,阴气也起来了。
白天阳气足,又有符印镇着,那青面鬼被压得死死的,这会儿天黑下来了,那青面鬼大概是感觉到大事不妙就又开始挣扎。不过丘大师的功力还是蛮深厚的,他说能镇到子时,路无归也觉得差不多能镇到子时,就没管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的小男孩。
只有丘大师在忙,大家都闲着,可能是听她一个人说没意思,就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说到这小孩子怎么中邪的。
路无归听完就觉得这小孩子完全是自找的。你去农家乐玩就去玩呗,还乱跑乱淘气,看到盖着符的坛子埋在地里你居然把符揭了还把坛盖打开!那青面鬼不上这熊孩子的身都对不起它自己!她遇到这种坛子揭符以前都要先辩认一下符,觉得要是揭开了跑出来的东西是自己对付不了的立即就绕道,坚决不揭开。
法坛摆好了,丘大师又拿出一块很大的画满符的黄布铺在法坛前的地上,让朱先生把孩子抱到法布上。
小男孩一放到法布上,他身体里的那只青面鬼急了,开始发力。
路无归看到那小男孩的脸色时青时白,身子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他这抽搐把朱先生夫妇给吓坏了,不停地问怎么了。
路无归说:“那青面鬼着急了,在挣扎。”她说完就看到丘大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朱先生夫妇就求丘大师快把青面鬼从他们家孩子的身体里引出来。
丘大师告诉他们这会儿阳气未散阴气刚起,如今摆开这阵仗,这青面鬼是怎么也不会出来的,这会儿作法对孩子有害无益,要再等等时间。
朱先生夫妇又朝路无归看去,从他们那反应,似乎他们认为路无归更有权威。
丘大路一副全当没看见的表情。
路无归的嘴里正包着苹果嚼,没嘴说话,虽然不太认同丘大师的话,但丘大师的话不是没道理,她只好点了点头。路无归觉得她大概能看出丘大师在什么水准了。
丘大师从法坛了取了几张符递向路无归说:“坐在那吃了半天东西,起来活动活动,把这几张符贴了,省得一会儿让那青面鬼跑了没处找去。”
路无归当时就震惊了!打一只青面鬼还要贴符封路啊!可她一想到朱先生说的“有备无患”,也不好反驳什么,她走到丘大师跟前,拿起那几张符辩认了下,发现是天罗地网符。她激发了那几道符啪啪啪啪连续几掌就给拍到了墙上,围着这孩子用符摆了个天罗地网。她拍完,就发现满屋子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庄晓笙走到斜贴在墙上的符纸前就想伸手去揭那符来看看是怎么飞过去贴上去的。
路无归一声大叫:“别动!你一上手沾了人身上的阳气它就该掉了。”
庄晓笙收回手,回头看向路无归,愣愣地问了句:“那在家的时候你贴符还搬楼梯爬上爬下的。”
路无归说:“那不一样,那是埋符,引而不发,要等有阴邪鬼物来的时候才发动;这是布符阵,符出阵成,就可以这样用这种省事的方法拍符。”
丘大师说了句:“我现在相信你是镇井人了。”
路无归又一次听到镇井人的说法,问:“镇井人是什么?”她说完就看到丘大师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丘大师才重重地“咳”了声,这才板着脸让庄晓笙和朱先生夫妇到房间里等着,他没叫他们出来,无论他们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出来。
庄晓笙跟一群黄鼠狼正面短兵相接过,又见过起尸、中邪,鬼上身她来说已经不足以造成冲击,相对来说,她更担心迷迷糊糊的路无归,当即表示要留在客厅。
路无归一向都是听晓笙姐姐的,晓笙姐姐要留她当然不反对,就说:“晓笙姐姐要留下就留下吧。”
朱先生夫妇一看这位庄小姐都要留下来,他们也不愿回避。
丘大师的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吼:“胡闹!一会儿青面鬼逼出来后又上你们的身,这不是添乱吗?”
路无归说了句:“你用符把他们的面相封住不就行了吗?”她说完就看到丘大师一副想要拍死她的表情。她心说:“你除一只青面鬼都这么费事,我觉得你肯定打不过我。”就当没看见似的回去又拎起葡萄吃。
丘大师最后咬牙忍住怒气摸出他的符笔把朱先生夫妇的面相封了。他很想把路无归那姐姐撂在那不管,但想到她被鬼上身到时候折腾的还是他,又板着脸摆出一副庄晓笙欠他几万块钱不还的表情给庄晓笙封了面相。等他给他们三人封好面相就看到路无归从包里摸出一个胀鼓鼓的红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堆年代久远的铜钱绕着沙发就摆了一圈,然后对他们说:“行了,你们就站在这铜钱圈里别出来。”他刚想吼这丫头胡闹,就算这是老铜钱也抗不住青面鬼,可他刚张嘴话还没出口,那丫头从包里抽出一道符直接拍在了天花板上,那符落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与铜板相呼应形成阵眼,那到嘴边的话又干巴巴地咽了回去。
路无归一脸没必要摆这阵的表情自我安慰地说了句:“摆个阵有备无患吧。”
丘大师转身走到法坛前,拿起桃木剑开始作法请神。
路无归见到丘大师没给她派活,就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丘大师请神。
庄晓笙小声问:“你不是被叫来搭手打下手的么?怎么不去帮忙?”跟着来看戏白拿一万块钱不太好吧!
路无归说:“他没让我去帮忙啊。”她吃得有点撑。水果啃多了也是想上厕所的,起身跑去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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