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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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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外史]请君入瓮 作者:大咩哥

    正文 第3节

    [武林外史]请君入瓮 作者:大咩哥

    第3节

    他们也没工夫在乎这些。

    因为,当楚秋词将自她丈夫逝世后,便对男人紧锁的香闺为沈浪打开后。

    他俩就一起滚到了床上。

    楚秋词骑坐在沈浪跨上,上半身衣衫半解,下半身赤/裸无遮。

    她的喘息婉转回旋,不绝如缕,低缓时如乳鸽啼啾,高亢时又如空谷莺鸣。

    整个过程中,无论她在做着什么样的动作,都含情凝睇地望着你,就如同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男人。

    沈浪的手从她半解的衣衫下探入,攀着她柔软高耸的双峰。那一身腻滑白嫩的肌肤,黏着着他的手,让他不忍离开。

    他并非是一个未经世事的雏儿,女人的味道他尝得不算太多,也绝不会少。

    但是他所见过的女人当中,无人可比楚秋词那成熟美艳的风韵。

    跟楚秋词一比,她们青涩得如同酸果。而楚秋词却是熟透了的蜜桃,咬下一口,都是满嘴的蜜汁横溢。

    楚秋词抚摸着他的脸,轻喘道:“沈相公,你看着是那么一个羞答答的公子,没想到也会如此放浪形骸。”

    沈浪扶着她的柔软的腰肢,笑道:“再克制的男人遇到夫人,也会变成一头野兽。”

    “如果昔日是夫人坐在柳下惠的怀里,如今就不可能有柳下惠的故事了。”

    楚秋词顿时笑得花枝乱战。

    她说:“快让我尝尝,沈相公是不是把蜜涂在了自己嘴上。”

    楚秋词摇动着身体,手指抚摸着沈浪起伏不定的胸膛。

    她柔声道:“沈相公还记得跟楚秋词睡觉的条件吗?”

    沈浪道:“怎敢忘记?”

    “夫人难道对沈某捉杀贼人没有信心?”

    楚秋词笑道:“我当然相信贼人在沈相公手下不堪一击……”

    她的话语是柔软而动人的,她的瞳孔中却在涌动的情潮下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寒光。

    突然,沈浪的身体猛烈地弹动了一下,就像是被人摔在岸上的游鱼最后的挣扎。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眼睛瞪到目眦尽裂。

    楚秋词含着朦胧而柔软的微笑,摊开自己的右手。

    一块足有鸡蛋大小的血肉从她鲜红的手中缓缓落下。

    沈浪的喉管活生生地被楚秋词挖去了一块。

    楚秋词扬起她纤美的手,展示着她涂着红蔻丹的指甲。

    虽然指甲的红色与鲜血的红色混杂在一起,不辨你我,但仍然能看到五枚指甲下埋藏的刀片,薄如蝉翼,泛着森冷寒光。

    她喃喃自语道:“江湖上无人不奇,我是如何让方子舟落发为僧,惧女如鬼。”

    “其实很简单。”

    “我让他处在男人最得意最昂扬的时候,活生生被掏去了命根。”

    “你说说看,一个无女不欢,甚至以此为骄的男人,变成了阉人,还敢碰女人吗?”

    “所以,他躲去了一个没有女人,让人永远不会发现他变成了太监的地方。”

    楚秋词伸手将沈浪死不瞑目的眼睛缓缓合上。

    她说:“沈大侠,你是知道的。跟楚秋词睡觉不是要钱,就是要命。”

    “我要一条命,是我自己的命。”

    “那下帖之人不是来偷人的,而是来偷命的。”

    “他告诉我,只有杀了你,我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只可惜,世上又少了一个温柔多情的郎君啊。”

    感受到沈浪逐渐冰冷的体温,三天以来,楚秋词一直悬吊在喉头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自从收到帖子的那天起,楚秋词就在害怕。

    怕到颤抖,痉挛,夜不能寐。

    因为她知道下帖之人是谁,她了解他的手段,她深知他的脾性。

    比起名满天下,但如天边浮云的沈浪来说。他的危险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就像是勒在脖上的绳索,抵在喉间的匕首,悬在床头的铁钩。

    因此,楚秋词毫不犹豫地选择服从于他。

    如今沈浪死了,自己的命也保住了。

    恐惧散去,楚秋词才有闲心照顾自己的感受。

    她微微懊恼地想着,自己被沈浪挑起的情/欲又该怎么办呢?

    她想了想,微微一笑,竟然就着死人僵硬的玩意儿开始了新一轮征伐!

    楚秋词就是这样可怕的女人。

    自私而贪婪,混乱且无常。

    她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博取名利,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残害自己枕边之人。

    连这样的罪名都不能让地狱来的小鬼将她拖入无间炼狱。

    那与死人交/媾,又算得了什么呢?

    身体内的浪潮在节节攀升,当她快要到达顶点时。

    感觉脖子一凉。

    ——她的头颅掉下来了。

    楚秋词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犹在沈浪的身上起伏,依旧曼妙动人,能让任何男人血脉喷张,除了缺少了一个美丽的头……

    一只修长的手接住了她的头。

    楚秋词看到了一双眼睛,像是刚刚熟透的杏子,又像是半隐于阴影中的夜枭。

    微微笑起来,如同挂在窗外树梢上的新月,泛着幽幽的光。

    看了看交叠在双床的尸体,倒挂在床头的男人一跃而下。

    “玉面郎君”尹令行……不,应该说是“千面公子”王怜花,捧着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柔情缱绻地说道:“虽然我答应了你,可惜这人不是沈浪啊。”

    ☆、美人头(六)

    时间追溯到一个时辰以前。

    尹令行跟胡老大一起,在西苑的一处回廊上,来回转悠了近半个时辰。

    这条被分配到他俩身上负责巡逻的回廊,既偏僻又荒凉,深藏在后院,比楚秋词起居的“沁园”还要靠后,是一个几乎不可能成为贼人逃窜线路的地方。

    足见张管家对他两人一点也不看重,根本不指望他俩在抗敌捉贼上有任何助益。

    一开始,尹令行还有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模样,跟在胡老大身后兢兢业业地巡逻监视。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猫到廊檐下打瞌睡去了。

    而胡老大依旧精神抖擞地坚守任务,做着万一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不但有大笔赏银可领,还能狠狠地在众人面前出一把风头的美梦。

    尹令行这一觉睡到月上中天,在刚好在还差一刻到子时的时候,方才苏醒。

    胡老大见他从廊檐下走出来,扭动着僵硬的脖子,不满地大叫道:“尹老弟,你倒是舒舒服服睡得香甜,却让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守岗。”

    “万一贼人恰巧过来,只怕你醒后脖子上头都没了,只留个碗大的疤!”

    尹令行头一抬,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胡老大。

    胡老大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猎鹰或者秃鹫,用看死物的目光盯住。

    吓得下巴一抖,把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尹令行疲倦困顿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当他放下手后,那双眼睛又是乌溜溜,笑眯眯的,泛着狡黠的光彩,十二分的亲和可爱。

    胡老大把自己的眼睛眨了又眨,心里直犯嘀咕。

    莫不是用眼过度,生出幻象来了?

    只见尹令行笑道:“老大,你刚才说的什么?”

    尽管认定是自己的错觉,胡老大还是心有余悸,哪敢继续责备。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嘿嘿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尹令行却突然收敛了笑容,道:“我有事情要跟老大说。”

    自胡老大见到尹令行起,他是没有一刻不在微笑。的如今见他板起脸来,胡老大心想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中不由得有点紧张。

    “什、什么事?”

    尹令行认真道:“我要去趟茅厕。”

    胡老大道:“啊?”

    “……哦,你去吧。”

    尹令行拱手道:“这里就拜托老大了。”

    “如果贼人真来了,祝老大旗开得胜,把贼子打得落花流水。”

    胡老大豪气地一拍胸脯,道:“放心交给我吧!”

    尹令行微微一笑,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向西苑门外走去。

    跨出苑门时,背后还传来一声不安的呼唤。

    “尹老弟……你早去早回啊!”

    尹令行头也不回地一挥手,整个人便消失在树林的阴影中。

    一路上,尹令行不闪不避,见到认识的人就打声招呼,见到不认识的笑着解释道:“酒喝多了,憋不住。”

    这句话通常会得到一些善意且理解的嘲笑。

    但也有几个疑心重的人,非要亲自护送尹令行出恭。

    尹令行欣然应允,然后将他们全都塞进了茅厕里。

    接下来的路,尹令行不再大喇喇地招摇而过。

    因为越靠近沁园的范围,负责把守与巡逻的人就越警觉与高明。

    于是,他从树丛中穿梭,从屋檐上飞过,攀附于房梁的横柱上,隐没于廊头拐角的阴影里。

    他拥有猫的身躯,猴的臂膀,蝙蝠的耳朵,鹰的翅膀。

    灵敏而隐蔽得如同一切善于隐匿的生物。

    游刃有余地走到了“沁园”的门口。

    那弯弯的拱门下守着一个人。

    尹令行认识他。

    是白天对他极尽鄙薄的“妙手”孙子仲。

    尹令行轻轻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诡异而惊悚。

    孙子仲的目光,锐利如刀地投向尹令行藏身的树荫。

    尹令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面容在幽月的映照下,如幽灵一般苍白。

    孙子仲锋锐的目光在看清来人后,陡然变得惊恐不安。

    他眉目僵硬地看着尹令行走到自己面前。

    在尹令行距自己尚有五步之时,缓缓屈膝跪地。

    他颤抖道:“王……王公子。”

    王怜花微微笑道:“孙先生乃是高义之士,为何对在下前倨而后恭啊?”

    孙子仲道:“我……我……”

    突然肩头猛地一沉,王怜花抬起右腿,重重地踩在他的肩膀上。

    他俯下身,在孙子仲耳边低语道:“孙先生白天骂人的时候,有理有据,中气十足,这会儿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

    孙子仲浑身又是一颤,一声未吭,只是沉默着叩伏于地。

    王怜花笑道:“既然你不想回答这个,那我就换一个问题。”

    “楚秋词密室里的东西换出来了吗?”

    孙子仲道:“换、换了。”

    王怜花道:“你一个人做的?”

    孙子仲道:“不、不是,有乔武义监……陪同。”

    王怜花笑道:“很好。”

    他又问:“楚秋词进行的如何了?”

    孙子仲道:“沈浪已经上钩。”

    王怜花道:“她真无贰心?”

    孙子仲道:“这个……我看不出来,不过直到现在她一直非常服从。”

    王怜花道:“这也就罢了。”

    他微微笑道:“反正我需要的,也只是服从。”

    他最后问道:“撤离的布置呢?”

    孙子仲道:“我已经全部安排好了,保证既安全又隐蔽,请公子尽管放心。”

    说完,孙子仲心中无比忐忑。

    他本是一个光明磊落,铁骨铮铮的男儿,无论发生何事都绝不会向野心家和阴谋者屈服——至少在他的双手得重病前,他是这么坚信与坚守的。

    他孙子仲这一辈子,不在乎钱财有多少,也不在乎名声有多高。

    他只在意自己这一双能让朽木生花的妙手。

    每当他做成一个举世震惊的机关,或是耍出一个让世人目瞪口呆的把戏,都是他这辈子最骄傲与得意的时刻。

    只要他的手还能动,他的人生就是快意。

    他以为这样的快意能持续到他咽气的一刻。

    然而,天不遂人愿。

    某天,他发现他的手,突然开始变得迟钝与麻木。

    他四处求医无方,甚至求到了御医家里去,也无人能治这个怪病。

    如果他是骤然被人砍去双手也罢,他会即刻自刎,并不吝惜残命。

    但他的病是缓慢的,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手指上的皮肉与经脉,让他在渴求与期望中一点点地绝望。

    于是,正直仁义的孙子仲终于发了狂,发了疯。

    只要有人能治他的手,无论是公理,仁义,还是人命,他都再不顾忌!

    然后,他遇见了王怜花。

    王怜花说能救他,他又是狂笑又是落泪,像疯子,像癫人。

    王怜花说他要最灵巧的手,孙子仲眼睛眨也不眨地砍去了他同门十三位师兄弟的双手。

    王怜花说他要柔嫩的筋络,孙子仲亲手剥去了一个十一岁孩童的所有手筋。

    当王怜花在他手上动刀的时候,孙子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他看到了真正的“妙手”。

    皮肉剥离,穿针引筋……那双手像是施展了什么凡人无法理解的仙术。

    王怜花为他手换了全新的皮肉,再将每一根筋络密密缝合。

    经过一段时间的用药和保养后,孙子仲的双手重新活了过来,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柔软灵活。

    孙子仲本应该感到高兴与快乐的,但是他的内心却充满了痛苦与悲伤。

    因为跟着活过来的,还有他那颗仁义仁德之心。

    他浑浑噩噩地加入王怜花麾下,替他做事。

    虽然愧疚悲痛,但是人只要堕落了一次,他将迎来更多的堕落。

    妙手的失而复得,更是令孙子仲甘愿苟活偷生。

    直到最近王怜花安排了一个弟子给他。

    孙子仲虽不愿将自己的技艺传于他人,但是受人辖制的他根本无从选择。

    同时,他觉得这是王怜花要放弃他的信号。

    深受悔恨与绝望双重折磨的孙子仲早已不堪重负,今日毫不客气大骂王怜花,便是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

    那一通嘲骂令他爽了个彻底,然而痛快过后,他又觉得后悔至极,亦是绝望至极。

    当王怜花询问完毕,孙子仲心灰意冷地瘫软在地上,等着王怜花收走他的性命。

    孰料,王怜花只是抬脚一蹬,将孙子仲踹了一个跟头。

    他道:“滚吧。”

    孙子仲难以置信地抬头:“你、你……”

    王怜花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他说:“以后对乔武义好点,他毕竟是你唯一的弟子。”

    “否则,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罢,越过孙子仲,跨过拱门,走入园中。

    孙子仲怔愣地瞧着王怜花离去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脖子,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头颅是否还完好地安放其上。

    心中骤冷,因为他摸到了一根冰冷的钢线。

    双手绞着钢线之人,赫然是白天那个一声不吭的关外“狼头刀”,同时也是他唯一弟子的乔武义。

    孙子仲惊恐地挣扎起来,他想问他,明明王怜花都打算放过自己,为何他还要这么做!

    然而什么话都没问出口,便被人勒断了脖子。

    乔武义将尸体拖至树林中,用草叶与泥土草草掩埋。

    此时,王怜花已经来到了楚秋词卧房的门口。

    他环抱着双臂,背靠着墙面。

    听着屋中呻/吟之声此起彼伏,绕梁不绝。

    右手食指在左臂上无声地打着拍子,心里轻快地哼着歌。

    他抬头望月,月如钩。

    ☆、美人头(七)

    王怜花解下腰上的皮口袋,将艳丽凄迷的美人头毫不怜惜地塞了进去。

    他跳出窗外,伸手勾住檐角,翻身跃上屋檐。

    脚踩在白瓦上,居高远眺。

    清寒的夜风携来嘈嘈切切的人声,不时爆发出一两句怒气冲天的大吼。漆黑的庭院突然迸溅出火光点点,宛如一群群纷杂乱舞的萤火——源源不断的人手提灯笼向沁园汇集而来。

    王怜花弯了弯眉眼,看来他们是发现被塞进茅厕里的人,或者是孙子仲的尸体了。

    面对这迫近的危机,王怜花并未逃走。

    他不慌不忙地站在屋顶上,就那样优哉游哉地等着。

    等着前来擒贼的人群像黑压压的潮水一般涌入沁园,甚至颇有闲心地点数着楼下的人头。

    第一批闯入之人,由于急切与慌乱,竟瞧也没瞧屋顶,你推我攘地径向楚秋词的卧房冲去。

    随后赶来的一批人比第一批秩序得多,也谨慎得多。

    他们的领头者是雁停云。

    雁停云一踏入沁园,便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整个院落。这是他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养成的习惯,每到一个新的环境便将其地势格局了然心中,无论是对敌还是撤退都大有裨益。

    这一扫,令他眼皮一跳。

    他对站在屋顶上的沉声问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语气略有些刚硬与冰冷,夹杂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厌弃。

    王怜花笑了笑,并未回答。

    雁停云皱眉,他刚要加重语气再问一遍时,之前一个冲进屋中的人,又从屋中冲了出来。

    进去时他是急切而凶狠的,出来后他却变得惊恐与慌乱了。

    他大叫道:“死了!都死了!”

    雁停云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此人的衣襟。

    “谁死了?!”

    那人结结巴巴道:“张、张夫人,和沈、沈浪,都死了!”

    闻言,雁停云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屋顶之人。

    虽然他相信尹令行没有这个胆子,更没有这个能力,杀掉楚秋词与沈浪。

    但是,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质问一句突兀出现在此处的尹令行。

    他沉声喝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王怜花笑道:“我看到贼人。”

    雁停云眼睛一亮,急切道:“你看到他的脸了吗?他是谁!”

    王怜花道:“我看到了他的手,看到了他的脚,就是没看到他的脸。”

    他戏谑道:“除非你给我一面镜子。”

    雁停云道:“什么意思?”

    王怜花微微一笑:“意思是……我就是那个贼人。”

    雁停云瞳孔一缩,失声道:“尹令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一问,令对方又笑了起来。

    不同于方才的戏谑与恣意,这一笑是优雅的,静美的,带着淡淡的嘲讽与讥诮。

    “雁停云啊雁停云,孙子仲说你有眼无珠果然无错。你真是空长了一对招子,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

    见对方依旧疑惑不解,王怜花的神色更加讥讽。

    他说:“我不是尹令行啊。”

    雁停云道:“放屁,你不是尹令行是谁……你不是尹令行?!”

    雁停云的目光震惊地逡巡在王怜花身上。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仔细看过,那个一直跟从在自己身边之人了。

    自他与尹令行的事迹传遍江湖,人人都赞他忠厚仁义,人人都视他为最孝顺的弟子,与最慈心的兄长。

    然而,盛大的名声虽然绚烂与芳香,又有谁能看到掩藏在馥郁花丛下的腐叶与烂泥呢?

    尹令行,徒有“美好行止”的佳名,但却是一株从根上坏了病树,一颗从内芯烂了的种子。

    虽然他曾发誓改邪归正,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收敛的毛病没过两个月,就又犯了。

    雁停云曾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曾责骂痛打过他。

    但是尹令行就是一颗锤不扁,蒸不烂的铜豌豆。

    他仗着雁停云不会伤他性命,就算被打得断了腿,一旦修养好,又会拍拍屁股出去鬼混,甚至还拖累雁停云丢尽脸面为其善后。

    这样反复折腾过几次后,雁停云对他彻底失望。

    只要他不去淫辱良家妇女,他想卧花眠柳,还是喝酒赌钱,全都随他去。

    虽然他们维持着表面上的兄友弟恭,但是两人之间早已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从那以后,雁停云再也不多看尹令行一眼,因为每看一眼都会让他觉得厌恶与恶心。

    此刻这认真一看,令雁停云失了神。

    他张口结舌,心惊难言。

    我……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这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那张俊美的面孔的的确确是尹令行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千面公子”王怜花对自己的易容术,就像是沈浪对自己的朋友一样有信心。

    然而,那双灵动的眼睛,讥诮的微笑与下巴扬起的弧度,却没有一处属于尹令行。

    就是这些微的不同,让尹令行的面孔像是朽木上生出的芽,石头上开出的花,令人细看之后,品味出惊与艳。

    这便是独属于王怜花的魅力,无论他幻化万人千面。只要他想,他便能从雕刻着芸芸众生的壁画中脱出,让天下之人皆为之凝目。

    雁停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既有丢掉包袱的如释重负,又有对师父的愧悔于歉疚。

    他嗓音干涩地说:“他……他死了?”

    王怜花笑道:“雁大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呢?”

    雁停云喉头颤了颤,他说出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违心之语。

    “我……当然……要他活!”

    王怜花抚掌而笑:“雁大侠果然大仁大义……可惜可惜。”

    雁停云道:“可惜什么?”

    王怜花道:“可惜你要他活,他却要你死啊。”

    雁停云瞪着眼睛道:“什么?!”

    他说:“吾弟虽非仁义之辈,但必不会恩将仇报,你休要离间我们兄弟!”

    王怜花笑着摇摇头,他并没有反驳雁停云的“离间”之疑。

    他问道:“雁大侠,你说说看,尹令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人?好色,惫懒,偷奸耍滑,心狠手辣,言而无信,人品低劣……

    雁停云脑海中回荡着这些词语,但是他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

    因为他是尹令行的大哥,是“仁义无双”的雁停云,无论尹令行怎么烂到了骨子里,在世人看来他都必须心胸广阔地去包容他与宽恕他。

    见他不愿说,王怜花笑道:“那让我替你说吧。”

    “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徒,这三年来他所犯过的罪,让我来帮你一桩一桩的数。”

    “第一桩,前年三月十五日,洛阳新安桥,尹令行诱/奸一九岁女童,弃尸桥下。”

    ……

    “第二十一桩,去年五月二日,川蜀丰都,尹令行潜入一举人府邸逼/奸名门闺秀,事迹败露后,灭人满门,并纵火烧毁府邸,伪装失火。”

    ……

    “第四十三桩,今年甘月二五,洪州安定,尹令行蒙面抢劫赈灾官银,事成后留下红白烈虎旗,嫁祸于青藤山龙虎寨。”

    ……

    王怜花微笑着细数尹令行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丧心病狂,滔天大罪。

    随着这些罪名的揭露,众人在对尹令行越发鄙夷的同时,看向雁停云的目光也越发怪异。

    等到王怜花数到第五十七桩的时候,所有人都远离了雁停云,让他周围出现了一个空白的圈。

    众人都用怀疑嫌恶的目光望着他。

    因为王怜花揭破的这些案件,都发生在雁停云为尹令行求命后的三年。

    有人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雁停云,你不是在神剑老叟等前辈面前为尹令行担保,发誓约束其行,令其不在作恶吗!”

    “难道你只是在沽名钓誉?还是说你与那恶贼狼狈为奸了!”

    雁停云浑身一颤,他目光黯淡,面如死灰。

    他很想大吼:“不要这样看我,我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但他说不出口,也不敢说。

    因为王怜花说的许多事,他是知道的,而那些他不知道的部分,据往日尹令行的行迹来看,也很可能是真的。

    雁停云看着那些充斥着怀疑、冷漠与鄙夷的目光,惨笑连连。

    他很想质问他们——

    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如果你们是我的话,你们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那是从小将我拉扯长大,授我武功教我做人的师父,唯一的儿子啊!

    我能杀他吗?

    不能!

    否则有朝一日我奔赴九泉,将有何颜面去拜谢师恩啊!

    所以雁停云只能竭尽全力为尹令行掩饰,善后,做尽一切自己鄙薄之事,将自己的仁义之心埋于泥沼中腐烂。

    他愧啊,恨啊,每天醒来都恨不得把尹令行碎尸万段,但是……但是……他更怕自己对不起师傅啊!

    雁停云不解释也不反驳,他抬头望向那个轻猫淡写地剥开他仁义外皮,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的人。

    他咬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语一出,四周一片哗然,这等于他承认王怜花并非胡言乱语,而且尹令行所作所为他全都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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