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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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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外史]请君入瓮 作者:大咩哥

    正文 第38节

    [武林外史]请君入瓮 作者:大咩哥

    第38节

    “这个笑话没意思吗?”

    王怜花将他这模样看了又看,忽而笑了起来:“不,挺有意思的。”

    伸手揽住沈浪的脖子,将他拉的靠近自己,温热的双唇若即若离地碰触着他的耳垂。

    “如果那人国色天香的女儿,便是你这位沈姑娘的话,大致算你全猜中。”

    这回反倒是沈浪怔住了:“你们的赌注是我?”

    王怜花抚掌笑道:“可不是你么。”

    “天下第一名侠沈浪,在我二人眼中,可比一万个绝色无双的美人都要诱人啊。”

    闻言,沈浪皱起眉峰,王怜花的话令他联想起了一些事,一路走来的经历如电光火石一般在他脑中闪过。

    冥冥之中似有感应,这些记忆里一定藏有他想找出的真相。

    王怜花并不知他的一番话对沈浪带来的触动,继续娓娓而道:“沈浪,你应该一直以为这场以快活王遗藏为诱饵设下的弥天大局,是为了诱杀武林高手,搅动天下大乱,为那隐藏幕后的枭雄创造出世的绝佳时机?”

    沈浪道:“难道不是?”

    王怜花冷冷一笑:“确实不是。”

    唇角勾起的弧度锋锐似刀。

    “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好处都是附带的。”

    “这场弥天大局,从一开始就只是针对一个人!”

    沈浪忽然感觉呼吸一紧,却是揽住他的手臂骤然加大了力气。

    笑声充斥在耳畔,恣意而张狂,仿佛发笑之人对他即将要说之话,感到乐不可支。

    “在江湖上掀起滔天巨浪,将无数人卷入漩涡,都只是为了引你入局,都是只为要你死啊,沈浪!旁的人都不过是你的陪葬!”

    “我原本是他所选定摘下你头颅的刽子手。”

    说到此处,王怜花面容骤冷,俊美的面孔好似覆上一层幽白青霜,而那双黑沉的瞳眸却亮如火石,光华灼人,一分一寸逼迫到眼前。

    “可是,我不肯!我不允!”“什么时候我王怜花必须受到他人的辖制,一辈子对人摇尾乞怜!”

    “杀不杀沈浪,什么时候杀,怎么杀,都该全凭我的心情,岂容旁人指手画脚!”

    “所以,我同他打了一个赌。”

    “若是在十五天内,我们能突破他设下的重重关卡,找到锁龙井,并将那代替我的主持者杀死,你的命便属于我!”

    “否则,我便再不能对他说半个‘不’字。”

    沈浪握住王怜花的手,耐心地等待他的怒气平息。

    忽然问道:“那人已经用冰魄蟾控制住了你,为何还会同意与你打赌?”

    “你是用什么逼迫他答应的?”

    王怜花垂眸不答。

    沈浪道:“是你的命吗?”

    王怜花猛然抬头,失声道:“你!”

    话语陡然停住,翘起唇角冷笑了一声,复又沉默下去。

    沈浪怜惜地抚摸着他的发丝,轻轻一叹道:“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到如今也不肯和盘托出?”

    “告诉我,依赖我,让我站在你面前替你遮风挡雨,真就这么难?”

    王怜花咧了咧嘴,道:“比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娶了朱七七,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叫我当干爹,还要难。”

    沈浪想象着那个景象,撑不住地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歇住笑声,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位是谁了。”

    ☆、枯荣谷与锁龙井(十八)

    王怜花静静地望着沈浪,脸上风轻云淡,未流露出丝毫讶异。或许沈浪能够猜中那人的身份,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那你说说看,他是谁……唔!”

    一声闷哼,前一刻还言笑晏晏,下一刻却手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骤然来袭的痛楚,熟悉又可怕。

    王怜花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用力到发白的手指,不自觉地在石面按出五个浅坑。

    哑声道:“竟在这种时候……妙极……真是妙极!”

    沈浪心中一惊,单膝跪在他身旁,伸手欲扶。

    探出的手指尚未碰触到微颤的身体,便被对方“啪”地一声一把攥住。

    将沈浪拽至面前,扬起的面孔尽是痛苦之色。

    “沈浪……就、就像那晚……抱我……”

    沈浪微微一怔,然后于一瞬之间,明白了“那晚”是哪个“那晚”。

    ——炽热的呼吸,喑哑的呻吟,抚摸与冲撞,抵死缠绵……

    虽然千佛寺的那晚,他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后半夜发生的事情,于他,好似拢在迷雾之中,看不清,辨不明。

    然而,沈浪总会清醒。

    那些遗留下的蛛丝马迹,令他不难猜出王怜花为何要对他下药,以求一夕欢愉——用激烈的情事,来对抗毒发之痛。

    猜出这个答案时,曾怔愣了许久,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这主意实在“聪明”!王公子行事太过出人意表。

    如今,他这情形,怕是被病老叟提早诱发的冰魄蟾之毒真正爆发了……而他竟还想着效仿千佛寺那晚的荒诞行径,以欲止痛……委实胡闹!

    就在沈浪沉思之际,王怜花已经像条柔软的蛇一般缠了上来,人攀住他的身子,手指勾住腰带。

    沈浪抓住他的肩膀,道:“你别……”

    王怜花猛一用力,“啪”的一声,腰带断成两半。

    随手将扯断的布带掷于一旁,合身一扑。

    沈浪后背重重地撞在石面上,脊背被坚硬的石块硌的发疼。想要推开对方,却被抓住手腕,死死地扣于地面。

    身上之人犹如沉岳,压的他动弹不得。

    王怜花眯起眼睛,狭长的细缝中凝着点点冷光,带着挑衅之意,凝注沈浪。

    沈浪这才想起,他初解蛇毒,虽然性命无碍,但内力尚未恢复。徒剩一身蛮力,任何武功都使用不得,如何反抗得了内力充沛的王怜花?

    王怜花勾起唇角,挑开沈浪的衣襟,修长的手指如奏琴拨弦一般,慢条斯理地在光裸的胸膛游走。因疼痛略有些控制不住力道,轻一会儿重一会儿,反倒比往常更加轻佻撩人。

    他俯身凑近沈浪,急促的呼吸拂唇上,又酥又痒。

    柔软而又冰冷地笑道:“你不想上我,我上你也是一样……”

    剩下的话语,尽数融化在紧贴的唇齿中。

    比起之前缠绵醉人的亲吻,这一吻毫无章法与技巧,更像是野兽凶狠的啃噬,仿佛要将折磨着自己的痛楚千百倍地施加于对方。

    沈浪没有抗拒,驯服地承受着狂烈的亲吻与撕咬——如果这能令怜花好过一些的话。

    伸手紧紧地将他揽了一臂,两人的身体越贴越紧,不自觉地纠缠与厮磨。

    王怜花情欲渐动,松开了对沈浪的钳制。

    对方带着薄茧手指在身上来回游走,令他在毒发的折磨中感到一丝快意。

    虽然微弱,却犹如浮于江面上的稻草,令他这个几欲溺毙之人,拼了命地想要抓住——尝到甜头的他,还想要更多。

    急不可耐地掰开沈浪的大腿,灵巧的手指滑了进去,沈浪闷哼一声,抿紧了嘴唇。

    还没等那擅琴又擅筝的手指将沈浪撩拨尽兴,王怜花突然身体一软,一头栽进沈浪怀里。

    沈浪放下并起的两根手指,刚才它们正点在对方颈侧穴位之上。

    长吁一气,道:“还好点穴不十分看重内力。”

    王怜花又恨又怒,想要给他一掌,但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

    只得斥骂道:“你又……唔……”

    咬紧牙关,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毒发的效果产生了变化。

    此时,锥心之痛稍减,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冰寒,宛如在身体里刮起了一场冰雪风暴,一寸一寸摧残着他的骨肉。

    不过须臾之后,骨头里像是塞满了冰渣,那种钻心的寒意比纯粹的疼痛更加折磨与难熬。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忘咬牙怒瞪沈浪。

    沈浪皱眉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胡闹什么!”

    王怜花抿了抿嘴唇,凶狠的神情忽然如冰雪消融。

    垂下双眸,纤长的睫羽蜷曲颤抖,压低的声音含混朦胧,仿佛含着一丝委屈:“沈浪,我冷……”

    楚楚之姿,令人怜惜。

    沈浪伸手抚上他的面孔,果然冷的跟冰冻一样,贴着他的掌心,细细发颤。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委屈,语气也不禁柔软下来,温言道:“别胡闹了。”

    展臂将人搂入怀中,顿时感觉像是贴上了一块从雪峰上凿下的坚冰,连带将沈浪的皮肉也冻得青白。

    沈浪心中一阵刺痛。

    这一回,他没有内力替王怜花缓解痛苦。而对方提议的“以欲止痛”之法,他更是无意采纳。

    徘徊于两难之中,忽然灵光一闪,伸手将王怜花拿出蛇毒解药的包袱拖至面前。

    从一堆散乱的瓶罐中,拣出足两个拳头大的瓷罐。启开木塞,一股苦涩的酒味扑鼻而来——果然找到了药酒。

    沈浪脱下身上的外袍垫于石面,将王怜花平放其上。

    抽下腰带,剥除衣衫,露出雪白修长的身体。

    将罐中药酒倒满全身,手掌贴在细腻的肌肤上,大力揉搓起来。

    从手臂到肩膀,从胸膛到腰腹,甚至抬起的长腿,连大腿内侧这样的私密之处都不曾遗漏。

    指腹上的薄茧滑过肌肤,引起无法克制的战栗。沾满药酒的掌心像是一团炽热火焰,点燃游走过的每一处。

    王怜花的胸膛剧烈起伏,急促的喘息变成了呻吟。

    不一会儿,如美玉丝缎般的肌肤,被沈浪的双掌揉搓出淡淡的粉色,宛如日沉远照时,印在雪上的霞光。

    不知何时,水蟒从潭中悄然游出,脑袋上依旧插着沈浪的铁剑,显得滑稽可笑。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将丈许上的身体盘曲成一团,睁着一双圆乎乎、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瞧着他俩。

    ☆、枯荣谷与锁龙井(十九)

    王怜花的皮肉被药酒与双掌搓弄得燥热,但内里依旧冰冷。

    身体内仿佛有一把冰刀,仓啷啷地磨着他的骨头,凶狠得似乎要刮下一层粉来。

    混乱的内力横冲直撞,竟将点穴的效果冲弱不少。他不自觉地挣动起来,如同濒死的野兽,从喉中发出低沉的嘶吼。

    沈浪不得不合身压上,使尽全身力气,勉强将他压制。

    紧盯着对方的双眸,不见丝毫清明,瞳眸迷失涣散,似是拢上了一层黯淡幽雾。

    沈浪心中一紧,不能再让他这样苦熬,必须助他扛过去!

    俯身贴在他的耳边,沉声道:“怜花……王怜花!集中精神,听我说!”

    然而,王怜花已被痛苦的漩涡卷入,在冰冷幽暗的海底挣扎与窒息。他看不清,也听不见,茫然张望的瞳仁,没有丝毫聚焦在沈浪身上。

    沈浪一面压制他,一面道:“依你所言,那个幕后之人对我有莫大的敌意,不惜费时费力设下一场浩大谜局,以取我性命为第一目标。”

    “此人必与我有深仇大恨,想来我不可能不认识他。”

    王怜花依旧挣扎着,呻吟着,没有丝毫清醒的征兆,充血的双目中泛着妖异赤光。

    沈浪并不气馁,继续道:“他坐拥快活王的宝藏,又拥有王夫人的独门毒药,无论他是怎样得到这些东西,皆证明他与快活王,或是王夫人,或与他二人,皆有无比密切的关系。”

    此言仿佛触动了什么,王怜花赤红的眼珠颤了颤,缓缓转向沈浪。

    沈浪顿时松了一口气,含着掩饰不住的关切,急声问道:“你撑得住吗?”

    王怜花徒劳地牵了牵唇角,似想笑上一笑,一字一字仿佛是从齿缝间逼出。

    “你说……我听……我撑得住!”

    沈浪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加重了几分:“除此之外,他还在整个谜局中,亲自留下了一道线索。”

    王怜花十分努力地听着,但他的头颅在被利刃一遍一遍剜割,几乎无法思考,只是茫然重复着:“他亲自……留下了……一道线索?”

    冰川道、千佛寺、枯荣谷、锁龙井……一路经历的一切谜局与劫难汇成一条江流,在沈浪眼前缓缓淌过。

    他像是坐在河岸上的渔翁,抛下银钩,将记忆中的关键一一钓起。

    “千佛寺,以掺有罂粟的美酒令人上瘾,让一众江湖侠客不得离开——这一关是酒。”

    “皮影佛香,使人生出幻象,沉沦情欲,失去搏命的勇气,龟缩一隅——这一关是色。”

    “千佛殿,堆山成海的金银珠宝,与动摇心智的武功秘籍,在其中设下精妙机关,让寻宝之人死在人生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好不可叹——这一关是财。”

    “枯荣谷中,宛如炼狱般的尸潮骨海,与藏于其中的黑衣杀手,让人分不清生死阴阳,苦苦挣扎也只能与尸骨同归——这一关是气。”

    沈浪说到此处,王怜花的颤抖开始变得剧烈,仿佛对那个即将出现的名字感到无比的痛恨又无比的憎恶。

    “昔日酒色财气四使,化为如今酒色财气四关,他大胆张扬地将答案放于其中,便是向我送了一封战帖。”

    “他自信无论我是否猜透他的身份,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若我不幸死于同他会面之前,也好叫我在九泉之下知晓,杀我者正是……”

    “快活王柴玉关!”

    吐出的名字,如惊雷,似闪电。它的主人,乃是魔头中的魔头,枭雄中的枭雄!

    前半生,处心积虑,算尽天下,与云梦仙子联手,葬送了包括沈天君在内的一代英雄。

    后半生,雄踞一域,挥金如雨,群美环绕,为侯为王,享尽世间极乐。

    虽然,他在江湖上留下的最后消息,是葬身于楼兰火窟之中,血肉焚毁,飞灰湮灭。

    而今,他又回来了……带着血与火,恨与伤。

    他是毒蛇,是秃鹫,是猛虎与豺狼,不灭的野心再度化为焚天之焰,席卷天下!

    沈浪抚摸上王怜花的脸庞。

    “所以我曾问你,那场赌局是否是以自己的性命要挟他……也许只有爹娘才会这般看重自己孩子的性命吧。”

    王怜花微微一怔,忽然横臂压在双目上。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古怪得像是夜鸮的啼啾。

    “爹……哈哈哈……爹?哈哈哈哈哈!”

    仿佛天底下最荒谬、最可笑的事情不过如此。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浪不知该如何安慰,心中又酸又胀。

    爹……他想起了沈天君,虽然他与自己总是聚少离多,但在两人相处之时,他总是笨拙而努力地想要当好一个父亲。

    而王怜花呢?

    连王夫人都不曾给与他属于娘亲的温柔与呵护,更别提抛弃妻子,冷心冷情的柴玉关了。

    又有哪一个爹能将冰魄蟾这种恶毒的剧毒,种在自己亲子身上?

    “爹”这个词,或许在他心中,从来都是个笑话。

    王怜花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笑着,直到笑声又变成呻吟。

    突然放下手臂撑起身体,死死攥住沈浪的手腕,力道之大令他发痛发麻。

    “这只恶鬼本该死在大漠,怎么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既然他能爬出来,那她呢?她又在哪里呢?”

    几个“他”说的混乱不清,但沈浪知道第一个“他”是快活王,第二个与第三个却是王夫人。

    王怜花定定地瞧着沈浪,渴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瞳眸中的赤色染红了眼角,似乎快要落下泪来。

    沈浪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抱紧他,仿佛要将他勒进身体里。

    狂乱失速的心跳,与痛苦的颤抖,还有那无声的饮泣,是沈浪对这个拥抱的全部感受。

    王怜花将头颅埋在沈浪的肩头,低语如咒:“沈浪……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一遍又一遍,直至熬过毒痛,脱力昏倒在沈浪怀中。

    一窟寂然,唯菩提莲灯荧荧摇曳。

    沈浪搂着王怜花坐在石佛的手心里,目光垂落在黑沉的水面上。

    “诸位朋友,既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语落无声,寒潭沉寂依旧。

    沈浪淡淡道:“诸位一定要我相请不成?”

    语罢,平静的水面一阵涌动。

    哗啦啦,一群身着黑鲨皮水靠之人从潭中冒出。

    惊得盘踞一旁的水蟒扬起脖子,口中嘶声大作,一副威胁进攻之态。却在为首之人的一道哨声中,安静下来,温顺地盘成一团。

    那人走到近处,被灯火照亮面孔,鼻若悬胆,剑眉星目,十分英姿飒爽。

    沈浪微微一怔,此人他从未见过,但总觉于眉眼间蕴着一股熟悉之感。

    对方同沈浪一抱拳,道:“在下急风第一骑乔武义,见过沈相公。”

    沈浪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问道:“方心骑呢?”

    闻言,乔武义冷冷一笑:“能从阎王爷手中抢回命的,怕只有我们王爷有这个本事,方心骑还远远不够格。”

    说罢,也不同沈浪多言,右手一抬,仓啷啷一片长刀出鞘之声,雪亮的刀光将沈浪的面容映得惨白。

    乔武义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我家王爷宴飨群雄,烦请尊驾赏脸,随我等同赴云岚天宫。”

    刀剑环伺之下,沈浪淡淡一笑:“带路吧。”

    【第七回·枯荣谷与锁龙井·完】

    ☆、云岚天宫(一)

    沈浪被人挟持着从一处山洞钻出。

    洞外是一方断崖,突兀地镶嵌在半山腰上,目光向下扫去,及可俯瞰完大半个枯荣谷。

    崖边停驻着一片铁灰色的“巨鸟”——十三架铁翼鸢正敛翼静候着他们。

    沈浪背着王怜花,被乔武义带到其中最大的一架铁翼鸢前。

    足有别的铁鸢两倍之大,铁骨黑羽的翅膀收折在一起,令它恰似一只休憩中的猛禽。

    机巧的腹部除了御使者的位置外,还挂着一个巨大的铁篮。

    沈浪前一刻还想着,这该不是客人的位置吧,看起来真不怎么样。

    下一刻便被乔武义非常客气地请了进去,然后很不客气地用铁铐与铁链将他的一只手锁在了铁篮上。

    整个过程中,沈浪都老老实实的,没耍任何花样。

    只是让王怜花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令这个依旧昏睡之人在他怀里躺的更舒服些。

    乔武义轻身跃上一架铁翼鸢,抬手勾住一枚铁环向下一拉,“嘭”的一声,折起的羽翼猛然打开,宛如一片黑云。

    他御使着铁鸢向崖外一跃,率先飞出。

    旋即一长啸响起,剩下的铁鸢如同得了号令一般,纷纷从崖上滑出,扶摇冲霄。

    遥遥看去,黑压压一片,像是一群南迁的大雁。

    沈浪与王怜花坐在吊篮里,耳边尽是风声。

    沈浪目光垂落,俯瞰山谷。

    那片林子晚上时是那样的阴森可怖,而在白日却是银装素裹,雪照云光。一片莹白之中染着一抹赤红,宛如一枚朱色的碧玺嵌于白玉之中——那是藏匿着锁龙之井的红林。

    铁鸢越升越高,地面之景渐渐渺不可见,待沈浪回神之时,他们已行于云雾之间。

    流云奔涌,雾霭澹澹,铁鸢张开的羽翼缓缓扇动,宛如引棹归桨,将漫漫云涛划开。

    不知行了多久,一座庞大的宫殿渐渐显现,云雾环绕下,仿佛仙宫天境,悬于云端。

    沈浪望着云顶的宫殿,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一个声音道:“那便是云岚天宫,是二十多年前,他同我娘隐居的地方。”

    “那时,他不是快活王,还只是柴玉关。”

    沈浪垂头看向躺在膝头上的人,道:“你醒了?”

    王怜花挑起一只眼皮,懒懒道:“没有,还没到该醒的时候。”

    操控铁翼鸢的人似是听见了动静,低头向铁篮子里看来。

    王怜花早已闭上了眼睛,如同梦呓一般嘟囔了几句,在沈浪怀里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铁翼割开云涛与风浪,发出一阵伏空掠过的啸声,降落在宫殿外一方宽阔的天台之上。

    乔武义从铁鸢上跃下,巨大的天风将他的大麾吹的猎猎作响。

    沈浪被除了镣铐,背起王怜花,走到他身边。

    仰望前方恢弘壮丽的宫殿,白玉栏,朱红瓦,文采辉煌的大殿与云雾相映,空灵缥缈,令人不知是真是幻。

    众人静候了片刻,一群茜纱云鬓的女子从殿中涌出,宛如一片明艳的彩霞从天际飘来。

    及至眼前,个个香肌雪肤,明眸皓齿,纵使瑶池仙子在她们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其中,为首的女子锦衣华服,佩环啷当,一副雍容之姿,气度不凡。

    狭长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瞧着沈浪,笑道:“这位便是王爷邀请的最后一位客人了?真是好俊俏的一位郎君。”

    此话引得众女娇笑连连,粉腮含春,似是娇羞,却又直拿眼睛瞧他。

    乔武义哈哈大笑道:“蕊宫夫人,这位便是沈浪沈相公。”

    “不仅人长得俊俏,更是武功绝顶,机智无双。连王爷都曾对他赞叹不已,言此世能与自己并肩者,唯有沈浪!”

    “这位贵客,诸位姑娘可要好生伺候呀。”

    一翻夸赞听得众女眼中异彩连连,齐声应是,相互推攘着向沈浪涌了过去。

    沈浪顿时觉得周边香风如云,娇声盈耳,似有千百只柔软纤手在他身上抚过。

    王怜花不知何时已被她们接了过去。

    众女簇拥着沈浪进入宫门,走向一条长廊。

    “哎呀,你踩了我的裙子。”“你碰坏了我的珠花。”“啐,作死的小蹄子,有男人不摸,怎就摸到了我身上!”

    叽叽喳喳,笑语不绝,看似是女孩们的嬉闹,但那一双双摸蹭着沈浪的手,似在仔细地搜查着他的身体,并有意无意地徘徊在各处大穴之上。

    沈浪什么也没说,一路沉默与微笑着,被众女引至客房。

    蕊宫夫人道:“沈相公风尘仆仆而来,想必舟车劳顿,请在此处歇息片刻。”

    “傍晚,我家王爷将设夜宴为诸客接风洗尘。”

    沈浪点头笑道:“多谢夫人。”

    蕊宫夫人笑道:“沈相公客气了,请恕妾身还有别的宾客需要招待,先行告退。”

    沈浪道:“夫人请。”

    蕊宫夫人同沈浪福身为礼,率众女转身而去。

    其中,一个年纪最轻,长得最是娇美的女子故意落后了几步,轻佻地冲沈浪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只要他开口,她便会留下,与他共享良宵。

    沈浪也冲女子眨了眨眼睛,然后在她欣喜的目光中,合上了房门。

    笑倚在门旁,听门外的女孩恨恨地跺了跺脚,在同伴们的招呼喊中,气冲冲地跑开了。

    然后,走向床边,翻身上床,揣测快活王的打算,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沈浪一觉醒来,见一人站在他床前,半身拢在阴影里。

    沈浪怔怔地瞧了此人半晌,方才笑道:“原来是乔兄。”

    “有什么事吗?”

    乔武义同沈浪与拱手,道:“公子命我请沈相公前去一会。”

    沈浪道:“他醒了?”

    乔武义微微一笑,道:“公子不是一直都是醒着的吗?”

    沈浪顿时明悟,原来乔武义是王怜花的人。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武义,那双眼睛亮的惊人,宛如将天上的星辰嵌在了脸上。

    乔武义被他看得莫名,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道:“怎么了?”

    沈浪道:“除了这件事,乔兄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同我说了吗?”

    乔武义一怔,想了想,道:“不知沈相公乃是何意?”

    沈浪笑了笑,忽然道:“乔兄还爱吃肉火烧吗?”

    乔武义又是一怔,没有说话。

    沈浪叹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王兄依旧不敢以真面目面对我吗?”

    乔武义,同时也是王火烧,展眉而笑,一张方正坚毅的脸竟被他笑出了几分老实憨厚。

    既被沈浪拆穿,便不客气地拣了根凳子坐在沈浪面前,笑眯眯道:“沈兄此言差矣啊,这才是我的真面目,你以前看到的那个胖墩儿不算!”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得意洋洋道:“怎样,我瘦下来以后,是不是英俊潇洒了许多?”

    沈浪摇头道:“还差一点。”

    王火烧道:“哪里差一点?”

    沈浪笑道:“比我差一点。”

    王火烧险些被噎得呛住,道:“怎么连你也会说俏皮话了?”

    沈浪想了想,道:“大约近墨者黑吧。”

    王火烧拍着腿,哈哈大笑道:“这话我可要告诉公子去!”

    沈浪笑着摇了摇头,丢开这个话题,转言道:“当初你的‘死’是怎么回事?演的一出戏吗?”

    闻言,王火烧面色微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沈浪,你可知‘杀’我之人是谁?”

    沈浪奇道:“不是快活王的下属?”

    王火烧摇头,咧嘴冷笑:“是云出岫。”

    “云出岫?”沈浪失神道,“竟然是他。”

    王火烧叹道:“是啊,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想要杀死我好独占……”

    说到此处,露出一脸牙疼的神情,含混道:“嗯……这个不提也罢。”

    “不过,好在当时我穿了一身‘肥膘’。”作势拍了拍已经不存在的肚腩,“刀便插偏了几分。”

    “当时吓得我一身冷汗哟,还以为小命就要玩脱了。”

    说罢,脸上一片唏嘘后怕之色。

    沈浪沉吟片刻,道:“这么说,王兄明面上是快活王的人,暗地里却为怜花效忠。”

    “难怪他身在局中,却能对许多事情都掌握的那么清楚,原来是有王兄在做内应。”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不怕被快活王发现?”

    王火烧笑道:“所以我得对王爷表现得赤胆忠心,令他对我深信不疑。”

    不知想到了什么,笑脸一垮:“你是不知我心中那个苦呀。”

    “有时入戏太深,连自己的都忘记了‘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要帮谁’了。”

    倒完苦水,忽然又得意起来:“沈兄别看我这副模样,我还是挺有两把刷子的,不然也不能当上急风第一骑不是?”

    这副看似脱跳又不靠谱的性子,真不知道是怎么让快活王对他“深信不疑”的。

    沈浪笑道:“既然如此,烦请王兄带路,可别让王公子等急了。”

    王火烧却是一怔:“这样就完了?你就没有别的要问了?”

    沈浪道:“还问什么?”

    王火烧道:“比如林夫人如何,病老叟如何,赵碧穹是生是死。”

    沈浪笑道:“我一看王兄在此,便知他们必然无恙。”

    王火烧收敛了笑容,冷冷一笑,道:“那可不一定吧。”

    “我同赵碧穹势如水火的关系,像是会舍命保他的吗?更何况林素仙、病老叟与我只是因缘际会,萍水相逢,更不值得我为他们冒险。”

    闻言,沈浪笑容不动:“既如此,那他们到底是死是活?”

    王火烧微微一怔,面色有些难看地磨蹭了好半天,含混道:“……还是活蹦乱跳的。”

    沈浪点了点头,道:“说到底,你还是救了他们。”

    王火烧道:“……坏人的事,能说救吗?保下他们的性命,只是为了利用……利用而已。”

    “我认真的,欸,你别笑呀!”

    ☆、云岚天宫(二)

    王火烧领着沈浪离开客舍,顺着一条回廊向云岚天宫深处走去。

    随着两人越行越深,沈浪逐渐发现此地的奇妙。

    整座宫殿呈现环状。

    以回廊、苑墙为界,每一个庭院都像是一个圆环,布局错落有致,环环相套。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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