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仗势凌人 作者:软炸团子
正文 第2节
仗势凌人 作者:软炸团子
第2节
“昨日在大街上泄身,夜里让人看见,早上跟生人滚作一团,都不觉得丢脸。现在丢脸,不觉得迟了么?”
“老爷,老爷……”赵七惊惶地叫了他一阵,见赵禹成毫不理会,忽而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小声道:“禹成哥哥,求你了……”
赵禹成闻言,脸色大变,好像被什么人当心刺了一剑,神情痛苦而又狰狞。他大步走到赵七面前,捏起他的下巴,怒喝道:“这也是你配叫的!”
赵禹成的手劲很大,赵七忍着剧痛,依然眼巴巴地瞅着他。
“……呵,像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婊子,当然什么都叫得出来。”阴晴不定地看了赵七一阵,赵禹成厌恶地甩开手,拿起桌上掉落的湖笔,让赵七张口含住笔杆,拍拍他的脸:“接下来,你若能一直叼着,我就让你自己换一本书。”
赵七仰躺在椅子上,双腿大分。两只脚被赵六赵九一人捉了一个。
他生得俊俏,一双脚也比别人风流。两人只觉触手一片嫩滑,定睛看时,那足尖微微泛着些粉,五个脚趾圆润生嫩,脚底更是连半点老茧也无。这人平日里好逸恶劳,从不干正事,有时在府内行动都会找仆从抬他,懒得下地走动,自然养得娇嫩。
赵禹成令他们用细竹条抽打这惫懒主人的脚心。
那竹条又细又散,一把约有十来根,打人的时候又痛又痒。赵九下了点力气一抽,就见手中形状漂亮的足弓猛然紧绷,五根脚趾一张一缩,过一阵,才有道道红痕缓缓浮现在白皙透粉的足底。
“唔!”赵七嘴里还咬着笔,腿又被紧紧抓着,只能使劲摇头,眼角已经泛出一点泪光。
“继续。”赵禹成已经藏起方才被激起的滔天怒气,悠然品着手上的茶水,欣赏着眼前的一幕,只是双眸中时不时闪过几许冷意。
赵七赵六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下手。一时间,“啪啪哒哒”声不绝于耳,那细竹打在皮肉上是一个声音,互相撞击是一个声音,听起来犹如雨打芭蕉,竟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而足底是何等敏感脆弱之处,赵七没几下就被打得欲死不能。口涎混着泪水顺着笔管流下,把一只狼毫笔沾得湿湿嗒嗒。
赵禹成看了一会,瞧见赵七腰臀扭个不住,又让赵三赵五轮番操弄他的后庭。每人只许慢慢地来一百抽,好使赵七饱受煎熬,不让他在抽插中得趣。
两人只插了一轮,赵七的目光已变得一片茫然。
他两只脚底被打得火辣辣的,原本应该疼痛不已,可赵六赵九却时而拿竹条在他脚底轻轻骚动,带来一阵阵难耐的瘙痒。后庭的刺激连绵不绝,却总不给他一个痛快。种种感觉加起来,几乎将他逼疯。
赵禹成见赵七依然叼着那根狼毫不放,就换了个办法。命赵六赵九拿来几根粗糙的麻绳,细细密密地缠到赵七的脚上,做一双简陋的草鞋。然后,就令他从椅子上站起,弯腰翘起屁股,再让四人轮干。
赵七的双脚本就红肿,被麻绳上的细毛一刺,两腿更是一阵发软,摇摇晃晃站立不住。他还想扶着个东西,后庭已猛然被赵五粗壮的男根捅入,弄得他朝前一扑,两手按在地上。
这姿势虽然难看,不过好在分担了一些脚上的压力。他刚刚心下稍安,两只手就被赵五捏着提起,强行拽到身后。
“唔……嗯!”赵七睁大了眼睛。
赵五贴着他耳边悄声说:“老七,地上粗糙,仔细磨坏了手。”
“唔、唔!”
赵七全部体重仅由双脚和身后的男根支撑,被撞得东倒西歪。偏偏赵五拧着他的胳膊,让他躲都不能躲地承受着狂风骤雨一般的鞭挞。
不过,或许是顾着他的身体,也可能是精力不济(赵七的恶意猜测),赵五的时间比往日短了些,不多时就在他体内出精。接下来的赵三也没故意为难,还放开了他的手。赵七如蒙大敕,迫不及待地朝前扑去,狗爬一样四肢着地,嘴里还牢牢叼着笔杆,闭着眼睛一心等他完事。
“三哥,你对七哥真是太客气了。”赵六在一边撺掇道,“你看,七哥都快睡着了,是嫌你不卖力呢。”
感受到后面的撞击骤然加重,赵七睁开眼睛,虽然口不能言,可依然恶狠狠剜了赵六一眼。
很快,他就为这一眼付出了代价。
轮到赵六时,这小子笑嘻嘻地凑过来,捏了捏赵七的屁股,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噗呲一声尽根没入,就是一阵狂操猛干,竟顶得赵七不得不向前挪动。每一步都令脚心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痒,让他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
赵禹成看得有趣,就让他们拿着竹条抽打赵七的腰臀逼他前行,像御马一般,将他从屋子这头骑到那头,一路洒下水渍点点。
最后,赵七俯下身,在地上紧紧缩成一团,任赵九如何抽打都不愿再走。过了片刻,一摊液体从他下身流出,染湿了一大片地面。
“当啷。”
那支笔终于掉到地上,骨碌碌滚到赵禹成脚下,又被他漫不经心地踢了回去。
“你自己换本书抄吧,就用这支笔。”
赵七微微偏了偏头,松口气似的地闭上眼睛。
良久,他脸上慢慢多出两道泪痕,跟早些时候流出的泪水混在一起,再也看不分明。
第9章
赵七被人当马骑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赵府。
两天后,赵禹成就要离府办事,手下几个兄弟早上便凑了一桌吃饭。赵七毕竟担着个管事之职,按例要为他们送行,也混在里面,就是神色蔫蔫的,只无精打采地扒拉着饭。别人跟他说话,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时而皱皱眉,似是很不耐烦。
吃了会儿,赵九突然开腔了:“现在镇上有个流行的笑话,七哥,你可听过不曾?”
赵七懒懒道:“你说的话不就都是笑话。天天跟苍蝇似的嗡嗡乱响,我宁愿从没听过呢。”
赵九笑笑,自顾自讲了起来:“这笑话是这么说的。开春时镇北有人丢了匹母马,找算命的一算,说在镇南。可那人找了半天,百寻不见,就回头去找人算账。那算命先生见对方来势汹汹,忙道:‘不忙打,你在镇南看见什么了?’那人说:‘我看见六顺堂,七宝阁,八方楼……’”
赵六拍手笑道:“不消说,一定是在七宝阁。”赵九哈哈笑着点头。
其余几人一愣,立刻哄笑成一团。
“嘭!”赵七摔了碗筷。
“别太过分。”赵五虽是这么说,可脸上笑容未消,明显是方才笑得欢畅,“老九,给你七哥道歉。”
赵九笑嘻嘻站起来,朝赵七作了个揖:“七哥,不好意思,我就讲个笑话,你可别多心呀。”
可桌上最小的赵十依旧不明所以,赵九坐下后,扯着他袖子追问是为什么。赵九一只手伸到桌下,暗暗朝赵七一指:“母马思春,找骑呗!”
“你找死!”赵七怒气冲冲站起来,抄起汤盆就往赵九身上泼。可赵九功夫比他强太多,一道暗劲射出,赵七吃痛松手,倒摔了自己一身汤。
“哎呀,裤子都湿了。”赵九指着赵七笑道,“快去换件衣服,别跟那天似的,赖在地上不起来,老爷差点让你自己舔干净。”
赵七脸色又变了几变,骂道:“有什么脸嚷嚷,舔老子脚的狗东西!”
“哎呀,七哥,你真是太妄自菲薄了。”赵九朝他舔舔嘴唇,“七哥那双脚又香又嫩,轻轻咬上一咬,七哥就几乎要扭断腰,滋味销魂着呢。”
这话出口,自然更是把赵七气得直跳脚。众人又去拉架,顿时乱作一团。
可其中有一个人袖手旁观,眼眸暗了暗。
此人正是赵十。
赵禹成手下一共有十个有名号的,从赵大排到赵十一,据说中间赵四这个名不吉利,所以便空了过去。除了赵七,余下九人都颇受赵禹成倚重。他们都是赵家收养的孤儿,自幼既学武艺,又学经营。赵家有不少福善堂,收养的孤儿不知凡几,只有其中极优秀者,方能最后被选拔出来,跟在家主身边。
赵大赵二常年在外跑生意,赵十一年纪尚幼,时常回学堂读书。跟在赵禹成身边的只有剩下的六个。赵八今日不在府中,上次没轮上的,其实只有赵十自个儿。
赵十年纪不大,今年才满十七,开荤对象就是赵七,故此对他有种特别的情愫。可他毕竟不如其他几人,身量也并不高大,比赵七还矮上一头,赵禹成那次也就是看个新鲜。从此他再没轮上号。
听到赵九的描述,他心里不由暗暗冒火。说他年纪小,其实也就比赵九小两岁,可赵九经常被老爷叫去,自己每天盼着,却从来没得到消息。
这回,老爷会将他们都带出去,只留自己和赵七在府内……这会是次机会吗?
第10章
日暮西沉,赵七歪歪扭扭地走回自己住处。
他早饭时跟赵九扭打,其他人都上来拉架,却趁着赵禹成不会发现,暗里乱捏他的屁股和大腿。进屋之后,他褪下衣服一看,腿根处好几个青青红红的指印,也不知是谁下的狠手。
不过现在好了,赵禹成终于带着那一帮狗东西走了。
想到这,他又脱了鞋袜,查看自己的双脚。
赵禹成这两天似乎铁了心要治到他没法下地走路,前日刚将他的脚打到红肿,昨日又在他脚上涂满痒药,让人用毛笔刷弄,搞得他生生叫了一晚上。
就算到了现在,他双脚还非常难受,昨夜那痒入骨髓的痛苦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他心疼地吹了吹,又被气流弄得一阵哆嗦。
“七哥。”
门边传来一声怯怯的呼唤。
赵七抬头一看,赵十端着一盆水,正畏手畏脚地站在那里。
“你来做什么?”他皱眉问。他平日嫌赵十太小里小气,说起话来也不利落,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看着就不喜欢。不过这人毕竟也没怎么得罪过他,所以只是权当看不见,关系生疏得很。
赵十偷瞄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将头低下:“我……我听九哥他们说,你腿上不舒服,就取了些药粉泡了水。七哥,这药水很有用的,只消泡一会儿,就能消肿止痛。”
赵七知道赵十素日喜欢鼓捣这些东西,不疑有他,便大喇喇坐在床上,只披着一件薄衫,光着两只脚丫,招手让他近前伺候。
铜盆里的水温度适宜,散发着一股清幽的药香。赵十小心地将赵七的双脚泡在水里,用手指在足底一抹。
“你这是做什么?”赵七不满地看着他。
赵十低下头:“按摩会让药效快一些,不然,要持续泡一个时辰呢。”
“嗯,那你好好按,若是弄疼了我,小心我揍你啊。”赵七朝他挥了挥拳头。这些人里,他估计也就能揍得过赵十,毕竟这家伙身量小,对武学也不痴迷,那一招半式的,还不如自己的王八拳厉害。
不过,就算是面对自己打不过的,赵七也照样气焰嚣张就是了。
没想到,赵十的手法着实高超,赵七舒服得直哼哼,少见地夸了一句:“没想到你这手还挺厉害的。再重一点……对,就是这里,嗯……”
“七哥喜欢就好。”赵十头垂得低低的,露出的耳朵有些发红。
虽然被伺候得不错,可赵七还是看不惯他这小媳妇似的神情,哼了一声,顺手抄起昨天没看完的那本胡说八道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时不时还支使两声,让赵十给他端茶送水,一趟趟拿取桌上的果碟。
见他这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样子,赵十只是抿了抿嘴,依旧乖乖地听从他的吩咐。
赵七本就喜欢得寸进尺,此时看对方毫不反抗,更是变本加厉。后来连说都懒得说了,若是觉得手劲太轻,他就故意踩踩赵十的手;如果觉得太重,就直接踢他一下。不一会儿,赵十半身衣服都变得水淋淋的,头上也微微沁出点汗珠。
在春寒未去的夜晚,如此使唤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少年,赵七一点都不觉得不妥,完全是心安理得。他现在翻到了“如何哄骗妇女”一章,赫然在上面看到岳听松曾对自己威胁过的话,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的是那混球居然将自己当做妇人来哄,笑的是天下竟有如此呆瓜。想着想着,他隐约回忆起被岳听松裹在被子里摸头发的舒适,不由竟有些昏昏欲睡。
渐渐的,书本滑落在床上,赵七迷迷糊糊地眨眨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1章
“七哥,七哥?”赵十小声叫唤了几句。
赵七的眼睛还睁着,可神情却像做梦一样,眨眼的动作也十分迟缓,仿佛反应不过来似的,拖长了声调慢悠悠道:“……嗯?”
擦了擦头上的汗,赵十面无表情地取出另一包药粉,动作粗暴地捏开赵七的嘴,将药粉尽数洒入他口中,还用拇指伸进去搅了搅,确认药粉全部化在了里面。
虽然老爷看起来对赵七毫不上心,经常把他交给属下玩弄。可赵十知道,若是自己不经允许碰了赵七,这条命怕是保不住的。
不过,只要不越界,稍微问几个问题,老爷并不会多做计较。
这是他自己调制出来的药剂,也是赵家审讯秘药之一。一部分洒入水里,渗入皮肤,另一部分口服,可以麻痹人的意识,令其有问必答,醒来之后则会忘记方才发生的一切,只以为自己是小憩了片刻。
想了想,赵十决定先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七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赵十嘛。”赵七的语气跟平时别无二致,“那个娘们兮兮的小子,看了就烦。”
赵十眼睛暗了暗:“你不喜欢我,那你最喜欢谁、谁干你?”——他本想问赵七喜欢谁,可是又怕自己接受不了答案,只能在最后时刻改口。
“都不喜欢。”赵七摇头,“讨厌,一群狗日的。”
“可我听九哥说,你可喜欢五哥了。”赵十酸溜溜地说,“每次被他一抱,就浪得什么都能叫出来。”
赵七得意笑道:“嘿,那是我故意的。赵五那小子蔫坏,东西又大,简直要顶破肠子。每日还人模狗样的,实在欠收拾,活该他看得见,吃不着!”
“那……九哥呢?”
“嗯,赵九那小子不错。”出乎意料,赵七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赵十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又听他继续说,“他那玩意最小,时间也短,不一会儿就射了,就是次数太多,啧。”
赵十心头先是一喜,又是一呆。他偷偷看过,自己的还没九哥大呢。不由有些喜忧参半。
其实他想说自己还能长大,可问了这些闲话,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于是,赵十吞了口吐沫,哑着嗓子问:“昨天、昨天老爷是怎么弄你的,你仔细说出来。”
“嗯……”赵七变得为难了,似乎回忆了一下,“先是让人舔我那里。”
“……谁?哪里?”
“赵六呗。”赵七掀开衣服,指着左边的乳头道,“这里。”
赵十厉声道:“他是怎么舔的,你感觉怎么样,都给我说清楚!”
赵七被突然抬高的声调吓了一跳——这也是药粉的作用,会让人胆战心惊,审讯者若是想知道细节,只需提高声音,对方便会吓得将一切细节娓娓道来。
“他先用舌头拨弄,又用嘴裹住吸,还用牙齿咬,弄得我好痛。”
“只有痛吗?”
赵七小声说:“还很舒服,下面很快就湿了。”
“浪货!”赵十狠狠拍了下床板,“然后呢?”
赵七微微瑟缩道:“然后,就被藤条打了。打在刚刚被舔的地方,很疼。”似乎是想起了昨夜的痛苦,他自己怜惜地揉了揉那粒乳头。赵十眼见得它被揉得肿大发红,奈何自己不能触碰,忍不住恨声道:“你被打射了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一挨打就发骚的贱货!”
赵七眼圈红红的,药物让他的神经异常敏感,赵七的怒喝对他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吓得他哆哆嗦嗦的:“对,我刚被打就泄了。赵禹成就让人把我吊起来,手捆在一起,脚沾不到地。然后在脚心涂上痒药,用笔挠了好半天。”
“真可怜,很难受吧。”赵十放柔了声音。
赵七委屈道:“这也罢了,我求他们给我解解痒,他们就让我用脚隔着衣服去蹭他们的那话儿,一直蹭到都发疼了,那些混账东西才放过我。”
他的脚还白生生地露在外面,沾着些未干的药水,赵十低头看见,想起这双自己刚刚还在认真伺候的东西早已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就在昨夜还主动求人玩弄,结果这家伙竟有脸对自己拿乔地嫌东嫌西,不由更是不满:“难怪我看见你脚心都磨破了,原来是自己在男人的阳物上蹭的。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赵七被这一顿数落,眨眨眼,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这不只是蹭的阳物,还有玉势的。”
“你是说,你还自己蹭玉势了?”赵十缓缓问。
赵七没感受到语气中的风雨欲来,依旧老老实实回答着问题:“没,他们拿玉势打我的脚心,把痒药也沾到上面,再用它玩我后面。”
赵十倒抽了一口气。
“然后就变得很痒,嗯……痒的受不了,赵九就逼我说许多下流话。”赵七的眼睛湿漉漉的,“我不肯说,骂了他两句,他挺生气,可是被赵五拉住了……赵五这马屁王八精,惯会讨好赵禹成,寻摸出一个叫羊眼圈的什么劳什子,套在玉势上面,说要给我止痒……”
赵十已经听傻眼了。赵五那羊眼圈他见过的,是用羊的睫毛精制而成,虽然毛数不多,但外细里粗,极有光泽。
而他之所以能见到,还是因为赵五弄到之后就拿来让他置于淫药中泡了很久,这样一来,用时只需热水一泡,便能让药效尽出。他当时以为赵五找了个相好的,还颇有几分窃喜,因为老爷曾明说过,若是在外面有了别人,就绝不能再碰赵七。
如今看来,这东西就是为赵七准备的。
赵十可以想见,本就后庭瘙痒、饱受煎熬的赵七,被此物一弄,究竟会变成何等浪荡的模样。
“你那时爽得不得了吧。”一半是因为自己无缘得见昨夜的场面,一半是心疼赵七被折腾得这么狠,赵十冷着脸道,“一定是什么浪话都说了。”
赵七嘿嘿一笑:“说了他们也不好过。我后面还有药呢,赵禹成没让解,插进去岂不是要痒死他们?我眼见他们一个个生生忍到脸都发青了,最后还不是乖乖给我解痒。”
赵十咬着牙道:“你还有脸得意,什么给你解痒,不就是给人轮着上了一遍。”
赵七低着头半响没说话,赵十以为药效过了,正要将他放倒在床上,却忽然听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这话让赵十的心一下子收紧,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心翼翼试探着问:“若你不愿再让他们碰你……我带你离开怎么样?”
“离开?嘿,天下之大,何处为家?我这样一条丧家之犬,能苟活于世就不错了。”赵七的声音越来越小,字句也混乱得几如梦呓,“哈哈,不对,我说得不对,这里有衣有食,晚上还能快活,怎么能叫苟活。我是在这儿享福的……”说到最后,他渐渐睡了过去,发出舒缓而清浅的呼吸声。
赵十收拾了一通,将赵七放在被子里裹好。走出屋子的时候,他左脚一个趔趄,一阵剧痛自脚踝传遍全身。
赵十生生忍住筋脉被断的痛苦,沉默地朝黑暗里拱了拱手。
“欲带赵七出逃者,动念则断筋脉一条。若有下次,家主必不饶命。”一个声音冷冷传来,以赵十的耳力,竟丝毫听不出此人身在何处。
“多谢这位大哥。”
对方留手了。筋脉被切得很整齐,依他的医术,过三五月便能痊愈。
最后,赵十回头望望屋里还在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那个人,心里也分辨不出这一问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半响,怔怔叹口气,独自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第12章
第二天,赵七醒来,发现自己的脑袋微微作痛,好像昨夜喝过很多酒一样。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是被赵十按摩得睡了过去。
脚是不疼了,可怎么转移到头上了?他纳闷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疼痛缓解了一些,便找来鞋袜穿上,打算尽情享受一下赵禹成不在府中的日子。他大咧咧地挽了挽袖子,便打算上街惹事消闷。
这是赵七最喜欢的活动,他在赵府内常被人欺负,可到了外面就能横着走。只要能见到别人悲惨的样子,他就能忘掉自己的一切不快。
因为上回的事情,手下那帮人都被赶了出去,他现在孤身一人,那个面摊老板是不敢惹了,不过大街上其他人也是不少,认真找找,总有能惹得起的——
比方说,那一个。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举着一串糖葫芦,高高兴兴地在街上来回跑。赵七看看他周围没有大人,便晃悠过去,一肩撞掉男孩手里的糖葫芦,又迅速弯腰接住。
小男孩的糖葫芦没有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眼前的人,又甜甜地笑了:“谢谢哥哥。”他伸出手,以为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会将接住的糖葫芦还给他。
赵七朝他一笑,自己咬了一口。
“唔,是街口那家的吧,你小子眼光不错。”赵七慢慢啃着红果上的糖衣,洁白的牙齿小心翼翼地避过下面的果肉,生怕沾到一点点酸味,吃得甚是投入。
那孩子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的糖葫芦居然让人给抢走了。可他自诩是个知书达理的男子汉,从不当街哭闹,家里长辈又不允许他跟人打架,所以就只能眼巴巴看着眼前的恶人,在自己面前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自己的食物。
享受着弱小生物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以及其他人的指指点点,赵七吃得甚是畅快,不一时就将外面的糖衣舔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里面的山楂红果。他低头看那男孩依然在盯着他,就将手里那串光秃秃的山楂递了过去:“喏,给你,吃吧。”
男孩对他怒目而视,一把打开他的手,气冲冲道:“恶心!”
赵七哈哈大笑,故意伸出舌头在最上面那颗山楂上舔了舔,拿着在他脸前乱晃:“哈哈哈,不要不好意思嘛,我的口水又不脏——咦?”
原本还被攥在手里的糖葫芦突然不见了,赵七正在疑惑间,便听那小鬼乐呵呵地叫了句“师叔祖”。
他顿时大感不妙,也顾不上回头看看是何方高人,直接拔腿就跑。然而一阵清风拂过,他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你居然敢这么欺负小蒙。”那人沉声道,“之前的教训都忘了是不是?”
这人身材挺拔,剑眉星目,周身萦绕着一股凛然正气,此时微微皱着眉,正是几日未见的岳听松。
“我、我没欺负他!”赵七见是这个煞星,生怕他再让自己当众出丑,索性咬死了不承认。“我就是跟小孩子闹着玩呢。”
“师叔祖,他抢我的糖葫芦,还想让我吃他的口水!”被岳听松唤作小蒙的男孩见来了撑腰的,赶紧诉说赵七的罪行,“他这是不是想勾引我?上回家里有个丫鬟想这么做,就被我娘打出去了。”
岳听松瞪了赵七一眼。
赵七被这一眼瞪得心下一抖,心里骂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正惴惴不安间,便听岳听松命令道:“张嘴。”
“啊?唔!”
赵七嘴里冷不防被塞进一枚酸掉牙的山楂。酸涩的味道迅速盈满口腔,让他整张脸都难受得皱了起来。
“噗——”
“不许吐,全部吃进去。”岳听松冷声道,“你若是少吃一颗,我就再塞进去十串。”
也不知道为什么,岳听松居然比赵禹成还让赵七害怕。毕竟赵七认识赵禹成这么多年,熟知对方的底线,可这个岳听松却很有些无法无天,行事作风又异于常人,下手没个轻重,简直是个深不可测的家伙。比如现在,如果他吃不完,岳听松一定会说到做到,不像赵禹成,看着挺厉害,但其实……
赵七甩甩脑袋,又可怜兮兮地咬下一颗山楂。对面,那个小蒙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你快点,还有五颗,要在师叔祖回来之前全都吃下去。”
岳听松去买糖葫芦了,小蒙留下来看守,瞧着赵七愁眉苦脸的表情眉开眼笑。一看就知道长大成不了什么好东西。赵七愤愤地想。
“喂,你叫他师叔祖,那是个什么东西?”
小蒙鄙视地瞅他一眼:“师叔祖当然就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师弟啦。你才是个什么东西呢!”
赵七暗暗在心里记下这一笔,又问:“你也是江湖人?哪门哪派啊?那姓岳的辈分怎么这么高?”
小蒙既鄙视又自豪地说:“说出来怕吓着你,我可是天门嫡传第七代入室弟子,师父正是当今天门掌门,江湖中人称一句蒙小爷的,就是我。”
哈,果然很好蒙。赵七暗笑。
“至于师叔祖他老人家,可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虽然师父没明说,可听他的意思,以师叔祖现在的功力,足以独步天下!而且,他习武资质千年一遇不说,出身更是高贵。”小蒙吐沫横飞,一看就是极为崇拜这位师叔祖,说到这里,他还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师叔祖当年出生的时候就引动了天地异象。据说因为这个,他老爹都没敢起名,最后还是精通卜算之术的白大文豪给呈上的名字呢。”
“他是岳岚?!”赵七忍不住脱口而出。
“咦,师叔祖叫岳听松呀。”小蒙挠了挠脑袋,“嗯,可是这个名字也很耳熟……”
赵七干笑道:“哈,那是我记错了。”想想也是,那人出身皇族,无论怎么也不可能沦为草莽,更别提长成现在这么一个可怕的呆瓜了。
趁小蒙还在苦思冥想,他偷偷将最后两个山楂一把撸下,正要寻个地方丢了,就见岳听松正大步往这边赶,看神情,绝对发现了自己的动作。
于是,赵七只能无限委屈地、不情不愿地,将两枚山楂一并塞进了嘴里。
岳听松走来,将买回的糖葫芦递给小蒙。又见赵七两腮鼓起,眉头紧皱,跟只小猴子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就摸摸他的脑袋,赞许地奖励给他一个糖人。
“你买哄小孩子的东西给我做什么。”赵七嘴里酸得要命,脸上却不屑而挑剔地看着那个小糖人,“而且长得这么欠揍,一看就讨厌。”
岳听松扑哧一笑:“我刚才让老板仿照你的样子做了一个,怎么,很欠揍么?”
赵七哼了一声,又瞅了瞅:“嗯,我刚才看错了,这个糖人英俊潇洒,一看就是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这就对了。”岳听松点头道,“你那个让我半路上忍不住吃了,这个是我又返回去,让老板按我的形象做的。”
赵七嘎嘣一声咬下了糖人的头,用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第13章
等小蒙高高兴兴地吃完糖葫芦,岳听松便道:“之前说的事,帮我留意着点。我这段时间就呆在南水镇,若是有什么消息,直接用通灵哨叫我就行。”
“师叔祖,你还有什么事呀,不跟我一起回去么?”小蒙眨了眨眼。
“我……”岳听松一时语塞,扯过赵七道,“我之前将师父的书放在他那里了,要去取回来。”
赵七一听,顿时十分纠结。岳听松留下的那本书早就被他画得乱七八糟。他既盼望岳听松看到之后气得暴跳如雷,又不想自己被他收拾,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实在难以为外人道。
——不得不说,赵七对作死事业的执着程度,可能比岳听松对武学的执着还更胜一筹。
一路上赵七如何纠结难耐不提,岳听松很快就将他拎回了赵府的住处。
进入小院后,岳听松没有急着进屋,也没有开口让赵七去给他取书,而是跟赵七面对面站在院子里,仔细端详了他好一阵子。
赵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没好气问道:“你不是要拿书吗?光看我做什么。”
“书还是放在你这里。”挠挠头,岳听松又理直气壮地说,“看你因为你好看啊,我一看到你就开心,忍不住就想看你。方才没来得及,现在当然要补上。”
赵七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岳听松目光专注,他不自在地抹了把脸,手上黏糊糊的,不用看也知道刚才吃糖吃得满脸都是,心里大概明白过来,眼前这混账小子是看他这副样子觉得可笑呢。
赵七自然不愿意给人家当笑料,用袖子在脸上乱七八糟一通狠擦,红着鼻子道:“现在不好看了,你可以走了吧。”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又问:“还有什么事?”
岳听松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像春风吹过大地,带来桃花十里,春香暖绿,还搀着半分羞涩的欢喜。
“嗯……这几日,我离了你之后,也不知是为什么,无论做什么都老是想你,干什么都没精神。就连睡觉的时候,眼前也总晃悠着你的样子。”
赵七战战兢兢问:“我的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岳听松想也不想,干脆利落地说:“什么样子都有,但最多的还是你被我教训,哭睡着的样子。每当这时候,我就觉得心里有东西乱挠,想再过来、过来——”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有些苦恼,似乎是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感情了。
这是想再过来打我一顿啊!赵七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小呆瓜脑筋看起来不怎么灵光,可倒是够记仇的。不过是小小得罪一把,居然就被这小子惦记成这样,看来是没法善了了。
岳听松依然认真地看着赵七。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赵七只觉得每次呼吸都是拉长了的酷刑,腿哆哆嗦嗦得几乎站不住,瞧见岳听松动了动,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拔腿就跑。
还好,岳听松并没有过来打他,只是侧着脑袋听了一会儿,便不无遗憾地说:“我要先走了。”
快走快走!赵七心中呐喊着。
岳听松走了两步,赵七刚刚要冲他的背影做个鬼脸,就又见他转过身来,踌躇满志道:“嗯,我已经让小蒙他们帮我留意南水镇这边的悬赏任务。只要能接到任务,不但能养活我自己,再多养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赵七心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嘴里乖乖应了一声:“哦。”
岳听松点点头,转身又走。这回赵七多了个心眼,乖乖站着不动,果然见他没走几步又扭过了头。
“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朝赵七扔了过来。
赵七一把接住,原来是个玉石雕成的瓶子,刚一打开,就飘出一股清幽的药香。
“玉生津?”赵七微微有些吃惊,看着岳听松的目光也复杂了些,“给我的?”
岳听松点点头:“上回我弄疼你了,你用这个抹抹。”说完这句话,实在再也找不到什么其它的由头,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岳听松离开后,赵七迫不及待地打开瓶子,用指头戳了一点点,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玉生津是千金难求的良药,虽然他识得味道,可不仔细看看也是没法确定的。
阳光下,乳白色的膏体微微透明,像是凝固的牛乳,也像软化的玉石,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又如琉璃一般剔透。
啧啧,居然还是上品,那看起来穷兮兮的小子挺深藏不露啊。一边想着,赵七一边大喇喇地在院子里拉开衣服,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避讳地袒胸露乳,将手上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余肿未消的乳头上。
半透明的膏体给粉嫩的两点镀上一层暧昧的光,赵七咬着嘴唇慢慢揉搓,让药力一点点散开。不得不说,这玉生津不愧是疗伤圣品,效果显著异常,很快,阵阵清凉自胸前传来,将原本的不适一扫而光,他不禁舒爽地叹了口气。
其实,赵禹成每次折腾过他之后,都会让人给他涂上消肿去印的药膏,可乳头这样的敏感部位却是不理会的。赵七只能任自己被衣服磨得生疼,甚至有时一整天都坐立不安,难受得不行,就连走路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就跟个姑娘家似的。
而现在有了玉生津,就算再被人玩到红肿破皮,他也有信心自己很快又能变成虎虎生风一条汉子。
与此同时,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浮上心头。赵七左思右想一阵,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天衣无缝,简直天上有地下无,便沾沾自喜地理好衣服,直奔镇西的暖香阁而去。
第14章
莺歌燕舞,柳绿桃红,虽是乍暖还寒时候,却有软玉温香。
暖香阁遍及辰国,为风月场之翘楚。南水镇的这一座,正是此地最大的青楼。
虽然才开了俩月,可赵七早已是这里的常客,方进门,便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带着小厮迎了上来,笑容满面道:“我说今日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原来是赵管事来了,快请快请。”
赵七没理会对方的寒暄,开门见山道:“阿文呢,叫他出来跟我上街玩去。”
那鸨母笑道:“赵管事,真是不巧,刚刚周少爷来了,文艳正在陪他喝酒呢。不过阁里刚来了两个水灵的新人,我让他们陪您,您一准喜欢。”
赵七听了,立时瞪起两只眼睛:“喝什么酒?!我不是包了他么,怎么能让他陪别人。莫非那什么周少爷是客人,我就不是?”
他这一生气,惊动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名身着青衫、文士模样的年轻男子,见到这边骚动,给手下人使个眼色,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鸨母正赔笑道歉,冷不防见这人来了,脸上的笑容化为恭谨,毕恭毕敬叫了一声“留爷”。
“出了什么事?”那男子问,目光触及赵七,顿了顿,“莫非是怠慢了客人?”
赵七质问道:“你是这里的头子?我倒要问问,这世上有没有把一个人包给两个的道理?哼,真是好精明的算计!”
“客人且息怒。在下留青,在暖香阁算是说得上话。”留青温文笑道,“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客人包涵,不过——”他话锋一转,又朝鸨母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那鸨母被他目光一扫,身体更是僵硬,连忙答道:“留爷,这位赵管事包了、包了一个小倌,可银子已经拖欠了两月未付。前日时限已到,我今日让那孩子去陪酒,赵管事就……”
“不就短了这点钱,清清楚楚记在账上,又不是不还,你们难道还不知他是我罩着的?”赵七虎着脸打断了对方的说辞,又嚷嚷道,“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得罪了我,就是得罪赵府,你们好大的胆子!”
旁边有小厮附在留青身边说了些什么,似乎是介绍赵七的身份来历,留青听了,只略略点一点头,目光在赵七身上梭巡个不住。
赵七被看得直皱眉头,留青见状笑了笑:“赵管事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狐疑地打量他几眼,赵七漫声道:“长相英俊的人,总有些英俊的相似之处,你套这个近乎也没用,今日若不给我个交代,我就砸了你家招牌!”
“不敢、不敢,赵管事消消气,我这就把人叫过来。”留青挥挥手,让人去找文艳,一面又命人取出账目,细细翻了一遍。
赵七看有人给他递来一些条子,心里不免打鼓。其实那鸨母还说少了,他不仅欠了两个月的银两,还有平日点曲吃果子的花销,一月前,这边有个花魁大赏,他当时凑热闹,买绢花赠佳人,钱也都记在账上。
果不其然,留青翻完之后,微微一笑,抬头道:“赵管事,暖香阁向来一月一结账。我看最早的那笔款子似乎是刚开张时候的。今日正赶巧,等那孩子来的工夫,我们不如将这些旧账一并结了吧。”
赵七稍微变了脸色。他平日里四处惹事,月钱时常被扣,哪里有多余的银钱,不过是动不动就仗着赵府名头在镇上白吃白喝罢了。原先他一直顺风顺水,以为在暖香阁也能横行霸道,没想到竟有人不看赵府的面子,当面让他偿还,不禁有些气虚,说话也有了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赵府那么大,还能跑了不成。你这人看起来也挺人模狗样,怎么这么斤斤计较,难道老子、老子看起来像那种赊账不还的人吗?”
留青笑容不改:“赵管事言重了。不过,虽然三千两银子对赵管事只是区区小事,可对暖香阁来说,却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三千两?”赵七心头一跳,“怎么这么多?!”
留青笑道:“这些欠条都写得明明白白。平日里赵管事点的曲子起价都是十两,吃的果子小食也都是最新鲜稀罕的,单每次都点的玫瑰蜜饯,一碟就是五两银子,花魁大赏上,赵管事更是一掷千金,每位花魁都赠送了百只彩色绢花。而且,这还不算文艳的身价呢,这孩子年纪也快要到了,不说初夜的价格,就算是平常陪酒,价钱也要提一提的。”
“三千两,都快够赎个红牌了。你当我是傻子?”赵七皱眉,他只是吃着别的都不好吃,单那个玫瑰蜜饯和几样果子还能入口,每次记账的时候也从不看账面,此时被这么一算,隐约觉得还真能到三千两,声音也小了些。
“自然不是。”留青的笑容更加温和了,“赵管事是个爽利人,我也不做不爽利的事。这样吧,既然赵管事中意文艳,我也做个顺水人情。若您能在五日之内拿出五千两,不单前账一笔勾销,我还免了他的贱籍,还他一个自由身,您看如何?”
赵七越发狐疑,他之前就想赎出阿文,可暖香阁看重这棵未来的摇钱树,死活不愿放人。怎么现在反而松口了?
“你……你们这生意倒是做得厚道。”
留青笑得欢畅:“只是瞧赵管事面善,想结个善缘罢了。只不过,这样的好事,可是过时不候的。”
赵七已经看到阿文被人领了过来,虽然依旧冷着张脸,可脸颊一侧微微泛红,似乎是被人打过,便狠狠心道:“五千就五千,你且立个凭证给我。”
留青当即立下字据,赵七签了名字,领着文艳就要走。几个龟公想拦,却被留青制止了。
“赵管事,我们就五日之后见了。”留青拱手送别。
赵七哼了一声,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暖香阁的大门。
赵七在路边买了一根关东糖,折成两截,把小的丢给文艳,自己慢慢啃起大的那块,一边吃一边问道:“怎么样,自由身的感觉不错吧。”
文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小小的脸上还有些茫然。
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美得雌雄莫辩,可偏偏似是缺了根弦,平日总是冷着一张脸,无论何时都没什么表情。赵七认识他的时候,他身上遍体鳞伤,面色却丝毫不改,两个眼睛像是被寒泉浸泡的墨玉,透着丝丝寒气。
当然,救济弱小这种事赵七是不做的。赵七后来包下他,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很少说话,所以赵七能像倒豆子一样,将对赵禹成和那帮狗奴才的不满发泄出来。
“……不错。”文艳缓缓道,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漆黑的眼眸似是盛着星星,专注地看着赵七,“很好。”
“是吧?”赵七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他的牙齿被关东糖粘住了,正尝试着将它们分开。等好容易张开嘴,他已经忘了刚才的对话,迫不及待道:“我想了个赚钱的活计,不过要你配合一下。哈,原先我还以为给你赎身要花一番手脚,不想今天得来全不费工夫。等干完这一趟,还了那五千两银子,恐怕还有富裕呢。”
文艳深深看了他一眼,赵七就如此这般地一说。他微微皱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我看你脸发红,是不是那个什么周少爷欺负你了?”赵七这才想起这么一回事似地随口一问。
文艳摇摇头,嘴巴像蚌壳一样闭得紧紧的。赵七知道这意味着自己再怎么问也是徒劳,就直接丢开不管,认真去舔牙齿上的糖了。
虽然赵禹成不在府内,但他积威犹存,赵七也不好将人直接带回去,就在外面租了个小院子,安置好文艳,独自回府不提。
第15章
第二天,岳听松跑来找赵七的时候,看到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哭。
他哭得很伤心,样子也很乖巧,两个肩膀一耸一耸,嗓子里发出小声的呜咽,让岳听松联想到一些柔弱无害的小动物。
原本张牙舞爪的家伙变成这个模样,让他的心立刻软得像云彩一样,忍不住凑过去问:“你这是怎么了?”
赵七见他上钩,心中一喜,掩面抽抽搭搭地说:“我弟弟、我弟弟生病了……”
“咦,你还有个弟弟?”岳听松非常惊愕。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他一直以为赵七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赵七垂泪点头:“对呀,亲弟弟。要不是他生病需要银子,我也不会入这赵府,日日受那些人欺凌了。”
岳听松回想起自己曾在屋顶上看到的一幕,脸红了红,心想这种惩罚确实是过分了一些,达到了“欺凌”的范畴,便问道:“你弟弟生了什么病,需要多少银子?我若是替你还了钱,你是不是就不用被人那么欺负了?”
赵七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心里暗骂,这蒜劲头也太冲了,他现在两眼泪水淌个不住,都看不清岳听松是什么表情。
见赵七如此“为难”,岳听松更是心急:“他住在哪里?你领我去找他。”
赵七抬起头,双目含泪,朦朦胧胧地看着他:“你……你跟我来。”
因为眼泪流得太厉害,赵七看不清楚东西,一路跌跌撞撞,倒真像是伤心过度导致的失魂落魄。岳听松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将他直接打横抱在怀里,根据他的指示,七拐八转地找到了一间破败的茅屋。
说实话,在南水镇能找到这么偏僻又这么破烂的房子,也是够难得的。岳听松看那门板上全是蛀孔,木质松得根豆腐一样,便用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去推门。万幸,这道门经受住了考验,没有一推就塌,只是在关门的时候头上簌簌落下些茅草,旁边扑扑掉了堆墙皮。
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横卧在一张破床上,赵七一见,便七手八脚地从岳听松怀里爬出来,扑到他的身上放声痛哭。
“唉,我的亲弟弟哟!哥哥没有本事,让你受苦了哎!”察觉到文艳想起身,赵七就使劲压着他,用手嘭嘭拍他的胸膛。
这小子最好的角色就是半死不活躺在床上,不然,就凭那面无表情的脸和半天挤不出一句话的性子,多半让人以为是天生痴呆,而不是身患重病。
文艳身子骨并不硬朗,被他这么一拍,脸色更加苍白,看起来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
目睹这样的人间惨剧,岳听松果然再也看不下去,他将赵七扶起来,目光转到文艳脸上,不禁奇怪地咦了一声:“我看这位小兄弟虽一时有些气虚体弱,可生气却是旺盛,多吃点东西应该就能好起来,不像是重病缠身的样子呀。”
习武之人多数懂得望气,赵七不会武功,自然疏忽了此处,这时候唯恐岳听松生疑,便赶紧道:“他的病特别奇怪,平时看起来没事,一旦发病,整张脸变得像鬼一样,可渗人了。”
“这听起来倒挺像被洞冥一派的内功所伤。”岳听松说着,就去摸文艳的手腕,想先探探情况。
赵七赶忙按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我这个弟弟冰清玉洁、呸,害怕生人,你这样唐突,会吓到他的。”
“是吗?”岳听松望向文艳。文艳配合地想做一个害怕的表情,未果,看起来像是脸部抽搐了一下。岳听松一见不由大惊:“不得了,果然是重病了,你弟弟的脸皮在乱跳呢。”
“对啊,如果再不施救,恐怕日子就不多了。”赵七红着眼睛说,“为这个病,我们不知求了多少医,买了多少药,可总不见好。前些日子有个高人到此,我把钱全拿出来请他治了一阵,颇具成效。可那大夫说,若想痊愈,少说也要一万两银子……唉,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哥俩么?”说着又要抹泪。
文艳面无表情地念出自己唯一一句台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哥哥,我拖累你这么多年,也该……”说到这里,他应该跟赵七抱头痛哭。可他方才被赵七一顿乱捶,身子发软,撑了撑居然没爬起来,直挺挺摔了回去,发出老大一声扑通。
赵七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偷偷去瞧岳听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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