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燃烧2部完 作者:天空
正文 第3节
燃烧2部完 作者:天空
第3节
“得了,所有的问题都是你们员警搞出来的。”谢天鳞哼了一声,道:“原本那孩子不用死的,他还未成年,找一个好律师他会没事的!是你们员警的死缠烂打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逼得他不得不死!”对于缉毒警员的死,他不予置评。
“你!”单飞大为光火,简直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可是那员警不是他杀得,他是无辜的!你比谁都清楚!”
居然会有人这么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谢天麟警惕地望着单飞,“你想让我说什么?”他问。单飞不会傻到让他自己认罪吧?
“我不用你说什么!事实就摆在那里!”单飞怒道。
“如果你们能找得到,那才事实!”谢天麟轻蔑地说:“事实就是——既然你们如此无能,那就不要去试图反抗比你们强大得多的势力。臣服,而不是对抗!你们这群白痴不会明白的……是你们的愚蠢杀了他。”
他没救了!
谢天麟完全没救了!
单飞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抑制不住在身体里翻涌的怒火。他已经许久——似乎从来都没——被谁气成这副模样过,手指都在发抖。
他们打得很对,他们打得太对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这人渣适合每日三省,一天三顿饭一样地教训!
现在,他真的理解了为什么跟这个案子的那段时间,叶利那么疲惫和暴躁,甚至会做出在厕所私刑打人,这种大违他一向正直的行事风格的事情来——他一定被谢天麟气疯了,单飞感觉自己也在暴走的边缘!
“你这个疯子!”从前的厌恶一瞬间全部都跑了回来,单飞用满是憎恶的神情看着谢天麟,“你的精神根本就不正常。”
“就我目前的感情状态来讲,确实不正常。”谢天麟耸了耸肩,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靠在床头。
“那么下次指控我之前,希望你敢于挺身出来为我作证——我是个疯子。”他自嘲地道。
单飞心中又是一颤。
他知道谢天麟是个混蛋,但是,当话题涉及到了感情方面时,他又难以抑制自己泛滥的同情。
单纯地从爱的角度来说,没人该为纯粹的喜欢而遭受痛苦——哪怕他是一个没资格谈情说爱的混蛋。
单飞有点恐惧地发现自己会为此心软,会为此做出疯疯癫癫的事情来——虽然他一向都不是特别循规蹈矩,但三更半夜冒着停职的风险爬窗户的事情,他并不是经常做。
“你不要利用我的同情心……”
“是啊,”谢天麟蓦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直刺到单飞的心里,“我不能,因为你可以利用我的感情来命令我做什么,不做什么!”
这简直是对单飞的侮辱!
确实他是做过一件龌龊的交易,但那是情非得已!
“你别以为我想要你恶心的感情!”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那样地跳起来,但却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同情心对谢天麟而言又代表着什么。
“我更不想要你那该死的同情!”谢天麟迅速反击道,嘴唇发白,“把它给我收起来!做你想做的,即便我有麻烦,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不需要你为我负责!”
今晚的来访绝对是个错误!单飞为此深深地后悔。
“好!我收起我的同情,你也收起你泛滥变态的感情,从今往后互不相扰!”他开始奇怪谢天麟有什么值得自己同情的──他有什么资格获得他的同情?!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谢天麟急促地喘息着,压低声音咆哮道。
“乐意之至!”单飞怒气冲冲地往门口走去。
“从窗户滚!”一个枕头从背后砸过来,“你这蠢货!”
“该死的!”单飞抓住枕头,扔回到床上。
“你去死吧!”他的头顶几乎能看到黑烟,拉开窗子时,忽然又回过头,“叶利他们……”
“已经办妥了。”冷风让谢天麟瑟缩了一下,他单薄的丝质睡衣早就被虚汗打透,凌晨的寒气瞬间就入侵到了他的骨头里。
“效率还挺高。”单飞低声嘀咕道,多少感觉到些安心,他抬腿跨上窗台。
“这世界上,只有警察局的效率低得那么可怕!”谢天麟抓起被子裹在身上。
“相比你往死路上奔的速度,的确甘拜下风!”单飞瞥了在寒风中颤栗的谢天麟一眼,迅速地拉上了窗子。
谢天麟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五章
爬水管,翻窗户,拿着警员证滥用一下职权,这有什么?单飞自忖自己又不是没干过。
两年前的那宗银行抢匪案时,二十六层楼的窗户他也爬过;刚出警校的时候,为了追求一个在咖啡厅打工的女孩子,他还曾经利用警员的身分私查过她家里的电话呢。
一两次私密的谈话有什么?不幸当选为员警之星后,私下里跟他有过密切接触的女人多了,也没有一个把他变得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单飞。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也证明不了什么,他没有一点做过火的地方,完全可以当作无数个平淡无奇的日常琐事那样遗忘掉──他的生活,他伙伴们的生活没有一丝的波动,跟过去的几年完全一样,哦,除了卢锦辉──结了婚之后便堕落成了老婆奴,鲜少跟兄弟们一起来burnc bar喝酒聊天了。
“喂,阿飞,你神不守舍的想什么呢?”杨帆以手中的酒瓶子碰了碰单飞的酒瓶,道。
“我是在想……真有点怀念从前卢锦辉跟我们混在一起的日子。他不在这里,玩牌都缺一家。”单飞没精打采地道。
“哎,别提那个叛徒。完全有异性没人性!还记得他结婚前一天晚上说过什么?他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裳’……”杨帆愤愤地道。
“街上断手断脚的多的是,你见过几个不穿衣裳到处跑的?”叶利瞥了他一眼,插口道。
他不太想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回忆起来都是痛苦,虽说现在一切都已经平息下来,但是那半个月间的调查、问讯、报告、鄙视的目光和夜夜的辗转反侧,如此深刻地保存在脑海中,这噩梦怕会困扰他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天夜晚被重新提起,单飞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望向角落中的那张桌子。
还是空着,跟几天来一样。
决定遗忘开始的几天,单飞曾经对burng bar有点些微的恐惧,不能算是恐惧,他只是刻意回避这个地方,直到有一天他在同伴的挟持下跨进了门榄。
老实说,那个时候他并不是非常反感他们的强迫,相反地,在内心深处他似乎隐隐地有点高兴,这或许可以理解为他其实很想来到这里,只是理智和骄傲让他远离?不,单飞可不承认这一点,哪怕在他看到那张空桌子时感到微微的失望——谢天麟也在远离他,至少在尝试远离。
他们都在努力让情况变得正常,可是,为什么他感觉有点失落?
“不是被那混蛋长期包下了吧?”扬帆的目光也落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但是他们双方对对方的敌意比从前更深,单飞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他们都不会轻举妄动了——应该都受到了足够的教训,“或许吧。”他不太确定地说,不经意地带着些期望的意味。
“但愿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叶利一脸撤愤的表情,“我很可能失控。”
“那可太难了。”杨帆耸了耸肩,“我倒是有个预感,他很快就会出现在下一次大行动中。”他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兴奋的微笑。
“你是说恐龙来港的事?”叶利皱着眉说。
恐龙是金三角有名的大毒品卖家,有线报说他已然秘密到港。他自己亲身前来,可见对这笔买卖的重视程度,极有可能是铺上一条线,从此往后,毒品就顺着这条线滚滚而来。
就目前来讲,九龙这一地区里,有能力把摊子铺得这么大的势力屈指可数,而谢擎首当其冲。
真是他妈的……玩命地往死路上奔!单飞也皱了皱眉,自然而然地想起谢天麟执意出院的事——他确实忙得要死,效率不可能不高。
“阿飞,阿飞!单飞!”
在回过神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杨帆的五根手指,就像鱼钩上扭动着的白色蚯蚓,单飞着实吓了一跳。
“你说是不是?”见到他一脸惊吓表情,就知道他已经从走神中清醒过来,杨帆再次问道。
“什么是不是?”单飞茫然地看着两个同伴。
“我……你今天晚上怎么了?”叶利无奈地道:“恐龙来港是件绝对机密,知道的人不可能太多。如果合作伙伴真的是谢氏,那么想必知情的人不会超过三、四个。跟谢擎比起来,谢天麟应该是个合适的突破口,是不是?”
单飞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谢擎他见过几次,完全没有混黑社会从小混混做起的那种粗俗和穷凶极恶,所有的睿智和狠辣,都收敛在得体的言行和高贵的举止中。
单飞印象最深刻的是,高高在上的气势和锐利的眼神。跟他对视的时候,简直有种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的感觉;简短的对话和例行公事的笔录中,感觉到的压力几乎能逼出人的眼泪来——他绝对是一个让人不自觉想臣服和膜拜的帝王。即便是单飞,也会下意识地回避与他的交锋,更别提想要突破。
“你好像……”叶利似乎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话说出来,单飞给了他一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眼神”,于是他咳嗽了一声,道:“对谢天麟很有办法?”
那一瞬间单飞几乎跳起来,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脸色别太诡异,“怎么这么说?”
他试探地问。
“卢锦辉说你们有个谈判。”叶利指了指自己和杨帆,在跟黑社会的火拼中,大家都是相互用身体掩护对方,他们之间没有虚伪的客套。帮了这个忙,在危急的时刻叶利会用身体来保护单飞,不帮这个忙,他也一样会用自己的命来换单飞的,这没什么好说。也正因为彼此间的性命交托,所以他更无需掩饰自己的怀疑。
“那是什么?”
杨帆也表情严肃地看着单飞。
“一个小把戏,真的不值一提。”单飞艰难地、斟酌着道,然后在心里咒骂谢天麟——该死的,就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自己要面对这样的尴尬时刻。
“阿飞,我们不想让你为了我们做错事,你明白吗?”叶利沉声道:“或者做出有损……”
“你们放心,没有任何有损良心的事。”单飞打断道:“我去洗手间。”他站起身,快步离开。
没有任何有损良心的事。
单飞挫败靠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墙壁,按揉着太阳穴。他感觉自己在心里筑起了一堵墙,把自己和兄弟们隔在了两边。他的隐瞒让他们疑惑,更糟糕的是,这种不信任的表现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或许应该告诉他们,他想,这也没有什么,不是我自身的问题,没有必要感觉难堪。
但是……对谢天麟来讲恐怕是个灾难。他们恨他——虽然他自作自受。他们或许会以此来交换些情报……
天!单飞轻轻地把头抵在墙上,“我在想什么?”他问自己。
为什么不行?头脑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来,毒品运输线,你知道会殃及多少人吗?牺牲一个混蛋谢天麟也值得!别忘了你可是个员警!
我的天!他把头更重地撞在墙上,不能够再想了!
他的手机救了他。是他妈妈最小的妹妹,她想请这个“审美观一向很优秀的外甥”帮她选出一套“让男人疯狂爱上她”的婚纱来,好在第三次结婚的时候好穿。
单飞无奈地表示出自己的受宠若惊,然后更无奈地把自己塞回到叶利和杨帆中间,等着第二天那个可怕的行刑时间到来。
运动使人愉快,所以他需要运动,但不是在这个时候。
对谢天麟来讲,生活中根本就没有“娱乐”这种东西存在。
他品尝昂贵的红酒,吃珍馐美味,他去夜总会放纵,也会适时地来到运动中心打网球、高尔夫,但是,时间、地点、活动内容甚至身体状况都不容他选择。所以,他并没有为此而享受到什么。
这是他必须做的,这是他的工作,在球场上,他拿到了能满足谢家利益的承诺,所以,即便不得不忍受尖锐的头痛和虚脱般的疲乏也值得。
这就是他的生活。
秘密的交易对象先行离开,他缓缓地踱到了休息室,买了杯咖啡,习惯性地把自己放进进角落的桌前,慢慢啜饮。
怎么说才能看起来比较真诚?单飞郁闷地想,算了,说服她,不如说服自己更容易。
这花边也不错,看起来挺华丽的,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显得新娘年轻——哦,我喜欢这个蝴蝶结,颇有古典意味,艾玛身材好,穿上肯定艳冠群芳。
0k,搞定了!
“艾玛,这件怎么样?”他把艾玛婚纱的设计稿件推到艾玛面前,自己的身子也随之探了过去。
“好眼光!这件也是我最喜欢的。”艾玛赞赏地笑道:“只是要穿出感觉来,还得做一个月左右的运动。”
“完全不用,”单飞打量着她,“现在你的身材已经够完美了。”老天。我已经够了!如果再走进瑜伽教室,他会吐的!
“我希望这是最完美的一次婚礼……”女士强调道。
也就是说要比前两次更疯狂?单飞暗自打了个寒颤,“我是说,你的身材已经最完美了。”
“不会胖了点?”她问。
“谁说的?那简直是个瞎子!”他确定地说。
“唔……”女士沉思了一会儿,“一瓶矿泉水。”她说。
“乐意效劳。”单飞站起身来——女人的思维真是够跳跃!但不管怎样,她没有强迫自己再陪她来健身,这就足够山呼万岁了。
“要么是惨不忍睹的恋母情结,要么是超人的勇气,你选哪样?”
声音混杂着冰冷和柔和,就像丝绸那般顺滑,但却溢满了讥讽。
单飞一手扶着自动贩卖机,另一手在出口等着弹出来的饮料,非常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居然也能够跳得这么快,就好像他自虐地等待这个声音来嘲笑自己,已经等待了很久。
不,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完全出乎意料。
手上一沉,矿泉水的瓶子已经落了下来。他抬起身,转过来,“不是真的吧?这么好的天气,你居然没去忙着奸淫掳掠?”他说:“我还以为那是你唯一热衷的健身运动呢。”
纯白色的休闲衫裤,同样一尘不染的白色休闲鞋,单飞发现谢天麟很适合这个颜色。
“是被我给吓着了吗?”谢天麟靠在椅背上,把玩着咖啡杯,审视而阴郁的目光落在单飞的脸上,“迫不及待地找一个女人来证明自己是个直的。”他忽略了单飞的反击,顽固地继续上一个话题,“完全不顾品质。”
单飞一手拿着矿泉水瓶,拂眉看着谢天麟,想到艾玛若是听见这样的评价,定会气晕过去……或者先把评价者砸个稀巴烂?从小在国外接收西式教育的姨妈,可不是个贤良淑德的传统中国妇女。
他微笑着猜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谢天轔的对面,“你怎么定义……”把瓶子放在桌上,他两手交握,“吃醋?”
在遇到谢天麟之前,他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在遇到谢天麟之后,这句话想也没想地就从舌尖溜了出去,自动自发得让人吃惊。
谢天麟的手一颤,几滴褐色的液体从杯中跳了出来,落在了胸前洁白的布料上,瞬间就扩散成了一块。他放下咖啡杯,懊恼地看着胸前的污渍。
“新的清洗方法?”单飞笑道,谢天麟抬头询问地看向他,“目光浴。”
“你闭嘴!”谢天麟恼火地说。
单飞大笑了起来,等他笑声停歇之后,发现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经过那样一次不太友好的会面之后,似乎正常平和的谈话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且,看起来谢天麟已经很后悔自己那不算打招呼的招呼,正准备离开。
“咖啡渍挺难洗的,尤其你那是纯白的衣服。”单飞说,感觉到这样巧合碰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他甚至怀疑今后会不会有,毕竟,他们两个都应该是在竭力避免见面的。
“我想只能扔了。”谢天麟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和一个员警面对面坐着,讨论的是咖啡的清洗问题,尤其这个员警是——单飞,不过至少,他们有了一个话题。
可惜的是,两人对洗衣服基本上都属于白痴层次,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单飞伸手抓起矿泉水瓶。
谢天麟不安地动了动,意识到单飞马上就要告辞,“他们怎么样?我是说……他们。”他匆忙地说。
“阿利他们?哦,挺好。”单飞忽地想起昨晚的谈话以及那种……卑鄙的……不,或许是正义的想法,有点不太自在,“谢谢你。”
真是……十足地别扭,这句“谢谢”在谢天麟听来就像是嘲笑一样。他咬了咬下唇,“那……再见。”他说,推开咖啡杯站起身来。
“等等!”单飞忙道,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身体恢复到能做运动的状态了吗?”他急切地问。
夺回自己的胳膊并不难,但是谢天麟没有。“不太剧烈的。”他轻声道。
“还头痛吗?”单飞也轻声道。
“偶尔。”天哪,他快受不了了!为什么这该死的员警不能态度明确地,让他认知到他们两个不是恋人、甚至连朋友都不可能是呢?谢天麟在心中狂呼道,做点什么!做点什么让我醒过来!
“你知道……你最好还是到医院,或者什么安静的地方休养一阵子。”单飞咬了咬嘴唇,道:“近期!”
他希望谢天麟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应该能。
“那不可能,”如他所愿,谢天麟听懂了,“触犯法律对我来讲就像水和空气那样,没奸淫掳掠我可活不下去。”他哼了一声,说。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白痴!”单飞猛地站起身,“那是毒品!”他把声音压低得近似于耳语,但低沉声线中燃烧着的愤怒并未因此而减少。
他们站得很近,近得脸颊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谢天麟静静地感受着这种相对来讲更轻柔——与单飞在他手臂上的紧握相比较——也更暖昧的接触。
“……那又怎样?”他无所谓地道,冷酷而淡漠,“毒品可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单飞不知道自己五指收紧的力度有多大,因为谢天麟并没有跟他抗议,而另一手中矿泉水的瓶子发出的即将进裂的“喀喀”声,也不幸地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么什么能怎么样?啊?谢天麟,对你来讲,是什么?!钱?用来购买填饱你这杂碎肚子的食物,把你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行头,还有充满你那钱包的不是任何一种货币,那是尸油!”
他深呼吸,企图平息自己激怒的心情,但这没用,他还是在狂怒!因为眼前这个……该死的毒贩子。
“谁在乎?”谢天麟挑起细致的眉,“只要所有的消费场所都不拒绝,用什么来流通我不介意。”
手指麻胀起来,大概是因为血液无法流通的原因,他轻轻地抽动了一下肩膀,结果换来了更粗暴的拉扯和禁锢,而且显然已经开始拒绝用大脑思考问题的员警,把这动作做得非常之不小心,以至于休息室中不少人把好奇的目光,投射向了这个装着饮料贩售机,和两个诡异对峙着的男人的角落。
这样的关注让谢天麟非常不舒服——这是不妥当、不安全的,他开始真正的尝试要摆脱单飞。
“滚开!”他急促地说,拾起自由的那只手去推单飞的肩膀。
“没有点更男性化的挣扎吗?”单飞略约扫了一眼,遭遇到几双好奇的眼睛,“你也在乎么?仅仅是一点点关注罢了。”他悄声嗤笑道:“比起帮你发财致富的那些玩意儿,可差远了。”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你的四肢确实发达,所以你才总是做蠢事。”谢天麟努力了,但他没法作出一个更优雅的表情。
“飞飞?”一个因惊讶而稍稍尖锐了一点的女声,插进了悄声进行的对抗中。
“哦……”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昵称,抑或者是因为称呼他的人,单飞无法抑制流露出了一个极度痛苦的神情。他立时松开手,并且似乎企图把自己的脸藏进身后的墙壁里。
注意到单飞的不安,最初浮动在谢天麟眼中的、被激烈的冲突打散的阴郁又重新凝聚起来。
他退后一步,扭头看了看身侧站着的女士,认出来正是之前跟单飞相当亲昵的那一位。
与此同时,后者正在认真地打量他,并且惊讶于他眼中的……敌意。
“飞飞,看来这瓶矿泉水惹得你很生气了?”女士扬起眉,把目光落在被单飞强力扭曲着的矿泉水瓶上,尽量放轻松声音。“所以你打算让它粉身碎骨。”
“我想它大概是违规停车。”单飞不情愿地嘀咕道,故意忽略这双关问话中的另外一面,把无辜的瓶子放开,交给鄙视着他的女人。
谢天麟收敛了自己眼中不该出现的神情,后退一步,在女人再度开口之前抽离了这是非之地。
单飞望着迅速离开的背影,眼神闪烁着,但终究没有开口。
“像这种……交通事故,飞飞,你不能让它发生的太频繁。你得知道,有多少个大厅门口用你人像站岗,虽然那是二维的,但跟立体的你几乎一模一样,不会太难辨认。”
“行了,艾玛。”单飞叹道,在心中奇怪艾玛的理智,怎么就从来都用不到她自己的事情上呢?
但是无法否认,她是正确的。
这太让人沮丧了,他本已经预料到这个周末算是废了,但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郁闷。
第六章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盲目透了,他根本就无法想象,谢天麟的头脑中到底充斥着什么,一方面,他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谢天麟的细腻和敏感,但同时也体会得到那种极度麻木和冷酷。
或许他心中的世界就是如此地黑暗,单飞觉得,这个想法此刻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荒谬。
谢天麟之所以如此地邪恶和难以理喻,那是因为他看到的世界原本如此。
这样地黑暗,单飞熟悉,但不能理解。
他习惯的是“勇往直前,打击犯罪”,他是员警之星。
单飞自己都惊讶于公益广告中自己的身影,他的神情坚毅、笑容亲和,他说:“欢迎加入纪律部队!”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根本就不是警队的楷模,但当时受宠若惊地接受员警之星,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头衔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他只能尽力做到最好,就像艾玛说的,二维的单飞满街都是,他必须……有个员警之星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或许谢天麟也是这样,他必须是谢天麟,因为所有人都期待他如此。
他斜睨角落里谢天麟常包的桌子。在第一次留意到这块领地的时候,单飞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没想到让谢天麟这混蛋捷足先登。
他们不约而同地喜欢这样一个脱离所有人视线的角落。单飞在揣测着,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跟谢天麟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会相互吸引……
或许这就是原因?单飞趴伏在桌子上。他觉得自己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有点好笑——他不认为谢天麟会再理会他。
不错,他希望如此……他希望如此……
单飞推开瓶子,站起身,穿上外衣。
再来一瓶的话,他很可能会在酒精测试里拿到一个高分,今晚在循环系统奔流的酒精已经足够保持体温了——事实上体温已经太高了,以至于他有些后悔没有把车停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他需要呼吸一点冷空气。
“你不知道你穿上警服的样子,真是该死的性感。”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微醉的声音甚至带着红酒的香醇。
单飞蓦地张大了眼睛,结果发现坐在一家关了门的店铺的台阶上、单飞本人的巨幅警服海报旁边,仰望着他的谢天麟变得更加清晰——那不是幻觉。
“谢天麟!你在这里干什么?!”
“在等你。”酒精烧得绯红的面颊,迷离的眼神,显然糟蹋了不少极品葡萄酒的家伙,也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诱人,他甚至……竟然还把嘴角弯起了一个在单飞看来纯粹用来勾引入的弧度,“我看到了你的车。”
单飞深吸了一口气,但立刻发現自己错了。空气红飘浮的酒香,把他所剩无几的智商直接消减成了负数,“……干什么?”他问。
“……”谢天麟侧过头,努力想了一会儿,然后表情沮丧了起来,“我不知道。”
他说,往日清晰尖锐的谈吐变得含糊。
他喝醉了……笨蛋,你还看不出来么?单飞晃了晃头,他走到谢天麟跟前。伸出手:“就你一个人?既然找我,怎么不进酒吧?”
他开始怀疑这家伙在开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也或许是他的寿命太长了?
“你白痴!与其那么做,还不如通知新闻媒体来条头版新闻效果来得好。”谢天麟撇了撇嘴,也伸出手,握住单飞的指尖。正当单飞打算张开嘴,抱怨说这么抓握根本就无法用力拉他的时候,他已经无法用力拉他的时候,他已经转过头,在单飞的手背上轻啄了一口——从技术角度来评价,他的动作和姿势,都符合一个优雅到了极致的吻手礼的标准,他真的有着非常好的家教!
然而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对象是个男的!
“嘿!”单飞用力地抽回手。“你神经病!”
“有荣幸请你跳个舞吗?”谢天麟顺着单飞抽手的力量站起身,轻轻地说,醉意和缠绵的口齿奇迹般地把嗳昧渲染到了顶峰。
清冷的空气中氤氲浮动着甘醇的葡萄暗香,呼吸之间,单飞觉得自己的舌根似乎品尝到了那醉人的酸涩滋味,头脑轻微地眩晕着。“……你喝得太多了……”声音中带着的不确定。使他的拒绝意味听起来有些勉强。
他当然是在拒绝,他既没喝醉又显然不是一个疯子,他不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请求。
他与他在一个微醺的冬夜。在街头漫舞的请求。
是的,他可不是一个疯子!
反覆地,单飞在心中强调着,而谢天麟显然已经丧失理智。
单飞用蔑视的、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醉鬼——酒醒之后,他会后悔得撞墙,想想下午的谢天麟,他多么冷酷而自制!他能够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的犹豫——不管他的内心深处,渴望和理智搏斗得多么激烈。哦,不是这样。单飞的脸色蓦地微微苍白——不,他并不是在为那个决绝的转身而不快。他不是!
“你有……”因为酒精的缘故,谢天麟控制起自己的舌头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他说得很慢,拉长的尾音就像一柄小钩子,在勾动着听众的心去凝神关注,“非常好的断能力。”
他嗤笑着说:“我等得太久了。”接着,是略带抱怨的语气,“跟我跳支舞……只是这个……太恶心了,今晚的舞会……跟我跳支舞。”
他甚至已经抛弃了征询意见的耐心,非常独断地把双手轻搭在单飞的腰上,用一种很亲昵的姿势开始了他的舞步。
“你自己,或者我来动手解决这个问题。”单飞眯起黑亮的跟睛,从搭在自己腰间的修长手指到谢天麟的眼睛,他缓缓地用一种威胁的、反感的目光扫过,最后,他停在那里,直视进微微泛红的眼中,警告地蹙眉。
他的涵养没好到可以容忍同性的非礼。
如果他说“不行”,那么,对面这个家伙最好就理解成“不行”!
然而,回答他的是更进一步地接近——谢天麟并没有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就着目前的姿势,他低下头,把前额抵靠在了单飞的右肩上。
“我不能……”他喃喃地说。
并不是贴面舞那般暖昧的动作,就像一个疲惫到了极点的人,藉着轻微地触碰来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单飞确信自己还分得清暧昧和疲惫的差别,所以,他容忍了,让自己像一根树桩一样地立在那里,肩头承着谢天麟依靠的分量,“什么?”他问。
“本来我可以做到,”轻声的耳语听起来更像是他在说给自己,“可是今天下午你的出现,让一切都乱了套……你让我的努力付之东流。”
显然是愤怒的,因为他咬了单飞一口,在肩头。“本来我已经可以控制局面。你该死的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出现?!”
隔着几层衣物,这样的攻击没法带来任何像样的痛楚,但是显然,它造成了另一方面的伤害——它击溃了单飞的理智!
“没人告诉你这样调情很危险吗?”单飞的声音性感喑哑下来,他抓着谢天麟的头发,把他拉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他给与了对手一个重击——用他的唇,在对手的嘴唇上。
没有精力去顾及地点是否适当,他们只想——只能专注于对方的唇,对方的舌。
酒是个危险品,也是个很好的替罪羊。他们把走火的、爆裂的一吻归功于随着血液入侵到大脑里的酒精。
是它点燃了他们。
让他们如同烈焰般地燃烧。
有那么一瞬间,单飞无法克制地认为,自己可能永远也感受不到比此刻更美妙的滋味,他沉溺于这种极端的不理智。
真的这样做了,就在路边,他跟一个同性接吻,不是为了任何策略性的目标,而这个同性是谢天麟。
其实,这个事实并没有带来想像中的巨大冲击,也或许是因为在医院时,他就已经戏谑地挑逗过谢天麟。
老实说,做起来并没有那么恶心,他的对手接吻的技巧很高超,大家彼此都在享受这种感觉,即便是在争夺控制权的过程中。
“我有个提议,”稍微拉开距离之后,谢天麟又探过身,一路浅浅地在单飞的肩上、嘴角、脸颊到耳后轻吻着,一边在间隙中轻声呢喃,“甩掉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来到我这里。”
“恐怕我做不到。”单飞叹道,手指纠缠在谢天麟柔滑的发丝中,“我们是血亲。”
在谢天麟喉间发出一声古怪的叹息之后。单飞促狭取笑的神情进一步逼得他垂下眼皮,咬住了嘴唇。
先在让他来想想,今天干了多少马戏团小丑的活?
“这不是真的……”他以一种即将被洪水淹溺了的声音嘟哝道:“告诉我,怎么从噩梦中醒过来……”
这并不是一种在谢天麟脸上常见的神情,单飞甚至想,如果他第一次见到的谢天麟就是这副模样,说不定……说不定什么?只会……不那么反感吧?
而刚刚那一吻,以及几乎将身躯焚烧成灰的燥热,是酒精,还有寂寞的功效——单飞肯定地对自己说,是寂寞。
单飞想,自己现在有点寂寞。他是员警之星,是楷模,是众人仰望的目标,是个值得崇拜和关注的对象,但……这些都不是爱。
她们会围绕着他,甚至愿意委身于他,但,在众多敬慕的眼神中,他也不曾找到过谢天麟蕴含着的那一种爱恋。
虽然他始终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而谢天麟并没有对他倾诉的愿望。
看来,他需要自己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自己作出羞涩而扭捏的神态,那么谢天鳞就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枪来,把自己一枪干掉——那不是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谢天麟仰起头,“那么提议修改一下,取消前半部分——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他沉着而坚定地问,直视着单飞,准备迎接任何可能的回答。
单飞发现冷静的谢天麟又回来了,语声中虽然带着点酒精作用下的浮动。但是,他镇定而直接,并没给单飞一点逃避的余地。
他们两个的关系对谢天麟来讲,是一个折磨他至深的问题,他必须要解决掉,以谢天麟的方式——没有逃避,没有退缩——只因为他不想再一次发狂,在看到一个异性亲昵地跟单飞在一起时。
“我有什么好处?“单飞也凝视着谢天麟,同样冷静的声音,依旧是带着点挑衅的口吻,“能得到谢擎的犯罪证据吗?”
“不能。”谢天麟干脆地道,并没有因为无法满足单飞的要求而感到不安——他的拒绝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能阻止你贩毒吗?”单飞思忖了一下,又问。
“不可能。”谢天麟摇了摇头,不假思索地道。
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单飞明白——对方是谢天麟,而他至少在这一刻是坦诚的,要知道,他本可以虚与委蛇地答应——但并不是没有一点失望,必须要承认,他对自己竟不能在谢天麟身上施加一点影响力而感到不舒服,或许是虚荣心?他不知道。
“没有任何福利?那么我……”他耸了耸肩,作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气。
“你可以操我。”谢天麟接口道,声音是诱惑的,他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看着对面那员警,暧昧得说不清的眼神。
他们两个是如此地接近,甚至能感应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尚未退去的燥热又再升温,单飞克制着自己做出什么古怪动作的冲动,当然,他也不想退缩。
“……你都是这么跟人谈判?”思忖了更长的时间,他说。
谢天麟扬起左边的眉毛,“嗯……老实说,”他甚至用一种调侃的沉思神态,来取代单飞暗中期待的可能的愤怒,“我们习惯用利益作谈判中的筹码。不过……你的提议不错,下次或许可以试试。”
单飞觉得有点乱,在做出决定之前,需要仔细地整理一下凌乱的思绪。但他可不会丢脸到要求一段考虑时间——他不想,也不能够给谢天麟懦弱无能的感觉。
“那么……成交。”单飞深深地呼吸,说,知道做出决定的有一大半是本能的反应,但不能够确定身体多一点还是其他什么。
或许,这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一幕。
他是反黑员警,他是黑社会集团骨干分子及该死的毒贩,他们都知道,这身分和地位是无可改变。
轻轻地晃了晃头,单飞微笑了起来——是的,他做了这么个决定,而且在三十秒钟之内并没有觉得后悔。
“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吗?”他问。
谢天麟得慢慢地垂下眼皮,又再慢慢地张开。“那么现在,”他凝视着单飞,“你对我有没有感觉?哪怕只是一点点?”
目光中沉重的了然让单飞得以保持沉默——他不用说,谢天麟猜得到。
只是性,只有性。
如果还存在其他,那么只可能是肮脏得不能言语的东西——无论最终目的是为了光明还是黑暗。
谢天麟轻轻笑了笑,苦涩的滋味几乎可以在空气中嗅得到。“你想知道什么?我是怎么迷上你的?到底是多么的为你神魂颠倒?我到底能为你做到哪一步?你听着,单飞,”他的吐字缓慢而清晰,“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你只要从我这里拿到你应得的就足够了。”
他只是想知道!他无数次猜测答案——他有一个疯狂的迷恋者,但他完全不知道为了什么!单飞记不起上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求知欲望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让他知道,那么他会……他将……
他不知道,但那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让他非常不爽,“这是跟我本人相关的事!”他怒视着谢天麟,“我当然有权知道!”
“你有权选择操我还是让我滚蛋!”谢天麟迅速地接口道:“你也有权力嘲笑我,侮辱我或者……爱抚我。你还有权选择任何的时间、地点来发生你愿意的条件……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都将接受——那是我咎由自取。”
一半是绝望的无奈,另一半是高傲的倔强,流转的神采使他的双眸明亮得有如火焰在燃烧。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这已经够……足够了!”他的声音低下去,几乎是痛哭的:“你没有权力强迫我把自己整个在你面前剖开,以此满足你的虚荣心!你知道那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永远都等不到对等的回应,他需要随时准备着迎接致命的打击,他流露得越多,伤得就会越重。
单飞想自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完整的谢天麟——而谢天麟和他之间,不可能存在那种绝对的信任,支持他把自己,包括灵魂和身体,一并交付出来。
他沉默地叹息——同样的,自己能够相信谢天麟吗?
“我只要那么一点点而已。”谢天麟闭上眼,敛起燃烧着的痛苦,声音轻得跟窒息不相上下,“你难道不能够明白?”
“我知道一家宾馆——文华——就在前面。”单飞说,“你开车还是走路?”
谢天麟睁开眼睛,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单飞,“我很担心再进医院的话能不能活着出来……你确定吗?”
单飞耸了耸肩,掏出车钥匙,一边走向自己的爱车,一边关掉警报,“上车。”
只是迟疑了千分之一秒,谢天麟就坐进了单飞的车中。
豪华不足,但是舒适有余。
“你也改装了。”谢天麟眼中藏着一抹得意。
“基本上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单飞靠在椅背上,转过头来辩解道。
“你是说,法律的边缘?”谢天麟揶揄道。
“至少在里边。”单飞转了个弯,文华大厦就已经跃入了眼帘,“到了。”
“有没有人说过,单sir,如果你掉转个头,将会是一名很优秀的罪犯?”谢天麟的目光在文华大厦的门厅扫了一眼,挑起了双眉,“哦嗯……你觉得丰泰酒楼怎么样?我有卡。”
“唔……那可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员警能负担得了的地方。”单飞想了想,坚持道:“文华。”
“我来开房。”谢天麟带着点抱怨的意味。
“闭嘴。”单飞停车,解开安全带,“轮到你操人的时候,你才有‘权力’开房。”他狠狠地咬着“权力”二字——他记得谢天麟说过,那是他的权力——时间、地点和活动,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有在洗手间类型的房间里进行性交的习惯。”谢天麟愤愤地瞥了单飞一眼,用极度缓慢的动作松开安全带。
“啊哦,维多利亚港是你的卧室?”单飞已然打开了车门,却发现谢天麟依旧在慢悠悠地解安全带——非常纯正的消极怠工,“后悔了你可以直说。”他又靠回到椅背上,懒洋洋地说。
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单飞一眼,谢天麟松手放开带扣,他微微地欠身过来,“是什么让你有这种想法?”嗓音低柔而魅惑。
如果单飞必须要对别人承认某一个同性比自己性感,那么他会选谢天麟——只有谢天麟。
“至少……至少不像我……想像的那么饥渴。”单飞低声嘟囔道,低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
老天,至少要爬进文华再说吧?他在心中无声地抗议道。
“你真的是这么想?”谢天麟低声笑道:“真遗憾,我可不是故意要贬低你的智商……”
单飞承认谢天轔确实没有贬低自己——他的理由充分而直接。
温暖的唇送来的是无比炙热的感觉。谢天麟轻轻地触碰着单飞的唇——他不太确定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反应——一下,再一下,就像蜻蜒点水般地轻柔。
理智是个非常不可靠的东西,单飞终于发现,当你最需要它的时候,它总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此刻有本能就足够了。
他向谢天麟靠近,再靠近,然后捕抓住在自己唇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的舌尖,把它纳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地品尝着。
谢天麟知道自己得到了许可。
他抬起手,捧住单飞的脸,最大限度地加深这个吻,扫过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跟单飞的绞缠在一起。
在上颔被粗糙的舌尖技巧地扫过的时候,单飞拥紧了谢天麟。欲望开始汹涌得难以控制,他探进谢天麟的衣服,摩挲着劲瘦的腰身,在听到一声模糊的轻呼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某部分在慢慢地变硬。
或许坚持不到开房,他想,但谁在乎?
抽出手,他放低坐椅靠背,一边摸索着帮着谢天麟褪去衣裳,一边慢慢放到他的身体。
在挺硬起来的乳尖被按压玩弄的时候,谢天麟深深地吸了口气来抑制身体的颤粟,但他没能坚持多久——单飞的唇离开他的,慢慢在他的脸颊、下颔和颈脖上游移,落在肌肤上的呼吸炙热得能烫伤人。
终于,他含住了他的喉结,轻轻地啃咬——突如其来的刺激,迫使他终止了伸进单飞底裤的手的工作。
“继续。”单飞含糊地说,舌头忙着在谢天麟的肌肤上舔舐。他跨过谢天麟的身体,用膝盖支持着整个身体,双手在谢天麟的胸膛上探索,挑逗地用指尖在乳晕上画圈。
最后,他的唇舌代替了手指,吮吸,而手指来到了更热切的地方——他确信谢天麟跟自己同样地需要。
“进来,”单飞的手让谢天麟发出了细细的呻吟,暖昧的,性感的嗓音刺激着身上的警官,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器官急切地脉动着,顶端流出黏湿的液体。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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