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燃烧2部完 作者:天空
正文 第4节
燃烧2部完 作者:天空
第4节
“……你确定?”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按捺着几乎把自己烧成灰烬的渴望,单飞哑着嗓子道,然后被性器官控制了的大脑对自己破口大骂。
“进来吧,白痴!”谢天麟在单飞脱开衣领裸露出来的肩头咬了一口,喘息着说:“我想让你进来。”
如他所愿,而且是以非常莽撞和急切的方式,单飞冲了进来。
“你……白痴!”几乎不能够呼吸,谢天麟毫不犹豫地加深了单飞肩头的齿痕,但是之后有节奏的冲击和顶撞带来的欢愉冲淡了不适,他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只是没想到,最终挑了一个比洗手间更糟糕的地方。
闭上眼睛时,他想,不过我很喜欢。
第七章
空气中有着他熟悉的清新剂的幽香,也混杂着葡萄的香醇,和极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单飞调息着因为之前性事而紊乱的呼吸,同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另外一个人的气息,相反的还相当地欣赏——事实上,尽管身分和背景都黑暗得令人愤怒,但是谢天麟的气质和品味确实令人称道,还有他的能力——员警失去理智的痛苦,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一定的问题。
“哦……该死……”
他听到他的拍档低声咒骂道。
“怎么了?”侧过头去,单飞问道,然后被一件从几乎完全赤裸着的谢天麟的方向飞来的上衣,劈头盖脸地砸在身上。
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和十万分的紧张,他举起上衣——这是一件时尚造型的礼服上衣,手工精致,用料考究,绝对价值不菲。
“礼服?你从什么宴会中溜出来了……哦,天。”一块白色的污渍瞬间就让单飞明白了过来,“嗯……你还需要回去继续宴会吗?”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有说服力一点,“位置不是很明显,而且用纸巾……”
“谢谢,闭嘴。”谢天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单飞,“算了,无聊透顶的舞会,我不想回去了。”
目光从优雅的肩胛骨滑落到半掩着的性感的臀部,大脑的活跃区已然不是语言中枢,“……什么舞会?”单飞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智障,他为此感到非常烦恼,不过……谢天麟确实有一个非常性感的身体,“‘要你命’二〇〇六的现场发布会?”
“给你个惊喜——是个慈善晚会。”谢天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吓坏了吧?可怜的低能儿。““哦……披上羊皮的狼。”单飞哼了一声,道。
谢擎早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打入上流社会,他用表面正当的买卖来提高自己的身价,扩大势力范围,用漂白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黑暗面,用黑金为漂白铺路,最可恨的是,他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这就是为什么单飞的一干伙计头痛而又束手束脚的原因。
“不,我们谢家从来都不是狼。”谢天麟的声音缓慢而模糊,“我们都是……狮子。”
狮子?不,绝对不!“我就知道你们吸血而生,”单飞讥笑道:“猫身上的还是狗身上的?”
“……”不是习以为常的反唇相讥,单飞觉得自己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压抑的沉默,“你不会明白的……”最后,他听到谢天麟低声说,随即,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我该走了。”谢天麟抓起他的外衣搭在胳膊上,把带着污渍的那一面隐藏在里面,他拉开车门,“混蛋,你居然没锁车门!”
在单飞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抛弃在忽然间显得非常空荡的车厢中。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比如一直酝酿着,企图拐弯抹角地打听一下谢天麟感觉如何,对于刚刚的……运动。
虽然是理所当然,他没有多少让男伴高潮的技巧,但单飞无法克制自己的不适——他不想让自己在谢天麟的面前表现得很差劲,然而很显然,谢天麟他该死的绝对不会缺乏可以用来进行比较的经历。
“不会这么差吧?”捂着自己的脸,单飞闷闷地说:“甚至都没有挽回名誉的机会……”
他开始怀疑,谢天麟对他的兴趣是否已经完全丧失。
或许,这是他们二人唯一、最后一次的机会。
除了性,他们还有什么?还能期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
就像是普通的oand,单飞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一晌欢愉,然后各奔东西。
如果说,他的生活有任何一点点改变,那么大概是指……哦,他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高一下自己的某些技巧,这是很重要的——就算他不是一个good lover,他至少应该是一个good fuker。
这当然不是为了某个叫做谢天麟的个体,单飞得照顾到他今后几十年里可能遇到的所有伴侣。
不过……《性爱宝典》里,会有同性性行为的介绍吗?拿起一盒《神奇的地球》的影碟,他盖在目标书上一并拿起来时:心里忽然有点疑问——手中的这两样东西,到底哪一个是烟雾,哪一个才是他真正想要探究的内容。
狮子?
那是他们最后一个话题。
狮子是什么?
狮子是最大的猫科动物,它们以凶残和勇猛在草原里称王。跟狼不一样,狮子可不是一种团结到适合群居的动物——没听说过狼会吃自己的同类,但狮子会。因此,幼小的狮子过着一种动荡不安、朝夕难保的生活,能活下来的几率非常低。
无论是公狮子还是母狮子,都没有教导幼狮生存技能的习惯——它们忙于其他的事情——生产是一种存在于基因中的本能,但当第一次张开眼睛的时候,狮子就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狮子之间的争斗壮烈而残忍,因为失败的雄狮被遍体鳞伤地赶出它的领地之后,它的后代势必会无一幸免地被吃掉或者咬死,它的女人则归新领主所有。
没有奇迹,狮子在数学方面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天分,它们甚至能够计算出母狮子的精确孕期,任何在不适当的情况下被产下的幼狮都会被咬死——因为那不是它的血统。
而幼狮,在有幸长到勉强成年的时候,就会被赶出父亲的领地——王只能有一个,它需要开拓自己的土地,找自己的女人。
通常,达到目标的唯一途径就是——撕咬。
有时候,为了让自己在入侵其他雄狮及其后宫的领地遭遇到的战斗里,能有力地控制局面,年轻的雄狮会寻找一个同性的伙伴——它们只是伙伴,在开辟领地时相互帮助。
如果有幸赶走领地中的雄狮,那么,这年轻的狮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咬死或吃掉落败者的后代,然后把其后宫收为已有。没有仁慈,只有血腥——这就是狮子,它们的基因中有着生存的本能,从张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它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神奇的地球》里就是这么介绍的,残忍的猫科动物——狮子。
单飞不知道是不是这才是世人眼中的狮子——至少跟他以为的有一点点不一样,或许,《狮子王》中的温情给了他少许错觉。
确实是适合生存的生物。单飞关掉dvd,靠在沙发上。
他拿不准谢天麟是什么意思——谢家的人都是狮子。
是说攻击性的黑暗本能吗?还是说他靠近单飞的原因——另一个年轻的同性伙伴?
那么他想让单飞跟他一起做什么?
又或许他只是随便说说。
只是一个形容性的名词而已,单飞认为自己花费的精力太多了——他似乎是把它当作解读谢天麟的关键,有这种可能性吗?又有这个必要吗?
心灵深处有一个十分微弱的声音,它说是,那天晚上,那个黑社会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个——那么多废话里,他想说的只是这个词。
抛去那个……可能……十分糟糕的……性爱过程,让他迅速地离开的,大概就是这个。
妈的,想得真是太多了!
单飞站起身,到了跟同伴们约好的时间了。
他希望他的同伴能够体谅他想保留隐私的苦衷,但并不是假装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可惜这似乎很难,尤其在这么短短的几天内。
不过至少他们在努力,聊天时尽量小心翼翼——好的出发点,糟糕的结局,单飞暗中叹了口气——或许还需要点时间。
“婚姻生活怎么样?”他问。
“非常好!”卢锦辉呷了一口啤酒,“结婚有助于保持活力……我想,我会青春永驻。”
这可不是大家心目中想像的答案,六道目光瞬间就沾在了他的脸上。
卢锦辉换了个坐姿,“就像回到了幼稚园,每天都在争吵。”他吐了口气,“闭上你们的嘴。”
虽然令人不愉快,但比较容易接受。“毕竟……”叶利艰难地说。
“闭嘴。”卢锦辉断然接口,“算了,我知道,一个糟糕的开始,就是失败的百分之八十。”
他的蜜月旅行很糟糕,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这无庸置疑。
大约有五分钟时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换个话题?让我们回避‘婚姻’、‘家庭’、‘生活’、‘孩子’以及诸如此类的关键字。”卢锦辉打破了沉寂。
“那我们还能说什么?”杨帆转向他,问道。
“我没说不让你提女人。”卢锦辉反驳道,于是他成功地把视线转向了单飞。
“我没有!”单飞抗议说:“……这个月……这个星期。”
“哦?吸引力大不如前了?因为近来的广告力度降低了?”杨帆笑道。
“shut up!”单飞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他此刻确实无法接受这个玩笑,“我不是个戏子,我不用这个泡妞。”
“……只是个玩笑,你知道。”杨帆讶然道。
“不好意思……”单飞揉了揉太阳穴,“刚遭遇点挫折,在这方面。”他疲惫地说,认为是眼睛的过度操劳导致了轻微的头痛。
“挫折?说出来听听!”卢锦辉积极地道:“呃……可能得到点帮助。”
“帮助?”单飞反问道,不,完全不是问句。
“得了,牺牲一下自己,你不觉得有点太闷了?”叶利笑道。
“……”愤懑的目光从面前的三个伙伴脸上兜了一圈,“好吧,狮子。”
“啥?”回应是三双不解的目光。
“听到这个词,你们怎么想?我是说第一反应是什么?”
“新的脑筋急转弯?变态杀手心理测试?”杨帆饶有兴趣地道:“答案肯定不是‘勇气’了?”
“我没说可以用排除法回答。”单飞摇头。
勇气?能不能代表多数人对“狮子”作形容词时认可的含义。
勇气。那么他是在说这个吗?一只老鼠有勇气喜欢一只猫。哦,不,算了,谁是猫谁是老鼠还很难确定,如果谢天麟真的是一头狮子。
单飞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填空题——太多可能的答案,除了谢天麟本人,没人能够回答。
他们的游戏或许已经结束,或许没有,这要看谢天麟。单飞肯定现在终止的话,他完全能够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无论如何,他无所谓。
或许终止这对大家都好,非常好。
“权力?”卢锦辉对自己提供的答案比较有信心。
谢氏,权力。
听起来更像了。
单飞晃了晃头,扬起眉,“给你们五分钟。”他站起身。
“五分钟?”杨帆靠在椅背上,大叫道:“跟侦探玩猜谜?算了!一分钟都用不上我们就能找到答案,事实上,三十秒。”
“别让他太匆忙,弄脏了地板或者裤子,不适合单警官的形象。”叶利接着道。
单飞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上次你弄脏的鞋面刷干净了吗,阿利?”在叶利将手中的酒瓶子扔过来之前,他躲进了洗手间。
时间还早,这不只可以从洗手间和酒吧里客人的数量判断,墙壁上小盒子里剩余的……保险套的数量,也是有利的佐证。
不过,单飞猜测今晚burng bar有点过分冷清。
当灯忽然黑下来的时候,他才打开烘手器。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造成了一个小短路事故,但他很快就明白不是:暖风依旧不紧不慢地包裹着他的手掌。
除了细小的水滴声,就是烘手器轻微的“嗡嗡”声。
单飞蓦地意识到,自己是这片黑暗中的唯一一个活物——他们只是—个一个地离开。但没有人走进来。
缓缓地,他把手伸向枪套,轻轻地抽出来。想要不发出一点声响地打开保险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幸亏烘手器还是开着的。
单飞想,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没有听到脚步声。
只有那声门响,才证明有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警员,别动。”他说,枪口对准了来人的眉心,“转身,两手放在头项的墙上。”
“哦……”
入侵者就那么做了,他趴在洗手间里的墙壁上。而且还非常合作地分开双腿,“就这么开始吗?”他笑着问。
“该死……”单飞吐了口气,下弹收枪,“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挂上个‘清洁中’的牌子,关灯——就像你身边的那群傻瓜干过的一样——然后袭击你,不过这段跟他们有点差别。”谢天麟转过身来,面对着单飞他把背靠在墙壁上,“怎么了?吓着你了?”
“你不知道我有枪?还是你以为我不会开枪?”单飞把手肘支撑在谢天麟的头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已经能够依稀辨认后者微笑着的神情,“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没看到你。”他贴近他的脸颊道。
“不,警员都是有程序的,跟我们开枪可不一样——不过尽管这样,他们不也是那么干了吗?”谢天麟伸出手,食指和中指顺着单飞的下颔轮廓勾画,“因为我来的比你们早,所以有的是机会藏起来。”
“嗯……好像谢先生失业了?有了足够闲逛的时间。”单飞轻声笑道,如果谢天麟说的是事实,那么,他至少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只是我的工作效率比你高一点点,所以争取到些自己的时间。”谢天麟耳语道,然后,他含住了单飞的耳垂,轻轻地啃咬。
于是单飞可以确定,他的拍档对于前次车里的……幽会基本上还是满意的。那么……那个导致仓卒离开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如果……如果让你来形容,我是哪一种动物?”他控制着紊乱的气息,悄声问道。
谢天麟的动作骤然停顿,单飞无法在这个时刻正确地计算出沉寂的时间。他觉得每一次呼吸之间的间隔都像是一年那么长久。终于,谢天麟靠过来,他拥抱着单飞,亲吻他,深入而激烈。
单飞感觉得到谢天麟无法掩藏的热切,就好像他找到了一把钥匙,开启了洪水的阀门。
他想,他的直觉是对的,就是那个词,狮子。
谢天麟是狮子。
什么样的狮子?
“我不喜欢洗手间,不过我想我能克服。”谢天麟稍微离开他,轻声道。他们现在已经……嗯……算不上衣冠整齐,所以至少需要躲进某一扇门后——是不是干净,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不。”单飞艰难地说。
“不?!”谢天麟低声叫道。
“至少到我车里,我……呃……准备了点东西,比如……呃……ky。”五分种?
别开玩笑了。单飞想,暂时忘了他们如何?
“哦……”
谢天麟几乎只是做了个口型,他看着单飞,黑暗中单飞看不清他的目光。但能肯定是一种很特别的视线……
那视线似乎让他有了感觉,他想说点什么,什么都可以,他正努力计划着,但就在开口的那一秒,他被突如其来的呼机声打断。
警队特佩的呼机。
单飞握着谢天麟胳膊的五指紧了一紧,他含糊地咒骂了一句,将拍档推开些,但随即又拉近自己。
谢天麟叹了口气,耸耸肩,就在他开口要说什么的时候,单飞堵住了他的嘴……他深入地吻了他。
一般情况,随着这样的开始而来的,应该是一场激烈的……身体接触,单飞花费了不小的毅力来抵御这种常规的诱惑——他终于拉开二人的距离,放开谢天麟,后者也立刻放松了对他的禁锢。
他们在黑暗中沉默地各自退开,没有任何告别,一个离开,而另一个留在原地。
单飞一边疾步向自己的伙伴们走过去,一边整理衣物。
可是这没用,他们看得出来他刚刚经历了什么——纷乱的发丝,急促的呼吸还有情欲尚未完全退去的眼神。
“sexy guy,”他们笑嘻嘻地,“puy!”确实带着些同情,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闭嘴。”单飞翻了个白眼,拿起自己座位上搭着的外衣,发现同伴们已经穿戴得当,“走吧。”说完,他向门口走去。
“猜猜什么案子这么急?”杨帆对卢锦辉道。
“让我想想……近来跟的几个案子……和x和?谢氏?”卢锦辉挠了挠头。
“谢氏一百元。”叶利道。
“我押和x和。”卢锦辉摇头道。
“你是谢氏,你是和x和……谢氏、和x和各一百……阿飞,你的?”杨帆拍了拍单飞的肩膀。
“嗯……谢氏那边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押和x和。”谢天麟悠然的笑容从单飞的脑海中一掠而过,他皱了皱眉道。
“ok!”杨帆道:“出完任务的宵夜有了。”
怀志文,和x和的高层分子,在逃通缉犯。
“……之前警方的联合反黑扫黄行动中,警方拘捕的九十二名涉案人员的交代中,涉嫌参与多宗勒索、刑事伤害以及贩毒的黑社会骨干分子,在逃通缉犯怀志文,被得到线报的o记探员于元月十五日深夜,在沙田一家夜总会擒获,在火拼中,除了嫌犯之外有两名黑社会分子、一名警员受了轻伤,但总体来说,这次任务执行得相当成功……”
《东方》的头版头条,以显眼的图片标注着当时现场火拼的激烈程度。
单飞一边心不在焉地翻动着报纸,一边关注着紧闭的警司办公室的大门。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
这只因为警司和缉毒总警司的争执声,已经不是一扇木门能够掩饰得了的。
当晚参与行动的全部o记的警员都安好,唯一受伤的那一个,是缉毒组的探员谭耀。
在此之前的半个月,缉毒组一直在暗中追查着恐龙的行踪。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恐龙就潜藏在沙田怀志文的地盘里,他的商谈目标自然而然的该是——怀志文。
昨晚紧张地埋伏在夜总会里的缉毒探员,等来的显然不是他们期望的恐龙,而是o记。
半个月的辛劳泡汤,嫌犯恐龙不知所踪,又伤了一名伙计,警司的愤怒非常可以理解。
“唔……也算是成功的……”就着单飞的手,杨帆瞥了一眼报纸上的头条,压低声音道:“咖啡还是奶茶?阿利要下去买早餐了。”
虽然昨晚的赌局已经有了分晓,只不过,他们的宵夜在紧张的气氛下推迟成了早餐。
“奶茶、三明治。”单飞也悄声道:“不过要是我是他,我就暂时趴在这里,我有一种预感,他们要出来了……”
语音未落,警司办公室的大门被蓦地推开,两名满头黑烟、面色铁青的警司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阿飞!”
“yes sir!”单飞忙道,瞥见杨帆悄悄地向他吐舌头。
“o记与缉毒组联合行动,你带着你这组伙计暂时到那边帮忙。”
“yes……sir……”非常迟疑地,单飞道,求救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缓刑的机会。
蔡警司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从现在起,你们就并入那边,听从辛警司的安排。”
“yes sir!”单飞愤怒地瞪视着蔡警司,在心里将其撕成碎片。
“你就是那个警员之星?”辛警司上下打量着单飞道,目光带着些微的鄙视以及残存的怒火,“效率还真是不低啊。”
“thank you,sir!”单飞暗自决定,在今后的这段日子里,将辛警司的说话当唱歌。
毫无疑问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段艰难时期。
“thank you?”辛警司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似笑非笑地哼声。“八点三十,准时到我办公室报到!”不等单飞“yes sir”的尾音落下,辛警司已经走出门去。
“老板,我们的刑期有多长?”颓然坐在桌上,单飞道。
那边叶利和卢锦辉正忙着相互拥抱和安慰。
“我猜……这要看恐龙的case什么时候结案……”遭遇到愤懑眼神的围攻,蔡警司忙安慰地道:“不过以你们的聪明才智,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ok,记得在我们被烧烤之前,及时地把我们捡回来。”单飞把报纸盖在头上说。
第八章
恐龙,你在哪里?
比恐龙容易找到的是辛警司的办公室,不过让单飞选择,他宁可自己找不到——当然这是不可能。
辛国邦可不是蔡航,没有安抚人心的笑意,没有体贴的温和——他审视的目光看起来非常不友好。
单飞从影印机里接过文件。很好,他可以花个几天时间,慢慢了解整个地区有贩毒或带毒案底的家伙,这得感谢辛国邦警司——可能为了寻找恐龙搞得整个缉毒组都忙得要死,包括文职在内,所以单飞很荣幸地有机会为他们服务——影印资料和旧档案。
他可不是在抱怨,难得能处在这么安全的位置,不是吗?转了个身,单飞恨恨地将手中的一叠资料甩在地上,发出砰然一声巨响。
“嗨……我的天……”叶利从门缝里探过头来,“这可够你忙的了。”看着地上一团糟的纸张,他同情地道。
“真巧,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单飞给了他一个虚伪的微笑,蹲下身,慢慢把地上的东西收拢,重新按类别分组。
“我真不能相信,”叶利叹了口气,靠在门框上看着慢动作的单飞,“一个警司,居然会这么没涵养?他是在耍我们吗?”
单飞拾起头,“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我猜他不会这么无聊。”他思忖着道。
“那么?”叶利双手抱胸,等着下文。
“……或许他想将我们拖在这里,至少在抓到恐龙之前不要再给他添乱。”单飞站起身,靠在影印机上。
“可是,这样巧合的冲突不可能经常发生……不会吧?”叶利忽然站直了身子,“他不会以为这件事是故意的吧?”他的面色沉了下来——这怀疑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但至少你我都清楚,他们不缺一个影印档的文员,不是吗?”单飞耸了耸肩,“或许黑面辛有其他安排,再等等看。”
“最好在我彻底变成打杂的之前,他能安排好。”叶利道:“好了,现在你的下午茶?”
“一杯柠檬茶,不加糖。”单飞咧嘴笑道:“多谢。”
有人感觉比他还糟糕,他觉得舒服多了。
那么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是对是错,他认为他有必要跟辛国邦谈一谈,敦促他加快步伐——至少,让他们几个“罪人”明白,这位长官在计划着什么,或者怀疑什么。
辛国邦望着单飞的目光,就像是他早已经料到这次会晤——也是时候了,他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
“长官,能不能请问一下,你对o记是不是有点什么歧视?”单飞发现辛国邦的目光里滑过了一丝波动,看来这不是他意料的开头。他以为什么?单飞会像个被惯坏了的大少爷,哭着闹着回到o记吗?
“不,当然没有,我对你们的工作能力并无质疑。”辛国邦想自己明白单飞想要达的意思,他伸了伸手,示意单飞坐下,“尤其是你,”他推了推桌上的卷宗,“事实上从报告看来,相当地聪明高效。”
单飞瞥了一眼桌面,意识到在他进门之前,辛国邦一直在研究那晚事情经过的报告——有o记方面提交的,也有缉毒组自己的——很显然,他想找出什么来。
单飞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那么……工作能力以外的呢?比如说人品。”他注视着辛国邦,几乎是逼视,虽然他此刻正窝在对面这个人的屋檐下。
显然这样的犀利和直接并非辛国邦所期待的,他审视着单飞,有那么一段时间,然后他直视进后者的眼中,以同样尖锐得可以刺穿任何伪装的眼神——如果有一丝的心虚,那么,单飞无法逃过这测谎仪般的视线,“那么……警员之星,对这个事件你有什么看法?”
“从o记的角度,是个意外的惊喜。”单飞斟酌着说:“不过你的安排和做法是有道理的。”
他想,自己隐讳的说法辛国邦能够明白。这也只是针对辛国邦,如果是蔡警司,单飞绝对不会这么说话——他并不想把“督察”作为他职业生涯中的最高点。
长官可以完全看透下属,但下属可是不被允许完全掌握长官的思想。
这是规矩。
辛国邦确实听明白了,他笑着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单飞的时候,温和的目光有着点欣赏,“对这个地区的贩毒网,你了解多少?”他问。
“拜复印资料这个好工作所赐,”单飞笑道:“知道一点。除去怀志文,能够接下恐龙的不出三家。温政、大中和……谢氏。”
“不错,这可是个大买卖。”辛国邦点了点头,忽略了单飞语气中的抱怨。“为了抢到手,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这个看起来像巧合的事件,可能并非巧合。”单飞接口道:“推敲起来,它实在太……巧了。”
“希望不是这样。”辛国邦给了单飞一个“你能理解”的眼神,“不过一旦都是真的,那么这条被意外斩断的线索,将会成为最清晰的一盏指路灯。”
“一旦这个假设不成立,那么大家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从我们几个身上找线索吗?心中确实是有一点愤怒,单飞不喜欢自己或者同伴被怀疑的感觉,但是照常理来讲,辛国邦的猜测无可厚非,“我想,你恐怕要失望了。”
“你确实这么想?”辛国邦看着单飞,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我可不这么看。”他说。
单飞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可以坚信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好吧,至少在工作上——但冷汗瞬间就湿透了他的衬衫,他甚至开始猜测辛国邦所知的到底是哪一次约会?
不,不算是约会,他们只是……就那么就凑到了一起,就像是磁铁的两极,他们如此地相互吸引。
单飞不能够否认自己确实存在着一点期待,他比原来更渴望burn bar,那里就像是专属于他……他们的幽会场所。
虽然很矛盾,但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感觉很好,他们的亲吻、抚摸,还有视线交缠,这一切都让单飞热血沸腾。
但这显然有问题,他们没做错,只是不应该有所瓜葛,如果他能够做得到的话,那么,此刻就不会大汗淋漓——多么浅显的道理。
“你有什么看法?”单飞用自己能够发出的,最冷静的声音问,同时在心里准备迎接可能的苛责。
“哦,我是这么看,”辛国邦微笑道:“自己人里没有内鬼,我其实相当地安慰,为什么要失望?”他微微扬起头,垂下眼皮看着单飞,“我不是一个猎人,也不想抓狐狸。”
单飞感觉到自己吁了一口气,他缓和了一下紧绷的神经,“那么……恐龙怎么办?您知道,我们希望能够……证明自己。”
“很容易。”辛国邦将身子重心放在了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臂上,“盯着他们,正如你所说,目标有限,我们人手足够。”
“……”单飞有点讶然地看着他——就这样?不过他足够聪明地保持沉默。“yes sir。”他站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还可以……找些文件影印。”
确实,恐龙不可能在港停留太久——他的毒品王国并不平静——对于这样一个大case,警方不忌讳花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打持久战,迟早有一天,恐龙会被迫冒险露面……或者离开,无论走哪一条路,都可以算作警方的胜利。
但是,放恐龙离开——这是辛国邦要的结果?
不,他要更辉煌的胜利。
他要恐龙,要三大贩毒集团中的某一个分崩瓦解。他要一个……给对手致命的重击!
他有自己的打算,但……这不是单飞该知道的。
辛陶邦忍不住大笑起来,“不,我想……你有新任务,我们需要人手紧迫盯人,这就是我跟蔡警司借你们的原因。”
单飞扬了扬眉,“嗯?”他不认为自己跟辛国邦的一番对话,足够改变他对o记的疑虑,这两、三天中,他一直在研究,甚至调查,那么就是……他的暗中查访有了结论——他们五个都是无辜的吗?
“明早九点,会议室见。你,还有你的同事们。”辛国邦靠回椅背上,神情是标准的送客。
“thank you,sir。”并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单飞淡淡地道,略低了一下头,他退到门口。
“嗯……另外,警员之星这样一个桂冠并不轻松——你知道你时刻都是受到大众关注的,我想你明白该怎么做事,对不对?”最后一秒,辛国邦慢慢地道。
单飞蓦地抬起头,愕然望向那个似乎掌控了全局的人。他意识到,自己那口气松得太早,辛国邦应该话有所指。问题是,他指得是哪一件?还是全部?
但怎么会!
虽然他现在活得就像一个封面男郎,但跟辛国邦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他的朋友、他的同事,甚至他的对手,他们跟辛国邦完全没有交集……
哦,忘记了,谢氏——这个荣幸的、同时赢得了o记和缉毒组的关注的集团,但不会的,单飞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谢天麟比自己更能够守口如瓶,在这件事上,他不会的……有什么理由?
那么还有谁?可能是谁?知道他,知道谢天麟,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然后,通知给辛国邦。
能有这样的个体存在?
单飞想像不出来!
“辛slr?”他吸了口气,抑制住将要定调的嗓音。这样的猜测,简直会逼人发疯!他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辛国邦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挥了挥手,直接将单飞送出了房间。
辛国邦把跟踪安排的光明正大,临检进行得理所当然。
无论是兵还是贼,大家都很明白正在发生的事情。
“两位阿sir晚上好,老板说今天我们打算去明珠夜总会,麻烦了。”保镖笑嘻嘻地对车里的两名警员道。
“ok,叫你们老板放心,我们明珠见。”单飞拍了拍身边面色不善的搭挡——一名年纪很轻的缉毒组探员宋建——从车窗中探出头,向他的目招手。
温政礼貌地点了点头,等保镖回到车中,示意司机发动了汽车。
“见鬼了!”宋建哼了一声,发动汽车,“示威?”
“他呢,现在只是在证明他跟恐龙没关系,他不介意我们跟踪。当然,主要就是想让我们难堪一点——在我们的关注下,他只能休假,”单飞懒洋洋地道:“这不是问题,我们只是要保证温政的这一区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别说是演戏,就算跳脱衣舞我们也照看不误。”
“脱衣舞?!”宋建爆笑道,控制着车速不紧不慢地跟着温政,“如果他是调虎离山怎么办?”
“也有这个可能,”单飞笑道:“不过我想,凡是有资格跟恐龙面谈的人,都已经算在辛sir的考虑范围内了。”
o记的五个人,没有一个被分配到谢氏,辛国邦足够谨慎稳妥了,单飞知道,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去burnc bar了,现在他的身分比之前更加敏感,半夜里醒来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谢天麟会不会去那里守候?
不,他不会的。单飞知道——这段日子谢天麟肯定处于被密切关注的状态,他不可能傻到想把自己最隐秘的私生活公诸于天下——但他还是忍不住幻想,在氤氲暖昧的酒吧里,那人等在角落。
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呢?
他们从不联络对方,亦不会束缚对方,这是不言而喻的规矩,他们都很明白,正如那天在洗手间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以随时抽身,甚至都不需要只言片语的交代,而另一个,并无抱怨一句的资格。
危险的,脆弱的关系。
单飞轻轻叹了口气,他开始……想念他……他们的那个夜晚了。
“咦?”宋建忽然轻呼了一声,“错误的路口。”他用力踩下油门。
这不是通往明珠夜总会的路。望着前面忽然加速的车子,单飞皱了皱眉头,掏出佩枪。排除温政及其司机不认识路的可能,剩下的是绑票——傻瓜才会在明知道警车在后面跟着的时候绑架……或者……他们有一个不想第三者参与的聚会。
会是他?
“温政打算去哪儿?”宋建一边紧盯者前车,一边问。
“我想不是游车河……天星码头?”单飞揣测道。
显然,温政很享受这种沉默的追逐,他的车在小巷子里穿插,不止是偏离原来的目标,他们甚至开始逼近海边。
“闪电4 g总部,”拿起通话机,单飞有一点犹豫,这么甩掉警车,然后和恐龙会面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主意,他不认为温政会这么做,别说他的司机未必能够完成任务,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正在进入谢擎的地盘!
在别人的地盘做交易?别傻了!
“请回答,请回答……”
嗡嗡的杂声过后,辛国邦的声音响起来:“收到,请讲……”
“温政进了谢擎的地盘,现在正在向天星码头方向前进。”单飞道。
“什么?谢擎的地盘?”这一突发情况显然也大出辛国邦的意料,他重复了一遍单飞的话,“……盯死他!特别注意谢家父子有无出现!”
对话之间,天星码头已然出现在视野中,黑沉沉的海面迎着车窗直扑过来,而温政的宾士蓦地戛然刹住!
“停车!”单飞叫道,帮着已然不及刹车的宋建右转方向盘,车子在宾士的旁边停了下来。
温政已经悠然走下车来,他靠在车门边,身边的保镖欠身过来帮他点烟。
单飞打开车门,跳下车,迅速地浏览了一下海面——并无游艇船只。
“警官,你也喜欢夜里吹吹海风?”远远地,温政微笑道。
“……温先生,”单飞看着他,“多谢你给我枯燥的工作带来一点乐趣。”
“……警民合作,我一向乐意如此。”
单飞尚来回话,车中的宋建忽然叫道:“上车!”
“怎么?”才坐回车中,车子已然窜了出去,单飞抓住把手,“不管他了?!”
“沙田!”宋建指了指通话机,“紧急命令。”
沙田!
真的是调虎离山?
可为什么是沙田?沙田的负责人怀志文现在还在拘留所中收押候审,哪里能做什么事?争地盘的械斗么?
不,辛国邦不是蔡航,他更关注恐龙!
恐龙!
那么买家是谁?
在怀志文的地盘上,那么三家都有可能。温政……温政虽然不在场,但是他把警员引离现场,虽然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但可能还是偏高。
单飞透过车窗向后看去,码头已经成为遥远的黑点。
只需准备好火拼即可,他不用猜——以宋建的速度很快就能赶到现场——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很擅长!
从现场的人员官阶就可以判断场面大小。单飞看到辛国邦站在丽豪酒店对面时并不吃惊——原本就是他一力策划。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其实应该说消息得到的非常突然和出人意料,或者是辛国邦为了防止消息外泄而刻意控制,单飞赶到的时候,仅有包括辛国邦在内的七名警员停留在大厅,而这不足十名探员跟整个酒楼的房间数比较起来,劣势不言而喻。
“阿建,通知酒店保安,关闭后门,然后回到正门待命;阿ken,到控制室将三部电梯全部锁定,然后留在那里,通过监控电视进行状况播报;剩下的人分两组,一组守在消防通道口防止嫌犯逃逸,另一组跟我上楼,四一二。”
迅速浏览了一下四周环境,辛国邦道:“另外酒店内住客繁杂众多,我们的行动务必迅速高效,不能够将市民搅入其中……”
他的话尚未完结,丽豪酒店中蓦地传出了刺耳的消防警铃声,随即,尖叫和嘈杂的脚步声扑面而来!
糟糕之极!
单飞的头“嗡”的一响——失败了,这次行动已经……注定了失败。
“阿建,阿ken后门,阿列带着你的人去前门,其余人跟我上楼!”辛国邦的面色铁青,简洁地道,向已经沸腾了的丽豪疾步走去。
恐龙的样子单飞早已烂熟于心,不过那是他衣冠楚楚的形象。
没有经历过突发灾难的人,永远都想像不到这样混乱的场面,衣、裤、鞋、帽决计不可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甚至仅披着一张床单、几近裸体也并不稀奇。
探员们试图安抚一下受惊的人群,但当不知是哪里“着火啦”的呼叫声传来时,再也不受控制的人潮如同决堤般地涌向门口,任何试图阻碍他们的事物和声音尽被淹没!
一边在人群中搜寻,一边奋力地紧随在辛国邦的身后逆流而上,单飞着力慑定心神。
他要最大限度地保证清晰的思维,以及敏锐的反应。如果不得不承认抓捕恐龙的失败已成定局,那么,他至少要保证辛国邦——缉毒警司——的人身安全!
这个环境实在太差了,他们处于被动状态,这时候一发子弹、一把刀,甚至只是一下能够使人跌倒的重击都足够致命——这样的人潮下,跌倒后极难保全自己。
辛国邦显然已经在狂怒边缘,涌动的人流几乎使他寸步难行!但他知道,恐龙就在这里,他距离这个该死的毒枭如此之近,近到不能抓他归案这个可能的事实,会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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