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死神蓝平]暗河 作者:水石黑井
正文 第5节
[死神蓝平]暗河 作者:水石黑井
第5节
转过身要去带路的天满,似乎又想起什么,回头越过蓝染看向平子:“那个,您也一起……?”
平子假笑着摆摆手:“啊,我有点累了,蓝染君让天满小姐带你参观一下神社吧!蓝染君拜托你了哦,天满小姐!”
注视着一男一女远去的身影,他重心才完全放在身后的柱子上,立刻没有了笑容,拿出手机给浦原他们打电话。
“喂喂,喜助啊,那个啥……”他的目光看向带着蓝染参观供奉店的天满,一边观察着一边向他们汇报,“我刚刚带着蓝染来到神社,那个女孩自己就走过来与蓝染搭讪了……喂一护!上来就说‘我梦里见过您’之类的难道不是搭讪吗?把手机换给喜助啊!啊,是的,她这么说了。”
两人一猫本来还在讨论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以为蓝染今天依然走不动路(?)没出去,想不到两个人大摇大摆来到天满神社,也不怕路上的死神或者是幕后黑手发现。
“因为那个,啊,不知道为啥我可以进入他的心象世界里,然后他的刀对我说话了……说神社那个女孩,你们昨天看过的那个,是无辜的。”
浦原喜助仰头望着天花板,顺便活动自己酸涩的脖子:“我还以为你会猜到那个是蓝染君的心象世界呢,看起来过了这么多年,你智商还是没啥长进呐~”
平子真子立刻用关西腔对着手机吼回去:“喂你不要学我说话!很恶心啊!”
“那个,你不要站在一边,稍微照看一下蓝染君啊。”浦原说完还长长叹了口气,“真子你也是,这个时候不要莫名其妙发火。”
“我哪有,是你先学我说话的啊!”平子挠挠后脑勺,起身慢慢跟过去。在净手池前,天满举起盛满水的勺子,以他良好的视力,可以轻易看见水流是如何流下那双曾沾满鲜血的修长的双手。
浦原还在那边继续嘱咐:“目前我们把刀带了回来,现在剩的只有找刀魄了。”
因为是自己施加的鬼道,所以平子可以很轻易地看到,现在镜花水月的本体正被蓝染背在身后。
“放着他自己调查也不会出什么事吧。”平子继续挠了挠头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一百元日元硬币,准备试一下抽时运签,背对着那两个人。
浦原的声音稍微严肃起来:“别忘了,现在的蓝染君被你的灵压稍微刺激到都可能会昏过去甚至消散,他不是那个能单挑护廷十三番队长们的蓝染,而是近似于一个普通人,甚至身体构成比普通人还脆弱的存在。同时现在的他也是最后一道对于外面那条河的束缚——假如他死了,而罪魁祸首又无法转移那么庞大的灵力,那么到时候也会与我们最初的猜测差不多。”
所有的人类都被庞大的灵子压垮,灵魂散溢变成灵子,这股灵力暴流经过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死神还是虚都会死掉。
“他作为来源,还是有机会收回那些灵力的,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嗨嗨,知道了——”
他抽出自己时运签,展开。
末大吉。也不赖嘛,他单手把签纸完全展开。
他跳过和歌,直接看向运势那栏。
“反正会找到的吧,既然已经知道了目标就在那里的话。”平子嘟哝着,“总之我会多加注意的,有什么事情也会联系你们。”
一护看看浦原,浦原耸肩,表示无力。懒洋洋的声音尽管是平子真子的代表之一,但听完总感觉很不让人放心啊。
“方位,正西方;丢失之物,很快会找到……工作,遇到困境;人际,陷入困境,搞什么啊为什么这样也是末大吉……”
手里拿着纸签,打算挂在树上的平子,看到蓝染和天满两个人也向树这边走过来。
桃花运,好;出行,宜……难不成这个末大吉是因为这个签把好事都放在后面了吗?
“啊,平子先生。”
很高兴地,天满率先开口与他打招呼,平子也刚把签系上去,转过身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天满小姐呀~蓝染君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会呢?”
天满千鹤赶紧摆摆手:“惣右介君很好的。”
连名字都叫上了。
“啊,平子先生,是蓝染先生……惣右介君,说可以这样叫他的。”
也许是平子眼神中的奇怪成分太多,天满急忙解释道。跟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互相交换名字称呼,确实是太奇怪了。
“啊,既然是蓝染君的朋友,也叫我真子吧,怎么样?”
“咦,啊……真子君也可以叫我千鹤……”
确实是可爱的少女。不过现在平子真子却完全没有心思与少女展开像是平时对待其他女性一样,热切的交谈。
“今天就先这样好了。”
蓝染伸手拉起平子,含笑对千鹤这样说到:“毕竟只是来采风,所以还有其他的景点要去——”
在千鹤有些遗憾和失望的目光中,他又补充一句:“不过如果明天的阳光还是很好的话,我会带着相机再过来的。”
少女的眼眸顿时闪亮起来——平子感觉自己现在似乎有些很碍事。不等他再说什么,蓝染拽着他的手就向神社大门的方向走去。
“啊,那就回见啦,小千鹤!”
他最后只来得及跟天满千鹤打个招呼,便被蓝染更加用力地拉走了。
一直等走出大门,将鸟居远远抛在身后很远以后,平子真子才意识到,现在自己被蓝染牵住的手。
“喂,蓝染……”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蓝染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们先回去再说。”
手还被紧紧拉着,莫名地刚才升起的不知出处的不满就烟消云散了。
“之后的事情我会找浦原解决,你可以先回到尸魂界去。”蓝染这样说着,难得地眉头紧锁。这副样子可一点也不像以前他印象中的那个蓝染,永远冰冷微笑着说着要立于天上的人。
平子一面用力想要把手从蓝染手里抽出来——明明昨天还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面开口,有些生气:“喂,话要说清楚,什么叫让我回到尸魂界去?”
“那个大概是我以前改造过的虚。”蓝染也毫不隐瞒地交代出来,“不过你可对付不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看起来十分担心他的模样,还摆出一张无能为力的脸。
“蓝染,”他停下脚步,于是蓝染也停住,回头看着他。
“难道你还想骗我吗?”金棕色的眼眸不耐烦地看着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吧?”
蓝染的忧虑和担心渐渐消失不见,他歪头俯视着平子真子,眼中出现玩味。
“虽然你丢掉刀是真事,但我在尸魂界发现你绝非偶然——你把我强行扯进这个事件,一定要让我跟着你,看起来像是要证明你是无辜的一样……虽然不知道你做这些事的意义何在,但肯定与丢刀无关,我说的没错吧?”
仔细想想,蓝染留他在身边并不是必要的。如果没有他,镜花水月会找到黑崎一护或者浦原喜助也说不定。
从头到尾虽然蓝染看起来像是被动的,但自己一直是被蓝染牵着鼻子走。
“我可不会再被你骗到。”他直视那双透露着兴致盎然的棕色眸子,毫不犹豫地说。
在来往的游客中,他们牵着手站在原地,时不时有人朝他们身上投去目光,又会迅速移开。
蓝染静静地与他对视:“确实如你想的那样,我留你在我身边,跟我丢刀没有任何关系。”
低沉醇厚的声音,这样缓缓说到。
他握住的那只手还在挣扎,而他的力气也所剩无几。那鲜活的温度就在自己手中。并不是自己幻想的,在寂静的黑夜,站在破旧的桥上,突然想要去感受自己不可能感受得到的东西。
“我只是根据你的实力,判断出来现在你不适合留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上挑的眼角,习惯性带出一点点犀利和讽刺,这才是他所熟悉也所憎恶着的那个蓝染,那个用温和的假面欺骗了所有信任他的人的蓝染。
“在我随时能杀掉你的时候说这种话,蓝染,你难道觉得我是真的不会杀掉你吗?”
说出这句话时,眼前又浮现出桃不知所措的脸,还有自己揪住头发,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时,扫到的窗台上那枝冬日的樱花。
请不要说那样的话。
听见自己发誓说要杀了蓝染时,桃的泪水和难过的神情。
“你会吗?”蓝染反问他,而且还紧紧抓住他的手没有放开。
两个男人谁也不退让,平子真子的目光里面有他熟悉的厌恶和他为之着迷的那份固执。
大概因为自己有些病态了,蓝染在内心苦笑一声,即使是被讨厌,也觉得是可以接受的,还在享受那种目光。
“惣右介,呃,听着!”
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平子真子恢复平时的神气:“你要敢说出去的话,我就把今后十年的公文全交给你完成,我把队里所有人都带出去做任务,听见了吗?!”
一点也没有威慑力的威胁,蓝染好不容易摸到眼镜,刚想戴上,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然转头对平子一笑。
“队长,我这个样子你很喜欢吗?”
平子真子挠挠脸,上面依然残留着可疑的红晕:“啊,那个,反正比你戴那副眼镜要好看……”
“但是队长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蓝染本来也没想听他把话说完,这样轻声说了一句。
他看见那个平时吊儿郎当的队长,猛然瞪大了双眼,嘴半张着,似乎是想要尖叫,又发不出声音。
于是他更加柔和地笑了,完全发自真心的从未有过的笑容。
“无论是什么样的队长,我都很喜欢。”
若是时间在此刻停下也不错。
若是这一刻变成永远也不错。
樱花清淡的香味顺着风被吹进卧室,在他们之间浮动着。
“你、你你……惣右介……”
金色长发的男人指着他,张口结舌:“我记得今天你没喝酒吧……”
这种发言真是让他忍不住习惯性叹气:“没有喝酒,队长,喝酒的是你。”
他在心里稍微算了一下时间,扬起一边的眉毛:“对了,我给你烧了洗澡水,既然队长现在已经清醒了,那我就先回去——”
“什么!”
平子反倒是很生气地走过来,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看起来有点恶狠狠地:“你说完这话就想走?”
我不走等着什么?!他在蓝染的目光中看到了这样一句话,似乎这个副队长在刚才的惊人发言过后,就又变回平时那种听天由命的状态了。
“说完这种话就想走吗?”
“……不然呢?队长还要休息吧?”
蓝染一脸的理所应当:“如果是给队长造成了困扰的话,实在是很尴尬,不过一直想说这话很久了所以……”
“没有困扰!”平子抓着他,这样说完以后嘴又紧紧抿起,头略微低下,扭到一边看着榻榻米。
蓝染伸手,一边试图把平子真子的手从肩膀上抠下去,一边说:“没有的话就请放开在下吧,今晚我也很累了。”
“我也……喜欢你。”
“什么??!!”
声音非常低,但是认真的不得了。蓝染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平子,而平子真子也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惣右介的话……就算是平时戴着那个老土的眼镜……我也很喜欢。”
似乎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发言一样,蓝染的瞳孔紧缩了一瞬。
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回答。
那就是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一样的队长,对他说。
“惣右介,我喜欢你。”
从来没有预料到,根本不在计划和想象之内的事情,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11
灯光下的人,与那个平时吊儿郎当,捉弄他时神采飞扬的五番队队长完全不一样。
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从肩头传来的颤抖,难不成这是在紧张吗?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蓝染完全没有想到过。
“你倒是说句话啊?!”
平子脱力一样扶着他的肩膀,抬起头,带着点绝望看他:“惣右介……莫非你说的喜欢……呃,只是普通的那种……”
蓝染立刻站的笔直,直接把他抱入怀中。
“抱歉,那个,队长……”他难得有些不知道怎么组织语句,“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因为……太高兴了。”
太高兴了。这句话说的像是什么魔咒一样,直接击中了平子,让他动弹不得。那样温柔的声音,里面是前所未有的暖意。平子真子被自己的副队长抱住,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放空自己的思维呆掉好一会后,才慢慢地把自己的头埋在蓝染的颈窝,回抱住他。
并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而因为不是家族的继承人所以也无需顾虑被施加压力的可能。突然就接到这样的告白,真是再好不过了。
连腰间的逆拂也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所以说是这样的吗?因为两个人会互相吸引才会发生的共鸣,是这样吗?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而是说这个人,是同自己一样的……
蓝染轻轻抬起手,顺着平子的头顶,抚摸着他的头发,手一路滑下,这样慢慢梳理着那给冰凉的指尖带来些许温度的缠绻的金色长发。
贪婪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心却由跃动一点点沉寂下来。他在那一瞬间想到过,平子震惊的尴尬的神情,也许之后都会采取逃避的状态,思考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这样也不用他天天使用镜花水月,那个时候他自然会淡出平子的视线,然后将死神虚化的试验进行到最后一步。
只是没有想到,会面对这种情况。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只要幻想一下之后看着这个人成为自己的试验品之一,变得丑陋,最终扭曲,死在自己的刀下……
他做不到。
是我变得软弱起来了吗?
这样的情态,毋庸置疑的抱在怀中的温度,只要想到那露出过害羞和窘迫的金棕色眼眸被疯狂与痛恨充盈,金色的长发被白色的软体所包裹,倒在地上痛苦的模样,他用尽力气才制住自己不由自主的颤抖。
“太好了……”
喃喃地这样说出口。
本来以为从不可能得到你,既然这样其他人也不要妄想走在你的身边。
但是这份感情,被回应了。
抱在怀中的身体,只要拥抱过一次,就想永远拥抱下去。
那带着温柔的话语,只要听过一次,就想要一直留在身边。
“队长,也是喜欢着我的啊。”
如此犹豫又迷茫的表情,并非虚假;然而想要立于天上的野心,也并非虚妄。
应该是时候做出选择,尽早解决这个错误。
“什么啊,这种口气。”
温热的吐息呼在他的耳边,是金发男人不满又懒洋洋的声音,想要尽量恢复平时游刃有余的状态。只是因为太过勉强,蓝染还是明白了对方同样紧张又觉得不可思议的心情。
“虽然你总是在我身后,这样那样的吐槽,一副是我在偷懒的样子……但是你还是很可靠的……所以不要用那种蠢爆了的语气质疑我。”
说到这里,语气又强硬起来,是属于他独有的温柔。侧头看过去,连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也看的一清二楚,还有他眼中倒映着的,还在惊讶的自己的脸。
“就这样,一直,呆在我身边吧……惣右介。”
无法让人反驳,不给人留下余地的表情和语气,闪烁着光芒的眼中,蓝染看见的只有对自己的嘲弄。原来被人这样喜欢也是一种负担,而他还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放下。
想要亲吻这样的他,只是不可以;想要拥抱这样的他,只是不可以。
想要这一刻永远持续下去,也是不被自己允许的。
想要这样的他与自己一起,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放开平子,戴上眼镜,有些不自然地后退两步。
“那个,队长,洗澡水要冷掉了……”
放在嘴边掩饰干咳的手,也触摸到自己嘴角带着讽刺的弧度。
太糟糕了,这样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控制范围。
平子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没有对他的建议提出异议,转过身向浴室走去。
“很贤惠嘛惣右介——”拉长语调,还回头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金色的发梢在门口一闪,□□的足消失在视线中,只剩下阴暗的走廊对着他。
那纤细的足踝还残留在视网膜上,连带着自己的焦躁一起。
面前这个从来不会欺骗自己的男人,这样瞪着自己,蓝染还稍微花了一会时间来为自己遗憾。
毫不掩饰的杀意,憎恨,就是讨厌甚至想要杀死一次又一次欺骗信任自己的人的自己,是这样吧?蓝染可以理解这份心情,甚至还会嘲笑,那是因为人们过于相信自己所见的东西,却不知道有时候那不过是冰面反射出来的虚假的映像。
“一开始我确实是想要杀死你的。”
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停下挣扎,蓝染惊讶地微微睁大双眼。
“你欺骗了所有信任你的人,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魂魄。每个被虚的力量所折磨的夜晚,想到你的脸我就恨不得立刻跑回尸魂界杀掉你。”
往来的人群中,平子真子还怒视着蓝染,仿佛现在此地就只有他们两个一样。
“当我说要杀死你的时候,桃……她说,不要我说出这种话。”
激昂的声音变得低沉,男人的怒火被他自己强行压制下来。
“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光,如果说一点也不有趣的话,是假的。”
他别过头去,看着地面,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夹杂着憎恨和痛苦的扭曲的表情,金色的发丝在他脸颊边柔和地垂下,只是不像以前那样长而已。
“我很喜欢你跟在我身后,你做起工作来也一点不差……”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怒火才一点不少。
因为被告知了那一切都是他完美的表演,所以这份恨意被压在心底,让他无法释怀。
“蓝染,你该明白了吧……所以不要欺骗我,这次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然我就杀了你。”
他侧过头看着脚下的神情,与一百一十年前一点相似都没有,却令他倍感怀念。
“即使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吧?”他依旧傲慢地微笑着。
如今他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五番队副队长,他是一度可以立于天上之人,甚至接近过神的境界,只是因为自己的动摇而被抛弃,仅此而已——却也比普通的死神有着更为高级的境界,他的确有这个资格傲慢。
平子真子也咧开嘴,露出排列整齐的牙齿,一个标准的假笑:“是啊,但与其被我在这里杀掉,不如交代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就算是搭上旁边这些人类的性命也无所谓。”
风中隐隐吹来樱花清新的香气,在他们之间浮动着。蓝染摘下眼镜,在指间用所剩不多的灵力震碎,上挑的眼角和微微眯起的眼睛,不仅让平子紧张起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队长,我都很喜欢。”他低低地说。
用着高傲的语气,不容置疑的腔调,和低沉磁性的声线,再次说出那句话。
这次是真的连回应都不期待了,不知为何躁动不安的心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平静下来,仿佛是在无间中五感尽失,所获得的安宁的黑暗。
初春的樱花,飞舞的花瓣,弥散的香味,在这座古色古香的城市中,有着凄美故事的河边。
蓝染放开平子的手,只身一人向前走去,只剩下平子真子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挺直腰背的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和成天吊儿郎当的自己不一样,第一次见也好,刚才也好,这个男人的脊背从未弯下去过。
永远是骄傲地走着,一开始是自己没能回头好好看他,而当充满恨意地看着时又不知道忽略了什么东西。
“说完这种话就想走吗?”他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这一点都不好笑,根本不值得相信的话语,却让他在一瞬间想要去相信了。
“喂!蓝染!”
他拔腿追上去,不顾其他人奇怪的目光,逆着人流向前跑去。
“喂!蓝染!蓝染!”
最终又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背着刀,穿着西服的男人;失去了眼镜,听到他的声音的蓝染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眼中什么都没有。
平子真子拨开人群,一把抓住蓝染的胳膊,暗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震惊和复杂。
“说完这种话就想走吗?”明明没有跑几步,却觉得什么东西似乎从胸膛处鼓动出来,让他忍不住喘息了几下。
完全不一样的眼神,不一样的场景,只剩下话语还能追溯到几分回忆。
可怕的让他心痛又憎恨的笑容,自刀上留下的鲜血,冬日寒冷空气中再次重逢,他白色制服上被自己伤到砍出飞溅的血花,还有他永远镇定的语气,傲慢的眼神。这样的男人,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又有几分是可以让他再度试着去相信的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
“若不然,说出假话,等着被你杀掉吗,平子君?”
头脑之中,你的声音还在久久徘徊着;终于在几次反复后,我才勉强让内心不被动摇。
“喂,蓝染和平子,两个人很奇怪啊。”
又到了晚上,蓝染跟浦原走在前面,夜一跟一护走在中间,最后是山田花太郎和平子,似乎是感觉到了现任五番队队长的低气压,花太郎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个好不容易申请从空座调离来到京都的四番队队员,目前感受着平子及其不稳定的灵压,在一护回头时还不时向一护投过求助的目光。平子真子不知道何时又把队长羽织穿了回去,看起来身形宽了不少,配合他的灵压,板着一张脸,那威严还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队长。
以及前面虽然看起来跟蓝染讨论的热烈,但苦笑次数明显变多的浦原,他也知道有什么隐隐不对劲。目前除了蓝染,全员都是死神化,向着神社走过去。
夜一双手抱在胸前,叹了口气。
“啊,为什么叹气!”一护挠挠头,小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气场太奇怪了,以至于六个人无论是谁现在都觉得很不舒服。这样一直到天满神社前,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消失,浦原踏入神社的一瞬间就布下结界笼罩了整个神社。清理着落花的天满千鹤抬起头,看到的只有蓝染一个人,笑容温和站在他面前。
尽管是一个微笑,但是天满千鹤却明显感觉到了不安。
“请问,那个,惣右介君,有什么事吗?”
包括花太郎在内的死神,一齐转头看向平子,而平子真子板着脸:“看我干什么?!”
众人又都回过头去,不过余光还在平子身上扫来扫去。而众人一分心的时候,蓝染拿出刀,刀柄冲着天满千鹤的胸口狠狠撞击。
”喂!蓝染!”黑崎一护一惊,想要阻止他。
猝不及防地,天满千鹤的魂体从身体中脱出,带着长长的因果之链。蓝染及时接住那即将与地面撞击的天满千鹤的身体,回头交给夜一。
“只是普通的脱魂,不要大惊小怪。”蓝染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他,也没有看惊魂未定的天满千鹤,而是招手让浦原喜助到他这边来。
浦原走上前去,而蓝染抬头,又对平子真子说:“把结界加固一下。”
在黑崎一护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平子真子一反常态,沉默地随夜一开始释放缚道,而一护还在惊呆状态,抱着天满千鹤的身体,又立刻反映过来自己现在抱着一个女孩子的身体,脸瞬间红透,不知所措。
而天满千鹤现在明显没时间惊讶,她站在原地,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几个人,还有自己胸前的锁链,几乎要昏过去。
“蓝染……蓝染先生?”
“没事的,只是找你解决点小问题。”蓝染一面心不在焉地安慰着他,一面指着锁链,对浦原说,“小心点。”
“我知道。”
戴上一副黑色的手套,浦原喜助拎起那条锁链,仔细查看着。
“跟一般的因果之链并没有区别。”蓝染微笑着抽出刀,挥刀对着锁链砍了下去。
黑崎一护睁大眼睛,这样一来——蓝染不还是杀人了吗?!
“不要一副惊讶的表情,黑崎君。”
一面将刀收回去,一面这样说着的蓝染,在浦原喜助面前,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一点点注入断掉的锁链中,一面嘱咐一护:“抱紧那具身体……并且有东西窜出来的话记得快点闪开。”
在一边听到蓝染这样说的平子,扭头向蓝染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头。
浦原喜助看着那几乎相当于不存在的灵力一点点送入锁链,还是严肃了表情:“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么厉害,那么一会结界一定会破碎,波及到路人。”
“啊,那样也就没办法了,但我的身体不能继续再拖。”蓝染冷淡地说,“想必你可以理解我的急迫,浦原君。”
他断开连接,看着黑崎一护抱着的那具身体。等了一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出现。浦原叹了口气,把剩下几个人连同天满千鹤的身体,一起带离蓝染。
“所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护着急地问道。
浦原压低帽檐:“那是蓝染自己制作出来的虚的试验品之一,只不过在虚夜宫毁坏后逃了出去。”
“这只虚一开始很弱小,所以蓝染并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它的能力是寄生在刀魄中,在死神使用斩魄刀时顺着斩魄刀与主人的联系,进入死神的身体,吞噬死神的灵力,最终‘变’成那个死神,完成潜伏。当原体的不足以供给它维生所需要的灵力时,它又会通过斩魄刀与外界的接触逃出来,再次寄生。”
蓝染重新拔出刀,一步一步走向天满千鹤。一护有些焦急:“难道说要杀了天满小姐吗?就算杀死了虚他又如何找回自己斩魄刀的刀魄?”
浦原摇了摇头,看着蓝染尖利的刀锋,有些忧虑:“根据他的理论,他的刀魄并不完全依附于斩魄刀,这也就造成了当这只虚依附在斩魄刀上时,镜花水月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带着虚一起离开了蓝染的住处。逃离的途中,带走了蓝染的大部分灵力。寄生虚并不能一次吸收掉所有的这样庞大的灵力,于是带着这股灵力暴流……”
平子真子紧紧盯着蓝染的后背,精神高度集中听着那边的与浦原解释相似的对话。
天满千鹤靠在书上,正是他系了时运签,樱花刚刚开放的树下,一切场景却在此刻反转。温和的男人变成疑似杀人犯,对着女孩步步紧逼。
“……利用我的灵力,镜花水月连同本体一起消失。至于我的刀被埋在神社的门口这样的事情,完全多亏了我的刀魄还没被你完全控制。”
天满千鹤脸色煞白,全身紧绷:“你……蓝染君……我……我不明白……”
“虽然利用镜花水月的能力催眠了周围所有的人,甚至还用这股灵力暴流来吸收更多的虚,甚至是死神——”
棕发男人没有戴眼镜,眼神冰冷,刀尖对准天满的胸口,从刀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几乎让人窒息。
“你潜伏在天满小姐的身体里,并不敢出来,因为事发没多久,你就发现了周围都是死神,而浦原他们也登门拜访。”蓝染的刀尖对准因果之链尽头胸口你的锁,垂下眼眸这样说到,“你越来越害怕,利用从我这里得到的一部分灵力侵蚀着镜花水月,妄图同化她,甚至还把刀埋在神社的门口,吸引我们过来。等到你侵蚀完镜花水月,就能顺着斩魄刀,在我始解的时候进入我的身体——那么通过我重新收回这股灵力暴流,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是吗?”
一边的山田花太郎恍惚之间有种听蓝染在真央灵术院讲课的感觉。
夕阳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门口的游人也渐渐变少。
“蓝染君……求求你……”
少女还在哀求着,蓝染无动于衷。一护不由得担心起来:“万一不是天满小姐的话怎么办?因果之链也不能再重新连回去了,而且这样一刀下去,她不就彻底死了吗?”
“如果蓝染找错了人,他也不会在意;如果找对了人,那么天满小姐是不会死的,他的刀刺中的会是与自己刀魄半融合的虚。”浦原把双手收进自己和服的袖子中,也紧盯着蓝染的方向。
黑崎一护有些恼火:“你怎么!什么叫找错人了也不会在意,你想要让他再次杀人吗?”
说完,他拔出自己的斩魄刀始解,似乎是随时准备冲过去。
“没用的。”
平子真子的声音响起,他此刻也把双手笼进羽织宽大的袖子中,死鱼眼看着蓝染的方向:“如果他想要杀人的话,即使现在阻止他……”
不理会天满的哀求,蓝染中心下沉,一刀向天满的胸口送去。
而就在一护冲上前的时候,天满千鹤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茫然四顾,而蓝染的表情甚至没有一点变化。
“黑崎君,我并没有找错人,尽管放心。”
一个响转后,天满千鹤出现在众人的身后,背对着鸟居,脸上泪痕犹在,表情却是讽刺的微笑。
“对着这样的女孩都能下的去手,”她开口,却发出嘶哑的男声,“蓝染大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等蓝染再度上前破坏因果之锁,那锁链开始依次地消失,化为灰烬。等那毁坏蔓延到女孩灵体的胸口时,那么天满千鹤这个人也就不存在了。
他们将会面对一只拥有镜花水月能力,有灵力暴流支持着的大虚。
“你估计它的能力会在哪里?”来的路上浦原这么问过蓝染。
锁链依次消失,而蓝染持刀,刀身与眼睛处平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而虚在他冲过去的一刻再次响转消失。
当它又一次出现时,夜一迅速跳起向它踢去,却被它灵巧地避开。
“如果加上我的灵力,大概在瓦级以上。”蓝染回答的时候显得毫不在意。
现在蓝染眉头紧锁,因为不断地冲刺和追逐,额上沁出薄汗。众人加入狙击这只寄生虚的队伍中,在它出现时浦原解放红姬一刀斩过去,但只打中了后面许愿板的柱子,而虚又一次出现,这次是在平子的身后。
平子真子立刻反应过来,回头舍弃咏唱:“缚道之六十一,六丈光牢!”
虚被六丈光牢定在原地,但也只有几秒,光柱破碎,虚再次消失,而冲到平子面前的蓝染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没用的。”
嘶哑的男声嘲笑着死神们,操控着天满千鹤的身体重新站在鸟居前,而锁链已经渐渐消失到因果之锁附近:“你们以为真的是跟不上我的速度所以才抓不住我的吗?”
在场所有死神均是愣在原地,而虚的目光放在了蓝染身上。
“恐怕蓝染大人在催眠他们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这个情况吧?”
蓝染挥开平子伸过来的手,重新站定,单手持刀,刀尖向下:“哦,原来是使用了这样的小手段。”
他轻蔑地笑了一下:“不能掌控镜花水月,所以借用她的部分能力,模糊了其他人的感知吗?你倒是很聪明。”
在场的所有死神在这短短几秒内不知道使用瞬步和灵力多少次,包括黑崎一护,但都没能成功。
锁链已经完全消失,侵蚀着少女胸前的因果之锁。在众人想要再次冲过去时,蓝染忽然抬起手。
——把镜花水月,用力掷向天满千鹤的胸口。
刀身正中因果之锁,从她的身后穿出来,这一掷竟直接将她刺穿!
天满千鹤的灵体仰面缓缓倒下;只有镜花水月的刀尖点在地面上,没有让她整个身体完全躺下。
☆、12
巨大的冲击造成的烟雾散去后,蓝染直起身体,气息有些不匀。
“结束了吗?”一护喃喃自语。
以一种扭曲姿势倒下,又被刀支撑住的天满千鹤的灵体,在刚刚从云后露出的月光中显得十分可怖。
“没有。”
蓝染一步一步走上前,看着不再动弹的灵体:“并没有化成灵子,毕竟是我所造之物,生命力不会太弱。”
平子真子在后面轻轻发出“嘁”的一声,手忍不住抚上刀柄。
“没有错的话,等我拔出这把刀,战斗才会真正开始。”
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握住刀柄,蓝染目光沉着,手心用力。
浦原在最初震惊的沉思后,突然开口:“你拔出刀之后会怎么样?”
“很遗憾,由于吸收了我的灵力,即便是很小一部分——”
他微微眯起眼睛,额前棕色的发丝在微风中摇动。
“加上镜花水月对你们感知的模糊,只有黑崎一护目前能与之一战,但是连我也不敢肯定胜负。”
一护握紧手中的刀,严阵以待。知道了如果蓝染死亡和这只虚出去后会造成怎样的破坏,为了守护这座城市那些无辜的人,他也要奋力应战才是。
“啊,我知道了,蓝染。”手握双刀的少年也沉着应对,随时准备攻击上去,“你拔刀,之后就交给我吧。”
无论何时都是这样耀眼,怀着一颗炽热的心的少年啊。
“黑崎一护……”
在拔刀前,蓝染还是回头,颇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拜托你了。”
他手上用力,将刀拔出。连同血花一起飞溅出来的,还有白色的,在场除了花太郎以外都非常熟悉的物质。只等这物质凝结之后,生成的就会是虚,或者更强大的东西。
白色的物质迅速凝结膨胀,遮住大半的月亮,甚至直接撑破了结界。夜一,浦原和一护瞬步飞上天空,与巨大的虚对峙着。虚所散发出来的灵压确实已经在瓦级之上,但是并没有瓦级的化成人形的特征,看起来也只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普通虚的一员。
“啊,你造出来的东西,真是够恶心的。”
不知何时,平子已经出现在蓝染身边,抬头看着天空上的对峙。蓝染侧过头,看手搭成凉棚状望向天空的平子:“你不去吗?”
平子又砸吧一下嘴,没有看他:“你今早说了吧,我无法对付这个虚。”
“确实是这样没错。”蓝染说,“所以呢?”
“不过你看那边那个小子,也不像是很能打的死神啊。”平子又指指身后的花太郎,“问清楚你这样判断我的理由,再上去砍虚也不迟。”
蓝染颌首不在意地笑了一声:“现在看来那小子的确比你有点用处——山田君,可以过来一下吗?”
山田花太郎战战兢兢地跑过来,四番队出身的他因为职业素养,先看了看蓝染脚边胸口不断流血,身体已经半透明的天满千鹤的灵体,又看了看蓝染。
“蓝染队……蓝染先生?”
“啊,用你斩魄刀的能力把她治好……放心,那只寄生虚在天上,现在不会选择你作为宿主。”
“啊,好的!”
山田立刻蹲下身开始治疗,而蓝染提着刀稍微后退些许。
“那么,如果说是治疗的话,我多少也能做一点吧。”
抬着头看着月光下正在对峙的死神们和虚,平子这样说到,又将目光转向蓝染。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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