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正文 第4节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第4节
殷素素笑道:“你娘还是有三分能耐的,我早先听胡先生说了这龟孙有这癖好,施计整了他几遭,他本已老实了,不知何故又来了。”
想是阴九幽得闻蝴蝶谷又来了一批人马,按捺不住暗搓搓来看能不能大饱眼福,想不到张松溪和张无惮就堵在谷口谈天说地,他陪着站了一晚上不说,还白白挨了张松溪一掌。
张无惮看看俞岱岩,再看看自己爹娘,但见他们三人全都眼睛通红,虽哭闹了一夜,但俱都神采奕奕,便放下心来。
这个大麻烦算是彻底了结了,张无惮无意停留,回房间稍稍休整一番,便告辞离开。
自相见到分离,满打满算还不到十二个时辰,殷素素自是十分不舍,但知他是去寻黑玉断续膏为俞岱岩医治,不敢出言挽留,同张翠山一路送出十里。
张无惮好说歹说才劝得他们回去了,一甩鞭子,打了个空哨,策马而走。
距离同陆小凤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月,这时间已经不够他回天鹰教一趟再转道元大都了,张无惮算了算自己大概有一个月的空闲时间。
张无惮想着闲来无事儿,便去了襄阳,早在他被任命为紫微堂副堂主,手下开始统领教众后,便命人来此处寻找,忽忽一年有余,才有人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神雕侠侣》中提到的独孤求败的剑冢。
张无惮依手下汇报之言,从襄阳城一路向北,徒步翻过几处荒山,来到一密草丛生之地。
张无惮从地上捡起一枝长长的枯枝,小心地敲打着草丛,一边敲打一边向前走。
他曾有两名手下丧生在此地,被人发现时已经浑身漆黑,显是中毒而亡。但大批人马搜山,却又没找到毒物。
张无惮估摸着《神雕侠侣》中此地描写过的三角鸡冠蛇理当还是存在的,只是数量已经十分稀少了。
他着意提防着一路向前,却一直没碰上蛇类,没法吃颗蛇胆过瘾,感叹一声自个儿人品真是差劲,再行至数里,便看到有一山洞。
张无惮使出梯云纵轻功,轻轻松松攀爬而上,先在洞口拜了三拜以示尊敬之意,这才走了进去。
山洞并不算深,刚入洞口,便看到最深处洞壁中似乎另有痕迹。
张无惮用火折将手中枯枝点燃,一路走进去,见上面用利器划出三行字:“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方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写字之人将剑意融在字中,这寥寥几行字,行云流水写成,刻入石壁中,百余年后再看,仍然清晰如新。
张无惮苦练指法,对剑一道并不热衷,但天下武功一通百通,他仍是看得心生摇曳,只觉内力一阵涌动。
可惜他正经习武才只两年,功力不值一提,从字中所得有限,想要再进一步有所得,还得再加强己身才行。
张无惮看得怔怔出神,不自禁举着火把更向前几步,想凑近了细观,踢到了几颗石子,冷不丁瞄见脚下乱石堆中,却一前一后窜出两道细长的黑影来。
却原来此时正值酷暑之际,外面烈日炎炎,有两条鸡冠蛇贪图荫凉,在洞中石堆下安身。
这类蛇生性凶残,既被人惊了,岂肯罢休,毒牙吐露,扑向前来。
第17章一锅蛇宴
张无惮本就是生性机敏之辈,虽为独孤求败字中剑意摄去了大半心神,但反应向来迅捷。
他乍逢突变,凝聚内力于指尖之上,将食指与中指并拢,奋力向着蛇头上用力一点。
当先这条蛇让他点得僵直了,可另外一条蛇此时已经扑到了,张无惮变招不及,干脆直接抓住前蛇的七寸,将它当鞭子似的甩向后蛇。
他的胳膊抡足了力气,这一招本应将后蛇甩飞的,却从他身后横飞来一物,在张无惮甩中后蛇前就正中其脑袋,戳裂了它的头骨,将其死死钉在墙上。
张无惮紧紧捏着手中的大蛇,回身喝道:“谁?”
他武功差劲儿,没觉察到洞中还另有其人倒还罢了,从对方出手替他驱蛇,倒也不似心存恶意之辈。
张无惮扭头看去,却见洞口处站着一位白须青袍的老者,神气抑郁,脸如金纸。
他拱手为礼,道:“末学晚辈见过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助。”顿了一顿,补充道,“晚辈斗胆,敢问可是风清扬风老前辈?”
看对方一脸“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萧索之意,又出现在独孤求败剑冢之内,张无惮便斗胆一猜。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淡淡道:“难得世上竟然还有人知道风某的名字。想来也是,若非天鹰教耳目灵通,怎会有意探访此地。”
风清扬常年隐居在华山之巅,每年会来此拜祭一次,两年前他就留意到周遭有被人仔细搜查的痕迹,便停留数日,发现是一伙邪教人士在寻找一处隐秘的山洞。
他们知之不详,风清扬却知道要找的怕便是独孤求败的藏剑之所。
他对天鹰教派全无好感,本欲避之不见,却不料今日来正好碰上,若非张无惮入洞时先对着洞口三拜,颇有诚意,风清扬绝不会出手相助。
他口气中流露出些微不满来,张无惮道:“晚辈得闻独孤老前辈生前事迹,心生崇拜,这才让手下探访老前辈行踪故迹,却不料手下多是粗鄙之辈,扰了独孤前辈身后清静。”
他若道歉说搅了风清扬的清静,风清扬才懒得理他,但他对着独孤求败表示歉意,倒似有几分真心。
风清扬不欲多说,只道:“此地虫蛇横生,你武功低微,还是早些离开为妙。”又嘿然道,“不过我看你尚且有几分急智,倒是风某多管闲事了。”说罢扭头便走。
张无惮还真没想到能在此地碰上他,笑道:“想来前辈对此地甚是熟稔,晚辈斗胆请教,这两条大蛇模样甚奇,不知可是此地特产?”
你还真不客气啊,风清扬神色略奇地斜了他一眼,还是说道:“此蛇名曰‘异种鸡冠蛇’,体型巨大,又身负剧毒,若被它咬上一口,不出两柱香,便要魂飞天外了。”
张无惮面露惊喜之色:“晚辈曾闻越是毒性剧烈的蛇类,肉质越是香醇。只消放血扒皮,佐以蘑菇、猪脷、木耳、鲜笋、鸡肉,以高汤慢火熬炖一个时辰,勾茨粉推成羹,便是人间美味了!”
他口齿伶俐,说话时加上神态、语调的辅佐,仿若满满一锅蛇羹已经摆在面前了一般。
风清扬神色微妙,他早就萌生死志,在华山便只是吃野果、喝清泉度日,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这般清苦日子,只是不想便罢了,听他这么一说,倒把年轻时同三五好友吃酒喝肉、把盏言欢的景象给记起来了。
他顿了一顿,倒是笑了:“你这小子,倒也有趣。”
风清扬如何不知张无惮说这一通,就是为了故意勾起他的馋虫,可看这少年满脸狡黠笑意,丝毫不掩饰其目的,倒也喜他直率坦诚。
张无惮哈哈一笑,当下取出随身短刀来,出了山洞,将两条蛇尸都处理了。
他自小在冰火岛长大,对处理野物上得心应手,只是剖蛇清洗时却见被风清扬用枯枝戳中的那条蛇蛇头稀烂,不禁心下讶然,这老爷子剑气之强实是让人瞠目。
外面酷热,自不及洞中荫凉,张无惮虽然手法轻快、动作麻利,不一会儿也满脸都是汗了。
风清扬站在洞口看了,知他不在石洞中处理,自是心中敬佩独孤求败,不愿亵渎先人,心中更添几分好感。
难得有了兴致,他也不是自持身份之辈,在洞前清理出一片空地来,用石头垒个坑洞,又寻了枯枝点火。
风清扬左右看看,却不见能用何物充当锅子,不禁叹道:“可惜,可惜!”
却见张无惮打个呼哨,一匹骏马奔腾而来,他从马兜里掏出两个简易小锅来:“嘿,如今只好先凑合着用了。”
风清扬见他陆陆续续还取出了辣子、椒盐等物,还有诸多烹饪用具,奇道:“你行走江湖,还带这些东西?”
“说来不怕前辈笑话,我这人没太大的毛病,就是贪嘴,却又懒得很,遇到城镇喜欢避开,说不得只好自己在吃食上多下点功夫了。”张无惮笑道。
他这话说得倒是真的,若是去城镇歇脚,路途中难免浪费许多时间,倒不如自己折腾着吃一点算了。
张无惮在吃穿用度上并不讲究,可他还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吃得不好会长不高,这可绝对不能忍。
他一边说着,用水袋里的山泉水煮上蛇,放入佐料,又取出一副弓箭来:“此地野兽倒是不少,我去打些野味来,免得喝汤寡淡无味。”
风清扬对此地甚是熟稔,随手从地上捡起几根枯枝,提点道:“你外祖以祖传鹰爪功纵横江湖,你的爪力还欠些火候,还需借助外力。”
他说着,手中枯枝直射而去,将远处一只受惊的野兔给戳了个对穿,上前将兔子捡起来,忍不住叹道:“我久不杀生,想不到今日接连破例了。”
风清扬之前还是意气风发之态,转眼间不知想起了什么,兴致大减,神色又变得淡淡了。
张无惮装作没有留意到他的转变,只对着兔子笑道:“可惜现在的兔子也好,蛇也好,都远不如冬日里肥美。”
说着竟一点也不客气,将剔骨的刀子递给他,“我看前辈年轻时定然也是走南闯北之辈,这等小事儿自当难不倒前辈吧?”
风清扬低头看看递到眼前,还滴着蛇血的刀子,又抬头看看张无惮,笑道:“我久不动手,手法自是及不上你熟稔。”
“前辈也说久不动手杀生,可依我看,这隔了数百米以枯枝杀兔的手法,世上也没几人能做得如此举重若轻了。”张无惮笑眯眯道,“现在前辈又自谦好久没动手烹饪了,可见前辈烹饪的手法,也当自有妙处。”
风清扬还在奇怪他突然间怎么让自己剥皮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笑道:“好好,不敢说宝刀未老,也当露一手给你瞧瞧。”
毕竟剥皮时不能拿独孤九剑顶上了,风清扬确实手生了,但做得颇有几分趣味。
大抵武学宗师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宗师,张三丰也好,风清扬也好,张无惮在他们身上没有看到一丁点的架子,他很乐于同这种人打交道,只可惜深知自己永远不能有他们身上的随性洒脱。
张无惮是个极富有心机之人,他同武当诸侠打交道时彬彬有礼,跟风清扬交谈时,却有意把握着度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便是知道他喜欢洒脱不羁之辈。
这一顿饭吃得颇为痛快,蛇汤无高汤调味,但蛇肉鲜美,原汁原味吃起来也另有一番风味。只可惜风清扬用的不多,喝了一碗蛇汤,只捡了两段蛇肉吃了,那只烤兔却是碰也没碰。
张无惮啃完兔腿,拿根没烧完的树枝拨楞着石头堆里的灰烬,挑出两颗蛇胆来,示意道:“前辈?”
风清扬摆了摆手,兴致缺缺道:“我今日吃得够多了,这蛇有些神异之处,说不得对年轻人有益。”
张无惮不肯,一意坚持,风清扬无法,只得跟他各分了一个。他咂了咂嘴巴,拍拍张无惮的肩膀:“风某许久未曾如此畅快了。”
此时天色半晚,夕阳西斜,风清扬的目光被牵引过去,一时默然无语。
张无惮故意鬼祟地看他一眼,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便听到两声西瓜熟透的响动。
风清扬不看夕阳,转眸来看他,笑道:“承情,承情。”
自他们见面以来,张无惮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风清扬知道他故意弄出响动来,本就是为了引他别再对着夕阳胡思乱想。
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风清扬早就萌生死志,活在世上只是碌碌度日,睁开眼时只想熬到闭上眼,忽忽一日便算熬过去了。
不过就是一顿饭,乐呵完了就完了,总算是无趣生活中的调剂。风清扬起身道:“不虚此行,多谢张小友了,风某便告辞了,我们日后有缘再见。”
张无惮对他猜到自己身份和名字一事儿,一笑而过,起身道:“恭送前辈。”
原著中就这样,风清扬虽然成天一脸生无可恋地窝在华山山顶上当老宅男,无聊到暗搓搓蒙面欺负欺负小辈,可对全江湖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简直就是“大家好,我就是那个默默围观了一切的风先生”。
第18章紫薇软剑
张无惮在石洞中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继续顺着杂草向深处走去。
他昨日安歇的石洞,乃是独孤求败的埋骨之地,张无惮虽本就有意来此祭拜,但他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
向里行了约莫一里地,张无惮来到一座峭壁之前,他一路抬头看去,见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有一凸起的平台,边缘刻着两个大字——【剑冢…
看字迹同洞中石壁上的字出自一人之手,只是实在太高,凭张无惮此时的轻功,还无法攀爬上去。
张无惮早不记得断了一臂的杨过究竟是怎么上去的了,但料想剑冢中已经没有东西了——紫薇软剑早就让独孤求败弃之深谷,玄铁重剑让杨过取走,后赠与郭靖黄蓉重铸了倚天剑和屠龙刀。
他便没有上去,怀揣着来风景名胜旅游区参观的心情绕着附近转了几圈,而后露出一个稍显狰狞的笑容来。
张无惮踩好点,确定这附近有异种鸡冠蛇存在后,去了襄阳城,砸重金雇了两名最出名的蛇王,跟着他们在附近搜寻鸡冠蛇。
还别说,这鸡冠蛇的蛇胆真的有奇效,他昨天吞了一颗蛇胆,还不是功效最好的生吞,是煮熟了吃的,今天便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弄到靠谱的内功心法,这些蛇又是珍惜物种。
张无惮没有急于杀鸡取卵,他带着两名蛇王每天大抵能活捉三条蛇,在一处捉的少了,就再往大山深处走,找寻鸡冠蛇新的聚集地。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他们已经往深山中行了很远了,附近连丁点人烟都没有,从杂草纵横变成了沟壑纵横,一个悬崖接着一个悬崖,一座山头连着一座山头。
张无惮已经摸爬滚打折腾得灰头土脸得了,所幸侯军闲已经追随而来,每日负责把捉来的蛇送到一处天鹰教专门圈出来的地界养着繁衍,所以行李并不很重。
一日,张无惮正跟着一个蛇王检查一大片草丛,却听到另外一个人喊道:“公子,快来这边看看,这地方好奇怪!”
为了防止有毒蛇野兽暴起伤人,他们分散得并不是很远,张无惮脚下一踩,身体一扭几个起落便到了那头。
他们此时身处一处悬崖下方,因崖壁的影子遮盖了大片土地,是蛇类素喜聚集的地方。
那蛇王举着挑逗蛇的长杆子
给他看,张无惮一眼便见这杆子前端给削掉了,断得整整齐齐,显然是被利器削断的。
他跟着蛇王们久了,自然知道他们在远处会敲得声音很响,但到了草丛边,会轻轻挑动。
显然草丛里有什么,张无惮心中一动,将逗蛇杆取了过来,小心翼翼从草丛最边缘处挑开杂草。
渐渐便能看到草丛中的物件了,却是个横卧在地上的细长型物体,上面缠绕着藤曼,又经过不知多久的风吹日晒,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张无惮眼中精光闪烁,忍不住抬头看看就在眼前的悬崖,嘴角翘起,将水袋从腰间解下来,朝着这物件上倒去。
灰尘被冲开了一些,便露出了些许紫色,张无惮更确定了早先的猜测——独孤求败在剑冢中曾写道:“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谁知道独孤求败扔剑往哪个犄角旮旯里扔,未必在剑冢附近,何况年代又实在久远了,张无惮是真没想到竟然有此意外之喜,这可真是天赐的缘法。
他先拿逗蛇杆去碰较粗的那一头,见逗蛇杆并未被削断,确认这是剑柄后,用手拿了起来,又去附近溪流处将宝剑冲洗干净。
张无惮又小心捏着剑刃两侧,把剑柄也给冲干净了,见剑柄上用金丝盘着两个篆文,上书“紫薇”两字。
他这才笑了起来,运起内力轻轻一抖剑身,但见剑身紫气氤氲,发出嗡嗡之声,剑尖抖动个不停。
张无惮朝着地上一滑,他没使过软剑,还不会施力,剑身一折,剑尖顺着地表滑开了,却仍在地上划出深深的一道。
张无惮欣喜不胜,回去找到两名蛇王,笑道:“我临时有些公事须得处理,另外会指派人手来陪着二位抓蛇,有劳了。”
他出手极为大方,这两名蛇王也是手下精心挑选出的,曾受过天鹰教恩惠,闻言忙道不敢。
张无惮等到侯军闲再来接应,将他二人留给侯军闲带领,孤身离开了。
回到襄阳城,他命人加紧打造了并不起眼的剑鞘,包裹住锋利的剑刃,牢牢系在腰间。
打造合适的剑鞘又花了两天时间,张无惮算算差不多了,便不再耽搁,直接取道元大都。
元大都便是后世的北京城,张无惮来到陆小凤约定相见的茶馆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离月圆之日还有六天富余,张无惮闲来无事儿,便在茶馆二楼包了个座。
此地离汝阳王府只隔了一条街,是观察汝阳王府最为有利的地形,他选中这里,也是为了就近观察对面动静。
张无惮日日坐在茶馆中,天长日久倒是觉出蹊跷来了。初时还没什么,三天前的白天,他却看到有两个颇具美貌的女子在街上逡巡,而后投入了一家客栈。
这两个女子他自是不认得,天下美貌的女子也不少,自然不足为奇。
还是她们从茶馆下走过时,让张无惮一眼看出来她们步履轻盈,身负武功,定睛再看,却发现她二人脸上隐隐有易容的痕迹。
“……”张无惮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不动声色换了个座位,就近观察那间客栈,不多时那两名女子就出来了,分两拨在附近闲逛般走来走去,至傍晚时方回。
这显然是来踩点熟悉地形的,看来汝阳王府还被别人给盯上了。张无惮心念一转,耐心蹲了她们两天,却见这两名女子相继离开了元大都。
此乃元朝都城,天鹰教没有明面上的分舵,张无惮贴上易容,去了城西一家赌坊,对过接头暗号,见到了此地的分舵主辛飞宇。
都知道眼前这位便是未来的教主不二人选,辛飞宇见了他极是恭敬,将他请入内堂,笑道:“属下竟是不知张堂主来此,罪过罪过!”
“您无需如此,我受外祖密令来此,自然不敢声张。”张无惮直入主题道,“事态紧急,辛舵主乃我教元老,我便不同您客气了——敢问这些时日,武林人士在大都可有异动?”
辛飞宇略显迟疑道:“属下并未得到消息,此地有重重官兵把守,江湖人士向来不爱来此。”
张无惮又问道:“汝阳王可有异动?”
那两个女侠分明是冲着汝阳王府来的,虽未剃度,但身负不弱的佛门心法,他疑心是峨嵋派或恒山派的俗家弟子。
辛飞宇闻言想了一想,才道:“汝阳王尚在河南一带平叛,倒是屡有捷报传来,他王府中只留王妃连同一子一女,子女尚且年幼,未曾有什么动静。”
“屡有捷报?”张无惮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奇道,“这倒是怪了,鞑子的将军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早让义军打得丢盔弃甲,想不到竟然还有能打胜仗的将军?”
辛飞宇忙跟着笑道:“可不是,也就汝阳王还算有些真本事,正因为这样的人太少,朝廷前段时日里,还大肆嘉奖了汝阳王一番呢。”
张无惮抬眼看着他,道:“人都说鞑子皇帝将我们汉人的家产尽数搜掠一空了,每天都是睡在金山银山上,也不知是真是假?”
辛飞宇绝非蠢笨之人,听懂他话里的暗示之意,忙道:“这话虽有升斗小民的夸张想象,可也所去不远,属下这便让人列出赏赐清单来,呈与堂主过目,看这鞑子皇帝到底有多少奇珍异宝。”
既然张无惮要摆出“其实我只是好奇”的架势来,辛飞宇自然要顺着他的意来说。他先前接连两个问题回答得都只是中平,生怕在张无惮心中留下无能的印象,是以虽此事儿颇为棘手,却也要竭力去办。
张无惮当天就拿到了那份赏赐清单,见上面列的其中一项便是“宝剑一柄,剑名倚天”。
原来倚天剑本属峨嵋派,十余年前被灭绝师太的师兄孤鸿子带去昆仑,与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比武,却被杨逍气得吐血而亡,杨逍未在意宝剑,旋即也离开了。这宝剑便落到了当地官府手中,献与元帝,在宝库中蒙尘十余载,前些时日让元朝皇帝下赐给了平叛功臣汝阳王。
屠龙刀的威名是人所共知了,但倚天剑此时还声名不显,在皇帝眼中,也不过是柄利剑罢了,拿来嘉奖功臣正好。
张无惮当下让辛飞宇派人留意着几扇城门,看近期都有谁进进出出,自己仍是上茶馆品茶,静候司空摘星到来。
第19章螳螂捕蝉
月圆之日已到,张无惮正坐在茶馆中饮茶,暗自叹息着可惜自那两名女侠离开后,再无可疑人物出现。
他刚将喝得半空的茶盏放下,便有三两茶博士哄抢着上前来为他添盏。
张无惮只看着杯中水渐渐满了,冷不丁笑道:“阁下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正在为他倒水的茶博士奇怪道:“公子?”
张无惮挥了挥手,给了他个银角子:“没,您请忙。”
几名茶博士去别地伺候了,却有一个留了下来,他毫不客气地往张无惮对面一坐,道:“你怎么认出我了?”
张无惮抬头看他,见这人从头到脚,从模样面貌到声音语调,同他这几日见惯的一名茶师没有丁点不同,不禁也在心中感叹此人的易容之术已臻至化境。
“这些时日里,我早将清嘉茶馆上下打点得十分周到了,每次都会有人争抢着来为我添茶。”张无惮道,“这名茶博士因家中老母病重,缺银少粮,每次都使劲儿往前挤。”
司空摘星别的都能学得极像,唯独一点,他不屑于趁着人多上前浑水摸鱼,得单独跟张无惮交锋,看他能不能认出来自个儿,这才有意思呢,是以刚才有意落在人后。
司空摘星“啧”了一声,懒洋洋道:“陆小鸟这次倒是没再骗我,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谁料张无惮却没有同他论交情的意思,低声道:“你坐在这里,太过显眼了,还请阁下去换一身行头,再来说过吧。”
他一脸“大哥我这在低调装逼,你走,别来碍事”的嫌弃,司空摘星着实给噎了一下。
不待他做出反应,张无惮又问道:“敢问陆兄怎么没来呢?他说好今日同我一并相见的。”
“他?让个女人给绊住脚了,托我向你致歉呢。”司空摘星嘿嘿一笑,幸灾乐祸道,“我看啊,他这是又惹麻烦上身了,甩都甩不开呢。”
不来正好,他目前只掌握了单独攻略一人好感度的技巧,双担的技能还不熟练。
张无惮没有追问的意思,点头道:“好。”
司空摘星很快又上来,他这次变成了个二十许的佳公子,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只怕这也不是他的真面目。
他重新大咧咧在对面坐下,道:“俞三侠之事儿,陆小凤已经同我说过了,不知到底要偷何物?”
司空摘星说完后却觉不对,看张无惮冲着他古怪地笑了笑,不由左右看了看:“嗯?”
张无惮轻轻抬起右手来,十分自然地将朝着街道的那边侧脸半遮住了,轻声道:“烦请司空兄替我看看,街上那杂耍的摊子旁,卖糖葫芦的老妪可是面有易容?”
他就说没道理前脚两名弟子都来踩点了,后脚灭绝师太就偃旗息鼓没了动静,想不到以她堂堂峨嵋派掌门之尊,竟然甘愿为了倚天剑扮成寻常妇人,当街叫卖。
这几日都并未看到这老妪,还是刚才司空摘星去换行头,张无惮闲来无聊,见有一队官兵巡街,便顺眼看了下去,却见那老妪有些张皇地竖起插着糖葫芦的草靶子,有意遮住了脸。
张无惮这才留意起这个寻常妇人来了,这一看便看出她行为举止很是反常,只是脸上易容甚是精妙,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看不出什么来。
司空摘星顺着扫了一眼,哼了一声:“一看就是淮北老人的手法,这等不入流之术,也配拿出来显?”
天底下易容之人数不胜数,他才懒得追究那老妪有什么秘密,只问道:“俞三侠之事,陆小凤已经同我说过了,只是他也知之不详,还请你细细说来。”
“医治我三伯之药,便在汝阳王府中,名为‘黑玉断续膏’。”张无惮当下便把一应种种说与他听。
司空摘星咋舌道:“俞三侠被歹人所害之事众所皆知,想不到个中竟有这些曲折?”
他也少听闻这等奇事儿,本就有意应下,何况还有陆小凤的面子在。
但细想却有些棘手,司空摘星道:“非是我不愿出手,只是此药之名还是第一次听闻,你也只说‘外表呈黑色,气息芬芳清凉’等语,天底下这样的药膏数不胜数,这可如何是好?”
张无惮要是指出个明白物件来,别说让他进汝阳王府偷药,便是偷走汝阳王妃,司空摘星都丝毫不惧。但他又不熟悉药性,如何能偷到真正的黑玉断续膏呢?
张无惮很想壕气冲天地跟他拍胸脯道“钱不是问题”,但既然钱很是问题,他只得道:“不需司空兄发愁,只需把府上药膏都摸来,自有人会帮忙鉴别。”专业人士胡青牛。
“汝阳王府中类似的药膏何止以百计,何况这药膏很可能藏在暗处。”司空摘星想了想,“得有人引开王府巡逻守卫,给我腾出起码两柱香的空挡来才行。”
他这也是为雇主负责,总不能一味托大,交待的差事没办好,可是把“偷王之王”的名头给砸了。司空摘星素爱同陆小凤赌气争强,但到了正经事儿上,绝非逞强好勇之人。
张无惮笑道:“这个好办,只是还得累司空兄在大都多逗留几日,想来用不了多久,汝阳王府定当大乱。”
他说得十分笃定,司空摘星哈哈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年纪不大,坏水儿倒是满肚子都是。”
他不知张无惮算计上了谁,想来肯定不是他旗下的天鹰教教众来顶这个缸。
张无惮笑道:“还得靠着司空兄轻功绝世,托您跟着那老妪,看她在何处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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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汝阳王府中发出示警的尖锐哨声,一名老妪左手紧紧握着一柄四尺长的剑,右手接连两掌拍出,将追击出来的两名武士击毙,看余下众人还未赶到,当下运气轻功来,一路向西逃去。
王府豢养的武士自然不肯干休,一个个运气轻功追击而去,谁都没看到因示警被第一时间打死的那名武士轻轻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顺着墙角溜走了。
她逃出几条街上,扯去脸上易容,露出一张四十许模样的脸来,容貌甚是美丽,只有两条眉毛斜斜下垂,显出凶恶之相来。
灭绝师太且逃且奔,摆脱掉追兵纠缠后,却见城门处灯火明亮,显然汝阳王府之人已经先一步封锁了城门。
她暗自叹息今晚真是流年不利,本依仗着几日探查摸底,想悄无声息地将倚天宝剑偷出来,却不知为何惊动了守卫,再灭口已然不及,倒差点阴沟里翻船。
暗偷变成了明抢,灭绝师太是不甚在意,只是城门被戒严,强闯不得,踌躇一阵,只好先回了自己这几日歇脚的客栈。
破窗入了房内,灭绝师太小心回身掩上窗,再看着手中的长剑,这才露出笑容来,低声道:“好,好,凭此一剑,定可光大我峨嵋派!”
这剑本就是峨眉旧物,灭绝师太自然知是真剑无疑,欢喜不胜,端详半晌,一把将剑刃抽了出来。
剑刚出鞘,却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传来,她暗道不好,忙闭气凝神,再运功逼毒,幸而吸入肺腹的并不多,料想不难逼出。
只是她越运转峨嵋九阳功,就越觉浑身乏力,灭绝师太觉察到不对,忙将手中剑扔了出去。
她将倚天剑中的《九阴真经》视作振兴峨眉的不二法宝,是以哪怕同元兵交战时,都紧紧握着剑身,等觉察到不是剑中气体有毒,而是剑鞘上涂抹了毒药,已经为时太晚了。
灭绝师太浑身一软,便摔倒在地,以她内力之深厚,绝不至于这么快便被制服了。
不过半柱香功夫不到,她便睁不开眼睛了,此时却听到窗户被人打开,还有一个被有意压低的声音幽幽道:“您要不运功,这毒可不会散得这么厉害。”
在剑鞘中放入香包,只是为了让灭绝师太运内力,加速手上毒性的扩散。
之所以折腾得这么麻烦,盖因张无惮手头没有合适的毒药,只好出此下策了。
这倚天剑上是司空摘星做的手脚,也幸好这人对整蛊武林名宿颇感兴趣,很乐意给他做白工,否则少说又是大几万两没了。
张无惮从地上将倚天剑取出来,见灭绝师太兀自挣扎着,倒佩服她的顽强不屈,仍然压着嗓子道:“此毒两个时辰后便可自解。”
灭绝师太厉声道:“小贼,有种报上名来!”
你看我长得像二傻子吗?张无惮都懒得理她,他故意穿了高底鞋,易容换面,也不怕灭绝认出他来。
——等他大成了《九阴真经》,让灭绝看出来了也无妨,拳头大的才有话语权。
张无惮横竖从来不以伟光正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对她笑了笑,径自走出了客房。
第20章黄雀在后
张无惮将倚天剑装在包袱中,在元大都城外等着司空摘星,城门根本就没有被封,元兵反应如何会这么迅速,是他命十余名天鹰教人士,在城门口放了把小火。
灭绝师太隔着大半个城,看到那边明亮一片,因夜色掩盖,看不到滚滚黑烟,还以为是有一众武士举着火把戒严,这才没去细查,直接回了住所,给他阴了一把。
城门处一片混乱,张无惮同天鹰教混在守城元兵中的细作接上头,藏在盛水的水车中被运送出城。
他同司空摘星约定在灭绝动手三刻钟后,便在城郊见面。眼见最后时限要到了,却还不见有人前来,张无惮不动声色将紫薇软剑抽了出来,缠绕在袖子中。
经过这些时日的磨合,张无惮已经初步掌握了如何使用软剑,不注入内力时,将剑身平贴皮肤,小心些便不会割伤身体。
所幸司空摘星踩着时间点奔腾而来,他身后背着个硕大的包裹,哪怕仍然顶着一张潇洒年轻的脸,却给了张无惮搬家民工的错觉。
司空摘星稳稳落下,将包裹放到地上,呼了一口气:“我就找到了这么多,凡是有些可疑的,都给搜罗来了,若是黑玉断续膏不在其中,你给我个信,我就再偷一次,务必把东西给你找到。”
他的工作态度这么好,一次不成还有免费返工之意,连罪恶的资本家老板张无惮颇为动容,拱手道:“司空兄如此大仁大义,真是吾辈楷模。”
他自从见了司空摘星,就一直有意在吹陆小凤如何如何,现在总算吹了司空摘星一句。
司空摘星心头大爽,面上云淡风轻地挥挥手:“不需如此,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张无惮又不着痕迹拍了几句,估摸着好感度刷得差不多了,方道:“只可惜司空兄居无定所,我却不知如何再找到你。”
司空摘星一想,深觉有理,人家这次找上自己,还是通过陆小凤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便道:“这又何妨,我先同你去蝴蝶谷一趟,找那个什么医仙看看其中有无黑玉断续膏,没有的话我独个再来大都,也省了你再跑一趟。”
张无惮确有此意,若让他自己带着这么一大包药膏和倚天剑回蝴蝶谷,一路上谁知又会生什么事端,有个人保驾护航自然万事大吉。
由此一行,他才算彻底体会到武功低微在这个世界有多么不便,更是下定决心,回到天鹰教总坛后便闭门不出,说甚么也得先练成个一二流高手,再来掺和剧情。
两人正说着,却不料树后转出个灰色身影来,张无惮是正好看到了,司空摘星是觉察到不对,他顾不得向后看去,先抓起张无惮来,夹着他向一旁闪避。
来人连出几掌,均被司空摘星左右腾挪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停住脚步倒未再追击,笑道:“阁下好身法!”
张无惮定睛看去,却见此人一身灰袍,体型微胖,用面巾遮脸,只露出一双外凸的双眼来,却是头顶空空,是个秃头。
他一瞬间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却又露出愤怒之色来,喝道:“你便是打伤武当俞三侠的恶徒?”
对方顿了一顿,听张无惮继续问道:“你可是西域少林派弟子?”
那蒙面和尚——成昆神色微动,他自是不愿意表露身份,若是张无惮将他认作汝阳王府的阿二阿三,倒也不错。
他虽有把握把他二人都留下,起码那个似乎是殷素素和张翠山长子的小子必须得死,但伪装成别人,自然更添一份保险。
成昆这些念头转起来也不过瞬间,但就是这一瞬间的空挡,张无惮对着他身后喊道:“灭绝师太,快用倚天剑杀了这和尚!”
成昆一惊,下意识扭头看去,动作做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急急扭回头来,却迎面被扔了一头一脸的沙子。
张无惮一脚踢在树根的沙堆上,将沙堆兜头朝着成昆踢过去。他也来不及看有何效果,因为司空摘星非常上道,几乎同时就一把把他抱起来,抗在肩上撒腿就跑。
张无惮不忘拎起地上的包裹,倚天剑只能说是顺手偷羊,黑玉断续膏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成昆是知道灭绝师太偷走了倚天剑的,当时他在附近,却并未阻止,倚天剑在汝阳王府的消息还是他不着痕迹放出去的。
倚天剑流入江湖,说不得也能同屠龙刀一般掀起腥风血雨,那就大妙了。
正因张无惮说话时刻意将“灭绝师太”和“倚天剑”联系在一起,才让成昆下意识信了的。
他一掌把沙子劈开,定睛再看,却见司空摘星已经逃得几乎看不见踪影了。
但几乎看不见踪影,和看不见踪影,完全是两个概念,成昆冷笑了一声,当即拔足追去。
单论轻功而言,成昆自然比不上司空摘星,可司空摘星身上带了个累赘,累赘身上又带了个累赘,脚下反倒不如成昆轻快了。
背负着张无惮和大包裹两座大山的司空摘星也很是不爽,见那老和尚当真追了过来,无奈道:“不如你先把包袱丢掉吧?”
张无惮不会连这点决断都没有,成昆真要追上来,他俩准保死得不能再死,跟小命比起来,黑玉断续膏也没那么重要了。
但他也没有着急将包袱扔下,而是伸手掏入包袱,摸出两块药膏来,放鼻子下一闻。
他懂些医理,见这两个绝不可能是黑玉断续膏,二话不说朝着后方扔过去。
成昆轻轻松松避过去了,却也多少耽误了些时间,一旦身形不顺畅了,就让双方的距离再拉大了。
等出了城郊,到了平坦的官路上,司空摘星长啸一声,速度更快了一层。
张无惮又接连扔了成昆几次,看他都目露凶光了,忙道:“星星,你可千万要靠得住,别关键时刻萎了!”
司空摘星就纳闷什么时候自个儿从“司空兄”降级成“星星”了,但知这老和尚是一路追着他从汝阳王府追到城郊的,自觉理亏,只好乖乖答道:“知道了,别担心,此人虽然蒙面,但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我早晚能甩脱他。”
他说得倒是轻松,可说话间成昆又再次逼近了,张无惮似乎只顾着同他说话,这才看到又逢险境,手忙脚乱再掏药膏,还不待出手,成昆已经到了身前。
成昆几次差点得手都让他给搅合了,此番总算近得身来,伸手向张无惮抓去。
他料得这下理当能一击得手,见张无惮伸手来格档,知他功力低微,也不在意。
成昆待要拨开他的手,却见他袖中紫光一闪,伸出去的手便觉寒气逼人。
他急忙后缩,但张无惮冒险放他近身,就为了这一刻偷袭,岂能容他脱身,一剑从下向上阴险至极地撩去。
紫薇软剑运足内力后何等锋利,一下便削掉了成昆右手两根手指。
成昆左手一招霹雳掌便打过来。他本想活捉张无惮,看他究竟如何得知黑玉断续膏一事,此时受伤后虽凶性大发,却也理智未失,掌中只含了三成内力。
张无惮硬撑着吃了一掌,喉头发甜,有意半抿嘴唇咬紧牙关,一口血似喷壶一般四下喷射而出,痛痛快快吐了成昆一脸。
血沫子喷到眼睛中,成昆不觉眯了一下眼,这一瞬间却又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
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之辈,对敌经验强过张无惮和司空摘星几头,若非小看这两个小鬼头,也不会吃了这等大亏。
成昆登时脚下一定,以双脚为支点,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一个铁板桥横摔在地上。他虽眼睛看不清楚,却觉一道森森的冷光顺着身体横甩而过,显是对方手持利刃横切过来,若非他见机得快,就算有内功护体不会被横劈成两半,却也有受重伤之嫌。
张无惮横劈倚天剑时用力过度,牵动肺腑,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们一追一逃已经奔出上百里了,绕是司空摘星都忍不住气喘吁吁,言简意赅道:“杀?”
张无惮摇摇头,等他又奔出一段距离,看成昆并未追上来,这才说道:“此人心机深沉,论武功我们谁都不是对手,恐他使诈,还是算了。”说着咳嗽两声,拿手一擦,看手心全是血,无奈道,“我就说怎么这一趟收获颇丰,还道自己转运了,原来却在这里等着呢。”
成昆没想杀他,下手颇有分寸,可以他的掌力,三成都快把张无惮给拍死了。
司空摘星就近找了处隐蔽的山洞落脚,一查他伤势,见确实不轻,愧疚道:“都是我一时不察,想不到这和尚竟然一路尾随而来。”
他背负着这么大个包裹,既遮挡视线,里面药膏互相碰撞出声,便无形中遮掩了许多外部声音,倒给成昆提供了方便。
成昆一直隐藏身形,想是想等他们分开后再对张无惮下手,听司空摘星要一路陪着他去蝴蝶谷,这才现身。
“没,我能捡得一命,还得多谢司空兄。”张无惮看看被扔空了一大半的包裹,“这下说不定当真是白跑一趟了。”
虽然每次扔之前他自己都先闻闻看看,可当时情况紧急,他于医道上又是个半吊子,也不知是否真的失手把黑玉断续膏扔走了。
张无惮只觉这次比自己独自一人被阴九幽给捏住还来得惊心动魄,何况胸口疼得不行,稍稍一呼吸就撕心裂肺般疼痛。
司空摘星忙道:“这是什么话,本就是我惹来的事儿,难道还能把你扔下不管了?我司空摘星岂是这等小人?”
他说着,摸出两颗药丸,合着水用内力化开,小心地喂张无惮吃下:“这药还不太对口,先凑合着吃,等天亮了,再做计较。”
第21章分道扬镳
张无惮两辈子加起来没受过这样的重伤,想到成昆让他削了手指还能面不改色、脚下不停,也在心中感叹这帮武林人士对自个儿也是够狠的。
天快亮时,司空摘星去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后道:“此地离开封甚近,你受伤颇重,不如去寻‘杀人名医’平一指。”
如果说胡青牛是《倚天屠龙记》的第一名医,平一指就是《笑傲江湖》的第一名医,各个原著交汇得太多,名医都变得不值钱了。
张无惮笑道:“只是普通的内伤罢了,何必再请出平一指来?为了我再害一条人命,可如何是好?”
他知道这是司空摘星想要尽力弥补他,可平一指“杀人名医”的大名就来源于他的一条怪癖,救一人必须先杀一人。看司空摘星行动有些古怪,但绝对不是邪派人士,他更非嗜杀之辈,何必让人家为难?
司空摘星笑道:“这个倒不怕,平一指生平最怕老婆,只要把他老婆哄好,平一指就得乖乖听话。”
张无惮奇道:“怎么,你还跟他妻子有交情不成?”
“没有啊,谁稀罕认识她啊。”司空摘星看着他,嘿然坏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呢吗,拍马屁不一直都是你擅长的吗?”
想他这等自认眼界颇高之人,跟张无惮处下来,都深觉此人大可深交,很对脾性。
可陆小凤也这么认为,司空摘星可不觉得自己同陆小凤眼光一样差劲,那自然是张无惮以不同的姿态同他们二人相处之故。
张无惮脸梢一黑,向后一扬,靠在洞壁上,闭着眼睛装死:“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去拍人马屁,星星,你的人性呢?”
“别叫这个啊,”司空摘星浑身发毛,忙道,“咱俩也算出生入死过了,兄来弟去的太过生疏,‘摘星’二字是我自己起来走江湖的,并非本名,你便直接叫我一声‘司空’吧。”
这倒遂了张无惮之意了,他有意同这位神偷、盗仙交好,便道:“好,那我便不客气了。”
司空摘星出了山洞,四下探查过,见确无人追踪而来,去开封府雇了两名脚夫,做了个担架,将他从洞中抬了出来。
张无惮受伤颇重,被抬动时不小心牵动伤口,更是疼得倒吸凉气,没忍住又吐了两口血。
司空摘星皱眉道:“你这是伤到了五脏六腑,怕不是一时能好的,便不去找平一指,也当另外寻个名医看看。”
只可惜此地离淮北甚远,否则他直接送张无惮去蝴蝶谷,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本不是什么大伤,只可惜我武功甚微,好起来是得费些时日。”张无惮叹了一声,不动声色抚摸着盛放倚天剑的包裹。
他本想将司空摘星拘在身边,多刷高些好感度,但拿到《九阴真经》之心越发迫切,便琢磨着倒不如寻个由头,请司空先行去蝴蝶谷送药,留他一个人也好便宜行事儿。
只是开封府有个大名鼎鼎的平一指在,次一等的医学名家都避其锋芒,纷纷搬至别处去了,都不在开封附近落脚。
寻常医家司空摘星又是断断看不上眼的,他出道这么久,少有办事儿这般不靠谱的,想到若非张无惮急智吓退了那大和尚,怕两人都得交待在大都了。
人家算来对自己有恩,现在横躺在担架上站都站不起来还是受他拖累,司空摘星干脆从河南取道河北,去恒山派溜了一遭,偷来了他们门派的疗伤圣药。
张无惮承他好意,用天香断续胶外敷,以白云熊胆丸内用,待伤势完全养好,却已过了半月了。
司空摘星见他行动自如、吐息顺畅,喜不自胜,乐道:“这可好,我这人情可算是还上半分了!”
张无惮一脸的大喜过望,接话道:“天下还有此等好事儿,原来半分人情便能换来你救我一命,那我可得逮着机会就对你施恩,让你欠我几份人情,攒它个七八条命备用。”
两人相伴这些时日,已经有些默契,司空摘星闻言哈哈大笑,便也不再客气,抬手跟他重重击掌以示庆贺。
张无惮心情也很不错,病怏怏横床上待了这么久,可算完全复原了,便出言邀司空摘星寻间过得去的酒楼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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