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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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陆逢臻/向来日而生 作者:果腹

    正文 第7节

    末陆逢臻/向来日而生 作者:果腹

    第7节

    “我……”陆友铭把他放在床上,“好。”他用口型回答道。

    “臻臻你不舒服吗?”文正上前来,伸出手想探上他的额头。

    啪,和臻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气氛瞬时变得尴尬。

    “怎么了?”文正收回手,问。他眉头皱起,脸上满是担心。

    和臻喉咙滚动着咽了咽,开口:“我……我想回家。”

    “是哪里不舒服吗?你这样怎么回去?回去了谁照顾你?”文正担心地问。

    “我……”他舔了舔结着血痂的嘴唇,“我认床,睡不着。”接着他抓住陆友铭的胳膊说:“友铭会照顾我的,管家也在。”

    陆友铭忙顺他的意点了点头。

    文正站直身体,似乎在思索什么。周清容站在他的身后,眉头蹙起,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你们……关系很好吗?”谁也没想到文正竟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和臻也有些愣。

    陆友铭却大方地笑了下,说:“文先生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和臻的,我们,算是朋友吧。”说完他朝和臻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和臻点头,“我还是回去吧,清容姐才回来,你们……也需要二人空间。”

    “啊……不不,我们没关系的,臻臻你留下来,我们好照顾你。”周清容忙摆着手接道。

    “谢谢清容姐,我没大碍。”和臻对她笑笑,转头问陆友铭:“脚有点痛,你可以抱我吗?”

    陆友铭忙点头,“嗯。”说着就要抱起和臻。

    “臻臻……”文正叫住他,却欲言又止。

    “我真的没什么事。”和臻对他说,还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文正顿了一下,这才点头,从衣柜取来一件大衣,盖在和臻的身上,对陆友铭说:“那就麻烦你照顾臻臻了。我开车送你们。”

    和臻:“不用了,我坐友铭的车就行。不如,麻烦司机把ey送回去。”

    文正看了于泽一眼,于泽正站在人群后不敢多说话。

    他弯下腰低着头,眼神中透着关心,“好。那我明天再去看你。”

    “嗯。”和臻对着陆友铭抬起双臂,陆友铭会意地抱起他,他顺从地搂住了陆友铭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颈窝里,略显疲惫地闭上双眼。

    陆友铭的动作僵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文正,对方正把和臻这一系列亲密的动作,尽收眼底。

    这就是他的目的吧,陆友铭心想。明明很伤心,看到那两人如此甜蜜,伤心得一秒都待不下去,难过得手臂都在颤抖,却还是要佯装一点也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唉……

    【自言自语:一写到心理问题我就觉得自己神神叨叨的,跟在梦里写梦似的,果然是我太阴暗了。命运囚徒这一大节【对,后边还有两章已备好】竟然只写了一个晚上的事情,我也是醉了。

    话说我连对话都不想写了,只想啪啪啪地叙事,然而剧情还是在龟速前进,【扶额jpg】

    but——相信我,这一晚过去,有些事就会变的不一样了。【哪儿来的自信233

    【尔康手jpg】我并没有说请你们弃文这种话,请不要误会orz←←←ok,别管这货,又抽风了

    ☆、命运囚徒

    离开文家别墅,陆友铭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躺在车座上的和臻,轻声问:“你还好吗?”

    和臻一直合着眼,但并未睡着。他虽然浑身酸痛手脚无力,精神却处于一种异常紧绷的状态,他无法进入正常的睡眠,太多恐怖的画面,一放松神经就涌上来,或者说,他有点不敢睡。再次经历这种事,他并非真如表面这样平静,只是他不会像当年那样歇斯底里失去控制。

    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掩饰。

    “还好吗?”陆友铭又问了一遍。

    很好。没事。不用担心。和臻本该这么回答。但是看到后视镜里那个人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目光焦灼,他突然感觉心头有点酸涩,他动了动唇:“不好。”

    陆友铭慌张地踩了踩刹车。说实话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和臻会这样直白地回答。

    “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车座不舒服?”陆友铭放慢车速,想到自己的车座已经很旧了,还经常放包裹,也不干净,和臻那里受着伤,应该很难受吧。

    和臻摇摇头,“不是。”

    陆友铭皱皱眉头,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和臻说的“不好”,就应该是指精神了,今晚这种遭遇,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做到像他这么冷静。而他刚刚又遇到周清容……陆友铭他张张嘴正要开口安慰他。

    “与你无关。”和臻打断了他,闭闭眼,“今天谢谢你。”

    “啊?那个,不用谢。”陆友铭笑。说完顿觉这对话有点熟悉,似乎他每次见到和臻,都是各种状况。

    谢谢。不用谢。他耸耸肩,相同的场景重复多了,也颇有种命运的味道。

    “怎么……每次都是你?”陆友铭心里正想着,不料和臻轻声说了出来。

    “哎?”陆友铭笑了,从后视镜望着和臻,开玩笑说:“说不定是我上辈子欠你太多!”

    和臻回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陆友铭看和臻状态不至于太差,也稍稍放心一点。

    或许是自己太过神经敏感了,和臻没自己想的那么脆弱。

    陆友铭是第一次来这片别墅区,路不是很熟悉,幸好和臻的家离文家不太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甚至都没出东区这块别墅群,只是换了个区域。

    到了门口,保安过来询问,指纹识别才能入内。

    进区后,陆友铭彻底蒙圈了,面对错落有致的花园洋房,他瞬时有点分不清方向的感觉。最后还是在和臻一步一步的指挥下,才来到了和臻家门口。

    想必文正给管家打过电话,明亮的车灯打过去,陆友铭远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衣着整齐,微微佝偻着背,注视着车辆的方向。

    车在门口停下,陆友铭落下窗,那人上前问:“你好,是陆先生吗?我是和家的管家,叫我全叔就好。”

    “你好,我是陆友铭。”陆友铭笑着回答,“我送和臻回来。”

    和臻在背后说道:“直接开进去吧。”

    管家听到后,领着着陆友铭把车开进了院子,夜色太暗,陆友铭也没注意观察,只觉得院子很空旷。

    陆友铭下车,跟管家寒暄两句,拉开车门就准备抱和臻出来。不料和臻推开他的手,慢慢移动着身体,准备自己下来。陆友铭顺势搀住他的胳膊,扶着他从车上下来。

    “我……抱你进去吧?”陆友铭看了看他被裹成粽子的脚,连拖鞋都穿不上,难道他要这样走进去?

    “我自己走。”他甚至推了陆友铭一下。

    哈?自己走?开什么玩笑!

    在陆友铭的无语惊讶中,和臻还真固执地走了两步。

    但陆友铭看到了他那张很能掩饰的脸上露出忍耐的表情。他叹一口气,没再征求他的同意,一把抱起和臻。

    “你做什么!”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和臻惊慌之中抓紧了陆友铭的衣领,瞪了他一眼,“放我下来。”

    陆友铭不满地皱起眉头,大声说:“你到底在逞什么能!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不知道吗?”

    他声音有点大,还夹杂着一丝生气,在沉寂的夜里听起来竟像是训斥。

    和臻微张着嘴,没能说出话来,他垂下眼睫,慢慢放松了抓住陆友铭衣领的手,没再挣扎。

    陆友铭转头问身后的管家:“那个,麻烦请问一下,和臻的卧室在哪儿?”

    “这边这边……”管家忙从呆滞状态反应过来,上前给陆友铭引着路。

    他有点被刚才的一幕吓住了,刚刚……这位陆先生,那样对少爷讲话?而且少爷没反驳!他脑子里转着圈,嗯……看来关系不错?

    他在心里老泪纵横——少爷终于有朋友了!

    陆友铭把和臻放在床上,那人似乎有点不悦,竟然别着头不理他。

    陆友铭摸摸鼻子,刚才那股气势已经跌了下去,他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刚刚……我,只是担心你,明明伤那么重,还要自己走,明明难过,非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和臻听到他最后一句,转过头来,眼神凌冽地瞪了他一眼。

    就你知道得清楚!自以为是!

    “对不起啦。”陆友铭对他呲了呲牙。

    和臻这才脸色恢复如常。

    陆友铭抓抓头,说:“那,我是不是该留下来照顾你?”他意识到和臻对文正说那句话只是托词,但是……唉,不放心怎么办?

    和臻抬眼看了看他,“谢谢,不用了。”

    “哦。”陆友铭有点挫败,把手插入裤子口袋,说道:“那我回去了。”

    和臻躺在床上,望着陆友铭的背影,这么冷的天,他竟然就穿一件单薄的衬衫,边角还沾了血迹。虽然说什么要他照顾的话确实是借口,但是,这大半夜的把人撵回去,自己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你……”

    “我……”

    陆友铭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开口。

    和臻本想说,今天太晚了,你就留下吧。但看到陆友铭转过身来似有话说,他便用目光示意他先说。

    “我想问,除了全叔,还有没有别人照顾你?”

    “我没事,全叔就够了。”

    “那有些……不太方便的事呢?”陆友铭抬起手没有意义地在空中转了两圈。

    和臻不解:“什么?”

    “比如上厕所呢?”

    和臻:……

    “上药呢?”

    和臻:……

    “睡不着想聊天呢?”

    和臻:……

    “全叔,好像不太适合吧?”

    和臻:“你想说什么?”

    陆友铭:“不如,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和臻挑眉:“那你就合适了?”

    陆友铭呲了呲牙,讨好地笑:“我们,不是朋友吗?我还给你洗过澡呢。”最后一句声音低低的。

    和臻:…………

    “啊呀开玩笑啦别生气!”陆友铭看和臻眼神不对,赶紧摆摆手认真解释道:“那个,而且我知道怎么换药能减轻痛苦,真的,我从小跟着父亲出诊的。”

    和臻顿了下,心里好笑。这个人……都在瞎想什么,上药,有家庭医生啊哪儿用得上他,上厕所什么的,真把自己当残废了吗。至于睡不着想聊天?自己睡不着也不会想聊天的。

    不过,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自己,而且……本来就打算让他留下来的。

    和臻不动声色地坐起来,说:“那我叫下人收拾一间客房。”

    陆友铭忙过去,把他按躺在床上,“你别乱动,小心牵扯到伤口。我沙发随便凑合一晚就行了。”

    和臻看了他一眼,说:“麻烦你叫全叔进来。”

    陆友铭哦了一声,把在门口的全叔叫了进来。他走到和臻的床边,低头,听和臻小声地说着什么,不时看一眼陆友铭点点头。

    自然,和臻才不会让他睡沙发——房间很快就收拾好,一切齐全。陆友铭应景地打了个哈欠,都凌晨一点了,今晚真是折腾得不轻。

    跟和臻和全叔道了晚安,浑身乏力的陆友铭在和臻家的大浴缸里泡了个澡,钻进了软绵绵的被窝。他甚至来不及感叹一声和臻家的浴缸多宽敞舒适,也来不及感叹一间客房也布置得如此精心,就迅速陷入了睡眠。

    不过睡前他没忘了把手机铃音调到最大放在枕边,心心念念着刚跟和臻说的话——如果夜里疼的睡不着,一定不要一个人忍着,记得打电话叫他过去聊天。

    他潜意识里还给自己留了一条神经清醒着,好随时注意到和臻的动静。那里受伤的话,会疼上好几天的,特别是晚上,根本就睡不着。

    结果这条神经还真起上了作用。

    其实陆友铭睡眠状态一直都挺好的,但这晚,即使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他睡的却不沉,总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混入梦中,黑暗窒息,指甲划过玻璃,塑料泡沫相互摩擦,刀片的刀尖划过铁皮表面……他虽然看不到,但那些尖锐刺耳的声音,抓挠着他的心,他睡的并不安稳。

    接着有咚咚的撞击声,他感觉梦在晃……

    不对!是现实中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眼前的黑暗浓稠压抑,他屏息凝神,那咚咚的撞击声,从床头墙壁传过来,是和臻的房间!

    他猛地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二十二分,怪不得眼睛干涩得睁不开,他才睡两个小时。

    咚!咚!隔壁的撞击声,均匀清晰,他不禁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他打了个激灵,披件衣服走出去,廊灯夜里也没有熄灭,发出朦胧的光,陆友铭踩在门口的地毯上,把耳朵伏在和臻卧室的门上,咚咚的声音似乎远了些。

    他重新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客房,把耳朵贴在墙上,那声音瞬间清晰起来。没错,就是和臻的房间,他在做什么?大半夜的。

    他忙跑出去,正看到管家全叔也披了衣服从楼梯慌慌张张地上来。

    “陆先生?”他似乎有些惊讶。

    “你也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吗?”陆友铭问。

    全叔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他的表情竭尽掩饰,双唇有点哆嗦,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陆先生是少爷的好朋友吧?”

    “啊?”陆友铭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屋里咚咚的声音更加频繁,陆友铭有点心急,敲了敲门,“和臻,和臻你在做什么?”

    没有任何回应,撞击声急促频繁,简直像一锤一锤砸在陆友铭的心上。

    “他在做什么?”陆友铭说着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就这么进去。

    和臻的门没上锁,本来是想着方便他半夜唤人。

    “不……”全叔把手放在陆友铭的手上,神色复杂。

    陆友铭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是什么秘密吗?放心吧,我只是担心他,我不会多嘴乱说的。”陆友铭目光坚定且真诚,“相信我。”

    全叔眼神躲闪了一下,不知所谓地摇摇头,松开了手,陆友铭得到允许,转动把手打开了和臻房间的门。

    ☆、命运囚徒

    全叔慌慌张张的动作已经让陆友铭心怀疑窦,当打开门,看到和臻坐在地上,正用头使劲地撞着墙壁,窗帘没有被完全拉住,漏进来一寸狭长苍白的月光,照在一身白衣的他身上,那场景简直……

    陆友铭心脏骤缩,大步迈过去,屈膝下蹲,猛地抱住和臻,阻止了他的动作,“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用手掌扶住和臻的后脑,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了揉,还好没有出血,但是很明显鼓起了一块。

    “你到底怎么了?”陆友铭扶着他的肩膀推开,看向他的脸。

    那是怎样的表情?苍白,绝望,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像——失了魂。

    他微闭着眼,丧失神智一般,呆呆地盯着陆友铭的脸。不,他的目光并没有着落点。

    “怎么不死呢?”他突然开口,软绵绵的像问着稀松平常的问题,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侧脸上的酒窝,“呵呵,怎么不死呢?”

    “少爷……”站在一旁的全叔听到他这句话,发出一声哽咽着的呼唤。

    “和臻……”陆友铭喉头一紧。

    他看着和臻无神的目光和绝望的表情,心里有了点线索。那会儿把他救出来时,不也是这副模样?这必定与他今晚的遭遇有关。

    突然,和臻推开他,又使劲撞上身后的墙壁,这次的冲击力比较大,他显然被撞得头脑发昏,顿时歪在一旁,开始呕吐,伴随着急促的呼吸。

    “少爷……”

    “和臻!”

    两人惊呼一声。

    陆友铭揽起他的上身,发现他脸色惨白。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抽搐着抓了下陆友铭的手臂,昏了过去。

    “少爷,少爷怎么了?我去请医生。”全叔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陆友铭忙把他平放在地上,趴在他的胸口听了听,曲起他的双腿,左手扶起他的下颌,右手拇指掐上他的人中穴。

    “唔……”和臻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呼出一口气,清醒过来。

    陆友铭垂下双肩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惊魂未定的笑,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抚着和臻的胸口静止了一分钟,才抱起他,“我送你到床上。”

    和臻的眼神不甚清明,有点迷茫地盯着陆友铭的脸。屋里没有开灯,但从门口映进来的微弱灯光让这份黑暗显得稀薄甚至梦幻,让人分不清虚实。

    陆友铭把他抱到床上,一手绕过他的后颈,一手把他头下的枕头拉到一旁,让他平躺在床上,毕竟刚刚昏厥过。

    和臻一直微眯着双眼,盯着陆友铭,不声不响。

    “还没醒呢?那继续睡吧。”陆友铭轻笑了一声,准备把手臂从他颈下抽出来,和臻却蓦地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借力抬起上身,抱住他。

    陆友铭被他那么用力地往脖子上一挂,差点趴下,他慌忙支起手肘,才不至于跌倒在和臻身上。

    他有点愣,但是……说实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人毫无预兆地抱住了,他似乎……甚至……有点没那么惊慌。

    “怎么了?”陆友铭微微低头,鼻尖擦过和臻细软的发丝。看到和臻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搂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的更紧,微微颤抖,好像在害怕什么。

    “没事了没事,不要怕,你已经安全了……”陆友铭稍稍往后撤了撤身体,轻拍着他的背。一定还在害怕,尽管清醒的时候克制得很好,但是终究没有人能控制得了心魔窜入梦境。

    “别动。”和臻感觉到他的撤离,从他怀中抬起头,声音有点委屈,“抱抱我好吗?”

    又是那种小动物般的可怜眼神,跟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陆友铭喉头发紧,为什么会这么委屈?难道都没人抱过你?

    他对和臻安抚地笑笑,“好。”

    他调整了下姿势,让和臻能够躺在床上。有力的双臂从和臻的腋下穿过去,揽紧了他的腰背,把他拥入怀中。柔软的发丝挠着陆友铭的脸,药水味混合着血腥气味,还有属于和臻的特有气息,瞬间充满了他的鼻腔。

    他闭闭眼,心里有点酸胀,和臻的身体温热却僵硬,一点也不柔软,突出的骨节硌着陆友铭,他觉得自己像抱着一具骨架。但是,他心里却很满,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夜太梦幻,他甚至有点失神,脑子里太多为什么,太多不明白,却由不得他认真思考。他只知道,这一刻,他被这个人需要。他也只想告诉他,别怕。

    而他确实这么做了,他抬起手,从上往下抚着和臻的脊背,“别怕。和臻,不要怕。”

    和臻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蜷起了双腿,姿势显得寂寞又脆弱。

    陆友铭抱着他,感受着来自和臻的温度,突然有点释然,这些日子以来困扰着他的东西,好像就这么被打碎了。

    为什么愚蠢到认为自己是在弥补这个人,他对和臻的好,从来不只是源于弥补,更是因由一种吸引。

    他拥紧了怀中的人,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愫,像一团云雾,有点抓不住。他思维有点浑沌,就没有刻意去分辨那是什么。踢掉拖鞋,把被子拉过来覆住两人,不自觉地轻轻哼唱了起来:

    水呀水呀你就慢慢流/千万不要把我的爱带走/我想我想和他长相守/岁月呀你就好心等等我

    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怪寂寞/幸好有你陪伴在我左右/我会像风一样的温柔/只要你不嫌弃我太多

    天和海都连成一条线/山和地多么的有缘/我和你同在这人世间/上天安排我在你的身边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我是不是你心里头那一点红/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你会不会好好的疼着我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

    低沉的嗓音,特意放得很柔缓,因为缺眠,略显沙哑,但丝毫没有影响这首歌的韵致,反而给它增添了一份沉稳。

    陆友铭抬起下巴,搁在和臻的头顶,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轻拍着他的背,缓缓地唱着,一遍又一遍……

    管家打完电话,回到楼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陆先生把少爷拥在怀中,温柔地为他哼着歌。他愣了几秒,心里有点酸,也有点感动,少爷从小渴望的,不就是这样的拥抱吗?

    他抹了抹眼角,拉好身上快要滑落的衣服,放轻脚步,缓缓带上门,若有所思地下了楼。

    因为多年养成的生物钟,第二天清晨六点,陆友铭在浑身酸痛的感觉中,依旧准时醒来,他口中干渴,舌头黏在上颚,嗓子冒着火,他于事无补地舔舔嘴唇,准备抬起右手揉揉眼睛。

    手臂沉沉的,没有知觉。

    “嗯?”他眯着眼往下看了一眼,胸前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动了动。

    “啊!”他低呼一声,咬住了嘴唇。

    他看到和臻把脸贴在自己的胸口,双手半蜷着缩在脸侧。他睡颜安谧放松,完全没有清醒时的冷淡,细密的睫毛服帖地覆在眼下,弯弯的很好看。

    但是,他这会儿可没心情欣赏,他有点懵!

    昨天……他左手拍上额头,无声地呲着牙咧咧嘴,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移动着身体,把右手从和臻的身下抽出来甩了两下,没知觉了我去。

    他把动作放轻缓,尽量不碰到和臻,从被窝中把自己的身体抽出来,光着脚站在床边的地毯上,准备把被子空出来的空间压下去。

    他手刚碰到被子,“嗯……”和臻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应时地转了个身,自觉把自己埋进被子中。

    “呼~”陆友铭抚着胸口,轻呼出一口气,拎起自己的拖鞋,猫着腰,踮脚往门口走去。

    他站在走廊里,拎着拖鞋,歪着头足足愣了两分钟——唱个催眠曲而已,怎么把自己唱进去了?如果和臻先醒来,看到自己像流氓一样抱着他……

    他不得咬死自己?

    呸呸呸,和臻又不是狗啊猫啊的,干嘛咬自己?!

    他揉揉还没有恢复知觉的手臂,打了个哈欠,把拖鞋扔在地上,趿拉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天气很好,明亮的光线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透进来,和臻把脸贴在柔软的被子上,缓缓睁开眼。脑子里有一段陌生却清晰的旋律一直回荡着,皮肤和神经也有着不可思议的记忆力。

    温柔低沉的嗓音,强劲有力的手臂,温暖可靠的怀抱,令人踏实安定的心跳声。

    他回味般闭了闭眼,薄唇弯起。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中爸爸和妈妈很恩爱,沐沐也是正常的小孩。阳光热烈的午后,一家四口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打水仗,不知道为什么梦中他好像跟沐沐一般大,两个人都是六七岁的样子。妈妈温柔地抱着他,而爸爸抱着沐沐,水球从空中飞来飞去,那只大金毛“宝宝”也随着晶莹的水花窜来窜去,一切都是那么的欢乐和谐。

    梦中,爸爸妈妈的怀抱那么真实、温暖,是他从不曾享受过的。

    他不由自主地环住自己,蜷起腿。下身撕裂般痛了一下,他顿时像被谁泼了一盆冷水

    ——那不是真的。

    他再次睁开眼,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温暖什么的——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是你手中那一朵鲜花》好妹妹版本,只用把语速放慢一点,低沉的男声哼唱,这样就比较贴近我想描写的那种心情。大家可以去听听看~

    抱歉这章短了点,因为要换下一个主题。

    关于感情,唔,我也不造说什么,开始发芽了吧【╭(╯╰)╮你问谁?

    其实主角们没有一开始就能对感情认知得很清楚,哦我喜欢他,或者我没有喜欢他。作者君是行动派,有些奇怪的事情做得多了,才会意识到,哦,他对我来说很特别喔。这只是一种感情萌芽的方式吧。【貌似这篇文不仅选错了主角,也选错了感情萌芽的方式233

    会不会有点不自然?如果觉得哪里不顺告诉我我再改改,,毕竟这段儿,写得太神神叨叨了,我已头脑不清,亡

    ☆、破晓

    “你和陆友铭是那种关系吗?”

    光洁明亮的落地窗前,和臻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外那一片海,他对这座宅子唯一满意的地方,就是能看见海,其他的,无论房子格局还是关于这座宅子的回忆,他都没有丝毫留恋。

    文正站在他身后,目光随着他注视的方向落在遥远的海面上,轻声问出了这句话。

    从他进来这个房间,这句话就蓄势在喉间,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说完所有关心的话,也付诸了应有的安慰,两人静静立于窗前,看海面在阳光下反射出翠蓝的光珠。

    和臻置于膝上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他转了两下车轮,靠近窗户。

    哗地一声,推拉门被打开,一阵夹杂着湿意的海风裹进来,他微微眯着眼抬起下巴,嘴角翘起。

    他没打算回答。心想文正还真是找了一个奇怪的切入点。如果他认为是,那么就当是吧。而事实上无论是与不是,都不会对文正造成任何影响。

    但关于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了,下边注定还有十句百句等着质问他。

    文正静静等着他的回答,不料想等来一室沉默。海风吹起他前额的发丝,他无声地笑了笑,他如果愿意与自己交流这方面问题,便不会处心积虑地瞒自己这么多年。他对臻臻不了解的地方,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们有二十多年的相处,自幼一起玩耍,后来读书、经商,然而面前这个他一直当做是亲弟弟的人,他却一点都不了解。

    他以为他乖顺、礼貌,优秀、克制,却不料竟是离经叛道、放纵不羁。

    从今天踏进这间琴房后他对自己的态度,文正已经看出,他和和臻,再回不到从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昨晚就骤然被拉远。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最依赖自己的臻臻,偏偏要把他蒙在鼓中。

    “天晚了,你要留下来吗?”和臻终于开口。

    从文正知道自己是同性恋时,和臻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平静无澜。文正讨厌同性恋,这是他早早就知道的。背后这个男人,优秀、正直,但是他在感情上却迟钝、保守。

    他高中时被同校一名男同学表白过,和臻永远忘不了文正当时厌恶的眼神。也是从那时起,和臻就开始把自己的爱恋悄悄埋在心底,在他面前扮演着温顺规矩的形象。

    他和文正、周清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周清容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她与和臻同岁,大生月。虽然出身于商贾之家,却丝毫没有任何骄纵和世俗之气,她擅长钢琴,因为家事有大哥接管,她从小便投身到音乐当中,现在已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演奏家。

    青梅竹马,一起求学海外,相恋多年,最后迈入婚姻殿堂。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段佳话。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段故事中,还有一个和臻,默默地爱着、失望着,努力掩饰着,现在又被质问着——这些欺骗都是为什么。而他连一句答案都不敢给,因为爱你。

    为什么呢?人与人的命运如此大相径庭。

    有些人的人生像是在云朵上开花般,梦幻美丽。有些人的人生一开始就陷入黑暗,无法破晓。

    “不了,晚上约了清容。”文正回答。

    和臻不动声色地心痛了一下,他不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多么不喜欢听他嘴边总是挂着“清容”两个字。他知道文正关心自己,对自己好,但那种感情,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

    果然,还是太贪心了,求而不得就会痛苦。这种事他太清楚不过了。

    “好。那路上小心。”他侧过脸,回望了一眼文正。那张英俊硬朗的脸,再望过去,也不觉得有多么不舍。

    “对了,梁高峰的事,我已经招呼了警方那边,没有一二十年,他是别想出来的。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文正把手放在和臻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那只手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自己的体内,和臻笑了一下,摇摇头:“不,这次的事你不用插手。我自己处理。”

    “你?你准备怎么办?”

    和臻微笑着望向远处,声音缓缓柔柔:“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文正开着车缓缓离开,从琴房的方向传来一首耳熟的音乐,secret base~君がくれたもの~,他握住方向盘的手颤了一下,朝楼上回望了一眼,但这个方向看不见琴房。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进行过如此沉重压抑的对话,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去掌控的能力。他甚至,连个答案都要不到。

    晚六点半,管家把晚餐端到和臻的卧室。他正披着一件外衫,双手交叠,斜躺在窗边的躺椅上,目光散漫地游弋在天边。

    “少爷,吃饭了。”管家打开床边一盏壁灯。

    “嗯?”和臻回过头,有点不解。

    “陆先生刚来过电话,说今晚有事情赶不过来了。”

    “嗯。”和臻一手食指曲起轻轻扣着另一手的食指。

    是他说晚上要过来陪自己,还说什么要等他一起吃饭的话,等了这么久,原来被放鸽子了。

    和臻不自知地轻哼一声。

    “少爷,趁热吃,陆先生说乌鱼有助于伤口愈合。”管家笑着说,“陆先生一定是有什么走不开的事情。”

    “知道了。先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吃。”

    管家把餐盘里的炖盅盖好,才慢悠悠下了楼。

    早上陆友铭离开的时候,和臻还没醒。管家悄悄跟着陆友铭出去,对陆友铭请求道,如果可以,希望他能多来陪陪少爷。

    陆友铭什么也没多想,这不是简单得很嘛。“没问题”三个字答应得干脆利落。

    中午吃饭时还不忘给和臻打个电话耍了耍嘴皮子,说晚上要等着他去给他做好吃的。

    然而……

    他现在正在城西一所大学的阶梯教室前排队。

    陆友铭挂断电话,放开捉住一边耳朵的手指,身后嘈杂的声音闹得他头发胀,说实话昨天没睡好,这才刚六点,他就有点困了。

    三十分钟后。

    陆友铭正站在人群中打盹,后边有人猛地推了他一下。

    “进场了进场了……”

    身边的女孩推搡着,催促他快点走。

    “门开了,快点快点。”

    他正在排队入场听一个讲座,是针对中医师承的,请的是位泰山级的老中医,而且据说这次还会收徒,只有五个名额,这对于想走中医师承道路的爱好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陆友铭是五点多才接到短信通知。他前段时间在网上浏览相关培训时,在网站留过电话。昨天网站有打过电话通知,但是他没接到。下午网站集体通知最后一遍他才知道。

    他当然想去听,对于师承这方面,他知道的仅限于网上的那些资料,现在正无从下手。

    会场人不算很多,一两百那样。陆友铭目光在会场里逡巡着,发现不乏一些中年人,三十岁四十岁样子的都有,当然不排除他们只是中医爱好者,但一看到这么多比自己年长却仍旧充满了学习兴趣的人,他顿觉充满了力量。

    他反思着,自己以前确实太没追求了,整天就知道机器似的工作,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着小宁。也难怪小宁会嫌弃自己,他已经不再十几岁无依无靠需要自己呵护了。

    一个成年人,很难受得了陆友铭那种所谓的“无微不至的爱”吧。

    现在细细想来,那段关系的破裂,也不能单纯地把原因都归咎于小宁的变心。

    讲座开始,老先生入席,传统的中医先生的派头,或者说跟自己的父亲也没什么两样,说的那些笼统的中医基础对于陆友铭来说,过于浅显了,他手支着下颚,竟有点昏昏欲睡。

    早知道,应该去给和臻做饭的。

    “给我一张。”

    “也给我一张……”

    身边突然骚动起来,陆友铭脑袋栽了一下醒过来,发现大家都在向走廊里的工作人员要宣传页。

    他也立马站起来,趁着胳膊长手长的优势很快便拿到一张,他坐下来,揉了揉眼,看着宣传页上的内容,他正打哈欠的嘴张大了凝在空中——

    满页的拿证、培训、报名费,金额还不小,六位数的都有。划分得很细致,连拜的师傅都分成好多等级。

    陆友铭:……

    陆友铭从城西那个什么鬼讲座回来,穿越大半个城没想到是听了个敛财的商业讲座,这种教学模式不是他能接受的。师承不是什么速成培训,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如果只为拿证而不注重真才实学,那他重拾中医也没什么意义。

    他很困,一边开车还一边打哈欠,昨晚上被和臻枕了一夜的手臂,这会儿还有点沉。他在路边随便找家餐馆吃了饭,就给全叔打个电话询问和臻的情况。

    “看起来还不错,中午吃过饭还开了个视频会议,情绪也挺正常的,刚才晚饭也吃光了。就是自从文先生离开后,少爷就不声不响地坐在窗边。不像上午,还弹两首曲子,跟我说几句话呢。”

    陆友铭凝了凝神,这算是好还是不好呢?

    “陆先生您明天能过来看少爷吗?”

    陆友铭笑,怎么感觉全叔突然这么相信自己呢?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令他有点浑身不自在,不过还是一口答应:“没问题。”

    “哎,好嘞。多谢陆先生啊!”

    “只是……”陆友铭皱皱眉,问:“全叔我说话直你别介意,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信任我呢?昨天,不是还有点防备的感觉?”

    电话那端呵呵笑了一声,全叔的声音和蔼,透着愉悦:“我相信陆先生,是能给少爷带来幸运的人。”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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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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