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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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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

    正文 第21节

    [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

    第21节

    这种情况下,谁睡得着啊。张起灵脱掉平脚裤,扔到床上,直起身望着吴邪,摇了摇脑袋。

    “洗澡?”吴邪刚问出口便后悔了,心说这也不可能呐。

    张起灵扭头,瞅了阳台一眼,似是确定阳台上面没有人。接下来,他动了动肩膀,“咔嚓咔嚓”,身体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吴邪吓了一跳,紧张的盯着张起灵,但奇迹的是,张起灵的骨头没断,反而还魔术般伸展开来,恢复到原来的体型。

    “小哥……”

    “缩骨很累,需要休息,人/皮面具戴着不舒服。”张起灵言简意赅。

    一般人戴人/皮面具费时良久,还容易被人瞧出破绽,可张家的人/皮面具由古法制作,贴到脸上便与皮肤融为一体,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因此,张家的面具贴久了也就摘不下来,硬要取的话,可能会连皮带肉一齐撕下。这也证明了一个道理,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人不能太贪,“得到”一定对应着相等的代价。

    吴邪“哦”了声,并无认真思考张起灵摘下人/皮面具的原因,仅条件反射般对张起灵的话做出回应。其实他已经看呆了,完全无法从张起灵瘦削的身上移开眼睛。

    “戴什么人/皮面具嘛,这个男人本就是真正的美人。”吴邪暗想。

    张起灵尽管不壮实,穿上衣服只有胖大王的一半,可容貌俊美,身材挺拔,肌肉紧密结实充满力量,与吴邪相比,吴邪压根不够瞧。

    “吴邪?”吴邪半天不说话,张起灵有些奇怪。

    吴邪被张起灵叫回神,“啊”了一声,挺不好意思的干笑两下,“我在想缩骨的事。缩骨伤身体,我知道你需要恢复。”他的娘古桐花不是女飞贼么?缩骨易容,古桐花信手拈来。作为古桐花的儿子,吴邪对缩骨易容不算陌生。一般说来,缩骨都是暂时性的,比如要从某个小窗进入一户人家,或是从年深日久的旧盗洞进入一座古墓。

    全身骨头错位,自古以来,江湖中无人能坚持一天,就算是高手,至多半个时辰,说几天几月的,那都是牛皮吹破了。张起灵天赋异禀,打小被族人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身为张家最厉害的人物,他所坚持的时间也只比别人多两个时辰。

    一个时辰两小时,吴邪到吴家刚好两小时,张起灵虽未至极限,但缩骨越久恢复越慢,万一之后不幸露馅打起来,他浑身酸痛,必是胜算降低,还不如趁现在歇口气,积存些体力。以前解雨臣说过,缩骨打架受到的伤害是平时的两倍,打你一拳就像打你两拳,若几十个人一齐拳打脚踢,吴邪简直不敢想象。

    “累了吧?”吴邪眉头蹙起,表情很是心疼。

    张起灵把人/皮面具放到床上,沉默的摇了摇头。

    “要不你休息下?虽然我觉得这样不太/安全。”吴邪瞄了眼被锁住的门,又瞄了眼阳台。“估计二叔、三叔还在吵,我爷爷常说他俩从小喜欢争高低,吵不出结果,这事便没完。在这期间没人会来。他俩吵厉害了,我爹跟奶奶必去劝架,下面又有客人,他们该忙活死了。”吴邪走到门边,背靠着门,“我敢打赌/他们把家里最粗的铁链拿出来了,还有舶来的德国锁,我就站这里,八成没问题,只是你摘了人/皮面具,一会儿要花多久才能戴好,万一他们闯进房间……”

    “没事。”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走到沙发边,把那块防尘用的水蓝色法兰绒揭起披到身上,慢慢坐下。“如你所说,他们用铁链锁了好几道,下锁需要时间,足够了。”

    “好吧。”既然张起灵说足够,那便是足够。

    张起灵又道:“我只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再次缩骨。”

    “不要!”吴邪忽然走前半步,微微提高声音,表现出强烈的反对,“多休息一会儿没事,大概缩骨也不需要很久?”

    “五分钟足矣。”

    “那休息二十分钟。”

    张起灵摇头。

    “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

    张起灵沉默,背靠沙发阖起眼皮,一时房间静寂无声,反衬得一楼热闹非凡。

    这吴三省,说是办丧礼,其实办了个宴会,他的目的是等吴邪奔丧,就算不是丧礼,吴邪也得来,因为他必须“奔丧”!

    “小哥,我是为你好,到时身体舒泰,逃跑也有力气。”吴邪继续游说张起灵接受自己的提议。

    “小哥……”

    “你的脸没事吧?”张起灵突然睁开眼睛,打断吴邪的话。

    “我的脸?”吴邪摸了摸脸,“嘶……”指腹不小心蹭到伤口。

    张起灵起身,裹着一团蓝绒绒的布,吴邪移开手指,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笑,就提起嘴角,闷着笑了几声。

    吴邪笑话自己,张起灵不介意,他来到吴邪身边,淡淡的问:“有药吗?”此时张起灵与吴邪个头相当,不需仰视,只需平视。

    “唉,还是这样看你习惯。”吴邪发出感慨。顿了顿,他又说:“我不是经常被人鞭打,哪里会备这种药。”

    吴邪话音刚落,冷不丁的,张起灵伸出手,拇指落到吴邪脸上,轻轻刮过红印旁边的皮肤。吴邪怔了一怔,心忽然跳得急促,怦怦怦,令他感到十分迷茫。

    “没什么事。”张起灵收回手。

    当然没事,一个红印子罢了,只是现在心快跳出来,这算有事吗?吴邪不敢动,紧张得狠,张起灵发现异状,但不知他为何紧张,便道:“普通金疮药即可。”

    “普通金疮药都没有。”吴邪吱唔着:“酒精倒存了一瓶。”

    酒精这东西抹伤口该有多痛啊。

    张起灵竟叹了口气,裹着一块大布料在房间里四处走,吴邪跟着他,心跳未减,还愈发笑得加速。

    “人家的袈裟是红色,你真好,别出心裁,是蓝色。”吴邪拽住张起灵的法兰绒,“这位师傅……”他以为张起灵会停下,结果张起灵没停下,张起灵继续向前,法兰绒滑落,露出半边后背。

    “呀。”吴邪缩手。

    张起灵皱眉,回头瞄他。

    “对不起。”尽管对面是个男人,吴邪还是觉得自己像只色狼。“我不是故意的。”他讪笑道。

    张起灵扭过头,继续走。

    “你休息会吧,我的房间里确实没药,待会出去了,我叫佣人拿给我。”吴邪这次学聪明了,没拽那法兰绒,直接拽住张起灵的胳膊。

    肌肤相亲,哪怕只巴掌大,亦是源源不断的接受着对方的体温。吴邪忽然想,认识这样一个人,一辈子都值了。他恍惚了一会儿,一直没有放开张起灵,待他终于回神松掉手指,张起灵突然将他裹进宽大的法兰绒里,顿时天地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唯独张起灵的气息如密丝般匝匝缠绕,使他喘不上气。

    “干……干嘛?”吴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张起灵抱着他,手掌贴着他的后背。

    “你在玩什么?”吴邪干笑几声。

    过了一会儿,吴邪头顶露出一方天花板,原来张起灵扯去了柔软的法兰绒,眼神复杂的后退了几步。

    吴邪抿嘴,脸颊滚烫,特别是被吴三省抽出的红印,火辣辣的刺激着神经。“你抱我做什么?”他故作轻松的问。

    谁知道啊,张起灵自己也疑惑不解,无法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他想了半天,慢慢变得沉默起来,这本就没说话,如今更闷了。他俩站着,站了几分钟,过了一会儿,张起灵毫无征兆的转身,裹着他的布往远处走。

    “喂!”吴邪一下郁闷了,冲到张起灵背后,绕过对方挡住去路。“你……”吴邪眯着眼睛,有些好笑的道:“你往哪儿跑?做了不敢认,是不是男人?”

    张起灵吃惊的看着吴邪,是真的吃惊,他一般不露出吃惊的表情。

    吴邪无奈的弯起嘴角,莫名其妙的搓了搓手,然后,扑向张起灵。

    “咚!”张起灵抱着吴邪倒在厚实的地毯上。是的,他没有躲开,因为躲开吴邪就摔了。

    “小哥,这是你先招惹我的。”吴邪压在张起灵身上,张起灵不着寸缕躺在一团法兰绒里,是为“秀色可餐”。

    吴邪低下头,想起上一次亲吻张起灵时的美好感觉,于是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凑过去,亲上那张嘴。

    张起灵动了动,好像要推开吴邪。

    吴邪拧眉,轻轻咬了对方的嘴唇,“别动。”下一秒,吴邪被人重新裹紧法兰绒,还调换了方位,自己成了下面那个。

    “干嘛?”吴邪想扯掉法兰绒,两人闷在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安全感啊。但张起灵未给他机会,而是更为彻底的禁锢住他。吴邪不服气,又将张起灵咬了一口,刚准备讲话,张起灵吻过来,他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张起灵身上喷了香水,张海杏托人从巴黎捎来的。

    胖大王捏着法兰绒,瞥了张起灵一眼,道:“刚裹着这个打滚了?天真身上也这味儿,你们瞒不过我。”

    “胡说什么啊。”吴邪急忙否认,“我们一直在一起,我身上有味道奇怪吗?”

    “不奇怪。”胖大王继续用法兰绒擦身体,没一会儿,他也浑身香水味。他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搞不好人家以为咱三个一块儿滚了。”

    “那真是个悲剧。”吴邪暗想。

    这时,门口传来下锁链的声音。吴邪往张起灵身边走,心说难道胖大王爬过来,他们终于想着来看一看了?

    门开了,外面站了个穿黑色西服马甲的美男子,浅绾色衬衫,黑白格纹领巾,袖口精致,闪闪发亮,愈发衬得唇红齿白,于艳丽之中,有股英俊之气。

    “小花!”吴邪大为惊喜。

    解雨臣懒洋洋的立于走廊,后面跟着吴家的佣人,吴三省的士兵,他右手插在裤袋里,瞄了吴邪一眼,“听说你带心仪的女子回来了,在哪呢?”言罢,他故意瞧了张起灵几眼,“就是这位吗?果然明艳照人。”

    “呵呵。”吴邪干笑。

    好一个明艳照人的张起灵。

    “我们半路下了车,因为要找的人正在回来的火车上,我们在车站换乘,寻到他们的包厢,于是不用去广汉了。”解雨臣轻描淡写的解释着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哦。”吴邪点头。

    解雨臣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已经去过军营。”

    听见这话,吴邪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不久,他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是不是很传奇的故事?本就不打算瞒你们,知道了没事儿。”

    “嗯。”人多嘴杂解雨臣不好安慰,便没说什么,往别的话题上扯,“找到葛维汉博士了,该问的都问了,过会儿有时间了详谈。”

    其实发生了这么多,吴邪早将紫铜古书抛却脑后,比起明器、传说,眼前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世界,与自己息息相关,相反,山野斗下的日子显得缥缈虚无,仿佛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不过,吴邪不在意,不代表胖大王没兴趣。胖大王往前走了几步,连声应道:“好哇,找时间详谈!”

    解雨臣笑了一下,又看了张起灵一眼,张起灵感觉到解雨臣的注视,也微微侧头对上他的眼睛。解雨臣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白小姐好漂亮,吴邪……”他刚准备说“吴邪你好福气”,结果从走廊拐角转过一道婀娜身影,起先走得很慢,看到解雨臣后,那简直是踩着高跟鞋飞奔而来。

    “你回来了!”霍秀秀跑到解雨臣面前,欢呼雀跃着挽住他的胳膊。

    解雨臣吃了一惊,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是,他没挣开霍秀秀的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去看朋友胡了几把牌,出来拿些瓜子,竟在这儿瞧见你。”

    “我刚回来。”解雨臣答道。

    “这一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吧?你上次一走大半年,回来也不见我,还塞了个胖子给我。一个胖子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有个女孩儿?你不怕我吃醋吗?”霍秀秀一脸娇嗔,压根不管周围杵了多少人,只顾跟解雨臣撒娇。

    胖大王咳嗽几声,表情挺受伤,“对不起,老子是胖子,爹爹不疼姥姥不爱,比不过英俊公子哥儿有美人投怀送抱。”

    “噗!”远处有人笑了一声。“我道这里怎么这样热闹,又是美女又是帅哥。团座,正厅宾客如云,身为主人的你却躲在二楼陪伴佳人,下暴雨了,大家不方面离去,你倒是安抚一下啊。”一个戴着茶晶眼镜的军官斜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脱了一只白手套,手指夹了根雪茄。

    解雨臣回来了,跟他一齐同去的黑眼镜如何能不回来?

    吴邪看到黑眼镜,心中不知为什么一阵感动。好了,都在了,胖大王,解雨臣,黑眼镜,前段时间大家倒斗下地,山野逃难,可谓已经出生入死过。出生入死过的朋友不同于一般朋友,生死之交,患难之交,都是用来称呼这些朋友的。

    “参谋长。”吴邪微微一笑。

    张起灵没跟黑眼镜打招呼,理论上,他应该不认识黑眼镜。

    因此,黑眼镜亦装作不认识张起灵,只站直了用认真的语气道:“团座,节哀。”

    吴邪说:“谢谢。”

    这会儿,除开吴家的人,大概只有霍秀秀不认识黑眼镜。霍秀秀心想吴三省又不是真死,节什么哀啊。黑眼镜走过来,眼珠子动了动,瞥了眼霍秀秀挽着解雨臣的手,戏谑的说:“看这都成双成对了,就我孤家寡人。解大少,介绍下这位迷人的小姐可好?”接着,他绅士的朝霍秀秀欠身伸手,那意思是要给霍秀秀来个吻手礼。

    解雨臣没说话,站在原地,表情不咸不淡。

    霍秀秀出过洋,知道西方有这种礼仪,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瞄了眼解雨臣,忽然抿嘴莞尔一笑,递出纤纤素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黑眼镜接过霍秀秀的手,在霍秀秀的手背上轻啄一口,抬头笑道:“秘密。”然后,他望着解雨臣,笑得很开心,“解大少,你怎么丢下我,先来见团座了?”

    “你那么忙,我岂敢打搅,反正你自己会跟来,我就让你去跟老朋友团聚,也是为你好。”解雨臣眯着眼睛说。

    黑眼镜刚到吴家便被以往各种旧时围住问候絮叨,还多以女性为主,解雨臣虽不逊于他,几个当红/歌星、影星都往他这边瞧,可他还是走了,急匆匆的,仿佛他不赶到,下一秒吴邪就被吴三省宰了。

    “呵呵。”黑眼镜发出不明意义的笑声。

    解雨臣也笑了笑,可并不那么友好。

    霍秀秀看了看他俩,突然哼了句,“你们都认识,只有我是外人。”接着又挽起解雨臣的手臂,“我不管,我也要认识你的朋友。”

    霍秀秀平时端庄典雅,神圣不可侵犯,至少吴邪是这么认为的。可如今,霍大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这才是秀秀跟小花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吴邪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以前一厢情愿,肩挑担子一头热的追着霍秀秀,到底心里有几分喜欢呢?对着她,心跳加速是有,却远远不及与张起灵肌肤相亲时的兴奋,难道当初觉得找秀秀这样的女子做媳妇儿一定倍儿有面子,所以才认定了她?

    吴邪偷偷瞄了眼张起灵,张起灵正凝神谛视霍秀秀。吴邪:“……”啥意思,看上秀秀了?

    解雨臣约莫被秀秀亲近惯了,除了刚才那一下有些不自然,现在被秀秀挽着,他是没有半分不自在。他瞧着黑眼镜,嘴里却对霍秀秀说:“他汉姓齐,是百人团的参谋长,因为老戴一副接近黑色的眼镜,我习惯叫他黑瞎子,你要怕不礼貌,只管称呼他为密斯特黑。”

    “密斯特黑?”霍秀秀噗嗤一笑,转向吴邪,嫣红的小嘴儿上翘,瓠犀微露,“吴邪哥哥,你的密斯白危险了。”

    “是啊,白小姐,可否……”黑眼镜顺势朝张起灵伸手,似乎也想在张起灵的手背上啄一下。

    “密斯特黑。”吴邪一把推开黑眼镜,眉梢上扬,笑的很得体,“密斯白是我的人,你还是别打主意了。”说着,他将张起灵揽进怀中,牵起张起灵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张起灵身子一僵,吴邪明显感觉到了。“密斯白害羞了。”吴邪笑着说。

    解雨臣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包括黑眼镜,亦是耐人寻味的弯起嘴角。

    这时,胖大王插了句嘴:“我说你们一大群人站这儿说了半天话,这儿风水好还是怎么的?准备一桌酒菜,边吃边聊不行么?”

    “好吧,是我忘记了。”解雨臣看着吴邪:“我见过奶奶了,你两个叔叔还在吵。奶奶说,你既然回来了,便要主持大局。三叔名义上办丧礼,实际办了一场宴会,你是吴家的长孙,现在长辈皆没空,主持大局只能靠你。奶奶让你去招待宾客,你看着办吧。”顿了顿,他又说:“二叔、三叔会派人跟着你,就我身后这些,他们和其他人会守住房子的外围,你别想溜了。”

    一旁黑眼镜拿出火柴点燃雪茄,幸灾乐祸的瞥了眼张起灵。

    “我去招待宾客?”吴邪怔了怔,“现在?”他还准备打过招呼赶紧回军营,再与张起灵一起送古桐花去西藏。

    解雨臣说:“当然是你,不是你,难道是我?我虽也唤奶奶,可我到底不是你们家的人。”

    “你就当我们家的人算了,以后为我们家开枝散叶。”

    解雨臣笑:“你去问问我爹,他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吴邪就被解雨臣推走,让他去一楼招待宾客。吴邪尚揽着张起灵呢,这会儿,他没放手,意思是带张起灵一起去。结果,霍秀秀忽然说了句:“你们男人讲话多没意思,动不动国家大事,政治决策,还是把白小姐留下来,我领她去玩几圈牌。”

    吴家有间娱乐室,内里可以打台球,搓麻将,以及扑克、牙牌,一些新式的游戏。除了喜欢交际的女子,深闺大院里的太太、小姐今日都聚在那里,一边谈论流行风尚,一边闲闲的消磨时间。

    吴邪郁闷了,他是万不敢将张起灵放到那里的,而张起灵估计比他更郁闷,他这闷得一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男人,能跟那些女人坐一起打牌,聊衣服、鞋子、香水么?

    倒是胖大王听后很兴奋,踊跃的毛遂自荐,“我去,我去!天真,啊,不,团座,我陪密斯白去。”

    “怎么样?你总不是不相信我,怕我把你的情人拐跑了吧。”霍秀秀美目流盼,却隐隐笑得有些讽刺。

    黑眼镜说:“好像很多美女,我也去。”

    霍秀秀把解雨臣挽得紧紧的,小声道:“你可不许跑。”

    解雨臣往哪儿跑?正厅不愿去,女人多,娱乐室也不想去,同样女人多。不过霍秀秀跟着他,或多或少可以挡掉一些艳遇。再者,他们不是真来赴宴的,他跟黑眼镜的目的是把吴邪平安带出吴家,还有张起灵,据张海客说,张起灵的处境比吴邪更加不妙。

    于是,最后变成吴邪一人去招待宾客,其他人皆随霍秀秀去娱乐室打牌。吴邪望着张起灵,心中十分不痛快。

    “我很快来找你。”吴邪对张起灵道。

    张起灵亦不是那么快活,他们都走了,吴邪的安全怎么办?吴家的人会不会趁机关起他,让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算了,想来人够多了,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正厅有歌星献唱,我去见些老朋友,顺便感受下新文明,成天在山里转悠,我都要成野人了。”黑眼镜忽然走到吴邪身边,笑了一笑道。

    解雨臣转过头,被霍秀秀挽着走了。

    霍秀秀好生奇怪,不知解雨臣平白无故恼什么,闷声不吭的,似乎特别不待见那个姓齐的?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吴邪用眼神询问黑眼镜。

    黑眼镜思索片刻,耸了耸肩,火车上是发生了点事儿,可他不想说啊。

    这时,张起灵走过吴邪身边,用只有吴邪一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小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娱乐室中,也不尽是女子,总有些单身的公子哥儿想追心仪的小姐,就巴巴的站在旁边,下棋的,打牌的,时不时插几句嘴给些意见,或者好吃好喝伺候未来的岳母、嫂子,殷勤的不得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即使是打牌,也不该插嘴啊。”胖大王不满的嘀咕。

    娱乐室旁边有个舞厅,跟娱乐室原为两间大房,吴家将中间的墙敲掉,用一道朱色亮花天鹅绒布隔开,娱乐室占三分之一,舞厅占三分之二。现在,舞厅那边有人用留声机放音乐跳舞,这边玩乐的人偶尔通过帘缝瞅向那边,一旦心痒了,想过去一展舞技了,随时可以放下手中的事到舞厅去。

    方便是方便,就是有些吵。平日没人使用舞厅,偌大的房间只做打牌用,如今只能克服下了。

    霍秀秀挽着解雨臣走进娱乐室,后面跟着张起灵与胖大王。张起灵长这么大,很少经历这种喧嚣的场面,他一是不适应,二是惦记吴邪,于是这从不显山露水,安静淡漠的男人现下看起来有点烦躁。

    “哟,解公子,你回来了?”

    进门的正前方摆了张桌子,铺了块钩花巾,桌子旁边还有四张雕花小矮桌,上面果盘 、瓜子盘一溜搁着,大桌中间是麻将。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子看到解雨臣过来,眉毛弯起,大笑着说:“稀客,真是稀客,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他们是世交,家里以前也是东北的,小时候常有来往,前几年各干各的事后才渐渐疏离了。

    解雨臣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那个男子又叫来其他的年轻男子,共四、五名,皆是政府要员,商会巨贾的儿子、孙子,平时一齐行动,吃喝玩乐,下舞厅,瞧电影,去戏院捧角儿。

    “那位是谁?”几个男子忽然伸长了脖子往解雨臣身后瞧。

    解雨臣和霍秀秀挺打眼,毕竟郎才女貌,可陈圆圆的脸不是吹的,著名的红颜祸水。

    “解公子,有霍小姐一个还不够,你身后的小姐又是哪家的名门闺秀?”油头粉面的男人故意打趣解雨臣。

    霍秀秀的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好看,在解雨臣这件事上,她是抛弃了矜持的。

    “前阵子吴少爷追霍小姐追得紧,我们都说算了,不去掺和了,于心不忍啊。结果你一回来,霍小姐就把吴少爷忘到脑后,当真是女子薄情。”油头粉面的男人以开玩笑的口吻道。

    玩笑可以开,却要分对象。

    霍秀秀冷笑一声,倒并没出现怒容,只挽着解雨臣,慢条斯理的道:“我才不薄情呢,薄情的是吴邪。他前一刻说喜欢我,后一刻便嫁了人,如今领回这如花似玉的白小姐,我还道被他骗了,虽有缘无分,可不至于戏弄我嘛。”

    胖大王忍不住笑了,“团座很风流呀。”

    油头粉面的男人瞅了胖大王一眼,问解雨臣:“解公子,你换跟班了?”

    胖大王翻了个白眼,“没看我穿的军服么,我是密斯白的跟班,密斯白是吴团座的恋人。”

    “密斯白?”几个年轻男子自然而然盯着张起灵,“吴少爷不是嫁给了张家那位,听说那位是委员长的红人,这光明正大给红人戴绿帽……”

    “红人戴绿帽,喜庆。”胖大王接嘴。

    “呵呵,背后不讲人是非,你们打住。”解雨臣笑了,是真的觉得好笑,他看了眼张起灵,笑容十分轻松,“密斯白从小不在国内,牌打得少,大概不习惯这种场合,我带她去别的地方转转,你们继续。”

    哪知霍秀秀也看了眼张起灵,微微一笑道:“原来白小姐在外国长大,见过世面的,我们这种出洋几年的完全比不了。不过这打牌其实很简单,我以前也不会,过年时看了几圈,一下就上手了。我想,我这愚笨的都能学会,白小姐聪慧过人,只怕瞧几眼便会了吧。”

    霍秀秀话音刚落,牌桌上站起位穿印花纱裙的摩登女郎,她是霍秀秀的闺中密友,解雨臣认识,还请她喝过咖啡。

    她说:“解公子,我听秀秀提起这位白小姐姿色天然,占尽风流,才与姐妹几个叨唠着说要见见。吴少爷咱们都认识,也一起打过牌跳过舞,他的恋人便是我们的姐妹,教打牌么,我们有的是耐心。”

    解雨臣俊脸微侧,瞄向说话的女子。

    “你难得回来,陪秀秀讲话呗?就算看吴少爷的面子,我们也不会怠慢白小姐,再说这里是吴家,白小姐才是半个主人,我们倒是客人,你还怕我们把白小姐怎么了?”那摩登女郎嗔怪的斜了解雨臣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小姐是你的恋人,护得这样紧。”

    “呵呵。”胖大王突然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还有句怎么说来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胖大王弄得不知说什么好,直到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笑起来,诡异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这个笑话有水平。”那男人道。

    摩登女郎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抓起张起灵的手,模样甚是亲热。“白小姐,陪我们玩几圈吧。”她把张起灵拉向牌桌,牌桌上的小姐们都在笑,喝着茶磕着瓜子的太太们也瞄着张起灵微笑,有的真心,有的假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欢迎容易抢风头的女人加入自己的圈子。

    如果是平时的张起灵,估计这摩登女郎尚未沾到衣边便被他闪开了。但现在,张起灵无法这么做,他要装成普通女子,哪能随便拒人于千里之外。张起灵被迫坐下,盯着象牙贴面的坤麻将。

    “来来,教白小姐打牌。”摩登女郎给周围几人使了个眼色。“秀秀,跟解公子说话去吧,白小姐就交给我们了。”她又对霍秀秀道。

    见张起灵坐下,那些喜欢美人的世家公子哥儿急匆匆的凑到牌桌前,你一言我一语,指导张起灵如何打麻将。就连远处两桌打麻将及围观的人也蠢蠢欲动,想过来瞧热闹。

    “让让,让让,我是密斯白的跟班。”胖大王扭动肥硕的身躯挤开两个公子哥儿,站到张起灵身后。

    解雨臣也想过去,霍秀秀一把拽住他,脸色有些不悦:“你去哪儿?”

    “我去看密斯白打麻将。”解雨臣回答。

    不苟言笑的张家族长打麻将,难道不是十分稀奇的场面?

    “看什么,手痒的话我们去开一桌,与不会的人玩牌,你不闷我还闷呢。”霍秀秀抿住嘴,露出骄矜之色。

    “秀秀。”解雨臣皱了皱眉。

    霍秀秀仰面望着他,“什么?”

    解雨臣想了想,道:“算了,我们去沙发上坐一下。”

    霍秀秀开心极了,立刻挽着解雨臣往沙发处走。

    “唉,那解大少只想着谈情说爱,也不照顾下我们。”胖大王斜眼瞥见远去的解雨臣,小声嘟囔道。

    油头粉面的男人打从心底笑出来,嗤的一声道:“吴少爷呢?如何能把美人儿扔在这里,也不怕我们这些豺狼虎豹叼了去?”

    “你们若能叼走,那便是团座没本事了,你们尽管试试,看密斯白跟你们走么?”密斯白一转身将你们踢到墙上去,你们就舒坦了。胖大王咧开嘴,乐呵呵的看张起灵打牌。

    这会儿,张起灵已经听了几遍规则,摩登女郎笑吟吟的推开一人,自己坐上牌桌,招呼大家开始洗牌。

    起先,她们打一张牌,解释一张牌,围着张起灵的人也指手画脚,说这是为什么,那是为什么。然而,张起灵并没有理会他们,沉默着,只按自己的想法出牌。后来那些人发现张起灵不是胡乱出牌,他不乱吃不乱碰,出牌快,亦猜得准,就像他有一双透视眼,能看清所有人的底牌,以及接下来他会摸到什么牌。

    “呵呵。”摩登女郎尴尬的笑了几声,“解大少诳我呢,说密斯白在外国长大不会打牌。你们瞧瞧,她打得多好?我们快将钱准备足了,以免过会儿拖欠款子,密斯白要不高兴了。”

    张起灵面无表情,聚精会神的等着上家出牌。

    胖大王暗暗瞅了他一眼,心想:“唉呀我的娘,张副团座竟然打得一手好麻将?”

    张起灵会打麻将有什么奇怪?麻将是汉族人发明的博戏游戏,已有数百年历史。古人喜欢打麻将,随葬品里有不少材质珍贵的麻将,如白玉麻将、翡翠麻将、象牙麻将,甚至是琉璃麻将。张起灵下斗被困住,有时就拿这些古董麻将打发时间,通常,深谙麻将技巧的墓主还会写下心得,张起灵便会看,所以他是集百家之大乘,麻将技巧登峰造极。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几圈下来,张起灵赢了不少钱,把一众人等的眼睛都瞧直了。

    “白小姐好手法,想是经常打的,今日赢的小钱能买台德国相机了。”说话人是张起灵左手那位,也是霍秀秀的闺中密友。

    摩登女郎坐在张起灵面对,瞥了好友一眼,抚了抚鬓发笑道:“瞧白小姐这身行头,哪是缺咱们这几个小钱去买相机的人。白小姐,你这项链是吴少爷送的?国外新款式呢,我前段时间看到了,手头紧,没敢下手,这几天去问,国外都断货了。”

    张起灵戴了条红宝石珐琅项链,周围滚着金丝,灯光下格外耀眼。

    “是啊,咱们团座送的。”胖大王连忙替张起灵回答。

    其实张起灵对这种看似贵重,实际价格高得离谱却没有一点儿历史意义的东西压根提不起任何兴趣,要搁斗里,他是瞧都不会瞧一眼。因此,说什么新款式,还是国外买回来的,他基本没啥感觉。

    清康、雍、乾三代,北京与广东的皇家珐琅作坊出过不少精美贡品,十三世纪,铜胎掐丝珐琅由大食传入中国,诞生了著名的景泰蓝。不过,这两种是不同的工艺,只是所用材料相同,都是珐琅。

    “说起来,我今天刚拍了宣德年间的番莲大碗,还没送回去,用锦绒盒子装。”那位左手边的小姐道。然后,她瞄着张起灵笑:“男子送女子礼物,送昂贵首饰反而不如送些包装精美的特殊物件。不过白小姐应是喜欢珠宝吧,吴少爷也是投其所好。秀秀便不喜欢这些,她读书多,高雅脱俗,送她项链、手镯,还不如书籍、唱片,那才是她的心头好。”

    摩登女郎扔出张牌,说:“二条。”

    “呀!”左手边的女子看了眼牌,惊呼一声,忽然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有人说话,便是油头粉面的男子。

    他说:“真滑稽,人家谈恋爱,想送什么送什么,送礼需投其所好,还分什么高雅低俗。有人喜欢书籍,有人喜欢珠宝,哪来对错?”

    张起灵打出一张牌,淡淡的说:“胡了。”

    “又胡了?”摩登女郎伸长脖子瞧向张起灵的牌,可惜看不见。

    油头粉面男子推倒张起灵的牌,“可不是胡了?给钱给钱。”就像是自己胡牌似的。

    张起灵对面三位小姐皆叹了口气,摩登女郎笑着说:“碰到高手了,今天输的钱,我得找解大少讨回来。”

    那几个也说:“必须的,讨回来。”

    这时,胖大王瞄着张起灵赢的钱,总觉得这位起身后不会拿这钱,估计他不要,这钱便回到主人兜里了。于是,他凑近桌子大声道:“各位小姐打牌乏了吧,呷口茶吃点瓜子,让那位美丽的小姐把今天拍的宣德番莲大碗拿出来观赏嘛。”

    一听可以炫耀自己的古董,张起灵左手边的女子不由挑起眉梢,示意身旁的听差去抱她的锦绒盒子。

    摩登女郎也顺势说:“瞧瞧吧,她家太爷是开古董行的,她自是眼光不赖,也给我们长长眼界。”

    胖大王趁大伙儿都望向锦绒盒子,轻轻移到身后的椅子边,反手将椅子上那件西服口袋里的装饰手帕拿出来,把张起灵赢的钱全包上,收入自己怀中。

    没一会儿,听差取来锦绒盒子,掀开盖子,露出色彩斑斓,晶莹闪耀的番莲大碗。

    众人皆叹:“巧夺天工。”

    打牌的人都不打了,纷纷凑过来欣赏。

    “如何?釉色均肥,丝工粗犷,饰纹丰富,花了我好多钱。”

    解雨臣跟霍秀秀也站起来,解雨臣对古物感兴趣,霍秀秀是知道的。

    胖大王挪到张起灵身边,望着番莲大碗,瞧不出门道,就问张起灵:“密斯白,听说那个是目前发现的最早的景泰蓝制品?”

    张起灵没应声,直到很久后,身边的人都聚精会神的观察番莲大碗,他才站起来,用极轻的声音对胖大王道:“假的。”

    “假的!”胖大王一时不慎,嗓门略大。

    再看一屋子人,除了解雨臣,其他人皆用吃惊的眼神盯着胖大王与张起灵,而番莲大碗的主人,刚才坐在张起灵左手边的那位小姐,眼神已是震惊、尴尬加怨恨了。

    “唉?”胖大王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密斯白说别的事呢,你们不会以为我们说这番莲大碗是假的吧?”

    霍秀秀也懂行,装作不经意般瞄了番莲大碗几眼,很快,她便发现,那确实是个假货。她很意外,但又很快释然了,有共同语言才能使关系更进一步,无论胖军官还是姓白的,既然与吴邪关系亲密,识得古物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是啊,怎会是假的?”摩登女郎赶紧来解围。

    可那女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时常以赏玩大家自居,如今被人当面打脸,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摩登女郎跟她交好,现在帮她说话,那些表面交好暗地嫉妒的呢?还不笑死了。所以,那女子强忍不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指着番莲大碗对张起灵道:“白小姐,我好不容易以高价竞得番莲大碗,你的人道是假的,我当然知道它不假,可传出去未免叫人觉得我也会看走眼。我家开古董行的,爷爷属意百年之后将生意交于我,今日出了这事儿,这几年我在古玩界攒的名声可都败在番莲大碗上了。”

    其实,谁承认她在古玩界有名声了?都是些拍马屁者吹起来的,她听着听着便当了真,以为自己多有本事。

    “呵呵。”解雨臣忽然笑了几声,他跟霍秀秀远离人群,无人发现他对那女子的嘲笑。

    “密斯白,你若觉得是假的,可以指出来嘛。要是在理儿,我们还可以去讨个说法呢。”摩登女郎见密友不肯善罢甘休,思考片刻,决定支持她。

    旁边的人多半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作壁上观,等待张起灵说出一二三条来。

    胖大王道:“各位,话是我说的,你们为何都针对我家团座的密斯白?我们真不是说这碗是假的,散散吧,继续打牌?”

    张起灵一抬手,叫胖大王不要继续说下去。

    “这是假的。”他看了眼番莲大碗,“虽然仿制得极像,做旧也挺好,但它确实是假的。”

    张起灵认定是假物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假的。胖大王相信,解雨臣相信,就连霍秀秀也用自己的眼睛证实了这一点。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这几人的高度,张起灵的话无异于往平静的池子里投了一颗石头,泛起浪花的自然是那个拍了假货的女子。

    那女子脸上挂不住了,欲发难,却又碍于面子隐忍着,凡是看到她的人都替她难受。其实张起灵倒不是一眼鉴定出番莲大碗的真假,他是有那本事,毋庸置疑,只不过这次他并非凭本事分辨真假,而是数百年前同一官窑出炉的番莲大碗世间仅存一件,还被他杀粽子的时候随手当做武器使了。

    张起灵默然许久,周围人催促着,非要张起灵指出哪里是假的。

    “密斯白是吴少爷认定的女子,吴少爷在古玩方面造诣很深,吴家大爷是文物办公室主任,看他家一屋子古董,密斯白如何会认错?”

    “别说大爷了,二爷、三爷哪个不是火眼金睛?入手的好物数不胜数,没有一件错买的。”

    “嘘,要说最厉害的难道不是吴少爷嫁的那位?”

    “吴少爷光明正大带回一女子,将那位置于何地啊?难道对方不介意?”

    胖大王心说嫁的那位就在你们眼前啊,一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她就是他,当然不会介意!

    “呵,白小姐,你倒是说嘛。”摩登女郎瞧了瞧密友的脸色,不禁有些着急的催促起来。

    张起灵想,指出也没事,假的就是假的,现在人少时知道是假的,总比以后人多时更没面子。张起灵瞄了眼锦绒盒子里的番莲大碗,刚准备说话,门忽然被人撞开,进来不少士兵,当着众人的面将张起灵团团围住。

    “三爷说,送裕子小姐出府!”领头的上尉冷冷盯着张起灵。

    “裕子小姐,谁啊?”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张起灵不动声色,胖大王冲上来,可是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又觉得心虚。“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于张起灵耳边低声道。

    “裕子小姐,请!”上尉盛气凌人,“别逼我们动手。”

    “你们啥意思啊?啥意思?不知道这位是谁吗?叫我们团座来!”胖大王想输人不输阵,他可是一山之主,岂容黄口小儿如此叫嚣。真打起来的话,不动枪,自己与张起灵绝对可以将这群人揍趴了。可是,难保他们不动枪,即便娱乐室里尽是些不能被误伤的“上等人”。

    “团座啊,你再不来,相公就被人扔出去了。”胖大王暗暗的想。

    “阿嚏!”吴邪打了个喷嚏,一路狂奔打碎不少宝贝,后面还跟了个黑眼镜。

    黑眼镜在他身后笑眯眯的道:“团座,你这次亏大了。”

    吴邪也肉痛,可有什么办法呢?三叔瞒着他去娱乐室驱赶张起灵,还叫士兵绊住他,他正在大厅硬着头皮与人应酬,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是不是亲三叔呐!

    黑眼镜游刃有余,给吴邪挡去不少麻烦。吴邪跑进娱乐室,见着被士兵围住的张起灵,一声高吼:“让开!”

    胖大王叫:“团座,有人欺负密斯白!”

    解雨臣推开霍秀秀,神情严肃的走上前,霍秀秀虽然不高兴,但这次并未阻止他。

    黑眼镜瞧见解雨臣,开心的向他招了招手。

    解雨臣皱眉,撇过脸。

    “团座,团座!”胖大王仗着肥硕的身躯挤向围住他们的士兵。

    吴邪怒形于色,当然一大半是装的,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足以喝退吴三省的士兵。

    “你们给我让开!”

    吴邪是吴三省的侄子,上峰的侄子有特权,谁都会给几分薄面。不过今日,吴三省特地交代无须给吴邪面子,尤其这个浅川裕子是日本人,他平生最恨日本人,亦见不得与日本人交好的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吴邪及张起灵等人在吴家“出生入死”,军营里,张海客与张海杏面对面坐着,张海客头一次有了把自己妹子揍一顿的想法。

    “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张海客顶着张起灵的脸压低嗓门,眼睛里跳跃着火焰。

    张海杏穿了件艾绿色的荷花纱旗袍,新烫了头发,于脑后蓬松的挽成一个花。她抬头时,发花随着动作轻轻颤抖,露出新款式的珍珠发卡。“是我,如何?”她拽了把白色镂花披肩。

    张海客很生气,望着张海杏,冷笑着摇了摇头。

    “反正我都做了,你又能将我怎的?”张海杏很是趾高气昂,一点幡然悔悟的意思都没有。

    张海客说:“小心族长不会原谅你。”

    “原谅什么的,你以为我在乎么?”张海杏弯起嘴角,斜了张海客一眼,“九河镇故意放走吴邪的是我,唆使女佣戳破族长秘密的是我,南京郊外炸了别墅大门的也是我,我做了,就敢认,我怕谁啊。”

    “你这么做,就是想把吴邪赶到外面,不叫他呆在我们的保护网里。”

    “没错。”张海杏笑了笑,“我觉得,日子过安稳了,你们都颓废了。敌人一日不除,我便一日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我不明白,你们睡得着吗?那个协议,只要对方先出手,我们便有理由除掉他,现在等着是几个意思?”

    “海杏。”张海客皱起眉头,“当年既然在族中长辈面前如此协定,便是不想再生事端。我们家族已经不起连番打击,你这样挑事又是为何?”

    “我挑事?我是让他们挑事,就看他们敢不敢。”张海杏冷哼一声。

    张海客瞄了眼窗外,窗外电闪雷鸣,这种条件下即便有人在附近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海杏,以和为贵。”

    “不可能的,他们一直处心积虑对付族长,你难道看不出来?况且,现在族中大部分人早就不听族长使唤,外加这次跟吴邪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多说什么,若这次我们无法除掉反对派,我们的下场一定很惨!”张海杏收起从容不迫,杏眼圆睁,看似有些激动。“哥,族长以前没有弱点,所以那边小心谨慎,多年未见动作。可现在族长有弱点了,吴夫人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吴邪对族长很重要,他是族长唯一的朋友,我们都不能称作他的朋友,因为我们比起吴邪来少了一些东西。我让吴邪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中,就是为了让他们对吴邪出手,这样的话,族长也会被激怒,他太沉默了,这样不好。”

    “你让吴邪暴露,亦是叫他们瞧瞧吴邪对族长有多重要,对么?”

    “对!族长几次三番去救吴邪,足以证明吴邪的重要性。”

    “海杏……”

    “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我已经联系了吴二白,他知道族长的真实身份。”

    “海杏!”张海客忽然站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妹妹。

    张海杏神色从容,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你放心,他不会动族长,若族长死于离婚前,按张家祖制,吴邪是要守寡一辈子的,到时候,委员长可以给他立座贞节牌坊。”

    张家祖训规定:凡夫亡,妻不可再嫁;妻亡,夫可续弦。一直到新思潮涌入的今天,张家都一直遵守这条祖训。

    按说张家怎么规定,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吴邪何干?吴邪不认账,张家还真能去吴家把族长夫人绑来?可是,吴邪与张起灵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法律不仅保护他们婚姻有效,也保护了吴邪对张家应尽的义务。张家若想使吴家为难,大可以咬住此点不放,他们并不需要吴邪替张起灵守寡,他们只是想叫吴家难堪。而且党国最高统治者在这事上也是没办法的,手心手背皆是肉,偏向谁都不妥,尤其张家的分量还重些,不可轻易做出决断。但是,太过偏向张家而使吴家遭受冷落,他便失去制衡张家的棋子,这对他来讲得不偿失。

    “族长是用长生之法与委员长做的交换吧?”张海杏微微一笑,“人在利益驱使下,通常比较理性呢。就像吴二白,我先是说会想方设法促使他俩离婚,二是说我有始皇帝的传国玉玺,他一听便信了,因为我是张家人,而且我确实找到了传国玉玺。”

    “你之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原来是去寻传国玉玺了。”张海客看着张海杏,“你拿传国玉玺跟吴二白讲条件?”

    “是的,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我说族长会跟吴邪离婚,那样吴邪与张家便没有任何关系。他也知道吴夫人的事情,很是为他的大哥感到不平。所以,他不想吴邪跟族长再有什么瓜葛,他负责困住吴邪,将他送往国外,而且他不会伤害族长,族长一定能毫发无伤的离开吴家。”说到这,张海杏的眼底倏然而过一丝精光,“但是,我知道吴邪不会善罢甘休,他绝对会反抗。离开族长保护的吴邪自行逃离吴家,吴家混乱,对吴邪的保护便会消弱。这种混乱下,反对族长的人难道不会对吴邪出手,抓住吴邪威胁族长吗?安稳解决不了问题,唯有趁混乱反击,我们才能釜底抽薪!”

    “海杏,你想得太好了,计划不如变化快,万一事情没有按照你设想的发展,你准备怎么办?”

    “反正我做都做了,只等着那些人动手。”张海杏挑了下眉梢,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与其处处受人制约,不如趁机大干一场,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海杏。”

    “哥,不要再说了。”张海杏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瞄了张海客一眼:“你想告诉族长也好,大伯也罢,我不在乎。”然后,她扬长而去,异常洒脱。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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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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