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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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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又在撩我/重生之所有人都在搞基 作者:泫鱼

    正文 第16节

    殿下又在撩我/重生之所有人都在搞基 作者:泫鱼

    第16节

    萧清微微一顿,颔首道:“好。”

    这下萧泠倒是才反应过来,惊呼道:“方宁!你真的是暗影卫的统领!你还救过父皇,好厉害……我居然才知道!”

    方宁笑道:“王爷过奖了,皇上有命,请静王爷也一同回宫。”

    “啊!?”萧泠瞬间变脸,急道:“不成不成!我还有急事要去办呢!”

    方宁不为所动,笑吟吟道:“皇上吩咐,小的那敢不从啊。”

    萧泠抿了抿唇,为难道:“能不能打个商量,我先去把王妃接过来,再一同进宫?”

    方宁继续笑道;“皇上的命令,王爷你理解我一下……”

    未料萧泠捂住耳朵就是不听,并且耍赖的跑出门,只道:“我会回去的啦,你们先走,不用等我了~”

    说道最后一个字时,连人影都不见了,方宁笑容都僵住了,大张着嘴巴,心道怎么可以这样……遂转身吩咐道:“去保护你家主子!”

    柳笙歌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方宁,原先统领是一直带着面具的,没想到居然会是方宁……但是这吩咐人的语气甚是熟识,让柳笙歌想到十年前被调道方宁身边时曾见过统领一次,也是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态度。柳笙歌下意识的应了声是,随即身形快速消失在花厅里。

    花厅已经有温衍带人清理妥当,萧清挥退了方宁,回身便看到还在失神的唐棠,便开口问道:“好了,明日就要回宫,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唐棠倏地回神,心不在焉的点了头,心里却想了很多。方宁是暗影卫统领,还有免死金牌护身,只听从皇帝凋令,难怪上一世皇帝驾崩后,他便辞官了。可若是如此,那状告柳澄厌当天他为何要去搅乱?

    当真如他所言,只是看到有人撑腰了,才敢进去汇报吗?皇帝真的不知道枕边人冷清秋和他的两个儿子私下谋划的事吗?越想越不明白,反倒隐隐觉得可怕。唐棠晃了晃脑袋,但愿这些真的只是偶然吧,最近想得多了,越发觉得心累了。

    萧泠跑出了献王府,却没有即刻去安溪镇找莫昕,反倒在城楼上找到了另一个人。萧泠走过去在那人身边坐下,瞭望着城楼下的万家灯火,笑道:“还没有好好感谢你,提前告知我们大哥的谋划,还将解药给了我们。谢谢你,绿萝姑娘。”

    绿萝坐在城楼之上,夜风徐徐吹动发梢衣袂,比之平时的娇蛮更添了几分恬静。她听得出来萧泠是真心感谢她的,却并没有觉得开心,冷淡回道:“不必谢,我也只是不想一条道走到黑罢了。”

    萧泠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还有上次,在白骨林,你也没想要伤害我和莫昕。”

    绿萝答非所问,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道:“你与莫公子,是那种关系吗?”

    萧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叹道:“实不相瞒,我确实心悦他,而他如今怎么想,我也不知道……”

    绿萝摇头一笑,跳下城头向城下走去,萧泠赶紧跟上,两人走在石阶上,一前一后,萧泠听到身前的人说:“那你好好待他,不要再伤他心了。”

    萧泠猛地顿住脚步,绿萝也停顿下来,没有回头,望着天边一轮明月,吁了口气,声音里似乎带着三分释然的笑意,道:“你去问一下莫公子,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在蜀中救过的一个苗家小姑娘,或者,还记不记得,当年与他有过姻亲的尚书之女……”

    萧泠想了许久,还是不明白,回神却见绿萝已经出了城,远的只看到一个萧瑟的背影。萧泠也下了石阶冲出城门,两手合在嘴边大声喊道:“喂!你去哪啊!我问了他之后去哪找你!”

    绿萝侧首笑了笑,脸上还是那般娇蛮美颜,不过片刻,便没入黑暗之中。江湖人便是如此,潇洒跳脱,聚散终有时,说不准下次还能碰上,每一次离别也许便是最后一面了。

    萧泠轻叹一口气,他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还要装不明白。但是只要是他认定的,不管谁来抢,都不让。

    ☆、荧惑第七 1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回宫的行程一刻也不曾停缓。有了温衍郡主与方宁带来的五百铁骑随行护卫,回宫的路程十分顺畅,不如便到了京师长安,萧泠也在回宫的路上与萧清等人会和,但却并没有带回来他想找的人,反倒感染了风寒。

    萧泠入京师后便回王府修养,而萧清直接回宫,连换上衣裳后便即刻去了霜降宫求见皇帝。届时正是晌午,冷清秋正在处理早朝送上的折子,并无暇顾及。当他匆匆回到霜降宫时,大皇子萧潞已经被押下去。

    两人路过时相视一眼,冷清秋望着萧潞求助的目光微微颔首,便转身走了进去。皇上只留了太子萧清在里面说话,门外站着唐棠,方宁夫妇,三人见了冷清秋,皆跪下见礼。

    “容华娘娘千岁。”

    冷清秋瞥了一眼便随手叫起,脚步移向大门闭紧的霜降宫内殿,途中方宁伸手拦住他,冷清秋冷眼望去,方宁为难笑道:“娘娘,皇上吩咐了,谁也不让进去打扰。”

    冷清秋冷冷一笑,反问道:“本宫也不能进?”

    方宁艰难维持着脸上的干笑,“皇上是说,任何人都不可以……”

    冷清秋脸上笑容尽失,清冷的眸光恰似寒冰三尺,冻得方宁险些撑不住。冷清秋移开视线,讥讽道:“你们倒是……好得很啊!”

    方宁表情看上去要哭了,他真的不想得罪这尊小心眼的大佛,“微臣不敢当,娘娘您过誉了……”

    冷清秋冷笑一声,甩袖离开,倏地停住脚步,眸光尖锐的射向站在温衍身后的唐棠,竟然开口笑问:“唐少师,你也回来了?”

    唐棠无奈硬着头皮上前见礼,恭顺回道:“娘娘金安。”

    冷清秋走近唐棠,笑道:“从未认真看过唐少师,果然是一表人才,丰神俊逸……听闻唐少师在南下时多次救太子于水火之中,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好一个七巧玲珑心的少师大人,真是好得很。”

    冷清秋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无悲无喜,冷清淡泊,偶有生气之时,但是此次说起唐棠,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戏虐之意。莫说是唐棠,就连熟识冷清秋的方宁也是吃了一惊,往往冷清秋说人好得很,便明显是要记仇的意思。

    唐棠听出了些别的意思,在忠心二字上,冷清秋着重咬字的语调,唐棠便明白他说的定是指自己这细作的身份了。心下虽然紧张,但还是笑答:“为殿下的安全即使微臣丢了性命也是值得的,娘娘谬赞了。”

    冷清秋笑了一声,明显的嘲讽之意,却不再问话,望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内殿,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开。

    而在殿内的二人,自然也听到了门口的争执。

    萧清安静的站在殿中,而皇帝坐在内殿的榻上,已思考良久,在萧潞说出真相后,便被带下去关进其母妃生前居住的胥央宫内。而萧清一直在等候皇帝对冷清秋以及萧澈做出处决,但是,皇帝只字未提让萧澈入宫来,就连冷清秋来了,也避而不见。

    萧清再次提醒皇帝,“父皇,冷容华乃是此事主谋,天子眼下便如此猖狂,不得不防啊!”

    皇帝听着冷清秋走远,才沉吟道:“够了太子,此事不要再提了。”

    萧清错愕地望着皇帝,坚持道:“父皇,他连儿臣都如此对付,怕是下一个,便是父皇您……”

    “好了别说了……”出乎意外的,皇帝疲惫的扶额叹道:“别再说了,朕不想再看到兄弟相残,夫妻反目的事情发生……你回去吧,此事就此揭过,什么都别说了。”

    萧清知道自皇后死后,皇帝便对冷清秋万事纵容,但没想到会纵容到这个地步,仍是不死心地劝道:“父皇,儿臣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皇帝在听闻此事后,脸色便一直不好,原本调养好的身子,一下子看去老了十岁,竟是满脸颓然。皇帝摇了摇头,坚信道:“不会的。此次南下,你受苦了,太子,只要朕还活着,你的太子之位,无人敢撼动半分,你不必过多担心。”

    “父皇?”萧清只恨自己没有舌灿莲花的本领,无法说服皇帝除去冷清秋这个隐患。

    “下去吧,好好休息,让他们都各自回去吧。”皇帝道,已然不想在说下去了。

    无奈之下,萧清只能退了出去。霜降宫内殿的门微微开启,重又关上,纱帘遮蔽,再度陷入了明灭的昏暗中,唯有窗棂投射进来的寸寸日光,映着大殿很是温暖。待门外的人都窸窸窣窣地离开之后,皇帝听到了微弱的声响。

    一道光线自门口开启,即刻有消失,那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霜降宫乃是冷清秋的宫殿,他素来喜静,如今皇帝又长居在这里静养,在霜降宫中便撤去了不少奴婢。敢忤逆皇帝命令偷偷进来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个。

    皇帝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而那人却停在了十步之外,皇帝瞧见了那人满脸的不高兴,便失声笑了出来,朝他招了手,语气轻柔地说道:“过来呀。”

    冷清秋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皇帝握起他白皙漂亮的双手,笑道:“是不是方宁不让你进来,生气了?”

    冷清秋抿了抿唇,由着皇帝牵着坐在他身侧,没好气地说:“微臣哪里敢。”

    皇帝轻叹,“不是生气,怎么自称微臣呢?好了,都是朕的错,太子有些话想单独跟朕说,才让他拦着你的。”

    冷清秋拧起秀眉,委屈道:“那方宁越发无礼了,砍了他吧!”

    皇帝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揉了揉冷清秋气鼓鼓的脸,劝道:“这可不成,朕赐了他免死金牌,况且,还需要他办事呢。”

    冷清秋道:“我也可以给你办事的。”

    皇帝微微一顿,道:“这些年,你也累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去做。”

    冷清秋咬了咬唇瓣,又道:“还没用午膳吧?我这就去传……”

    刚要起身,就被皇帝拉着手腕扯进了怀里,皇帝搂着冷清秋纤瘦的身躯,声音有些闷闷地,道:“不用去,朕不饿,你陪朕睡一会儿。”

    冷清秋抬手回抱住他,小声问道:“在这吗?不回屋歇着?”

    “嗯……”

    二人相拥,皇帝靠在榻上,埋首冷清秋肩窝,肌肤微凉,在这炎热夏季里无不是一味极好的解暑良品。皇帝忍不住蹭了蹭,汲取着对方身上独有的冷香,丝丝缕缕沁入心脾,仿若能使人上瘾的毒|药一般,如何也要不够。

    冷清秋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却问皇帝问道:“你还是当年容貌,而朕已经垂垂老矣,清秋,你会否嫌弃朕?”

    冷清秋有些懵地看着皇帝,下意思地回答,“不会!”又伸出手搂紧了皇帝的脊背,坚定道:“当然不会了,你怎么了?”

    皇帝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他道:“没事,清秋,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朕说的。”

    冷清秋望着那双坦诚的眸子,有些心慌的移开,把复杂的脸色缩藏进皇帝宽大的胸膛里,皇帝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顺着秀发滑下,轻轻冷清秋后背,好似在哄小儿睡觉一般。

    半晌,冷清秋才抬起头,在皇帝耳边轻声问:“大皇子关去哪儿了?”

    皇帝的动作停了一拍,而后镇定从容道:“胥央宫。”

    冷清秋乖巧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也不说话。

    萧清自从出了霜降宫后,便没个好脸色,又是好几天被冷清秋送来的奏折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由于迟迟等不到皇帝收拾冷清秋和萧潞萧澈的消息,唐棠终日有些坐立不安。

    但这一日,唐棠却碰上了大麻烦,还是萧清东宫里的美人,却不是傅瑾,傅瑾早几个月就称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些时日了,谁也不见。而是那个一开始重生回来时,萧清曾让他去传召侍寝,结果给忘到脑后的李侧妃。

    萧清不似萧潞,为了笼络群臣,与不少王公贵族姻亲,后院一群作为摆设的美人。萧清甚至认为自己不需要刻意笼络朝中大臣,单凭他的母族赵氏,舅舅赵丞相便是朝中门生过半了。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与傅瑾的父亲傅太师姻亲。

    而皇帝也不是个重欲之人,后宫已经数十年未曾进过新人,只有早年几位生了皇子公主的娘娘,而这些娘娘中,还活着的只剩下四皇子萧沛的生母祈妃,还有四位公主的生母,都是些不会闹事的安静人。

    甚至皇帝还有断袖之癖,后宫自皇后去逝后,便以冷清秋为首。但在皇帝的丰功伟绩之前,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皇帝的有五位皇子,而前朝帝皇也有立男妃的先例。且不论皇帝的后宫,萧清的后院可谓是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除去太子妃傅瑾,还有两位侧妃李氏,张氏,一位姓宋的美人,一名通房丫头,如今也是孙小侍了。

    虽是如此,但唐棠从来没想过与那些女人争,更别提这些所谓的女人里,有一个是假女人,一个进了冷宫,一个是伴随太子最久却无宠的通房丫头,一个还有磨镜之癖的美人……

    太子殿下的情史也是很坎坷的,别问唐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他就是知道。唐棠当时是有偷偷打听过的,为了确定能傍上太子这棵大树。

    听闻最早是孙小侍与张妃争宠,为了争宠张妃假孕了。所谓不作不死,张妃很快就东窗事发,还被皇帝知道了,就此打入冷宫,萧清头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就这样退场了。

    然后是孙小侍,作为萧清的第一个女人,她也是有优势的,将萧清的房事全包了,却有个不能生孩子的隐病,只能期期艾艾的窝在东宫里。自从李妃进宫后,萧清偶尔会找她侍寝,确实是最可能生下太子长子的女人了,可惜她最得宠时碰上了唐棠这个劲敌,也只能孤芳自赏。

    别说傅瑾,傅瑾进宫时萧清还没有断袖,也不可能喜欢他。

    而最后一位宋美人是皇帝给太子挑的,只有她是在唐棠之后进宫的,萧清虽然推不掉,却从来不去宋美人房里,又一次被皇帝与大臣们催着要孩子逼狠了,便走进了宋美人的房间。次日黑着脸离开,从此东宫再没进过美人了。

    宋美人和几个姐妹乃至整个东宫的宫女都很谈得来,唐棠有些好奇的深入打听了一下,终于让他挖到了宋美人的这个秘密,当时还幸灾乐祸地笑过萧清。

    然而这几年来萧清过的也确实不太好,唯一能让他看上眼的唐棠除了有事会爬床,基本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有时看得了也不能吃,还要装作不在意,憋屈了许久。

    而今出现在唐棠眼前找茬的女人,就是唐棠早就忘到九霄云外的李妃。李妃已经好几年无宠了,前几日端茶递水送羹汤献殷勤,明里暗里求子都给萧清俱被冷淡拒绝,她认为都是因为唐棠,所以便将怒气都撒在他身上。

    今日冤家路窄在路上碰见了,李妃便趾高气昂的指责唐棠竟然不对她行礼,唐棠无言以对,心道这疯女人哪里跑出来的……

    ☆、荧惑第七 2

    唐棠这模样让李妃觉得他是在看不起自己,气得出口大骂,还要赏耳光,正在此时太子殿下终于出现了,唐棠有些意外,自从回宫后他也没救过萧清几面,还以为他把自己给忘了……不对不对,都在想什么呢!

    唐棠将杂念摒弃脑后,却见太子殿下是真的生气了,怒气上来就要将李妃打入冷宫,李妃梨花带雨的哭着求饶,看得唐棠都心疼,最后萧清冷静了下,小惩大诫地关了李妃半年禁闭。

    看着李妃的背影,唐棠都觉得她挺可怜的,然而……萧清有些不满唐棠总是把目光都放倒别人身上,不禁开口提醒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忙,没时间去看你,你都在忙什么,许久没有见你了。”

    话说出口,不但是唐棠,萧清也有些惊讶,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是怪唐棠不来看他,似乎怨妇一般的语气,萧清面上没有表情,耳尖却渐渐红了。

    唐棠很顾及萧清面子的没有笑出声,解释道:“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怕打扰你,所以……”想起萧清与他说话时,总会自称我而非是孤,这份独宠便让唐棠欣喜若狂了。

    萧清也当什么都没乱想,冷静道:“书房里很多事情,小路子都做不好,还是你来吧。”

    唐棠笑着点头,无需多言他也懂萧清的意思。其实萧清也并不是很久没见唐棠,以他的习惯,每夜睡前都会去看唐棠一眼才安心,只不过唐棠睡得熟,一直都不知道罢了。

    萧清今日穿的却不是往日的黑金绣龙华袍,而是一身玄色锦衣,长发高高束起,少了几分隆重奢华,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唐棠看着心喜,问道:“你这是要出去吗?”

    萧清点头,往宫门走去,唐棠随之跟上,萧清顺势牵起唐棠的左手,道:“今日不忙,你与我一同出宫。”

    唐棠望了眼身上的素色锦袍,商量着说:“要不我去换身衣服吧。”

    萧清道:“不用,你跟傅白雪一样,哪身衣服不是白的?换不换都一样,走吧。”

    唐棠无言以对,他是偏好白衣,但是也不喜欢太素的,衣服上总有暗绣云纹,与傅瑾全素的衣裙丝毫不一样好吧!但是萧清这么说,他倒是真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没一件其他颜色的衣裳,而且……

    唐棠有一个不好的想法,问道:“你会不会把傅白雪错认成我?”

    毕竟这几日,萧清时常有去看那傅瑾,而且唐棠身形与傅瑾相似,又是同样的白衣,可能背后看还真的很像!唐棠心里要被这个念头炸开花了。

    萧清并没有即刻否认,停顿了片刻,方才道:“没有。”

    “那就好。”唐棠闻言笑了,无论何时,他都是最讨厌与傅瑾相比。

    看到唐棠复又笑了,萧清暗自松了口气,其实是有过认错的……当年他被下药与唐棠一夜春|宵后,曾接连半月没见过他,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一夜在廊下碰到了正在赏月的傅瑾,又是同样的白色身影,相似的身形,便当真认错了。

    当时傅白雪还好奇地问萧清谁是唐棠……

    幸好唐棠没有多问,萧清也不善于撒谎,就这样堪堪骗过了唐棠。两人出了宫门,便弃马步行。今夜的西市似乎格外热闹,花灯锦簇,熙熙攘攘,嬉闹声炸在耳边,唐棠不禁好奇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

    “小心。”萧清揽着唐棠肩膀避开了小贩背着的糖葫芦棍,眉目间似乎被周围的热闹气氛感染,含着几分笑意,道:“今日是七月七,乞巧节,你忘了?”

    “啊?”唐棠这才想起来,好些日子没看黄历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今夜宫里不是该有宴席吗?怎么没有听说?”

    萧清捏了捏唐棠娇俏的鼻尖,笑道:“父皇身体不好,容华也不喜欢喧闹,宫里的娘娘问过父皇,便撤了今年的宴会。以我看,什么宴席,不办也罢。”

    唐棠不由得想起来,往年七巧宴席上,太子殿下都是被催孩子,逼婚跟各种郡主小姐相看的对象,难怪不喜欢这些宴席。这般想着,唇角便抑制不住的扬起,惹得萧清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唐棠抿着唇摇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在花灯映照下显得很是好看。萧清眼里裹着一团火,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惊得唐棠赶紧推开他,脸颊爆红,紧张的望着四周,人来人往,灯红明暗,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小闹剧。

    萧清笑得合不拢嘴,勾着唐棠的腰肢带进怀里,安抚道:“没事了,没人看见的。”

    唐棠闻言,也不睁开萧清的手,嗔怒地瞪他一眼,支吾道:“你……你不要……别胡闹了!”

    萧清点头,低头凑近唐棠红透的耳尖,说:“好了,不闹了。自从回来之后,我们很久没有亲近了。”

    唐棠低着头,不作回答,脸上红得发烫,心里却感觉有几分刺激的喜悦。

    萧清带着唐棠往人多的地方去,解释道:“每逢乞巧节,长安的姑娘们在明珠楼参加乞巧会,穿针引线验巧,做些小东西赛巧,据说今年是比试做香囊,我倒是没来过,你要去看吗?”

    唐棠平时也鲜少出宫,不知道长安怎么玩,只随萧清意,“你想去就去吧。”

    萧清应了一声,当真带着人去明珠楼看乞巧会。二者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稍显无聊,萧清便想起了自己那个事最多的九弟,道:“对了,九弟没有把莫昕接回来吗?”

    唐棠回道:“没有……他说莫昕不见他,我也不知道,莫昕会自己想明白的吧。”

    萧清点了头,拉着唐棠钻进了人群,明珠楼里,果然聚集了不少姑娘,或清秀研丽,或明艳娇蛮,在楼下无不是认真的在绣着手中的香囊,姑娘们的比试,引得许多人前来围观,纷纷扬扬的一片嬉闹声。

    唐棠虽然不懂这些,但是看萧清看得挺有意思的,便也觉得有意思。只是眼角一瞥,似乎撞进一抹素白衣角,唐棠再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萧清看够了,两人便出了明珠楼,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于萧清而言,这辈子都未曾试过如此悠闲过。

    萧清眼角眉梢皆沾染着喜悦之色,清俊的容貌瞬间相化开的蜜糖一样,吸引唐棠便移不开眼,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萧清太子爷兴起地跑去买了糖葫芦,递到唐棠唇角,“你吃。”

    唐棠无奈摇头,分明是你自己想尝尝味道罢了,听话的一口咬下一个糖果,嘴巴里装的满满的,一口咬碎外层包裹的糖浆,内里果子的酸甜味便在舌尖散发开来。

    唐棠小脸上鼓鼓的,皱着眉眼道:“好酸!”

    “是吗?”萧清见状忍不住笑了,也没有要吃糖葫芦的意思,反倒低头伸出舌头舔去唐棠嘴唇沾上的糖汁,一触即离,卷入口中尝了尝,笑道:“甜的。”

    又来……唐棠已经无力吐槽了,慢吞吞地咽下口中的东西,虽然知道别人不会看到,但是还是压抑不住的往周围看了看,但是没想到不但被人看到了,还是熟识的人!

    唐棠又惊又羞,一时间竟然傻眼了。萧清自然也看到了,将糖葫芦塞到唐棠手里,那两人也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与萧清打了个招呼。

    “太子二哥/太子殿下。”

    萧清笑容早已没了,望着眼前春风得意的六王萧澈,与身旁那个昔日的假太子妃,今时今日已经恢复男子装扮的素衣人——傅瑾,萧清微微颔首,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二位。”

    再往下看,那二人的手也是紧紧牵着的,萧清不自觉看向唐棠,却见唐棠呆呆地盯着萧澈看,眼中情愫甚浓。

    萧澈也看到了唐棠,不以为然地笑道:“今日乞巧节,原本是与白雪出来游玩一番,没想到看到了二哥与你的少师大人,真是巧了。”

    萧澈那一瞥,唐棠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神太过露骨,反倒是萧澈,特意着重了你的二字,这是在提醒他已经背叛萧澈的事实吗?唐棠收回视线,乖巧地站在萧清身后,他的立场也很坚定,不会再因为谁而改变的。

    萧清知道萧澈有份参与陷害自己的事,虽说他并没有直接做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但是心里已经埋下了一根刺,自然不会与他聊得很开心。

    反倒是傅瑾,似乎犹豫再三,还是站了出来,眉间带着清愁,道:“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唐棠疑惑地歪头看向萧清,太子殿下又干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萧清也是一顿,而后道:“不是孤成全你,而是孤拖累你多年。”

    傅瑾慷慨笑道:“太子殿下也是在帮我,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太子殿下。”

    闻言萧澈似乎有些不喜,但是忍了下来,又与萧清寒暄了两句,便与傅瑾离开。如今看到那对璧人出双入对,恩爱甜蜜的背影,唐棠不说心里难受,但是总感觉有点不舒服,可是不应该啊,难道他还是对萧澈余情未了吗?

    不成不成,这样对太子殿下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唐棠也打心里开始唾弃自己。萧清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二人,这下两人都没兴致继续逛下去了,便决定回宫了。

    唐棠对于傅瑾的话总是耿耿于怀,在马车上忍不住问道:“傅白雪为什么说谢谢你?”

    萧清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傅瑾的话,但更高兴的是唐棠的态度,感觉与正房夫人质问丈夫是否有小三一般。萧清拉着唐棠解释道:“其实,我们去青州时,老六就已经把傅白雪接走了,现在宫中的那个,是他的贴身宫女绫儿。”

    唐棠闻言,惊呼道:“那不是冒牌货的冒牌货吗?”

    萧清被唐棠的比喻逗笑了,道:“本来我也无意拉拢傅太师,若不是父皇,我也不会把他接进宫,你放心吧,也许如今这样,也是最好的安排吧。”

    唐棠还是不太明白,不过也不需要太明白了,萧清都让他放心了,那就放心吧。却不料甫一回宫,就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胥央宫进了刺客,献王萧潞险些被杀了!而更让人惊讶的是,皇帝竟然亲自冒险去拿刺客,静王爷也是连夜进宫控住场面,而当萧清和唐棠赶到时也被吓到了,在胥央宫内被重兵包围,与皇帝当面对峙的人,竟然是冷清秋!

    ☆、荧惑第七3

    萧清与唐棠赶过来时,胥央宫已经乱作一团了,宫门外重兵把守,一路上许多将士看见了萧清低头行礼,来不及顾及那些人,萧清一看那架势,怕是大半个禁卫军都来了,急得往内殿赶。

    而当看到内殿门外,被萧泠以及禁卫军统领护着这那个明黄身影时,萧清微微松了口气。内殿内更是围了一群侍卫,甚至还有皇帝的暗卫,在团团包围之中,隐约看到一抹红色倩影,手中提着萧潞,三尺青光架在其脖子上。

    萧清走过去行礼,急道:“儿臣救驾来迟,父皇您没事吧?”

    皇帝心思都放在殿内,心不在焉道:“无事,朕无事……”

    萧清略微惊讶地也看向大殿内,胥央宫是皇帝秘密关押萧潞的地方,未明审案件前,消息并没有外传。而里面挟持了萧潞的人,竟然是看去弱不禁风的冷清秋。

    冷清秋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无害,袖子轻甩便将一群侍卫扫地出门,将萧潞被丢到殿中,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站不起来,带着哭腔着大声求救道:“父皇!父皇快救救儿臣,冷清秋要杀人灭口了!啊……”

    稍不留神,脖子就被化开一道口子,不深,但血却缓缓流淌浸湿了衣领,吓得萧潞直发秫。皇帝也急,抿着唇不顾萧清萧泠兄弟二人的阻拦,直直走了进去。冷清秋淡淡瞥了一眼,周围的侍卫皆不敢靠近。

    剑光寒冽,剑身往上一动挑起了萧潞的下巴,冷清秋威胁道:“继续叫!”

    萧潞却闭上了嘴,冷清秋那瘆人的冰冷眼神看得他直发抖,他呼救了,被划破了脖子,但是冷清秋还让他叫,不知该不该开口。侍卫让开一条道,皇帝走了进来,人未见声先至,“清秋!别伤了他!”

    冷清秋闻声看向门口,似乎有一刻松怔,随后望着那脸色苍白的人抿着唇不说话。

    皇帝看见了萧潞的伤,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劝道:“朕来了,你别杀他。”

    冷清秋的眸子固执地看着皇帝,不语。手中的剑并未离开萧潞的脖子半寸。

    萧清与萧泠护在皇帝身侧,却见皇帝开口,挥退了那些侍卫,“你们都下去!”

    侍卫们得了令,不敢多待,便随着禁卫军统领退出了内殿。屋中只剩下萧家的父子几人与冷清秋,看起来皇帝是要关起门来处理家务事了。

    冷清秋的剑还不放下,萧潞见了皇帝,也捡起来些胆子,道:“父皇!父皇,您快让他把剑放下,快救救儿臣吧!”

    冷清秋斜睨他一眼,啐道:“你也就这幅德行了吗?”

    到底是亲儿子,皇帝于心不忍的劝道:“清秋,听话,把剑放下。”

    冷清秋侧开视线,充耳不闻。皇帝又道:“你不是说过,你的剑尖永远不会指向朕的吗?放过他,他是朕的儿子!”

    这话听得冷清秋冷笑连连,道:“早知道,我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的!”

    萧泠可不似皇帝这般好脾气,他拔了剑,指向冷清秋道:“你把我大哥放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冷清秋冷哼一声,对皇帝说,“你看,你的儿子也要杀我了。”

    皇帝斥退萧泠,道:“把剑放下,出去!”

    “父皇!”萧泠一脸莫名,父皇为何要赶他出去?想不明白,却也乖乖地收了剑,不死心道:“儿臣不动手,但是儿臣想留下来保护你。”

    皇帝不语,似乎是默认了。冷清秋看了这一幕,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有些清愁。皇帝紧紧地盯着他的容华娘娘,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清秋,把剑放下,朕都知道了,朕不会怪你的,别怕,朕不追究你的错,你以后还是跟往常一样,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听话好吗?”

    闻言萧清三兄弟都有些错愕,皇帝宠爱冷清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冷清秋也有些怔然,顷刻间眸子里氲起了水汽,却咬着唇固执的摇头,他道:“我不信你了。”

    皇帝倏地受到了打击,眉头紧蹙心情复杂,却再三保证道:“朕不骗你,是真的不会怪你的……”

    冷清秋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声音冷淡的说:“你将萧潞关在宫里,迟迟不去审问,不做处理,却告诉我他关在了哪……你不就是想让我自己露出蛛丝马脚,狗急跳墙吗?我不就是如你意,来杀人灭口,自投罗网了?”

    皇帝断然急道:“不是!朕没有这个意思!”缓了缓,又道:“朕是想让你亲自说出来过,但是后来,朕已经不再计较了,此事已经过去了,不管如何,朕也不会再怪罪你的。”

    闻言萧清与萧泠都有几分不甘心,怎么说他们也是因为冷清秋的暗中谋划受了不少苦,但是皇帝作为他们的亲父,却丝毫不愿意怪罪冷清秋,还要就此揭过。

    冷清秋也不信,脸上挣扎了一番,一手捂住耳朵喝道:“够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冷清秋的面容有几分怨愤之色,泫然欲泣的模样,皇帝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此时连被挟持的大儿子也顾不上了,只道:“清秋,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别难过了,跟朕说好不好?”

    冷清秋越不想听,皇帝偏要关切他,他越是如此,冷清秋心里就越恨,而后哐当一声剑掉落在地上,他双手捂住耳朵,崩溃的摇头大喊,“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假惺惺的话!”

    啪嗒一声泪珠子坠落地面,皇帝有些慌了,相处三十年,他从未见过冷清秋落泪。而萧潞则趁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躲在了皇帝身后。萧清不愿意理他,萧泠倒是好心地给他止了血。

    冷清秋望着萧潞跑了,眸子狠厉地盯着他,“你们又骗我,都是在骗我的……”

    “没有骗你……”皇帝看着冷清秋这般受伤的模样,心底也很是心疼,走近过去想入往日一般将他拉进怀里好生的哄一哄,擦去那撩人心弦的眼泪。

    熟料冷清秋一看到他靠近便不自觉的后退,避如蛇蝎一般,厉声道:“你不要过来!”

    皇帝看了眼落空的手,眉头拧的更紧,沉着语气道:“你到底怎么了?”

    冷清秋一直注视着皇帝,皇帝一拧眉他的眼框便红了,这时突然对着皇帝讥笑着质问道:“你看你,你也是烦了是不是?也对,三十年,不管是什么人,耐心也被磨光了,再喜爱的感情也已经消弭不在了,你也如同我一样,觉得累了,烦了,你想除了我,好让你的太子顺利登机,无人影响到他们的前程,是不是?”

    皇帝错愕地看着他,脸上很是不悦,沉吟道:“你觉得朕烦了?”

    冷清秋索性破拐子破摔,将积压了三十年的苦楚倾诉出来,道:“是!我早就烦了,我烦死你了,我还恨你,恨不得要杀了你!”

    皇帝眼里很受伤,却冷冷道:“你敢!”

    冷清秋无声地流着泪,一双倔强的眸子失了神,他黯然摇头,哽咽道:“我不敢……所以你还活着,我跟了你三十年,每一天醒来,都想把你杀了,这样,你就不会再弃我,忽略我,无视我……想吧你的魂魄永远禁锢在我身边,想要你只爱我一个,想要你的身边,你的世界里只有我……可是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下手……”

    皇帝听得有些迷糊,更多的是心酸,想告诉他你已经做到了,内心发了狂的想要把他拥入怀里紧紧的抱着,让他不再哭了……

    冷清秋抽了抽鼻子,抬手抹去脸上湿润,连表情也变得怨恨起来,他道:“自从我被你诱骗进宫,已有三十年了,你的每一句诺言,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兑现过,萧君宸,你对所有人都守信,独独负我一人!”

    “清秋,你……”皇帝听着冷清秋的话,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事,内心愧疚万分。

    而冷清秋很快便说了出来,“你说这一生只会有我一人,可是你把我带进了这个肮脏无比的皇宫后,转身就娶了宣皇后,你的美人一个个抬进宫,我却被你遗忘在霜降宫多少年?”

    “对不起……”皇帝垂眸道歉。

    冷清秋置之不问,又道:“外戚乱政,摄政王一手遮天,若不是你还要找我办事,一年里头,你进过几次霜降宫?你说你没时间,我信了,可是你的时间都到哪去了,你每日都在陪你的美人们,将我抛之脑后……”

    “你后宫美人无数,儿女成群,其乐融融,而我却孤家寡人,终日抑郁,我恨不得将你的美人一个个杀死,却舍不得离开你的皇宫半步……”说到此处,冷清秋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湿透了秋水翦瞳,“我受不了这样的孤寂,却为你等了多少年?萧君宸,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此时皇帝除了手忙脚乱地道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对不起……清秋,朕不知道你还记着当年的事……”

    “我不但记得!”

    冷清秋冷冷地打断了皇帝的话,怨恨凄苦的目光让皇帝看得肝肠寸断,“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的每一个妃嫔,欺我辱我谤我,每一句话我犹记得清楚!我最恨的是你这无情的负心人,还有她赵皇后!”

    忽然听到自己母后的名字,萧清猛地抬起了头。

    “她一进宫,便轻而易举地当上你的皇后,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宠爱,还处处刁难与我!每一次你看到了,都从来不会怪她,只要她在,你永远不会注意到我。我从来没有对你的后宫下过手,可是她们却步步逼我,这就不能怪我了……”

    “清秋……”皇帝茫然地看着冷清秋,不是很明白他话末的意思。

    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宣皇后废得早,但是宫里还有好些个宠妃,我只要稍加挑拨,赵皇后便出手除去了她们。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说着,冷清秋望向了萧清,笑着问道:“太子,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这么恨你们母子,甚至事到如今还要杀你。”

    皇帝脸上一片愧色,突然冷清秋不再说了,反倒问起了太子,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着要如何熄灭冷清秋这口憋了快三十年的气。可惜下一刻,心便坠入了冰渊。

    萧清顿了顿,冷静道:“请讲。”

    冷清秋苦笑不止,明明是咬牙切齿,却还是要笑,“你知不知道,当年的摄政王萧牧云看上了你的母后,让皇上将她送过去,但是你的父皇舍不得呀,他便让我代替你的母后,将我送到了萧牧云府上,任那个畜生糟蹋!”

    萧清闻言,心里竟然也被冷清秋沾染了几分心酸之意,久久无语。

    “别说了!”皇帝出言阻拦道。

    这是他一生中所犯过最大的错误。但是冷清秋回来后,并没有与往日有什么不同。而皇帝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将冷清秋封为容华,再度宠信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几个月,而是二十多年。

    他以为冷清秋并没有在意,可是冷清秋却记了许多年,心里一直过不去。

    冷清秋见皇帝面露痛苦之色,禁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嘲讽道:“你不会至今还以为我真的被萧牧云碰了吧?所以这些年,你只是觉得愧对于我,想要补偿我是吗?”

    “不!”皇帝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不是的……”

    “可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

    冷清秋垂下氤氲着水汽的双眸,幽幽道:“你对他们太好了,好得让我嫉妒,让我恨,你还打算禅位给太子……我不想再忍了,我已经忍了太久了,自从来到了这人间,我就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我就是在挑战你的底线,你觉得我不会背叛你,我偏偏要让你的儿子们手足相残,你觉得我不会离开你,那你也错了……”冷清秋将泪痕擦去,那张盛世美颜上明显地带着疲惫之色,苍白而美丽,他突然淡然一笑,就像方才癫狂哭诉不是他一般。

    他道:“我就是放不下,你没有时间了,我也没有时间了,是你逼的我,你当初,不该把我带到宫里,这里不适合我,我也不属于这里。”

    “清秋,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走好不好?”看着冷清秋决绝的话语,皇帝心中浮起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急得连自称都乱了。

    冷清秋却摇头,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轻声细语的说:“你从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却让我在人间走了一遭,三十年,悟了情深之苦,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清秋!”

    听着冷清秋越来越低落的声音,皇帝心道不好,赶紧冲上去拉住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但众人回神,殿中哪里还有冷清秋,皇帝跌坐在地上,一片桃瓣飘零至眼前,冷香怡人。

    萧潞今夜受的刺激够大了,亲眼见着冷清秋瞬间消失,双眼翻白便昏了过去,萧泠顺手扶住他丢到矮榻上。皇帝手里接住那片粉色桃瓣,呆愣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虽是如此,此事还是要善后的。萧清走过去正要问如何处理,皇帝却开了口,语气焦急,好似刻不容缓,“派人去找,把他找回来!”

    萧清顿了顿,点头道:“好。”

    皇帝又补充道:“别伤了他,好好的请回来……不,不要轻举妄动,找到了,立刻回禀朕!”

    “是。”

    皇帝似乎还觉不够,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要大张旗鼓,他会发现的,悄悄的找,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

    皇帝失神的重复着这句话,萧清拧着眉,轻声问道:“父皇,你……”

    话还没问完,皇帝便昏了过去,萧清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皇帝,扶上床榻,转身吩咐萧泠,“宣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我其实埋了很多线,已经在开始解了,然后,冷清秋他其实不是人,而是老皇帝年轻时骗回来的小妖精,你们会觉得很雷吗?这点第一章有讲过了,好吧,接下来我就把那些线索挖出来圆了这个剧情,大概就会完结了吧

    ☆、荧惑第七 4

    皇帝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昏了过去,待醒来后,已然是次日清晨。萧清听从他的命令,让人暗中寻找冷清秋,并将那夜之事封锁起来,朝堂无人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消息说是昨夜宫中进了刺客,皇帝与容华,太子殿下都受了惊吓。

    太医在胥央宫里跑了好几趟,诊了脉后便退下,守了一夜的萧清被皇帝留了下来。这一夜过去,由于冷清秋的负气离开,皇帝急的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面容憔悴。萧清心想,若是冷清秋现在看到了,应当不会再怀疑皇帝的情意了吧。

    “太子,你想不想要这个皇位?”

    皇帝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话语惊得萧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清谨慎回道:“父皇,儿臣不敢……”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扬手打断了,皇帝斟酌一番,道:“你也知道,朕已经有好几年未管理朝政了,什么心思,也早就淡了。禅位与你,朕早有此想法,朕自出生便是太子,三岁登基,弱冠后得回实权,这个位子坐了许多年,朕老了,也早就乏了。”

    这话听得萧清紧张起来,道:“父皇是老当益壮,这天下,还需要父皇来统治。”

    这一句话说的磕馋,皇帝也听得乐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打小就没说过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别逼自己了。都说皇家无情,不但夫妻离心,连父子之间,也没有多少信任,唉……”

    闻言萧清抿了抿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皇帝便道:“朕知道你有本事,从小到大,朕就教你为君之道,如今正是好时机,朕已决意禅位与你,你便听旨吧。”

    萧清顿了顿,倏地磕头,毅然道:“儿臣不能接受这个皇位!”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厉起来,道:“为何,可是因为朕并未处置清秋,你心中还有不满?”

    “儿臣绝无此意!”

    萧清道:“儿臣自小学习为君之道,但儿臣深知自己力有不逮,恐无法担起这江山。”

    皇帝亦是不解,“你这是何意啊?”

    萧清面有犹豫之色,终是咬了牙磕下头,决绝道:“儿臣也自小明白,高处不胜寒之意,儿臣实在担不起天下重任,父皇,儿臣请辞去太子之位,请父皇应允!”

    “放肆!”皇帝拍桌怒道,“朕予你太子之位,乃是看你自幼聪慧胜与他人,你那些个兄弟,有谁比得上你,你如今说不做就不做,你这是在忤逆朕!”

    萧清依旧不改口,坚持道:“儿臣无能,自愿请辞太子之位!”

    皇帝气得说不出话,半晌后,才冷静下来,叹道:“给你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人拼得头破血流也梦寐以求的,你却轻易舍去,太子,朕再问你一遍,这个天下对你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不知萧清与皇帝密谈了些什么,唐棠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被方宁送出来的萧清,只可惜进去时好好的一个人,出来时脑袋上却破了个血洞。

    唐棠着急的跑过去,不敢伸手去触碰伤口,心疼地说:“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伤,疼不疼啊?”

    萧清虽然受了伤,但是看去好像心情不错,连带看着唐棠的目光也越发甜腻,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唐棠心说怎么可能,但是昨夜萧清进去护驾后,他便跟着别人退了出来,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冷清秋干的。萧清没说话,反倒拥住了唐棠,在对方茫然地脸旁轻叹道:“没事了,你不会变成第二个冷清秋的……”

    “您说什么?”唐棠完全听不懂萧清的话。

    一旁被忽视已久的方宁终于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二人,道:“太子殿下,皇上让微臣送您回东宫呢。”

    唐棠这才想起来害臊,要推开萧清,却被对方紧紧的牵住手,在方宁诧异的目光下羞得无地自容了。萧清视方宁见了鬼的脸色如空气,对唐棠轻柔道:“回东宫吧。”

    一脸茫然地跟着萧清回去,唐棠心思都放在萧清的伤口上了,待天黑时才发现,太子殿下今天一直很空闲,虽说今早不上朝,但是他连折子都不批了,统统让方宁搬走了,还有闲情逸致在书房画画练字。

    并且出去转了一圈,唐棠发现整个东宫都被重重侍卫包围起来,三步一岗,进出严查,唐棠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东西,匆匆地跑回去问萧清。

    萧清顶着头上一圈圈包扎的纱布,悠悠闲闲地坐在灯下看书,听了唐棠的话也不以为然,道:“没事,宫里进了刺客,守备加严是应当的。”

    唐棠可不信他的话,什么时候会让重重侍卫把守着东宫了,看起来比上辈子关禁闭还严重。唐棠心想会不会是太子他得罪了皇帝了吧?一把扯下萧清手中的游记,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殿下,您到底怎么了呀?”

    萧清看都不看那本被丢到一边的游记,反而紧紧地盯着站在身前近在迟尺的唐棠,白面秀眉,那张清秀的脸怎么看都很讨喜,萧清以口封唇,堵住了唐棠要说的话。而后望着两眼含春的唐棠正经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唐棠也来不及问话了,因为萧清不但堵上了他的嘴,还上下其手的不断骚扰他,最后半推半就下也顾不上这里还是书房,就被服侍地浑身舒爽,张着嘴只顾得上喘气低吟,说不上半句话来。就是事后腰很疼。

    唐棠揉着后腰,酸疼地呲牙咧嘴,心道萧清这次一点都不像往日那么温柔,好像吃了什么药一样,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没准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萧清不说,他也没法问。东宫被紧密监视了半个月后,唐棠才看到那些侍卫退去。

    这半月他也出不去,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殊不知外面都要变天了。

    这几天东宫刚刚解除了重兵把守,唐棠郁闷地问萧清,“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皇上要把你关起来?”

    萧清半月清闲,没有庙堂之事烦恼,尤其还有心仪之人每日陪在身侧,过的悠然自得。他并不像唐棠那般着急,反倒自顾自地换上了一套普通衣物,道:“衣服换上,我们出宫去。”

    唐棠看了看自己,还是掀开被子爬起床,一边穿上萧清给他准备的衣服,好奇道:“是出去办事吗?殿下你都很久没去上朝了,也该忙点正经事了。”

    萧清挑眉反问:“什么正经事?”

    唐棠巧妙地转移话题,笑道:“都日上三竿了,我们要去哪?”

    萧清饶有兴趣地伸手替唐棠抚平衣领,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出去就知道了。”

    唐棠手得了空,便摸上了萧清光洁额头的一处白印,那日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除去萧清一直不说是谁伤的他,唐棠心里有些奇怪,他点头笑道:“好吧,都听你的。”

    出了宫后萧清带着唐棠去了东市一处大宅子前,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看规格应当是皇家贵族所住,门匾上什么也没有。萧清二话不说就把唐棠带了进去,转了一圈又一圈,快要把唐棠给转晕了,他看去兴致不错,甚至话里话外,对这个宅子很是满意。

    又看了房间,主卧让萧清很满意,道:“床再换上大一点的,嗯,再摆上个屏风,你喜欢珠帘还是纱帘?”

    萧清问得唐棠一愣一愣的,赶紧拉住萧清问道:“我的殿下哟,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常住吧?”

    萧清顿了顿,认真的问:“唐棠,如果我不是太子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殿下……”唐棠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怎么确信,但见萧清一双眸子急切地盯着他,想要知道答案,唐棠不由一笑,无奈道:“殿下,你别寻我开心了。”

    “你不愿意?”萧清声音有些冷。

    唐棠摇头,豁然一笑,道:“不是,跟你跟你,好了吧?”

    萧清拧了眉头,道:“敷衍。”唐棠笑着勾上他脖子,凑在耳边说道:“那怎么说,你去哪我都跟着,或者我永远也不离开你,你喜欢听哪一个?嗯?太子殿下?”

    萧清眸子里微霁,似是融化了一地冰雪。

    唐棠不再问萧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快也知道了。皇帝又重新上朝了,据说宫里进了刺客当天,容华娘娘失踪了,据说太子殿下为了救皇帝,被刺客重伤,在东宫里养伤半月,落下了病根,怕是好不了了。

    然后太子殿下自请退位让贤,皇帝悯其多年功绩,以及护驾救父,同意了太子殿下的请辞。半个月光阴乾坤逆转,昔日太子殿下成了皇帝亲封的赵王,也是皇子里唯一一个亲王。民间都感叹若不是赵王负伤落下病根,这皇位哪里轮得到其他人坐?

    唐棠听得目瞪口呆,回去问太子殿下……不,现在是赵王了,“重伤?落下病根?太子殿下……不,萧清,你倒是好好的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啊?”

    萧清反倒笑着岔开话题,“你看那天的宅子怎么样?以后我们就搬出去了,喜不喜欢那里?还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吗?”

    唐棠头一回生气了,就这萧清衣领怒道:“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太子的位子给扔了呢,你知不知道坐在那个位子上能给你省去多少麻烦,你这样……这二十年的努力,不就白白浪费了吗?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萧清收敛了笑意,顺着唐棠的动作微微弯了身子,道:“我以为你应该清楚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位子,你难道都忘了吗?”

    唐棠也觉自己语气重了些,却还是生气,“你不想要就能随便扔掉吗?你没了那个位子,万一以后其他人做了皇帝,要找你麻烦,谁还能帮你啊,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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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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