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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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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不要和尚说/佛曰:不可说 作者:葛伯生

    正文 第4节

    阁主不要和尚说/佛曰:不可说 作者:葛伯生

    第4节

    “所以,”花子夭侧过头,“你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敕若点头。

    “……”

    看花子夭似乎实在是脸色不好,敕若顿了一下,像是在挽救对方的信心一般,说道:“也不是去哪儿了,它一定还在小僧这里,小僧只是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感受不到佛心的绵长而又深厚的韵律,在以前,那样的韵律总是使他心境平静安稳,就如胎儿感受母体的心跳一般。

    现在他却感受不到了,所以时刻需要自己的抑制力来使心态平和,但他知道佛心仍在,只是……敕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他知道佛心的存在,却感受不到它。

    如果是这样,自己还需要它吗?敕若扪心自问。

    “反正,佛心是在你这儿的。”花子夭换了个姿势,斜斜趴在桌上,抬眼看着桌对面的敕若。

    敕若愣了一下,点头。

    “那无妨,”花子夭道,“故人阁一向是办完事再收取代价的,这样可以根据办事的总体成果来向客人收取相应的费用。”

    “那若是这费用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呢?”敕若想到身无分文的自己。

    花子夭笑道:“故人阁要的必定是他们能给的。”

    就像佛心,自己也能给,只是不知道怎么给罢了,敕若点点头,似乎已经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而且,即便他不知道,料想这故人阁阁主定是知道的。

    “那支玉簪是还给小僧还是你们拿去有用?”敕若想了想问道,方才花子夭问白玉簪时,他便知道玉簪已经不在他身上。

    仔细想一想或许他是故意的,将玉簪拿走了再来和自己谈论佛心,敕若看向依然笑意盈盈的花子夭,有些愣神,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答应的。

    只是因为这人要佛心而已。

    敕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花子夭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说起来,小僧还不知道施主名讳。”

    花子夭挑眉。

    敕若补充道:“小僧名敕若,想着若是互通了姓名也好……”

    “不称本尊为施主了?”

    敕若难答。

    花子夭也不为难他,“记住了傻和尚,本尊姓花名子夭。”

    看敕若抬眼,他兴致又起来几分,凑近和尚,轻声道:“知道怎么写吗?”

    敕若自是摇头。

    花子夭捂嘴轻笑,女子做出来娇俏可人的动作他亦是得心应手般一点也不违和,横挑的凤眸甚至比女子更具三分挑逗七分妩媚,“本尊教你。”

    有些凉意的手轻覆上敕若温暖的手,骨节分明,匀称纤长,敕若不动声色地缩了缩,竟对这样的触碰感到有些害怕和紧张,但被紧紧抓住,细长有些苍白的手竟是十分有力,带着一股巧劲儿。

    蘸了茶杯中一点清水,敕若被这样紧紧而又温柔地握着,指腹还能感受到竹桌凹凸的纹理,看着桌上一笔一画写出来的三个字:花子夭。

    “喏,”花子夭早已蹭到他身后来,对着他有些敏感的耳后轻轻呼吸,轻声说话:“可得记住了,想我时,你就蘸水写,写完就干了,谁也不知道。”

    怀中人身形已有些僵硬,尽管面色平静,呼吸如常,但花子夭知道他有些紧张,于是又补充道:“就连,佛祖,也不知道。”

    此话一落,敕若便转过脸,两人靠得极近,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自己,敕若看到自己茫然的脸,花子夭看到自己的脸,在这么一双桃花眼里,倒影似乎都美了几分。

    两两呼吸交错,敕若看定花子夭眼角那点红意,低声问道:“小僧为什么要想施主?”

    花子夭愣住,现在这傻和尚不是应该怀疑自己的定力,开始想着自己对不起佛祖,对不起佛经之类的什么吗?

    “还有,”敕若想了想,道:“施主不要总是靠小僧那么近,小心感染风寒。”

    神色如常,一本正经得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不过是一位长伴青灯的和尚,他不过是一位前来祈愿的香客,他们只是讨论了一番佛经禅理而已。

    沉默了很久,花子夭才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艰难地蹦出来一般,“本尊身体,好!得!很!”

    “小僧只是说小心,没有一定会,”敕若淡淡道,“不过施主总是这样,那就不一定了。”

    “……”

    花子夭一甩广袖,红衣翻飞,沉默着离开。

    敕若看向半掩的竹门,走过去将门关好,又将卷起的珠帘放了下来,噼里啪啦的脆响应和着窗外簌簌竹林声很是好听。

    敕若兴致高起来,伸手不停抚着那串串珠帘,发出噼啪的脆响。

    ……

    “他在干什么?”花子夭已经走到书房,他只不过想知道怀有佛心者,修为之大成到何种地步,如今看来不过尔尔。只是淡定得不像一个少年,偶有困惑,都只是在桃花眼里微微闪过的一丝茫然,若不细心观察,根本不会发现。

    若不是不知道将佛心完全取出后,佛心是否会失去效力,他必定在敕若昏睡的时候就将佛心取出了。

    紧跟着而来的影卫大七想了想,还是恭声回道:“回阁主,敕若师父他在,在玩珠帘。”

    “……”

    花子夭有些艰难地开口,“本尊,本尊走了之后他在玩珠帘?”

    “是。”

    “……”

    次日,敕若睁眼时,发现自己竹屋门口那一串串好看的珠帘被拆了,换上了素布帘子,敕若有些疑惑,也有些可惜不能听那脆生生的响声了。

    ……

    故人阁影卫从大一开始排一直能排到大十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和拿手好戏,若是大一在任务中死了,便会有新的人代替上去,没有人知道这些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时不时听说有影卫死了之后,两天之后便会有新的面孔出现。

    不同的数字有着不同的职位,比如大七就是跟随在阁主身边的影卫,尽管阁主根本不需要人保护,但是他需要人来打下手,以免会被人说这个阁主很没有档次,做个什么事儿还要自己动手。

    但因为阁主一般不出故人阁,所以大七的活儿一般比较轻松,只需要隐藏在暗处,时不时答一答阁主的问题,比如自己美不美,有多美,和谁谁谁比谁更美诸如此类的问题。

    而大七最近的活儿有些频繁,主要就是……

    监视,哦,不,观察那竹房子里面的和尚,然后向阁主报告。

    大七一向比较沉默,除了锻炼出了能和阁主进行完美问答的能力之外,他其实还是比较讷言的,毕竟自己能有这么个能力也是因为诸多大七前辈们的经验总结,已经有了一本书,作为大七这个职位的绝顶秘籍而存在。

    和尚的生活很无趣,大七闭眼前和尚在打坐,大七睡了一觉起来,和尚还在打坐。

    每日,和尚的日常基本满足了大七说话的需求,他只需要说几个字就够了,“阁主,今天整日敕若师父都在打坐,饮食和昨日一样。”

    ……

    “今天还是打坐?”

    大七进屋时,花子夭便冷冷先开了口,已经足足七天,那傻和尚每天不是打坐就是打坐,连走出竹房子的想法都没有,送什么吃什么,简直是比小猪还好养活。

    大七一愣,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今日是在竹林里的石榻上。”

    前几日下了小小的秋雨,昨日放晴,阳光很是舒服,可能也有几分晒太阳的心思,敕若从屋中移到了屋外。

    听罢,花子夭站起来,朝外走去。

    大七一愣,赶紧跟上,阁主走的方向果然是那竹子屋。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原本此章名为主角人物性格突然崩坏之章节

    ☆、第十一章

    时已过傍晚,小侍童已经送来饭菜,清淡的两个素菜,敕若吃得刚刚好。这几日那花子夭都未来烦扰,倒是让他觉得清静了些,日日打坐已成了习惯,心倒是静了下来。

    放下碗,机灵的小侍童进来收碗随即又离开,敕若坐在桌边,看他收拾好,又出去一直没出声。第一次这个小侍童来时,敕若便喊住他,“小施主留步。”

    哪里知道小侍童听见他的声音竟从走变成了跑,跑得碗筷叮铃哐啷地响。一次两次都这样,敕若也就不再喊了。

    因为小侍童也不是善跑的,见他摔了一次后,敕若便也不再搭话了,只是让他小心些走,这样倒还有了好的效果,至少说了两次后,小侍童也有了回应,虽然只是弱弱地一笑,但好歹也是感激的,现在更好一点,笑容越发明朗。

    花子夭来时,便是见着敕若对小侍童柔声叮嘱,“路上小心些,今日虽是昼日晴朗,但夜里风急,多加些衣裳。”

    小侍童抱着碗,对着敕若笑了笑,小声说道:“多谢小师父。”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小侍童出声,糯糯的,敕若桃花眼微微睁大。

    那小侍童飞快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依然糯糯的声音听起来惹人怜爱,“小,小师父的眼睛真,真好看。”

    “啊,”敕若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谢谢。”

    那小侍童抿嘴一笑,抱着碗向外走。

    “啪!”

    花子夭冷冷扫视着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碗,目光逡巡到脸色瞬而苍白的小侍童身上,转过去瞟了一眼眸中还带着讶异的敕若,而后再回到小侍童身上,看他抖如筛糠。

    “阁,阁主?”小侍童抖着声音,自己方才的话一定被听到了!

    “你方才说……”花子夭拖长了声音,看着小侍童一脸汗。

    “小的,小的说敕若师父的眼睛好看,”小侍童低下头,又看见地上散裂开的碗,只觉自己的命运怕是如这些碗般真正要交待在这儿了,“小的知错,冒犯了阁主。”

    他原本也是听从阁中前辈们的叮嘱,说是不能对这竹屋子里的人多话的,可是没想到竹屋子里的这位小和尚那么温柔,一双桃花眼几乎让他觉得春天到了。

    他本就不是个沉闷的性子,第一次还被吓到,可是越到后来越想跟他说话,想听听他温柔清润的声音……哪里知道,这么一说话,竟把阁主给招来了,小侍童说不出的后悔。

    花子夭无意与这小侍童多纠缠,随口道:“下去!”

    小侍童赶紧收拾好碎碗,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敕若还坐在原位,愣愣的。花子夭走过去,“你怎么可能比本尊好看!”

    敕若看了看他,已经好几天没出现的花子夭,突然出现自己的眼前,还是那身炫目的红,或许再没有谁会比他更适合红色了,惊艳绝丽。

    “若是逼迫而言,能有几分真心。”敕若静静道。

    花子夭脸色果然一变,“只要本尊觉得顺耳的,就都是真心的!”

    敕若不作辩驳,只道:“你觉得夸小僧好看不顺耳吗?”

    花子夭点头,“当然!”

    “可是小僧的好看是顺眼才会被夸好看,顺耳不重要,好看是用看的,而不是用听的。”敕若站起身,走到书桌边,又开始拿起一本书,准备看会儿便歇下了,就如往常一样。

    “你反驳本尊!”而且说得本尊竟无言以对!

    敕若这才抬眼,“小僧没有反驳你,只是这么觉得罢了。”

    “他话太多了。”花子夭走过来,绕到敕若后面,看着他光洁的头。

    “话多?”敕若道,“那小施主是第一次跟小僧说话。”

    “可本尊一来就看到他在和你说话。”花子夭还在强词夺理。

    显然敕若已经不想再理他,随口回道:“谁让你来的?”

    “……”

    花子夭不欲再在此事上作过多纠缠,想来刚开始敕若的茫然和无知只不过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换了个新环境。

    不过几日打坐,他反应了过来。

    花子夭伸手,用指尖捏起敕若正在看的书,然后在敕若有些困惑的眼神中,将书甩到了一旁,“本尊来是要告诉你那白玉簪的进展的。”

    敕若一听原是此事,将书捡回来,“施主请说。”

    花子夭想了想,手轻轻搭上敕若的肩膀,又旋身坐到了桌上,动作利落,衣袂翻飞,敕若只觉一缕冷香从鼻间晃过,花子夭就已经从他身后晃到了身前,坐在桌上笑盈盈地望着他。

    “不过,”花子夭语气微慢,“情况有些复杂,今夜月色可好,不如到庭中,既有月色相伴,又……”有本尊陪你,简直是上天入地难得的好事!花子夭笑笑,“又可将此事慢慢与你道来。”

    敕若不知花子夭百般复杂的心理活动,垂眸道:“施主,现已弦月,哪里来的月色相伴?”夜风拔凉差不多。

    花子夭转身向外走。

    敕若站起来,“施主等等,夜里风急,小心受寒,多加件衣裳罢!”

    说着就从柜子里取出两件僧袍,都一样的款式,一件青色,一件白色,想了想,敕若将白色递给了花子夭,“没有红色,还请多担待了。”

    花子夭默默接过僧袍,这些衣物都是敕若住进来的那天,十分有眼力的下人们置办的,自己也没有多过问,现在看来,倒还比较走心,置物也比较齐全。

    “也不是非得红色不可,”花子夭拿着僧袍也不穿,看着已经穿好,正在系带子的敕若,说道,“本尊着红衣不过是为了杀人的时候血溅出来,落在衣上也看不出来。”

    听见杀人,敕若皱了皱眉,花子夭见他这反应,讥讽的心致又起,“是不是想普度本尊啊,傻和尚?”

    敕若摇摇头,“施主无药可救,无人可度。”

    一直躲在阴影里的大七都觉得此话有些直击要害的样子,说得真是吓人,不过看自家阁主浴血而归,眼中红意满甚几如修罗的样子更是吓人。

    或许自家阁主真是无药可救,无人可度。

    “本尊不需要,说什么普度,本尊自己就是苦海!无岸无船!”花子夭阴阴一笑,将僧袍递给敕若,“过来。”

    敕若接过衣服,还愣了一下,见花子夭已经很是自觉地伸开手了,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自己帮他穿上。

    不想问他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不自己做,反而要让他来,敕若任劳任怨地帮他穿上。

    火红的锦衣掩在素白的僧袍之后,只有衣摆和袖口露了一截出来,敕若比花子夭要矮,僧袍不合适是自然的,花子夭也没说什么,穿好僧袍便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要出去走,自然不只是局限于竹林。

    敕若这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竹林之外还有一道篱笆,自己居住的小竹屋就隐在竹林深处,被层层密密的竹子给围裹起来,看不清真实面貌。

    “这里是哪里?”敕若问道。

    花子夭看了眼密密的翠竹,“你住的地方,你自己想呗。”

    敕若想了想,“竹生居?”

    花子夭看了他一眼,敕若解释道:“竹子生长的地方是小僧的居所。”

    花子夭:“……”

    两人走了一会儿,今夜月色果然不好,阴阴暗暗的,风还有些急。

    “施主,白玉簪怎么了?”走了一会儿,见花子夭还不开口,敕若只好出声问道。

    花子夭想了想说道:“白玉簪的事还在查,本尊已经派了两名寻故者去了,不日内应该能够得到有用的消息。”

    “寻故者?”

    “就是负责搜集探听消息的人,如果有危险就会派影卫去。”花子夭解释道,“寻故者的能力很强,两名已经绰绰有余。”

    “……”

    沉默了一会儿,敕若试探道:“没了?”

    花子夭以为他没懂,想要解释得详细一些,“本尊阁下所有人……”

    敕若忍不住打断他,“白玉簪的事没了?”

    花子夭:“……没了。”

    敕若:“……风真大,施主,我们还是回去罢!”

    花子夭:“……”

    最终,由于花子夭的僵持,两人还是没有回去,坐在比较避风的亭子里一起看着空空荡荡的夜空,朦朦胧胧的月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敕若想起个问题,“没有找到东西前,小僧要一直住在这里?”

    花子夭回道:“直到本尊找到如何取出佛心,而佛心无事之前。”

    “难道故人阁的规矩就是这样?”

    当然不是,花子夭想了想,“依情况而定。”

    敕若想了想,“小僧还是先不要住在这里,小僧想去找找阿赖。”

    花子夭一听,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你身怀佛心,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待在这里是最好的。”

    “可是阿赖……”

    花子夭不屑,“他可比你过得好,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施主怎么知道?”

    花子夭撇撇嘴,他怎么知道?他都是瞎编的,但是他会继续编下去,“本尊做事从不留余地,一直派人跟着。”

    敕若自然是信的,只是说了一句,“你的人真闲。”

    花子夭:“……怎么说什么,你都能接上两句?”

    作者有话要说:  (修)此章为放弃野桃梗之章节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两人往回走时,同来时一样无话可说,俱是沉默。

    回到竹屋,竹林涛声急,花子夭止步,敕若走到竹门前,竹屋里烛光摇曳,素白的布帘透出一片光,暖暖笼罩着敕若有些清冷的背影。

    他转过头,花子夭素白僧袍,衣摆艳红,黑丝如瀑,凤眸微挑,盈盈看着他,就如往常无甚差别。

    敕若垂眸,轻声道:“施主方才说普度,说苦海……”

    “是,”花子夭抬眼,“如何?”

    敕若看向他,“即便施主是苦海,小僧若是想,必定能让此海消亡!”

    平日里水润含情但却始终淡然冷情的桃花眼突然迸发出一阵精光,灼灼有力,傲然而高卓。

    花子夭眼中兴致浓然,从未想过一向淡然无求的和尚竟也会有如此的神情,他的确有些惊讶,本就有的几分兴趣如此更加浓厚。

    “哦?”他带着些挑衅的意思,一笑,“那本尊必定等着,还望,不要失言。”

    敕若亦是淡淡一笑,弯弯的桃花眼显出几分俏人,“可是小僧现在还不想,施主也不愿。”

    花子夭:“……”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敕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花子夭好整以暇,“那你什么时候想?反正本尊什么时候都不愿。”

    “本尊总觉得你似乎忘了你是个和尚。”花子夭道。

    敕若垂眸,“初心不改,方有可成。”

    说罢,他转身进屋,也不管屋外还站在风里的阁主还想说些什么。

    还站在风里的阁主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初心,但约摸是时日过久,他早已忘了。

    花子夭笑笑,“这和尚真是傻得开始胡诌起来。”花子夭摇摇头,转身离开竹生居。

    敕若在房中静坐了一会儿,现在他依然不知道,依然不知道为什么众生云云,尽管有人参透却不愿脱离这凡尘轮回之苦,尽管有人还未曾参悟,但心性聪颖,却不肯去参悟。

    在他看来,前者就如花子夭,后者就如阿赖。

    若是如此,尽管苦海无边,若是他们并不愿回头,那秉持着佛法的普度又如何伸手,或者说伸手亦不过是被忽视,没有人愿意回头是岸。

    因为越是走得远,得到的东西就越多,而期待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抑或前路并无期待,只是因为回头也没有期待罢了,只好将就着走下去。

    敕若如是想。

    ……

    花子夭本想着脱掉僧袍,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夜里的风实在是很急啊,于是又穿在身上,漫步走着。

    大七跟在后面,默不出声。

    良久,花子夭突然问道:“大七,本尊有多久未出去了?”

    大七回道:“三年。”

    “三年?”花子夭突然失笑,“本尊倒是忘了。”

    “上一次出去是为了什么?”花子夭问道。

    大七回道:“三年前,皇帝薨。”

    花子夭眯了眯眼,“你倒是记得清楚。”

    大七不答。

    “罢了,回去吧。”花子夭转身,没有往常潇洒的衣袂翻飞,素白的僧袍挡住了艳红锦衣的幅度,只是幅度小小的飘了一下,没有了往日的潇洒恣肆。

    花子夭常常晚起,不到日上三竿根本不会睁眼,冬天更甚,能一直赖在床上不起来。

    花子夭坐在床头,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玲珑铛,丝毫没有睡意。

    让大七去竹生居看敕若在做什么,大七很快就回来了,带来的答复也是没有新意。

    虽说那和尚没有在打坐了,但大七说他已经歇下了,朝天平躺,被子盖得严实,睡相当然也很老实,也更不会有什么打呼噜之类的出现。

    良久,花子夭手中的玲珑铛发出“叮”的一声,花子夭问道:“大七,竹生居的名字如何?”

    大七也是个朴实的人,“很好,很贴切。”

    花子夭点头,“本尊也觉得不错。”

    大七的身影隐在黑暗里,花子夭抬眼,眼角那点红痣在烛光之下好如鲜血,他轻声问道:“大七,本尊是不是有些薄情?”

    大七一愣,这个问题,那本秘籍上没有,看来要由自己执笔来将这个突然而来的问题记载上去了。

    花子夭不管他的小心思,兀自道:“本尊连他的地方也这么给了别人,就连名字也给换了……。”

    故人阁阁主声音低沉,屋中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慢慢小去,大七沉默地隐于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

    花子夭躺上床,手轻轻一挥。

    满室烛光尽灭,一片漆黑,只听得窗外风越来越急,呼啸而过,好似妖魔来袭。

    花子夭闭上眼,想着这一觉一定能睡得很安心。

    ……

    大七轻轻闭上眼,想起以前竹生居的主人,言笑晏晏,牙尖嘴利得几句话便能将人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花青,总喜欢折下一细竹条,笑着说这人蠢,那人呆的花青。

    他若是回来,此番也应该接受花青真的不在了。

    风急天黑,中秋已过,深秋至,再过不久,便是冬天了。

    冬天有什么?

    冬天有数不尽的饥饿的动物,数不尽的因饥饿和寒冷而死的尸体,有漫山遍野的冻死的草木,枝桠凌乱。

    但冬天还有那瑞雪之上傲然而立的腊梅,和那瑞雪之下等待萌动的春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大七那本视若珍宝的秘籍名字是《阁主淘气三千问》。

    (大修修修修!!)我连内容提要(野桃树的秘密?!)都给改了!字数直接少了一千多!o__o …

    此章现为野桃树哭晕在厕所之章节_(:3ゝ∠)_。

    ☆、第十三章

    满园冬色,竹生居的竹林除了竹叶颜色变得更深了一些外,没有多大变化,倒是时不时的一阵风会掉落些竹叶,无人打扫,也就落在林间,敕若时常会到林中去赏竹,在竹林之外,无论怎么看,总觉得不如身临其境那般来得自在安闲。

    今日也是如此,竹林间的石榻刚刚好,敕若起初也不习惯,看着花子夭躺得那么舒服,自己试了下,反而觉得很好,也就逐渐习惯。

    敕若正躺着,竹叶轻飘飘落下,落在石榻周围,敕若放松下来,刚闭上眼,鼻间突然一股冷风袭来。

    敕若有些无奈地睁开眼,淡定地对上花子夭微长的凤眸,眸中有淡淡笑意,有些戏谑有些俏皮更多的却是勾人心魄的光,奈何对上的是敕若。

    两人对持了一会儿,见敕若始终淡定,花子夭便也就罢了,有些悻悻道:“真是越来越没趣!”

    敕若坐起来,他已经在此待了两月余,早已习惯故人阁阁主难以捉摸的想法和突然兴起。

    当阁中众人发现阁主时不时在一个和尚面前晃来晃去时,花子夭已经乐在其中。大家只是私下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好,但阁主行事本就我行我素让人猜测不透,招惹清心寡欲的和尚说不定只是他一时的乐子。

    “有趣也好无趣也罢,”敕若站起来,“施主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无事便不能来?”敕若一起来,花子夭便躺下了,“你看本尊什么时候也需要有事才能来?”

    敕若往外走了几步,却被人眼疾手快拉住了衣角。

    今日天色阴冷,敕若在僧袍外还加了件厚衣,有些宽大,是小侍童前几天送来的,说是天冷得快,还是多加些衣服好,阁中专人为他置办了些,今日做成便就送来了。

    现在宽大的衣袍被人拉着,敕若转过身,花子夭一脸无辜,好如白瓷的手正死死拉着自己的衣角,见敕若看他,他也无辜一笑,“本尊想赏赏你这竹生居的竹,客来主去算什么?”

    “不算什么,”花子夭用的不是蛮力,敕若立在原地走也走不掉,只得回过身,“什么主什么客,这整个故人阁不都是施主的,归根结底,小僧是客罢。”

    “嗯,就如你说,”花子夭使力,将敕若稍稍拉近了些,说道,“那主在客却走又算什么?”

    “不算什么!”敕若禁不住受力,又往花子夭靠近了几步,声音也微微提高了些。

    话音刚落,敕若便觉眼前绿景一晃,回过神来,已经重又坐在了石榻之上,花子夭向边儿上让出了一小块地方。

    敕若无奈。

    “怎样?”花子夭环过他的腰,温热的呼吸扫过敕若耳畔,“赏赏竹,浮生偷得半日闲嘛!”

    敕若不答,因为就算他摇头也无济于事。

    林中微风轻过,凉意侵身。

    敕若虽披厚衣,却不如只着单衣的花子夭来得暖和。他无内力抵挡,此刻冷风一过,不自觉地便打了个寒颤。

    “冷?”花子夭功力深厚,自是不太能察觉冷意。

    敕若点头,他肉体凡身,除了一颗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佛心,什么也没有,当然会受本能影响,会饿会冷。

    花子夭也就不再勉强,和敕若一起回到屋中,屋里早已燃起暖炉,素白帘子一掀,便是暖意袭人。

    敕若脱掉厚衣,又走到书桌旁就开始看书,花子夭凑过去,一看又是佛经,颇觉无趣,百般骚扰着敕若,自娱自乐着。

    敕若不受其扰,兀自看着。

    直到大七现身,拿着一枚令牌,敕若瞟了一眼,和花娑给他的一模一样。

    花子夭正抚摸着敕若的脑袋,告诉他头上已经冒起青茬,让他不要剃发了直接留着,到时还俗也方便。

    敕若不理他。

    花子夭接过令牌,背面有书:人面桃花相映红。

    “今年倒是花青先回来。”花子夭轻声道。

    大七回道:“是,而且是和大十一一起回来。”

    “哦?”花子夭挑眉,“本尊记得他们找的不是同一样东西吧!”

    大七道:“十一去奉安取剑,花青寻故途经奉安,二人便相约着一起回来了。”

    花子夭最后再狠狠摸了一把敕若开始冒青茬的头顶,才离开。

    敕若松了口气,摸摸头,似乎的确有青茬冒出来了,三千烦恼丝,人总以为剃度会使自己六根清净,不受其扰。

    但这些都不过是凡尘俗人的偏见罢了。

    ……

    小侍童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坐在桌旁一边等着敕若吃完,一边两只脚晃来晃去,嘴里还哼着歌。

    敕若想了想,还是吃完了饭,才放下筷子,看向小侍童,问道:“小井施主心情很好?”

    小井似乎就等着敕若这么一问,赶紧点头:“嗯嗯!”

    敕若看向他,小井的脸有些红,眼神闪烁,一边收拾着碗,一边语气有些兴奋地说道:“小师父,再过些时日可就是冬至了呢!”

    敕若不懂,冬至不过是农人定下的节气而已,在凡世的几月,他看了很多关于人间的书,而非一味只研习经书。

    小井高兴道:“小师父不知道吧,从冬至开始,阁中派出去的人可都要陆陆续续回来了呢!”

    “嗯。”这是敕若所不知的,想来方才大七和花子夭所说的便是要回来的人吧。

    小井继续道:“小井高兴的是他也要回来了呢!”

    “谁?”

    “就是给我取名字的那人,”小井欢快地收着碗,“他要回来了!”

    “施主的名字?”敕若不解。

    “嗯嗯,”小井点着头,“我虽然叫小井,可是我有大名哦,叫叶小井!就是那人给我取的。”

    叶小井。

    阁中人是从小就培养起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名字,平日里也就随便起个歪名儿叫叫,正正经经的名字却是没有的,他们也不能擅自给自己取名字,一切都要随着阁主的意。

    而阁中亦有能够说得上话的人,有名有姓。

    比如大七虽然大家都叫大七,但是大七毕竟只是个职位,大七是有名字的,只是甚少人知道,阁主算一个罢,但是知道的人不会叫真名,不知道的人也就只有叫大七。

    阁中人只有阁主和寻故者的名字是广为所知的,像他们这样的下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个名字。

    但是小井是幸运的,三岁时就开始在井边学着洗菜,大冬天的小手冻得通红,叫人见了好不心疼。

    那人也是,在阁中随意晃荡着,便晃荡到了院里,看见了懂事的小井艰难洗着菜,小手通红鼻头通红。

    “‘你快过来,小孩子冬天就应该好好玩雪!’”小井说道,“这是大人同小井说的第一句话。”

    小井称呼他为大人,这是小井对大七抑或花子夭都没有的称呼。

    “然后,他将我带到他的房间,虽然说是下人,可大人待我就如真正的孩子一般,什么重活累活都不会让我做,”小井笑道,“大人很温柔。”

    “还给我取了名字,说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井边就叫了我小井,然后还让我跟着他姓,姓叶,”小井道,“叶小井,我可是故人阁里第一个有名字的下人呢,就连阁主也没有反对!”

    “这很好。”敕若点头。

    叶小井垂着眼:“可我始终是个下人,现在我已经十一岁了,所以我自己趁大人不在的时候,向管事人请求帮忙做事,才被派到你这儿来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敕若问道。

    叶小井摇摇头,“不知道,但总是应该在年关前,阁中规矩就是这样的,能回来的都会回来。”

    “大人他走时,跟我说了这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近几日就应该回了吧。”叶小井说道。

    敕若点点头,“小井施主很想他?”

    听闻此话,叶小井的脸瞬而通红,睁大了眼睛拼命摇头,“没有没有,哪里能想呢?”

    叶小井抱起碗,低声道:“我只是个下人,说什么想不想的……我只是,只是一年都这么盼着,现在终于要盼到了,有些高兴罢了。”

    说罢,小井转身离开,粉嫩的耳根子也还红着。

    敕若看了一会儿书,大七便出现在门口,走进来,手中却拿着一个布包。

    “这是阁主吩咐送来的,”大七道,“敕若师父还是尽快吃了吧。”

    打开布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里面是几块精致的糕点,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敕若尝了一口,入口即化,满嘴留香。

    “真好吃,”他拿起一个,递给大七,“大七施主也尝一个?”

    大七摆手,“阁主吩咐的,敕若师父还是一个人吃完罢!”

    大七告辞,敕若又吃了两个,觉得不能再吃了,于是将剩下的包起来,准备留到明天给小井尝一尝,他人小嘴馋,一定会喜欢这糕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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