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穿书]炮灰总想当主角 作者:管红衣
正文 第17节
[穿书]炮灰总想当主角 作者:管红衣
第17节
秦风韵被那只冰凉的、仿佛冒着寒气的手扶了一把,登时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那身形高大的男子,见对方虽然冷冰冰的却是个酷哥,立刻便把方才的事情给忘了。
“谢谢啊。”她笑着对颜萧然说,目光转到景繁生身上,随即就看见了他身后那个穿着白衣头戴黑面具的小少年。
目光甫一相对,景十一整个人便都不自在了起来。
她又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轻快地提着衣摆走到十一面前,说:“看什么看,快叫娘!”
话音刚落,颜萧然极度锐利的目光便已经追了上去。
☆、第55章 仰止4
面对一屋子修为远在他之上的修士景十一也没退一步,可等秦风韵提着衣摆走过来的时候,他却生生地向旁边侧移了好几步。
秦风韵也不在意地继续追过去,“小十一你都不想我,娘亲可想死你啦!”她虽然这么说,但声音却不带半点委屈,反而自己还越笑越欢。
十一长大了、出谷两次以后再回来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和害羞了,所以在绝地谷的时候秦风韵便时常这样逗他玩儿。
只不过在景十一看来,是自己在陪她玩罢了。
“好了别闹。”景繁生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把秦风韵又重新拽回到自己身边,“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爹知道吗?”
秦风韵还没答话,一道声音便突然插了进来,“哦?这位就是绝地谷的秦姑娘?”
秦风韵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是一个穿着蓝衣服的俊俏男子,正手拿折扇,一边在胸前扇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乍一对上这人的眼睛,秦风韵便有了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但她只是狐疑地看了看这个男子,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对景繁生说:“我爹爹当然不知道啦,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她说到这里,便又有些义愤填膺,对满屋子的人说道:“我在外面都听到啦!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人欺负我繁生哥哥一个人!”
“哎哎哎,好了好了。”景繁生将人又拉了回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就别在这儿瞎凑热闹了啊。”
他是不想让秦风韵多说话再被人抓住把柄挑起事端,但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说她什么,便只能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对于漂亮的妹子,景繁生从来都是极度体贴的。可他却没有料到他这种替人着想的体贴落在其他人、尤其是身侧之人的眼中,却成了一种别样的“亲昵”。
原本漆黑的眼眸又一次漫上了血色,颜萧然平静的表情下面,极端暴躁的情绪却在翻滚涌动。
虽然是在与人对质,但景繁生仍时刻都观察着颜萧然的状况不敢马虎,是以他几乎一下子就觉出不对劲儿了。
虽然不知道颜萧然真正入魔了以后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曾经亲身体验过的那股裹挟着暴戾的寒气还是叫他心有余悸。
——如果萧然君这会儿失控了,在场之人就算是全部联起手来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那自己这个令世人闻风丧胆的旷世妖邪的称谓恐怕就变成颜萧然的了。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叫颜萧然赶紧吃颗清心丹冷静一下。
为今之计,只得赶紧结束今日的这场突如其然的对质。
景繁生嘿嘿地笑了一声,道:“正如秦姑娘所说,潇湘宫没有动机屠山,我亦没有动机杀人。可我手头却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只是还有待证实而已。诸位不如就给我几日时间,几日之后若我还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重明山之事,便算是我做的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说:“繁生道人若是真有法子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又何必等到十五年以后再现身对质?我们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打算拖延时间用来逃脱的说辞?!”
那当然是因为以前我拿不出证据、重伤在身却又不能在你们这群喜好落井下石的人面前露怯的缘故了。
景繁生心中那么想着,表面上却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萧然君的肩膀,道:“我若是想走,哪里用得着诸位宽限?”
他这话倒是真的。
众人心中都明白,现在无量剑明显是站在景繁生那一边的……不说旁边仍有两位战斗力不低无量剑的长老在,便是玉临剑萧然君和繁生道人联了手……这天下,恐怕就再无可以与之匹敌之人了。
他确实可以如入无人之境地离开。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得哑口无言了起来。
景繁生又道:“我今日之所以公然现身于此,不过是手握了证据、想要为重明山讨回公道,让诸位给做个见证罢了。至于清白不清白、你们怎么看我?”他视线重新环视了一周,最后直直地落在一人身上,眉眼飞扬、嘴角轻挑、不屑一顾地嗤笑道:“那种东西,你们以为我会在意?”
被他的目光所笼罩的沈沉星,瞬间便觉得面上发热、无处遁形了起来。若不是咬牙忍耐,他甚至都不敢直视景繁生的眼睛。
颜萧然在景繁生拍上他肩膀的时候便扭过头去看他了,他眨了眨眼睛,眼眸之中的血红稍稍退了一些,若不近距离地仔细去看,倒也不会令人察觉到异常。
颜萧然微微颔首,他大概也明白了景繁生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不想在此继续纠缠的意思,便声音温润地说道:“那便这么办吧。”
他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说出来的话却一锤子定音,叫人完全没有勇气提出质疑。
“颜宗主,你可想好了,无量剑难道真的要跟妖邪同流合污了吗?”鸿倾道人忽然冷哼一声道。
此问一出,不只其他宗门的人,就连楚萧南和柳寻英都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了他们宗主身上。
萧然君可以因为与景繁生私交甚好而在这个时候选择站在他的那一面,但抛却玉临剑萧然君的这个身份,颜萧然更是一个大宗门的宗主。他的确是代表和背负了一整个宗门的名声和命运。
刑风台也一脸失望地说:“贤侄,无量剑万年基业,你就忍心让它断送在你的手上?”
他这话说得太过沉痛,听得景繁生的身形都不由得顿了顿。
心中有什么东西忽然就炸裂开了,连带着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若非要总结,那大概是一种极度兴奋的感觉。
自打进这个屋开始他就一直在庆幸有颜萧然在这里帮他压住了场面,却完全没有想过他们两个统一战线地站在一起,就已经是在告诉众人无量山的宗主已经是和妖邪同流合污的了。
因为颜萧然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了。
在湖底空间的时候,他并没有跟颜萧然提到过自己想清楚的那些细微的线索。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查明当年的事情以证清白,萧然君却想都不想就说:那便这么办吧。
景繁生不知道颜萧然是否有怀疑、质疑过的时候,因为无论是关于什么的事情,青年都极少会来询问他。
这个青年模样的男人似乎压根就不关心什么真相。他从来都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无论自己做的对与错,都默默地站在距离自己仅半步之遥的地方。
不仅仅是这样。
这个同他一起跳了洛水湖、为他入了魔的青年会为他做的,不仅仅是这样的。
他都不用猜测,就已经知道面对老宫主的问话,颜萧然的答案了。
感受着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剧烈心跳,景繁生激动地闭了闭眼睛。
果然,俊朗高大的青年薄唇轻启,想也不想地说:“我想好了。”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向世人辩驳说景繁生是值得相信的,他只是异常认真地说:“我想好了。如若有任何差错,我颜萧然定当一力承当。”
……
年少的时候,当景繁生还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那个景期的时候,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爱情的”。
景繁生那个时候还很小,并不懂,他也完全无法料到女人终年神经质的低喃声会成了伴随他活了几百年的诅咒。
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爱情的。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以为的。
从前的景繁生看起来就是个古道热肠、好管闲事的老好人。他与所有人都交好,却对所有人都一样好。
这种完全一碗水端平的行为若是放在师兄弟和基友之间,倒也没什么不妥。
但问题就是,他对待妹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倒不是不喜欢。他看见漂亮妹子的时候也会心生欢喜和产生感觉,体现着自己是个纯爷们儿的各项指标一直都十分正常。
但如果真要他认认真真的跟哪个妹子谈一场恋爱或者做点儿什么事情,他却又做不到了。
他总觉得自己的心中缺了点什么。
可是当他看着这个与自己距离仅半步之遥、比肩而立的青年的时候,景繁生觉得缺失的那一块儿,似乎是被他找到了。
原来人的内心真的可以产生一种鼓跳如雷的感觉。
一种可以被叫做心悸的感觉。
心跳得太快,就连浑身的血液都激荡了开来。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那种想要一把抱住身侧之人的冲动。
然而颜萧然却全然不知道景繁生内心的变化。
发觉身边面容绝美的青年身边站着个形容娇媚的女修,而且偏偏景繁生还一脸欢快的样子,颜萧然的眸中的血红色变得更深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量剑的宗主到底缘何要跟这妖邪站成一线?
不过对于一些规模中等的宗门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可以借此给无量剑狠狠地一击。
“倾墨君,你方才说这少年是景……真人的儿子?而他又是萧然君亲口承认的亲传弟子?”
“不错。”
刑倾墨没开口,反而是颜萧然和景繁生便已经率先地、异口同声地回答到了。
景十一两边看了看,最终只是握着屠末剑站在他俩身后,并没有说话。
颜萧然说:“十一是我的亲传弟子,也是我唯一的徒弟。各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浮云宗宗主开口道:“如果是繁生道人的儿子……”
“呦呵,是我儿子又怎么样?”景繁生面色不善地道。
“如果是景真人的儿子,那么这位小施主天赋异禀却也是常理之中了。”人群当中,头顶光头手执禅杖的白一尘忽然说道,“依贫僧之见,如果仅仅因为这位小施主年龄小又修为偏高便否定他的资格,未免有失公允。”
四大宗门虽说是各有千秋不分上下,但万象寺由于一心向佛、低调又极少掺和俗事的原因,给人的感觉便一直都有点儿高冷,说话也就更有分量一些了。
而白一尘做为万象寺住持的亲传弟子,又是修为在分神期的长老,所说的话便更加有影响力了。
景繁生微微扬起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角,如果不是这时候人多,他差不多就要像以前一样,冲着白一尘打个口哨了。
白一尘这人虽然从小就呆呆萌萌的,给人的感觉傻乎乎,但其实他一点都不傻。
无论别人还想说什么、想找什么理由打压景繁生,他一句话,就把话题又带回了试炼之征上头去了。
景繁生忍住了当场赞扬他一顿的冲动,他旁边的秦风韵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
秦风韵常年居住在绝地谷中不与外人来往,虽然今年也已经一百多岁的人了,心思却单纯的就跟个小姑娘似的。
秦风韵说:“小和尚你说得太对了!我家小十一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要聪明得多,难道这也是什么错嘛!”
浮云宗宗主咽了咽唾沫,说道:“景、景真人本身就是堕入魔道了的妖邪体质,谁知道、谁知道这小公子他现在是算修士还是算魔修?”
景繁生稍稍蹙了蹙眉头。
世上开始出现他堕入魔道的说法,除了讽刺他杀人不眨眼以外,更有一层含义是说,景繁生已经弃了原来的修为,而转变成了一个魔修。
这传闻也是从他在重明山上屠杀潇湘宫的人开始的传出的。到了后来他身陷伏魔镇围杀,那时候他已经几乎不能动用灵力也无法再御剑抗敌了,给人的感觉便是只靠自身功法战斗,于是便被彻底打上了魔修的标签。
可旁人并不知道景繁生那时候神识受损的事情。
便也更不知道,“繁生道人身陷伏魔镇围杀却如入无人之境”的说法,其实跟景繁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些都是尚在他身体里头的、没有一丁点意识的十一做的。
景繁生自己身体特殊,没想到十一的情况比他还要特殊。
所以这孩子打出生时开始,于灵力方面就已经堪比筑基期修士的修为了。
然而说是没有关系,景繁生觉得,其实所有的责任还是应该归咎在自己的身上——虽然这个世界有一种存在是无法按照自己前世所学的生理学来叙述的,但十一那时候绝逼还没有长成型,就更别提有什么杀人的意识了。身为胚胎的他之所以会反击,无疑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当然也是因为,自己那时候断片儿了。
他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得住,又怎么管得了还从未认识过这个世界的景十一呢?
所以那些人是他杀的。
与十一没有半点关系。
景繁生也一点儿都不喜欢有人把这些事拿到十一面前来议论。他深知外界因素对一个人少年时期的影响是多么重大。
——敢说他儿子是妖邪的人,景繁生真恨不得现在就抽剑杀了他。
可是他还没动手,浮云宗宗主那头就已经出现了状况。
这人的脚底板突然生出了一片寒雾,眨眼间的功夫便蔓延上了小腿,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冻上了。
寒雾还在蔓延,站在他身边的人统统地都不约而同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比起被打掉几颗牙的刘氏宗主,这半拉身子被冻上的浮云宗宗主明显要更惨一些。他又疼又慌,登时就哇哇大叫了起来。
刑风台大吼道:“萧然君!你是真的想同天下为敌吗!”
颜萧然道:“十一是人修还是魔修,待到试炼之征上一试便知,诸位又何必为难我徒儿?”他回头看了景繁生一眼,道:“况且景真人是真的堕入魔道还是被人冤枉还有未可知,若现在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说辞否定了我徒儿的参赛资格,这天下又有何正义和公平可言了?”
这时候满屋子都是浮云宗宗主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大家大概明白谁跟萧然君唱反调多半都得受伤的规律,一时之间都没有人敢再发出反对的声音。
只有地位和修为都颇高的鸿倾道人说道:“可这孩子终究不算是你们无量剑的内门弟子!他连名牌玉简都没有!”
看着他这副嘴脸,景繁生不禁嗤笑道:“想不到昆仑山也已经沦落到这般光景,竟然要和一个小孩儿斤斤计较。怎么,这么害怕我儿子抢了你们的风头?原朝这个宗主做的,可有点差劲儿了啊。”
当年的廊亭七公子,唯有昆仑占了两个名额,乃是原朝和原啸这一对双生子。而如今,哥哥原朝已经继任昆仑山宗主之位了。只是看这鸿倾道人的反应,他对于自家宗主似乎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这时候,还是白一尘出来打圆场道:“萧然君,他的腿,若是再不解开怕是就要废了。”
众人这才想到已经昏迷过去的浮云宗宗主的事情,景繁生对颜萧然说:“不如就解开吧。”
他倒一点儿都不关心这浮云宗宗主是死是活、是伤是残,他怕的是颜萧然又动用灵力太过。
现在的景繁生可一点儿都不希望颜萧然有事。
颜萧然点点了头,顷刻间紧紧缠绕在那双腿上的坚冰便化成了一滩水。
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浮云宗宗主一眼,颜萧然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谁说我徒弟没有名牌、不是我的亲传弟子?”
他稍稍回了个身,引得白色的衣角在空中一片翻飞,颜萧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简名牌直接递到了十一的手上。
景十一的手指甫一触上那块通体润白的玉简,那简身之上便立刻显现出一个漆着银光的名字来。
颜亦阳。
十一登时就觉得触着那玉简的指尖发起了烫来。
景繁生也偷眼望了过去,看见那名字,一双桃花眼徒然睁得老大,没控制住的就是浑身一震。
“亦”代表了辈分,“阳”应该是无量山敬事堂的人推演出的名字,但真正叫景繁生震惊的,还是这玉简名牌上的姓氏。
修真之人的寿命冗长,对于很多人来说血缘和生身父母都不是那么重要的,能冠上师尊的姓氏才是最大的荣耀。所以颜萧然这么做了除了会叫人觉得十一确实极得萧然君的宠爱,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景繁生却忽然想起在无量山上颜萧然假意不知他的身份、问他十一到底姓什么的场景了。那时候他为了拖延亲传大典的时间想要对于“姓氏”这方面在嘱咐十一一通,还出主意把儿子派去祁邺打行尸。
恐怕那个时候颜萧然就早已看出他的意图,所以就不再问十一到底姓什么的问题。而为了防止别人会问、会怀疑,他就干脆把自己的姓冠在了十一的新名字之上。
而颜萧然能在这时候掏出这枚玉简,那就只能说明早在无量山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无量山上他们两个几乎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
难道是趁他睡觉的时候……?
将目光重新投注在颜萧然的身上,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咙口,景繁生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颜萧然这小子做的事情,有时候真叫人想不感动都难。
萧然君早有准备,把十一的玉简名牌掏出来了以后,便再也没有人会对少年的身份提出质疑了。
至于十一修为有异的事情,扭头看了看沈沉星,景繁生忽然觉得十一就算是太过天才了些,但也不是那么一枝独秀了。
☆、第56章 仰止5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景繁生得了几日宽限的时间用以自证清白,除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随意调查十五年前的灭门惨案以外,他自己却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
比起自己的名声好坏,他现在最想做的还是将当年重明山的事情调查明白。
至于与其他宗门的恩怨,除了潇湘宫的情况特殊以外,确实是那些宗门想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在先,他痛下杀手将那些修士或杀、或废在后。这笔烂账一时半会儿的也算不清,但景繁生自认是问心无愧。
待到重明山的事情查明以后了却了这桩心事,若有人想要来找茬挑衅,他也是会随时奉陪的。
他虽然把话说得极为豁达和敞亮,可如果是从前的景繁生,当然是极在乎自己的名声和旁人的看法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辛苦经营了那么多年。
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就算自己一辈子都是别人口中的妖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已经有了……
“繁生哥哥。”试炼之征如期举行,等各怀心思的众人散得七七八八,秦风韵便走了过来,抓住景繁生的袖子道:“你的脸……你不是说不能在外头暴露身份的吗?”
景繁生无奈地说:“这是意外。还有,别叫哥,叫叔。这是在外面,你稍微注意点儿,别什么都乱说。”
秦风韵拉着他的胳膊,故意撒娇地说:“我不!你跟十一走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你们啦,你有没有想我?”
秦风韵的修为也不低,但她常年居住在谷中甚少出来,尚不懂得外头的险恶。景繁生还挺庆幸这丫头一路摸到了潇湘宫跟他撞上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这个时候外面正乱着,他也不能不管她。只不过……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面试图把自己的胳膊的抽回来,一面越过秦风韵的头顶环视了一周,发现颜萧然此刻正被无量剑的那两位围住,大概暂时不会注意到他这边,便稍稍放心了些。
“繁生。”一道男声响起,景繁生浑身一僵,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叫他的人是白一尘。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景繁生觉得自己从前怀疑白一尘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斩妖除魔了的想法确实有点儿侮辱了这位以前的好基友。只不过现在自己身体特殊,看见万象寺的人多少还有点本能的畏惧。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在这大堂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观白一尘的反应,似乎是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
景繁生不禁大呼惊奇。
从前他可是找过一个修为比白一尘要低上许多的佛修试过的,若是离得近了,就连那个人都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为何现在到了白一尘这里,反而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想是这样想,景繁生心思电转间已经下意识地跟白一尘打了个招呼了。
即使是光头,白一尘的面容也是浓眉大眼十分俊朗的,他笑着说:“我就知道当年的事情一定是另有隐情的,真没枉费出关以后我一直找你。话说回来,你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景繁生不禁想到:十五年的时光对于白一尘来说才真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再次相遇,小和尚还是那个热心肠的小和尚。他呵呵笑道:“放心吧,要是哪儿需要一尘长老的帮忙,我肯定不会不好意思。”
白一尘扬起唇角,点头说好。
秦风韵在那头说道:“原来你就是一尘长老啊,我常听繁生哥哥说到你的。”
“这位是……”
“哦,我忘了介绍。”景繁生说,“她就是秦荣的闺女秦风韵,你们之前没见过,不认识也不奇怪。”
秦荣这人脾气蛮怪的,一直都把秦风韵养在外人不得擅入的绝地谷中,景繁生也是从前有一次陪着自家师叔去绝地谷的时候,才见过秦风韵一面的。
“小生儿。”
景繁生一个头两个大回了个身。他这次马甲掉的太突然,虽然结果比想象当中的要好得多,但现在要认的亲也太多了。尤其是余光一撇,自家的那个小师弟仍站在不远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呢。
这时候刑倾墨已经走了过来,他有些邪魅地扬起唇角,“你倒是让我好找。”
景繁生尚记得上次他抓了十一的事情,不禁挑眉冷哼了一声,不客气地道:“邢少宫主为了找我,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刑倾墨道:“我确实一直都在找你……哦,你说的是那次。”他展开扇子扇了扇,道:“我哪儿知道这小子真是你儿子?再说了,我也没有伤他分毫。唉,这事儿想起来,本尊现在还挺后悔的。”
“后悔什么?”
“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把你带走啊,白白便宜了颜萧然那小子。要不然方才跟你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就是我了吧。”
景繁生连忙啐了一声:“我呸!就凭你?”
“不过有一件事儿我现在倒是挺好奇的……”刑倾墨倒像是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似的,他露出狐狸般的微笑,越走越近:“你败在那个元婴期的镖师手上,是在演戏给我看,还是真的重伤未愈打不过?”
他话音刚落便忽然出手如电,扬起手中的折扇便向景繁生袭去了。
景繁生自打对方过来跟他搭话的时候就早有准备,他探手入怀,没有一丝迟疑地将一个法宝扔向了对方。
具有爆破性的法宝兜头炸裂,刑倾墨虽然瞬间张开了结界,但也伤得不轻。
“我艹!妈的,景繁生!你他娘的还真下的去手!”
看着那张被炸得破相了的面孔,终于觉得心里舒坦多了的景繁生嘿嘿笑了两声,道:“倾墨君抓我儿子,我如今炸你一下,真是承让、承让了。”
“景繁生你!”
刑倾墨不理自己脸上的伤口又要举扇过来,这时候一道强劲的威压忽然席卷了过来,就犹如被万顷大山压住了手脚一般,全然封住了他的动作。
颜萧然缓缓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唉唉唉?师兄!”方才一直围着萧然君转的楚萧南是还试图吸引住自家师兄的注意力和目光,然而却以失败告终。
楚萧南十分无奈地对柳寻英抱怨道:“真是造孽!你说我师兄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景真人还把他带回无量剑的啊!”
这时候他才发现柳寻英的面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变得极为灰白了。仔细想想,方才自己同师兄说话之时,柳寻英似乎也插嘴说了两句。只不过他师兄似乎是全程都没有理这柳长老。似乎是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不过楚萧南本身就跟柳寻英不大熟,他平时还挺看不惯这人的作风的,之前不过是看在他师兄的面子上才强行忍住没有追究。现在见他这副模样,再联想到刚才众人为难十一的时候这人也不出面说句话的事情,便也懒得理他了。
景繁生发现自己一回身的功夫,颜萧然的眸色似乎又红了许多。他心道不妙,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这人带到无人的地方叫他吃颗清心丹才是。
余光一扫,十一正在跟几个刚刚有资格进这大堂的少年们站在一起。那些少年有重明山的、也有无量剑的,看起来祁邺一行倒真起到了促进少年们彼此感情的作用。
颜萧然这时候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刑倾墨。刑倾墨虽然修为不及他,但怎么也是个分神期的大能,且在修真界向来都是横着走的人物,自然不会甘心被人一再打压。这么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对上了。
没理会其他人,景繁生把楚萧南叫了来,让他好好看着十一确保他儿子的安全,又连忙把还抓着自己的秦风韵交到了白一尘的手上,道:“小白你帮我照看她一会儿,务必不要让她乱跑,知道不?”
说完,景繁生就一把抓住了颜萧然的胳膊。
被叫过来、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楚萧南:“那你呢?”
景繁生又拉了颜萧然一把,摆摆手道:“我和你师兄有点事儿要做。”
楚萧南一脸懵逼:“啊?什么事?”
“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和萧然君不在的期间你就负责照顾好那群小豆包就行了,知道么?”
更加懵逼的楚萧南:“……”
他如今怎么说也是无量剑的长老了,好像上一次用这语气命令他做事的人,也是这个景繁生。楚萧南面带不甘地看向颜萧然,希望他能为自己做主。
哪知道看到的就是自家师兄前一刻还在跟着邢少宫主拼威压呢,下一刻就乖乖地任由繁生道人拉着了的场景。
楚萧南:“……”
安排好了一干人等,景繁生正要抓着颜萧然去个没有旁人的地方,忽然又听人叫他:“景……景师兄。”
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景繁生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是沈沉星。
景繁生微微停顿了一息,一袭黑袍的青年却犹犹豫豫地半天都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陈繁树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景繁生知道,打在祁邺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自己了。
周围的温度一降再降,颜萧然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但景繁生却知道他大概是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他连忙冲陈繁树打了个手势,又对沈沉星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唔,有点急事儿。”
没等他说完的时候,颜萧然就已经拉住他,足尖一点便掠了出去。
只不过由于景繁生也没反抗,在外人看来就是他俩相携着蹿了出去的画面。
景真人心急火燎地拉着萧然君走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事了,只撂下了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由于议事完毕一些低阶弟子才被允许进入,陈亦翔和柳亦踪他们也是刚刚知道那个穿着无量剑的衣服、面容俊美的有些过分的男子,竟然就是繁生道人!而且据说这人还是十一的爹!
一时间,繁生道人等于十一他爹等于那个叫十五的怪人的信息,齐刷刷地在少年们的脑海中回荡了开来。
向珏信平凡却阳刚的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问道:“十一,那、那位真是你爹么?”
看着他俩离开的方向,十一在面具下面蹙着眉,但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向珏信的话。
“你爹真的是繁生道人?”一群早就围过来的少年们对于这一点都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如果十一的爹真的是繁生道人,那传说中拥有绝世风华的景真人岂不是就是之前那个不正经没正形的十五?然而此刻所有人脑中回映的画面,竟然都是繁生道人方才的模样,至于他眉目普通的样子,确实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就好像在那个时候在无量剑上的黑袍道人,其实也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样子的。
这时候楚萧南走过来说:“怎么还叫十一?应该叫亦阳了才对。”
马上就有白衣少年说道:“啊对对对,原来十……亦阳早就有了玉简名牌了,我们是应该改口了。”
“恭喜你啊,亦阳!”
“亦阳也能参加比赛了,咱们无量剑这回肯定能扳回一城的!”
一群少年叽叽喳喳地叫嚷声中,十一轻轻摩擦着原本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玉佩,用拇指一溜儿地摸下来,便可以摸出“颜亦阳”三个字的轮廓。
少年最终还是微微扬起了唇角。
☆、第57章 仰止6
和颜萧然“相携”着出了院子,景繁生便被提了起来,萧然君的飞天揽月之能这时候便派上了用场。他一跃而起,一双白靴再次碰触地面之时也不知道是落在哪个院子里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院子里头空无一人。
两个人蹿进了屋内,景繁生回手关门的功夫便突然被大力地推了一下,颜萧然竟然一把就把他按在了门上。
被门上雕琢精致的木花硌了一下,景繁生闷哼一声,还没等扭过身来,颜萧然就已经徒然倾身过来,用身体把他按在了门板上。
对方坚实的身体贴到了他的后背上,一双有力的手臂连着他的胳膊一起紧紧地圈住,景繁生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莫名觉得颜萧然这力道还挺带劲儿的。
但他好歹还记得颜萧然现在的状况十分不对头的事情。
景繁生挣扎了一下,试图从怀里把药给他掏出来,然而无果,这一回他的手干脆就动不了了。
于是便只好说道:“别闹,先把药吃了。”
之前已经被他闻习惯了的、清冷别致的冷香突然钻入了鼻息当中,颜萧然的唇靠在他的耳朵边上,声音不复温润,取而代之的是刻意压抑着的暗哑:“繁生哥哥。”
湿润的气息冷不丁的喷在那一片薄薄的耳朵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一想到颜萧然现在的唇几乎马上就要贴在自己的耳朵上了,景繁生浑身颤了颤,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
由于两个人现在贴得实在太近,他不动还好,一动就发现了身后之人不大对劲的地方。
可颜萧然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下面的情况,他依旧在景繁生的耳边低喃着:“繁生哥哥……”
妈的!忽然叫什么繁生哥哥?!而且颜萧然你那玩意儿隔着这么多层衣服都杵着我了,你就真没觉出哪里不对么?
景繁生觉得一定是自己被抱得太紧,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热得厉害。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磕磕巴巴地应道:“是、是我。”
颜萧然却犹如没听见一般,只一个劲儿地呢喃着:“繁生,景繁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臂越收越紧,景繁生都觉得呼吸困难了,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来什么话,颜萧然却忽然又一低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卧槽!”
皮肤甫一接触到尖利的牙齿,景繁生就又不自觉地颤了颤。颜萧然先是用牙齿轻轻地咬住了他脖子上的一块嫩肉,用力极轻的轻轻叼住,还不忘有牙齿磨了磨,随后便是一阵丝丝扣扣不绝于耳的吮吸声。
如果以前要是有个大老爷们敢这么对他,景繁生觉得自己一定会分分钟结果了他然后跑到旁边吐上一吐,但现在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味道,再一想到自己背后的人是颜萧然,景繁生便觉得浑身没劲,要不是他正咬着牙挺着,恐怕腿早就软了。
颜萧然舔了一阵,忽然隔着他的衣服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这一下咬的既突然又用力,景繁生又在心里骂了一声,刚才荡漾的心思倒稍稍消停了一点儿。
只是硬挺了半天颜萧然也没松口,景繁生便忍不住地轻哼了一声,后面那人果然就不再咬了,连带着紧紧缠绕着他的手臂都松了不少。
景繁生下意识地就想回身,颜萧然却忽然将头抵在了他的肩上,道了一声:“别动。”
刻意压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消沉又有点儿低落,颜萧然说:“别回头。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热气再次喷到他的脖子上,景繁生果然就不动了,他试探着说道:“那个……你还是先把药吃了吧?”
“……吃药……呵,吃药。景期……你是在嫌弃我吗?”
“啊?”景繁生有点莫名其妙,“我哪儿嫌弃你了?”
“繁生哥哥、繁生、景繁生!为什么你一现身,那些人就要像苍蝇一样围过来?!从来都是,从来都是……”
“我好想把你关起来,就像是在湖底空间那样,再不给任何人看到……”原本放松了的手臂复又重新收拢,颜萧然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似的,布满了寒意。
景繁生:“……”
认识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颜萧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景繁生忽然想起以往的颜渊,无论是做任务猎宴的时候,还是大家凑在一块聊天闲扯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个人站在一旁,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沉默着,不说话。
曾几何时,偶尔会注意到他的景繁生还会想,颜渊这么个沉默寡言又面无表情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那时候也不过就是想想而已,他也没有多关心过这个青年。会注意、并关心到,完全就是因为颜萧然的那个样子,总与一大群修士在一起热闹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谈论的话题,颜萧然似乎从来就没有感兴趣过。但明明没什么兴趣,这青年却又总是固执地掺和到他们当中来,永远站在那个离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上。
正常情况下的无量剑少主,从来都是持节守礼、严肃刻板的。如果那个时候开始颜萧然脑中想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他大概也只有现在这个无法自控的时候,才会把这话说出来吧……
“或者我应该杀了他们。”
原本寒冷的气息忽然就夹杂了一丝熟悉的暴虐,打在景繁生的身上令他不禁抖了一下,想起十五年前那个六亲不认的颜萧然,景繁生连忙道:“那啥,你别激动……”
“没错,我应该杀了他们。”
耳畔边忽然响起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冷笑还是可以堪称愉悦的笑声,原本还不让他回头的颜萧然忽然大力将景繁生的身子扳了过来,说:“你喜欢白一尘?……还是刑倾墨?是白一尘吧,你以前对他最好。”
对上那双猩红的眸子,景繁生不知道怎么就剩他们俩人,颜萧然的情况反而还恶化了。
“你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如果他发现了你身上的秘密,还不是会杀了你。”
忽然被他抬手扯开了衣领,一大片胸膛露了出来,一枚玉葫芦样式的吊坠便露了出来。景繁生心道方才大堂之中没有人发现异状,果然是无量山云台之上,颜萧然给他的这枚吊坠的功劳。
后背贴在了门板上,他现在也没空说这个,只得尽量安抚对方说道:“我不喜欢他,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我以前对你也不错啊!”
“那你喜欢谁?!”狭长的凤眼徒然睁大,颜萧然歪了歪头,忽然又将头枕在景繁生的肩上,语气充满痛苦地道:“是秦风韵、是秦风韵吧……你还跟她有了个孩子……在我们做过了那样的事情以后……”
“唉?”景繁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由于他多了个儿子,又是在绝地谷生的,外加秦风韵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次只要出谷都会故意散播出去一些类似于这种的谣言,所以世人便也就不再怀疑,皆以为以为十一是他跟秦风韵生的。
以前景繁生在外不好透露自己的身份,后来见到了萧然君他每天想着逃跑都来及、就更加不希望颜萧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便就一直都没有开口澄清。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颜萧然又明显特别介怀这个事情,景繁生便连忙道:“不,你误会了……十一他……”
“我这就去杀了她。”
没等他说完,颜萧然却突然站起身子,赤红的眸子已经看不出什么理智了,他突然松了手、推了景繁生一把就要往门外走去。
“唉?!你干嘛去?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
自知自己现在的实力是决计拦不住颜萧然的,景繁生便下定决心决不能让颜萧然出了这个门。他几乎一把就抱住了颜萧然的腰,使出浑身的蛮力将对方拖了回来。
颜萧然也不知道是因为从前伤过他这次长了记性,还是尚有一丝理智存在,总之他身上的戾气虽然越来越重,但景繁生把他拖回来的时候他到底没有怎么挣扎。
重新将上好的朱漆木门重新关上,落好了锁,景繁生喘了口粗气,拽过颜萧然的衣领就把人拖到了内室。
将个头和身形都比他高大的白衣青年推倒在了床上,景繁生自己也跳上了床,分开膝盖跨坐在他身上把人死死压住。景繁生挑起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角,道:“你想知道我喜欢谁?今儿就让你看看大爷我喜欢的到底是谁!”
四片薄唇甫一接触到一块儿的时候,不仅是颜萧然,就连景繁生自己也愣住了。
这还是几百年来的第一次,冲动盖过了所有的理智,不会去考虑爱还是不爱,不会去考虑责任,只是因为非常想要这么做,也觉得应该要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他主动地亲上了一个人。
不,应该算是第二次了。只不过第一次他俩都中毒了而已。景繁生有些分神地想到。
他这样稍稍一愣神,后脑勺就被扣住了,颜萧然没有什么技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野蛮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彻底地相交了以后,景繁生只觉得脑中响起了一片“轰隆”声,之前在大殿之上的那种心悸心动的感觉瞬间又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电流在攒动似的,那种想要肌肤相贴的冲动……就连对方身上散发的能使人安神静气的冷香味儿也抑制不了分毫。
情势急转而下,不知何时景繁生已经从趴在颜萧然身上的姿势变成了被按倒在了床上的姿势,舌头和嘴唇都被亲得有些发麻了,由于刚才跨坐在对方身上的姿势,这会儿颜萧然还卡在他两腿中间。
青年明显已经不满足于只是亲嘴了,双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着,又沿着他的脖颈细细的、缓缓地亲吻起来,一路向下。
被青年不轻的体重正面压着,这别扭的姿势引得景繁生的心头一阵阵战栗。
然而当看见对方依旧血红的眼睛时,景繁生心底一凉,理智登时又回来了不少。
“唉停停停!等会儿,先等会儿!”
原本埋头在他胸前的青年便极不情愿地抬起头来,那模样,七分狠戾里头透着三分委屈,但却确确实实的如他所言,停下了。
景繁生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要不你还是先吃颗清心丹冷静一下?”
原本赤红的双目忽然又染上了一抹血色,颜萧然整个人都生生顿住了,四周的温度徒然又大幅度地降了一些,青年浑身僵硬、几乎是一帧一帧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明明是极其暴戾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却又似透着极大的伤悲。
他原本狭长的凤眼统统睁得浑圆,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到脱窗,看他紧绷的身体,颜萧然这会儿应该是极度痛苦的。可他的声音却很平静,平静地仿佛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他说:“你果然是,嫌弃我的么。”
青年的双眸红的就快要滴出血来了似的,凄厉又绝望,他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就算死死地抑制着心中的杀念,但仍旧缓缓地抬起双手,在景繁生的脖颈处逡巡、摩擦,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死地掐住了一般。
“你为了躲我,连洛水湖都能跳。”青年的声音绝望到没有一丁点波澜,“你连死都可以,我又该怎么留住你?”
看着颜萧然狰狞而绝望的面容,忽然就明白青年跟着他跳进洛水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景繁生生生愣住,下意识解释道:“不是那么回事……”
“我就知道。”青年打断了他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打断他的话:“我就知道,从你把我带回重明山、我神识有伤开始,无论是修为尽失、还是靠吸收鬼气修补了神识,我都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景……师兄。”
这句话说完,就好像已经用尽了青年的全部力气似的,他竟然又直直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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