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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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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那些和人生赢家抢男主的日子 作者:五色龙章

    正文 第10节

    [快穿]那些和人生赢家抢男主的日子 作者:五色龙章

    第10节

    这个人类软弱又轻浮的心已经脱离他的掌握,落到了别人身上。

    是那个男人!

    都是那个扛炉子的男人带坏了他心爱的孩子!

    重逢以来这么久,释念的眼睛始终追随着那个人,耳朵只能听到那人的话,对自己这个精心塑成他的主人却如此冷酷无礼,简直就像回到了几个月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

    不!比那还要严重!

    当初这个血仆至少还怀着对血族的恐惧和无知的善良,还能轻易地被他的话打动,在他身下染上欲望的色彩,而现在——

    塞伦公爵眼色一暗,冷冷望向邵宗严。

    现在,他简直可以确定,哪怕他现在就在这里狠狠要了释念,他嘴里叫出来的也会是这个该死的人类的名字!

    吸血鬼胸中忽然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痛楚,仿佛被阳光晒到了一般,唯有杀掉那个抢走他心爱之物的人才能消抹心头之恨……

    他金色的眼珠闪动光芒,猛然扑到邵宗严面前,凝出虽然凹凸不平,却强韧得堪比钢铁的完整身体,双臂卡住了弯刀和拂尘,裂开巨口朝他的脖子咬去。

    邵宗严被他死死箍住,只稍微晃了晃身子避让开锐利的指甲,雪白修长的颈子整个暴露在了吸血鬼眼中,身上不仅散发出处子的馨香,还沾着香浓又熟悉的肉类炸制后的香气,比起他遇到过的人类都更加诱人。

    这一刻,塞伦公爵的杀机甚至都淡了不少,只想好好品尝眼前美味的食物。

    然而刚要咬到那片滑腻的肌肤,他的胸口猛地被撕裂,不知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硬搅了一圈,整个魔力都在崩散,露出了那副被砸得血肉糜烂的可怕身体。胸口上还有一个新打开的大洞,从里面滴出宝贵的血液,却完全找不到凶器。

    他这副丑陋的样子竟被人看到了!

    塞伦公爵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伞下的和尚,头顶忽然又狠狠一痛,刚长完整没多久的骨颅再度被狠狠砸裂,熟悉的疼痛和耻辱令他疯狂地长啸一声。

    尖利的长啸足以崩碎玻璃,震碎人类的内脏,可是他才刚刚发出声音,一丸圆滚滚带着醉人甜香的东西就滚进了他喉咙里。

    他立刻联想起昨晚血族野兽般全无理智的情况和他自己清醒后在腿间伤口里见到的浑浊,还有至今也没能完全消除的欲望,拼命想呕出那粒药。可他的头被砸向腔子里,身边还有吸血猎人虎视耽耽,根本没有机会吐出药。

    他只能竭尽全力化身雾气,阻止身体再度受砸伤,却没时间也没有能力吐出那药了。以雾气形式存在还好,一旦重新变为人形,他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像后代血族那样在人类面前陷入疯狂。

    这是他人生最大的耻辱,可他现在不得不带着耻辱在这些人类面前退却!

    银灰色的烟雾里不知不觉透出一股暗香,药力不仅没随着他的雾化消失,反而更快地挥发出来。塞伦公爵不得不立刻做出选择,最后看了一眼砸伤他的粗大圆桶状物体,顺着洞口的石缝飘进了黑暗中。

    三名吸血鬼猎人狠狠松了口气,倚着山壁滑坐到地上,抱着武器大口喘着粗气。释念也撑着伞走到邵宗严面前,担心地问道:“道长无恙否?”

    道长身体无恙,心很痛。

    第一次对上吸血鬼让他损失了师门留给自己的唯一财产青铜药炉;第二次砸的却是比药炉还珍贵的,晏寒江家里拆下来的不锈钢内胆智能控热电热水器。

    被吸血鬼的脑袋顶变形了。

    邵宗严当初拆它时还想着将来有一天能重新用上的,现在用是用上了,可惜不是洗澡用的。

    他感伤地收起热水器,接过了黑伞,对大师露出一个忧伤的笑容:“那个吸血鬼被我砸了脑袋,又中了药,以后有恙的就要是他了。”

    说着话,晏寒江清冷的声音忽然在他识海中响起:“栖华小世界又没有电,留那热水器也白放坏了,能砸那吸血鬼一下也算是物尽其用。以后再到别的小千世界,我给你买更好的。”

    晏兄真会安慰人。

    刚才还是他先捅了吸血鬼,那个热水器才能顺利砸下去呢。邵宗严眼睛闪亮亮地看着鱼缸,心里那点感伤早抛诸九霄云外,过去抱起鱼缸,指尖伸到水里蹭了蹭草鱼。

    吸血鬼猎人们缓过气来,便争相问道:“您刚才砸伤塞伦公爵的是什么武器?”

    “您是魔武双修吗?还同时兼修了空间魔法和水系魔法?还是说,这是什么高级魔法道具的效果?”

    “您也是吸血鬼猎人吗?您真是太强了,一定是传说中的王级猎人吧,我从没见过能把四代血族打得落荒而逃的人类!”

    劫后余生的激动让最不爱说话的牧师都冲上来围着他问长问短。邵道长却只摇了摇头,淡定地站起身,摸着鱼吩咐他们:“天色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别的吸血鬼若能出来,刚才塞伦公爵就不至于一个人拼死拼活,也不会吃我一粒药就吓跑了。”

    那是什么药这么神奇?这位魔武双修的大高手竟然还是药剂师吗?

    三名猎人都快疯了,释念大师倒是因为早就把邵宗严当成了神仙,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来都觉理所当然。

    有人问到本门的药,邵道长还是忍不住多解释了两句:“我只塞了他一粒凝香丸而已,不是什么神药。吸血鬼不是会变化雾气,神出鬼没吗?这种药没别的作用,只要服下便能’凝三春之蘅芷,托艳质而幽香‘,至少五六天内都会身带异香。现在洞里闻不到香味,就表示吸血鬼已经走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药!

    一位魔武高修的大贤者居然随身带着这种女人用的药,还在和吸血鬼的战斗中用上了,这简直、简直太……

    太棒了!

    宾妮用枪筒支着身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向邵宗严,满脸狂热地恳求:“前辈,请您把这药卖给我吧,只要一粒!一粒就够了!我愿意出五百金币,不,八百,我把我全副身家都给你,只要你在今年冬天的王室舞会之前卖给我一粒这个药就行!”

    可是这药既不能改变体质增添内媚,亦不能一夜荡魂收拢君心,服下去散发的体香也没比普通郎中弄的香汤、香药长多少,在他们门派一直是为了清药箱底渣末才炼的东西,怎么能找人家要这么多钱呢?

    邵道长慈悲地叹了一声,怀着坑骗消费者的罪恶感拿出了一瓶凝香丸:“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几时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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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疾行一天,晚上又经过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拼斗,众人都觉着睡意上涌,恨不能早点躺到床上。只是担心吸血鬼还要回来,三位猎人便提议轮流值夜,他们三人每人轮两个小时,大师和邵道长一组值到天亮。

    邵道长看着他们惨白的嘴唇和伤口,摇头叹道:“你们先睡,我盯这一夜。若吸血鬼真来了,你们现在这状态也未必抵挡得住,还是早些休息吧。”

    何况他自己也不用熬着,还有个根本不需要入眠的晏兄呢。

    他把那几个人都赶去干草和树叶铺成的床上,每人发了一条软而薄,却能将身体散发的热量完全裹住的太空毯,自己则披了一件鹤氅,坐在火堆边烧起一锅热水。

    洞穴里越发温暖湿润,明亮的火光和守在火塘边的身影都让人无比安心,疲惫的众人很快陷入了沉眠。唯有释念心中积了太多事,睡得一直不安稳,心头忽地闪过某个画面,把他从沉眠中惊醒了过来。

    他重重喘息了一阵,睁开眼看向洞口的火堆,然后狠狠揉了揉眼,再睁开。

    可是……那里怎么会还是两条身影?

    火堆旁边相依相偎地并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熟悉至极的邵宗严;另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腿下拖出一条长长的黑色什么东西压在邵道长腿上,从半露的侧脸看来,是个清俊冷淡的男子。

    在他心里如神佛般无所不能的客服正闭着眼倚在那人肩头,嘴角微翘,神情放松,显得毫无防备。而黑衣男子的胳膊就搭在他肩头,宽大的袖子拖下来盖住了他半边身子,显得那副清瘦的身体好像整个被人裹在怀里一样。从那人衣摆下还拖出了的东西反射着点点火光,显得璀粲又怪异。

    释念又想揉眼,火边那道陌生的黑色人影却忽然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十分冷漠,却没什么恶意,只伸出手指在唇上比了比,重新低下头看着火堆。

    释念也重新躺回了草床上,却是越发睡不着了。

    他认出那张脸了!

    那不是邵道长当大仙一样供着的草鱼精吗?虽然长大了好几倍,可是那张脸、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气劲儿,还有底下那条黑乎乎带分叉尾鳍的尾巴,跟巴掌大小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

    难道他们?

    难怪他们……

    大师老老实实地闭上眼,强迫自己清心静念,尽快入睡。

    第48章 第四次救援

    长夜过去,太阳重新升起。

    白天吸血鬼不能活动,正是人类行动的最好时间,因此天色才亮,三名吸血鬼猎人便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释念大师则是打昨天晚上就没睡好,洞里稍微有声音响动就跟着起身了。

    醒来后,等着他们的就是满山洞温暖的香味。

    昨晚守夜的时候,邵宗严就用小火慢熬了一锅红豆粥,众人起来时米和豆都熬得开花了,粥面粘粘地冒着小泡。下面的灰堆里还滚着几个剩馒头,表皮烤得焦黄绽开,露出松软香甜的面芯。

    他和晏寒江早已经吃过了,此时便招呼众人用餐,自己慢悠悠走到门口,一抬脚踹开了山岩砍成的大门。

    “咣当”一声巨响,晨光从山洞门口洒入,新的、属于人类的一天开始了。

    吃过早饭,三名吸血鬼猎人并没像他们昨天说的那样上山,而是跟在邵宗严他们身后,要和他们一起下去。邵道长奇怪地问道:“你们不是说要去冲击吸血鬼的城堡吗?好容易上到这么高,再爬一两天就能登顶了,怎么又要跟着我们走了。”

    莱顿鞠了个躬,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想跟随您,前辈。而且经过昨晚一战,塞伦公爵不会轻易忘记败在您手下的耻辱的,我们只要跟着你,一定会等到他的。”

    他大大方方地地看着邵宗严,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们在山下还有一队教会的队伍,有战士也有牧师,一定能保护好您和这位先生的。”

    邵宗严一开始邀他们同住就是为了借本地人之力对付吸血鬼。借一天是借,多借几天照样是借,送上门来的人又岂能弃之不用。他的目光从三人一样写满期待的脸上扫过,微微挑起嘴角,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愿意跟我走,那咱就下山吧。不许碰我的鱼,不许打探我的秘密,不然的话我们立刻就走。”

    莱顿点头如捣蒜,给同伴们飞了几个眼色,三人都愿意发誓不打折扣地接受他的要求,背着武器跟在他身后。

    从这座水潭再往下走,路就比之前平缓多了。那条原本只有两三米宽的急流在潭水里释放了冲量和重力加速度,化作一片十米以上的河面流淌在平缓的山坡上。

    五人折了树枝当作拐杖,顺着河岸向下疾行,只有吃饭时停下来烧了些开水。到下午三四点气温开始下降时,他们在河岸边撞上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类,其中大部分背着棺材似的大箱子,少数扛着长枪,也有几个穿着白袍、脖子上挂着大十字架,和三名吸血鬼猎人的打扮颇为相似。

    邵宗严回头看了一眼,莱顿便十分自觉地站出来,冲着对面挥臂高喊:“莫托先生,我是莱顿!”

    对面的人群里走出来个高挑严肃的中年人,见到莱顿的模样,眉头就不禁皱起一道深深的竖纹,走上前问道:“本牧师,莱顿、宾妮,到底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从上面下来了?”

    他当然看见了托着鱼缸的邵道长和头皮湛青发亮的释念大师,示意莱顿跟他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低声问道:“这两个人类不会是塞伦堡逃出来的血仆吧?你把他们带下来,是被他们的脸迷惑,忘了自己的任务吗?”

    莱顿死死抓着他的手,压低声音激动地说:“不,莫托先生,那位有头发的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强者啊!魔武双修,还精通药剂学!您不知道,他一个人就把老塞伦打得血肉模糊,还抢了塞伦最宠爱的男人,而那个老吸血鬼对他无能为力,只能化成雾气飘走……”

    他激动得眼白涨红,“哼哼”地冷笑:“我只要想起那个老鬼气得变形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觉不出疼了!”

    宾妮也融入了小伙伴当中,积极推销着八百金币一枚的高级香体丹:“亲爱的小美人们,冬季舞会就要开始了,你们难道想今年也交不到男朋友吗?我必须跟你们推荐那个帅哥卖的’凝香丸‘,我亲自闻到过,塞伦公爵就吃了一粒而已,身体里就冒出了特别浓特别好闻的香味儿。想想看你们身上要是能散发出这么迷人的味道,那些男人会变成什么样?”

    牧师只跟同伴们说了一句:“塞伦公爵深深地恨着他们,一定会再找他们报仇的。”

    有这一句就够了。

    这群人的目的就是找到吸血鬼的巢穴,彻底消灭他们。而这两人如果能吸引塞伦公爵出来,他们就不必冒险潜入吸血鬼的城堡,更可以从容布置,让老塞伦和他的手下们有来无回。

    吸血鬼猎人们在旷野里开了个临时作战会议,确定了要跟随邵宗严下山,诱捕吸血鬼的方案。莫托最后问了那三名猎人一句:“那位强者究竟是什么身份,和那个吸血鬼的男宠之间的关系,你们查到了吗?”

    “他不愿回答,我们也不能勉强。但是有一点我们能看出——他深爱着那个被吸血鬼抢走的男人,我从没见过一个人那样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另一个男人。”

    三人在这一点上意见出奇的一致。队里其他高层也听得频频点头,一点不意外地说:“如果不是真爱,谁敢早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个人到吸血鬼公爵的城堡里救人呢。”

    “不是!”

    一声断喝响起,打断了佣兵们热情洋溢的讨论。一名大汉不耐烦地朝那方向挥了挥手,骂道:“去去去,哪个不懂爱情的小子在乱叫,肯为了心上人独自面对一城堡的吸血鬼,这才叫真正的英雄呢!”

    释念大师口颂佛号,毅然上前解释道:“我与邵道长并无情爱,他只是单纯为了工作,来救我出苦海而已。”

    只是为了工作?

    没有爱情?

    吸血鬼猎人们心里无比失落,死死看着邵道长和释念大师,恨不能从他们俩最平常的动作和站位里看出一点jq来。邵道长也有点无奈,摸着鱼缸说:“龙阳断袖不都是有地位有家产的老爷们才干的吗?我一个穷道士,早两年连饭都吃不上,就是也想断也得有人肯跟我啊。”

    我跟你!我变卖家产养你!

    不知多少人心里这么咆哮着,宾妮忽然大义凛然地开了口,尖利的声音打碎了他们的幻想:“那你怎么对他这么好?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对他不爱的人这么体贴关照的!”

    没多照顾吧,还让他干活了呢,以前的客户基本都没跟着干过。邵宗严回头看了大师一眼,摇头笑道:“哪有照顾得好点儿就一定有情愫在里头的,我也不只照顾过释念大师,对哪位客户都得这么精心,这是我们当客服的职业道德。”

    ……那你缸里那条鱼呢?那么强大的鱼仙也是需要救助的客户吗?释念大师看着缸里小小的草鱼,想起鱼仙变大后那个眼神和叫他噤声的手势,欲言又止,双掌合什,低头颂了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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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血鬼猎人们以释念和邵宗严为诱饵,在他们的宿地周围布下无数陷阱,等待塞伦公爵再来自投罗网。

    然而一夜过去,风平浪静,整座城堡的吸血鬼都不曾来袭,他们经心的布置完全落空。第二天、第三天仍是如此,只有几只蝙蝠偶尔在后面跟踪,甫一出现便都被不知哪儿来的水刃刺穿了。眼看着他们已经快要走出这片山脉,塞伦公爵那边却全无动作,吸血鬼猎人们心里都有些焦燥,不知该不该继续跟随他们。

    或许那些蝙蝠真的受伤甚重,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当时就该杀上城堡,或许已经将吸血鬼们铲除殆尽了!

    第四天一早,莫托有些焦燥地找上邵宗严,请他们在山上再留一天。

    邵宗严看着地图上已然离得不远的传送点,轻轻摇头:“我的工作是护送客户离开,不是抓吸血鬼。不过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再等我两天。我把释念大师送到莱文小镇后,就会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干。你放心,那个吸血鬼不可能不来找我,我可不只砸烂过他的身体,还顺便下了点儿药……让他以后只有抱着炉子才能硬的药。”

    他的药炉那天可是把塞伦公爵连椅子带身体一起砸的,仅剩四肢露在外面,脐下三寸能贴以的只有炉底。他要真是那么过了一夜的话……

    啧,可惜了他的炉子了。

    莫托眼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惊恐,手也悄悄往自己腿间伸去。但想到受伤的是那个祸害这个国家多年的吸血鬼,他嘴角又不禁挑起一个痛快的弧度,决定回去说服团员们继续跟着他。

    他们的耐心终是有回报的,就在他们进入莱文小镇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一只生着巨大羽翼的蝙蝠悄然落到了他们扎营之地旁的树上。

    原本栖在树上的寒鸦“哑哑”地叫着,被蝙蝠赶出了自己栖身的地方。另一只蝙蝠不知从何处飞来,张开利齿咬断了乌鸦的脖颈,吸尽它的鲜血。

    邵宗严闻着风中传来的腥膻味与掩饰极好的淡香,神色微冷,对明面上跟在他们身边的莱顿三人说了声:“来了。”

    三名吸血鬼猎人默默掏出武器,转动身子观察着周围的蝙蝠。他们的动作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只只、一片片、一层层的巨大吸血蝙蝠从四面八方的天空中飞出来,遮天蔽日,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埋葬这五个人。

    三位吸血鬼猎人也有些腿软,莱顿紧握木槌和钉子,厌恶地说:“我这辈子还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见到这么多蝙蝠,第一次是从山下冲下一大股淹着蝙蝠尸体和粪便的脏水……”

    “太恶心了,别说了!”宾妮忍不住朝空中开了一枪,密密麻麻的蝙蝠群随着枪响四散分开,像是夜晚河边嗡嘤成一片的蚊子。她咬着牙,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这还不如吸血鬼呢!实在太丑陋吓人了,这些血族还自称优雅,什么时候能脱了这身蝙蝠皮才算优雅吧!”

    邵宗严右手倒提长刀,趁着夜色将草鱼从鱼缸倒进袖子里,悠然笑道:“有什可怕的,你们那天吃时不是还嫌不够吃吗?这满天食材任咱们捕捉,捉到了我就给你们做成酥炸蝙蝠,让你们吃个痛快。”

    炸蝙蝠!

    他们什么时候吃的炸蝙蝠?难道是那盘炸鱼条里尝不出原料的那些炸物?

    吃得最多的宾妮顿时心中发毛,仔细回忆着当时的口感和味道,越想越想胃中越翻腾着汹涌的食欲,越想口水泛滥得越厉害,枪口抬起,朝着面对自己冲来的蝙蝠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蝙蝠落下,几只同类过去托住它飞到空中,化作一个肩头流血不止的金发男子,眼瞳血红,“嗷”地长叫了一声。

    “大胆的人类——”

    宾妮的声音比他还大,高喊道:“打死这群吸血鬼,吃油炸蝙蝠条!”

    她异乎寻常的激动,在这生死一刻的紧张气氛下倒是极富煽动性,两名同伴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高喊:“打死吸血鬼!油炸蝙蝠肉!”

    邵宗严很想解释一下那个和鱼条混炸的是马勃菇,真正的蝙蝠肉是他们当成斑鸠肉的干煸肉块才对,可是大片蝙蝠像雨一样落下,找不到说话时机,他也只好跟着那仨激动的猎人一起动手,提刀砍杀周围的蝙蝠。

    晏寒江又一次贡献出自己的鳞伞,如铁桶般护住了释念大师。看着紧抱黑伞盘坐在地上念诵《往生咒》的僧人,他就不禁想起自己的药炉——那可是上好青铜打的,炉体足有一掌之厚。要是炉子当时没丢,倒过来往大师身上一扣,不用伞也保证稳稳妥妥的,这些吸血鬼啃断了牙也啃不透。

    他正想着那只铜炉,眼尾余光忽然扫到天空有一道极淡的反光落下,很快便听到呼啸风声,和晏寒江略微轻慢的评价:“这鬼报复心真强。”

    空中的幽香更浓,远处的蝙蝠群中响起了塞伦公爵的狞笑:“尝尝被自己的武器砸扁的痛苦吧,人类!今天是复仇之夜,你的同伴也都要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

    炉子在巨大的引力下飞速落下,塞伦公爵刚说了一句话,反射着火光的铜炉便罩到了邵宗严头顶,炉底离着头顶还不到三寸,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塞伦公爵眼中暴射出金色光芒,蝙蝠脸上闪露出狠厉的笑容,一面飞近铜鼎去看他的惨状,一面发下要让这里所有人类都受尽折磨而死的誓言。

    释念大师抱着伞狂奔过去,想替他挡住这一击。可惜人类的速度远远不及本世界的重力加速度,他跑得胸口锐痛、眼前发黑,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铜炉落下。

    仅仅数米之外,却遥如天堑。他无助地伸出手,却只能抓到满把虚无。

    蓦然间,邵宗严轻叹一声,右手弯刀横划逼开蝙蝠,左手仓促抬起,碰到了炉底。重达数百斤的铜炉挟风而至,手与炉底刚碰触上就被强压着落下,任他有千钧之力,还是无法抵挡迎头而来的冲击。

    吸血鬼们想到自己这几天不成人样的日子,想到公爵受到的恐怖伤害,都有种大仇终得报的狂热欢喜。无数蝙蝠从他身边飞过,等待着他死后,喝一口这个可恨仇敌的鲜血。

    吸血鬼猎人们也悲痛地长啸一声,从胸前拉起一枚铁哨,吹响了尖利的反击之音。

    大量吸血鬼猎人从隐蔽地钻出来,圣水泡过的子弹漫天飞舞,十字架像乒乓球拍般在蝙蝠间挥动,打破了他们刚刚酝酿起来的兴奋情绪。

    与此同时,邵宗严头顶上的炉子消失了一瞬,再出现时却是落在他身边的地面上,炉脚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还有几只近距离围观的蝙蝠被压在了炉底。

    他将刀交到左手,右手抓着一只炉脚横挥了一圈,撞开漫天蝙蝠,然后提着炉子提向那几只通体芬芳的、塞伦公爵的化身,微微一笑:“多谢公爵特地来还我炉子,我正没有称手的兵器呢。”

    第49章 第四次救援

    “人类,你真的激怒我了!”

    一片散发着兰芷芳香的蝙蝠呼啦啦聚到空中,化作高大俊美的吸血鬼公爵。他的皮肤没有了前些日子血肉模糊的感觉,重新变得苍白俊美,除了右手被砍掉的两根指甲没再长出来,几乎完全恢复了巅峰状态,迫不及待地朝邵宗严攻来。

    邵道长提着炉子一挡,那副身体便化作薄雾飘散,雾中传来公爵的狞笑:“你以为人类真的能胜过我吗?那天我是被你的诡计欺骗才受了伤,现在我已经彻底复原,哪怕你们的人再多,在血族真正的力量面前也不堪一击!”

    银雾乍分乍合,在他背后重新聚成人形,长长的利爪顶在他颈侧,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割断他纤细的脖颈。

    塞伦公爵贴在他身后冷笑道:“你知道自己会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吗?我现在已经不想给你无尽永生的折磨了,我要你立刻就死——”

    死字还未出口,他压在邵宗严肩头的胳膊上就忽然尖锐痛了起来。一把不知哪儿来的透明薄刀斩开他坚硬如钢铁的皮肤和筋骨,将他的胳膊切了下来。而后那刀便融入他的血里,随着鲜血淌到地面上。

    原本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人转过脸来,连带转过的还有一把绕着桃丝细丝的雪白弯刀,砍向他刚长好没多久的俊美脸庞。

    塞伦公爵及时抬手,用利爪架住刀刃,朝后退了几步,却是傲慢又轻蔑地笑起来:“你不会以为这种刀就能伤到我吧?你不是和那群吸血鬼猎人混得很好吗,他们居然连瓶圣水都不给你?”

    在他的嘲讽声中,那条本该落地的手臂化作一团吸血蝙蝠朝断口飞去,想要重新接回身躯上。

    普通的刀具没法给吸血鬼造成永久的伤害,哪怕是一部分肢体被砍掉也能轻松地重新连上,除非他们在武器上涂了圣水。而他的身体已经臻于完美,分开后能自动变成蝙蝠化解伤害,连圣水也无法阻止他的伤口愈合。能让他的身体真正受伤的情况,已经几百年没有发生过了——只除了那次!

    只除了那只该死的、又重又坚固的炉子!

    他正想着炉子,就看到那炉子在邵宗严手里转了转,以一个这么笨重巨大的铜炉根本不该有的速度横飞出来,宽大的炉口正好挡在他的手臂飞行的路线上。那团蝙蝠刚刚飞起就叫炉膛收了,简直就像是自己有意识地朝那里飞过去一样,在炉底挤成一团,连翅膀也伸不开。

    邵宗严不知何时追到了炉边,在炉底部分踹了一脚,铜炉就在空中转了半圈,口朝下扣到了地面上。塞伦公爵整条右臂所化的蝙蝠都被扣了进去,拼命地撞击着炉膛。眼看炉子就快被蝙蝠们撞翻了,邵宗严却忽地跳到了炉底上,相当于是踩着塞伦公爵的手臂,飞扬跋扈地低头望着他。

    嘲笑他。

    “看来你们吸血鬼最怕的东西可以加个炉子了,塞伦公爵。”邵宗严双手一摊,从背包里掉出来一片干燥的松枝,和着大块松脂,在炉子边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我是个占卜师,能看出人的命运。我观你的面像,这辈子定然是命犯炉子,今天你特地把它带来,就是为了克制你自己吧?”

    火焰雄雄燃起,青铜炉壁很快将热度传到炉膛内部。吸血鬼手臂化成的蝙蝠被烤得乱飞乱撞,撞得炉壁内咣咣作响。塞伦公爵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被火烤得生疼,又在炉膛上撞得骨断筋折,最后只能将其化作银色雾气,试着从炉壁的缝隙里钻出来。

    竟然钻不出来!

    铜炉口深深嵌入地表,周围湿润的泥土活像封口蜡一样黏住了所有缝隙,土地被烤得和炉膛一样热,他的手臂陷入其中,就像身陷炼狱。他开始后悔叫人把炉子抬到这里,后悔当初一定要让邵宗严尝尝自己尝过的痛苦再死而不是直接杀了他。

    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晚了,他必须立刻弥补计划上的失误,杀了他,然后取回自己的手臂。

    杀了这个人类!

    强烈的耻辱和恐惧让塞伦公爵抛弃了亲自杀死这个可恨人类的念头,厉啸着呼唤手下。可是那些忠心的血族们却被早有准备的吸血鬼猎人包围分化,偶尔有几个想冲过来救他的,却被周围的吸血鬼猎人拦下。

    空中的吸血蝙蝠越来越少,有的受伤后被猎人杀死,有的抛下公爵逃亡,剩下的也在吸血猎人的围捕下苦苦挣扎。

    蝙蝠的战斗力比本体要弱许多,可这些吸血鬼中有许多根本不敢变成人形。他们在城堡中试过许多次,只要稍微碰触到那天被下药后交~合的对象,他们就会像野兽一样无法自制地陷入狂热中,除非有人强行将他们分开。

    现在塞伦公爵自身难保,更顾不上照顾他们。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等于有两个血族要完全失去战力,周围的吸血鬼猎人们一定很乐意趁这机会弄死他们。

    塞伦公爵看着廖廖几只突破吸血猎人封锁来帮住他的吸血鬼,神色越发阴冷,恨恨说道:“杀了这个人,那些吸血鬼猎人我亲自解决!”

    他仅剩的手拉起披风,在背后变成一副剧形膜翅,朝炉子上方飞来。几只小蝙蝠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寒光闪闪的利齿,在空中围成圆阵扑向邵宗严和他脚下那只铜炉。

    邵宗严朝着上方轻轻一笑,脚尖轻点炉脚,将其一脚踢翻,自己也借着反作用力迅速向后退去。炉子里的空气被加热了这么久,体积一直在膨胀,若不是他及时踢开,再过不久就可能直接炸开这只厚重的铜炉了。

    吸血鬼手臂所化的雾气也吸收了大量热量而膨胀,在炉子被踢翻后,立刻挟着腾腾热度朝吸血鬼扑去。邵宗严身子才落地,便从不知名的地方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扔了上去,随即又踢上去一块烧红的炭火。

    塞伦公爵多次受他之害,看到他扔东西本能地就伸爪去划。那个瓶子却是出乎意料的结实,指甲砍上去并没有立刻四分五裂,只旋转着被打飞,撞上了后面飞上来的那块木炭。随即,一股烈焰“砰”地爆开,炸得满天都是浓烟和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塞伦公爵和那几只蝙蝠包裹在烟火之中。

    邵宗严轻盈地落下,先把小草鱼从袖兜里拿出来,趁夜色直接托在掌心,然后到滚烫的炉边轻摸了一下,将其收到了救生包里。做完这一切,他便笔直地走向不远处持伞等着的释念大师,朝他微微一笑。

    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

    背后传来塞伦公爵的怒吼和吸血鬼猎人们急切的声音:“快拿十字架来!把十字架押到他身上!”

    “这边还有蝙蝠呢,洒圣水!”

    “你没枪吗,快对着心脏开,别让它飞跑了!”

    “太厉害了,都是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比枪的效果还惊人!”

    吸血鬼的声音被一片人声淹没,越来越多的蝙蝠从战场上飞走,没入远方黑暗的天空,却没有几只是朝山顶飞的。两方人都清楚,这场战争之后,塞伦堡便会落入人类的掌控,再也不是吸血鬼享乐的园地了。

    释念大师撑着伞跟在邵宗严身边,有点紧张地问甩:“你扔的是什么,怎么就炸起来了?”

    “普通的杀虫剂而已,据说里面装的是高压易燃物体,遇到猛烈撞击和明火就会爆炸。”经历过现代科技生活的邵道长对这些家庭用品已经十分熟悉,含笑解释着:“不过这药有毒,不能往人身上喷,要不咱们在山上时就喷它了,比雄黄管用。”

    释念大师震惊得连颂佛号,边走边听他讲现代社会那些好用的清洁剂、不粘锅和吸油烟机之类神器,不知不觉地就远离了那些吸血鬼猎人的杀戮盛宴,走到莱文小镇的城墙下。

    他们和这个世界的缘份,终于也要告一段落了。

    邵宗严把草鱼掖进领口,右手拥住释念大师的腰身,揽着他跃入城中,跑向npc清景所在的街头。

    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衣npc,连他这个来救人的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走过去拦在他面前,轻松地笑道:“前辈,我要送客户回去。”

    清景停止散步,肩上的金乌也给了一个人性化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双双看着释念说道:“欢迎来到传送阵,请您给这次旅程打分,并选择下一个想要进入的世界。”

    不要是差评,不要是负分……邵道长充满期待地看着大师,有点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大师要是觉着我救你时表现还算看得过去,可否给个……呃……不要给差评?”

    释念大师叹道:“道长这是说哪里话,我……”

    红衣npc上光芒一闪,忽地换成了那对儿真正的主持人,带着几分薄怒看向邵宗严。一认出他的脸,清景那份怒气便转为愕然,问道:“怎么是你?你不是天天让客户表扬吗,怎么又诱导客户以求高分了?下次可不能这样啊,这是犯错误的。”

    还,还不许求客户别打低分?犯了这错误是要有什么惩罚?邵道长心里苦,捧着胸口低低叹了口气。

    释念大师连忙给他作证:“阿弥陀佛,这位上仙,邵道长不曾诱导我什么,我对他极为满意,不知贵处这评分是怎么评的,贫僧愿意给满分。”

    清景问道:“你是真心要打满分,不是受我们的客服诱导?”

    释念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之前落入魔窟,身心沦陷,多亏邵道长将我拖出苦海,才有重见天日之时。仙人千万不可误会他,他对我有再生之恩,我怎么可能给他差评!”

    清景也松了口气,笑道:“你还真有办法,每次救助成绩都这么好,是该转成正式员工。我问过人事部,你就是修为太低,要是有金丹修为就能立刻进万仙盟,现在的话只能筑基之后加入小千世界的办事处。我看你修行速度不慢,再努力努力,这次误导消费者我们就不记上了,免得影响你转正。”

    邵宗严大喜过望,连忙打了个稽首,谢过他们的帮扶。

    清景鼓励了年轻人几句,又回头问释念大师:“僧人接下来想去哪个世界?”

    释念颂了声佛号,眼中满是坚定:“我不想再在小千世界旅游,我想学你们这样的仙佛手段,来日修得功果,再来诛灭此界的祸世血魔!”

    这话说得杀机逼人,清景略一联想他之前所说的,便猜出几分原委,沉吟道:“大师若是有心思修行,不如改玩我们游戏的修仙版。修仙版现已开放元泱、玄元、参商等大千世界各大宗门,只要你进去好好学习,毕业后勤练不辍,几百年后便能见着结果了。”

    释念垂眸道:“百年亦是不久,我愿意上修仙版学佛法,请前辈指点。”

    那头看似普通的金乌忽然展开双翅,自清景肩头飞起来,化作一名白衣清华的男子,替他解说道:“千蜃阁是女修门派,与佛门关系不大亲近,所以游戏里开放的这些门派中极少有专门的佛修门派。只有无名谷的谷主是僧人出身,但无名谷主修的是空间变幻之道,没有基础者学着艰难,你能学否?若不能,我可以介绍你去昙华大世界修行,那边有三千佛国,不过修行方向更倾向于解脱烦恼,超脱三界,与你的志向不太相合。”

    释念满心纠结,一时觉着应当学降魔之法,一时又恨自己当初佛法不精才会失落身心,想要重归佛国。许久之后,他终于叹了口气,双手合什,朝着两位仙人深深一躬:“贫僧身虽破戒,心却向往佛法,还请两位为我引路。”

    白衣仙人点了点头,一挥袖又变成金乌趴回到道侣肩上。清景打开传送阵,将客户送至大千世界,又回头朝邵宗严笑了笑:“好好修行,我们在元泱大世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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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年后,这座小千世界风云搅动,一名容貌清美、衣着朴素的灰衣僧人自传送阵中踏出,凭着一双肉足丈量遍整片世界,行经过无数血族的领土。

    曾有吸血鬼想要用美色来诱惑他;曾有吸血鬼想用暴力征服他;曾有吸血鬼记起塞伦公爵的旧事,想早早除掉可能倾覆一个公爵的光头美男子……

    他们无一例外的,只有一个结果。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释念大师眉眼慈悲,气度清圣,将一个个吸血鬼绑在自己座下,念诵经文净化其身心。金色佛光如阳光般灼烧着吸血鬼的身体,梵音则流淌于他们心底,朝朝暮暮永不停歇。

    十年、百年、千年后,血族和吸血鬼猎人早已成为传说,一个以涅盘超脱为追求的新宗教却默默融入了这个世界。人们偶尔会在夜里看到一些肤色苍白、双眼通红或鎏金的俊美僧人在化缘,看起来和传说中的吸血鬼十分相似。但真的相遇了,他们会发现,那些人也只是要一些素食或水,态度平和,与普通僧人毫无区别。

    第50章 有钱之后的日子

    清景他们带着释念大师离开,传送阵旁的npc又恢复成了没有灵性的幻象。

    邵宗严托着鱼上去和他们对话,想要回栖华小世界,晏寒江却拿小手拍了拍他的掌心,朗声道:“去兴澜小世界。”

    npc并不分辨声音是从员工喉咙里发出的还是手上发出的,确认之后便打开了传送阵。邵道长踏进阵光之后仍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问掌上的草鱼精:“咱们不回家吗?那个兴澜小世界是什么地方,晏兄莫非是打算到那边再跳一次龙门?”

    传送阵光亮起,晏寒江在他手掌边缘借力撑了一下,在空中化作半人半鱼的大妖落下,淡然答道:“前两天不是说给你买新的热水器吗?你那里没有电,我便想找个不用电的沐浴设施,忽然想起这个世界售卖一种极先进的东西,可以躺进去一泡数月,还能边泡边修行,就打算带你去买一台。”

    能一泡数月……那水还能要吗?

    晏寒江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主动解释道:“那东西叫作’营养舱‘,实际上并非为沐浴而设计。但这东西可以让人躺着修行,据说只要往里面注入一种专门的营养剂,人泡在其中就可以几个月不吃不喝,还不影响吸收灵气。清景前辈拍的节目里做过这个广告,我早前也想买个试试,只是嫌那个世界覆满海洋才没去,如今正好去一趟。”

    “可是晏兄你的身体……”邵宗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尾巴,脑中止不住地幻想他们落在一片汪洋大海上,晏寒江整个人都跌进海里,皮肤被海水杀得红肿掉鳞的模样。

    一个淡水鱼出身的妖修,为了让他泡好澡,硬是挺着海水过敏的身子跑去满是海洋的小千世界,这份情谊的确是让人感动,可是他的身体更让人担心啊!

    晏寒江微微摇头,按住他的肩膀,一副不容反驳的模样敲定了此事:“卖东西的地方自然在陆地上,咱们买完就回来了。”

    传送阵光穿越浩瀚星空,落入一颗通体湛蓝,有如宝石般美丽的星球。传送阵落处也是一片透明的碧蓝色,幸好落下后踩到的不是水面,而是一片不知什么材质的地板,看着像瓷砖,踩上去却完全不滑。

    邵宗严好奇地蹲上去摸了摸地面,竟然发现那层地砖下面是波光摇曳的真正海水,令他不由得又有些担忧。晏寒江拽着他的胳膊将人拉起来,指向远处一座雪白高大的蛋形建筑,道:“就是那座人鱼研究中心,这里有不少人鱼,你抱我进去就行,不会招眼。”

    邵宗严依言抱住了他,待传送阵光落下去,便打横托着他融入人流中。

    阵外车来车往,小型飞行器起起落落,从中走出来的大都是些穿着利落贴身的短衣长裤的男子。也有少数穿着材质很奇怪的长袍,或是被人抱着,或是坐着轮椅似的小车,袍角下偶尔露出宽大如金鱼的鱼鳍,竟也都是鱼精。

    这些是海鱼精?那些露着尾巴的是修为不够或是受了伤,所以才不能完全现化人形的?

    这地方说不定也能雷击伤呢,就是不能治,这么多鱼精,没准就有哪个跳过龙门受过伤的,他好好问问,取取经,不就能让晏兄早点好了吗?

    邵宗严满心期待,抱着晏寒江进了中心大门,一进去就有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迎上来。他扬了扬下巴,财大气粗地说:“我们来买营养舱,要最好的那种!”

    工作人员眼中一片惊喜,围着他上看下看,看那神色恨不能把他——怀里的晏寒江扒光了。邵道长危机感油然而生,警惕地倒退几步,厉声喝问:“你们要干什么?给我放尊重点!”

    工作人员火热的眼神稍微收了收,笑容却还是一样荡漾,跟他解释道:“您的人鱼是自然人鱼吧?自然人鱼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存在,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极少看到,难免失态,请您原谅。”

    自然人鱼?难道还有不自然人鱼?邵道长戒备地抱着草鱼精,冷冷道:“我只是要买营养舱而已,你们把营养舱拿出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工作人员像是怕他们跑了似的,悄然围拢上来,拼命苦劝:“自然人鱼和普通人鱼的体质、身材都不一样,我们是要给您的人鱼量身订制的,不可能随便卖给您一台量产型的。请您相信我们,我们都是为人鱼服务了几十年的专业人员了,只是给您的人鱼检查一下身体,量量五维,不会伤害到他的!”

    邵道长还是不怎么信他们,生怕这群人对他的人鱼……啊不,草鱼,做出什么事来。晏寒江倒是更淡定一点,冷然开口:“检查可以,但我不能碰海水,也不接受任何人碰我的身体。你们要是有什么逾越之举,我们就会立刻离开。”

    不能碰海水的人鱼……工作人员吃惊地沉默了刹那,很快又开了口:“我们会给您提供最专业的检查,请跟我们过来这边的自然人鱼区。”

    邵道长看了晏寒江一眼,才抱着鱼踏进大厅,跟他们去了自然人鱼区。大厅另一侧上首挂着“改造人鱼区”的牌子,十分引人遐想,他忍不住凑到晏寒江耳边低声问道:“晏兄可知道改造人鱼是什么?”

    晏寒江嘴角微翘,任他贴在自己耳边,传声告诉他:“这个小千世界原先只有男子,他们为了繁衍后代就给一部分男人装了人造子宫,还把下半身改造成鱼尾以便生产,这就是那牌子上写的改造人鱼。后来清景上仙在这里做节目,引动了来这里旅游的热潮,有许多其他世界的人鱼和海鱼精来到这里旅游或生活,被他们称作自然人鱼。”

    “怪、怪吓人的。”他这辈子想到过最可怕的刑罚就是宫刑,想不到世上还有把男人改造成能生的人鱼这种重刑,被改造的人得犯了多大的罪?

    他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再看这群工作人员就觉着个个都像刽子手似的。有几个人还在偷偷看着他,眼里冒着狼一样的绿光,仿佛马上就有谁要一声令下,把他抓去下狱阉……改造了。他忍不住又往上托了托晏寒江,让他冰凉的身子贴在自己心口上,给自己降降温。

    就在此时,这里的工作人员推来一架小车,正是他在外面看到有人鱼乘坐的那种四面围栏、类体轮椅的小车,温柔地劝道:“你这样抱着人鱼会让他的腰椎不舒服,鳞片也容易受磨擦,请把他放进车子里。”

    邵道长这才意识到自己抱得太紧了,抱歉地看了晏寒江一眼。晏仙长抬起手摸了摸他额角,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便弯~下身子把那条鱼尾放到椅子上,自己推着扶手前行。走到另一座大厅,工作人员便凑到他身边说道:“请把车子交给我们吧,我们需要给人鱼做全面体检,家属请到这边交一下费。”

    邵道长又担心又不舍,可是想想晏寒江刚被雷劈过,也确实该检查一下,于是不舍地放开了扶手,掏出钱袋扔给了一个工作人员:“查!仔细查!要多少钱都行!”

    他的“凝香丸”刚卖了几千金币,财大气粗,给钱给得痛快无比。接钱的工作人员差点被压倒,抱着钱袋问他:“您这些钱不是联邦通用货币,需要到星盟银行鉴定和兑换,我们医院可以提供这项服务,您愿意接受吗?剩下的钱是打算换成本地货币,还是继续留着这些金币?”

    “你去换钱,留出足够买最好的营养舱的钱,剩下的给我拿回来。”

    晏寒江被医务人员推走了,邵道长自己也被引进了一间诊室,里面坐着一名约有七旬以上年纪的大夫,见他进门,便托了托眼镜,眯着眼问道:“你来看什么的?自己看还是给伴侣看?是尾巴整形还是生育方面的问题?”

    那副眼镜反射着头顶白亮的灯光,显得冰冷可怖,邵道长想起那个改造人类生孩子的故事,就觉着那位大夫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森森寒意,连忙答道:“我就是来买营养舱的,什么也不做!”

    “哦,营养舱啊……”老大夫嘟囔了一声,就把他扔在一旁不管了。但过了不一会儿,办公桌前的屏幕忽然连连闪动信息,淡定忙碌着的老大夫猛地一拍桌子,回头逼视邵宗严,眼中精光迸现:“你知不知道你的人鱼身体有问题?他虽然是条自然人鱼,却没有子宫,不能生育!”

    “啊!”邵宗严给他吓了一跳,捂着小腹朝后退了几步,才回味过来他不要给自己开刀,而是说晏寒江不能生。

    ……可晏兄原形是条公草鱼,哪怕成了仙也不可能生啊!

    他慢慢把嘴闭上,淡定地答道:“的确不能,这跟我们买营养舱的事有什么关系?”

    大夫冷冷扫了他一眼,义愤地说:“你和自然人鱼在一起,不就是图他的生育能力强,产卵多吗?他不能生你不着急?他自己不着急?快,我这就给你安排床位,今天立刻住院,明天我亲自主刀给他动手术!年轻人真是靠不住,这么大的事自己也不上心……”

    邵道长想说“我不图”,那位大夫却已雷厉风行地拨通视频通话,吩咐下面给他备手术室。他猛地扑了上去,对着屏幕那头的人厉声道:“我们不做手术!我们不要孩子!我们就想买个营养舱,不许碰我的鱼!”

    对面的大夫年轻一些,也没那么激进,听罢只温柔地笑了笑:“唉,年轻人不想要孩子啊。那不要紧,他们这不还早吗?过几年看着朋友们都抱上小人类或者小人鱼,自己也就知道想了。”

    邵道长有种百口莫辩的冤屈感,想说他们俩都是男人,一开口又想到这个世界的人本来都是男的,俩男人成亲生子简直是天经地义,无奈地咽回了快要顶到舌尖的话。

    算了,跟这些人计较什么。只要晏兄能全须全尾儿的回来,他们买了营养舱就走,这辈子也不踏进这个诡异的小千世界就是了。

    其实不买也无所谓,他现在也已经是有修为的人了,冬天洗个凉水澡完全没问题。

    桌子上那张屏幕忽然又响过迅息,两位大夫认真看了一眼,态度瞬间转变,这回连不逼他们生的那位都是一副怒容,气咻咻地问他:“你的人鱼尾部受伤这么严重你知道吗?鳞下有许多陈旧伤,腰后部还有大片脱鳞,鳞片一碰就掉,是怎么受的伤!你是不是虐待人鱼了,这个事情我们中心必须介入调查!”

    邵宗严叫他们吵得额角青筋都在跳,按了按太阳穴,道:“这是跳龙、是雷击伤。晏兄以前受过三次雷击,第一次我没见着,想来很重;第二次我是亲眼得见的,差点要命;第三次刚结束四五天吧,他跟我说不重的,其实也伤得很厉害吗?”

    “能不厉害吗?深度灼伤!肉差点都熟了,鳞片一抹就掉,你还不早点带他来中心!”两个大夫说得吓人,邵道长也愧疚不已,自责道:“都是因为我突然有工作,晏兄不仅没好好看病,还陪着我跑了一趟深山老林里。吃也吃不好,休息也休息不好……他的伤需要住院吗?要做手术吗?我们肯定不做子宫手术,晏兄他是男的,不生孩子。”

    老大夫还想扳正他的思想,那边晏寒江做完了全套检查,被人推进了门,正好看到光屏内外两个大夫一起批评他的模样,将脸一沉,推着车走到他身前,冷冰冰地问道:“有什么问题?我们是来买营养舱的,不是来受气的,你们数落他做什么?”

    大夫怒道:“你们自然人鱼真是太没有人鱼的样子了!你看看你的尾巴,看看你的生殖系统,你以后还想当爸爸吗?”

    ……

    晏寒江也受到了意料之外的暴击。好在他一向面瘫,看不出受惊的痕迹,维持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道:“我来查体是为了订制营养舱,子嗣上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大夫的脾气比他还暴,把鼻梁上眼镜一摔,怒吼道:“我是人鱼研究专家!我就看不了你们这些自然人鱼仗着天赋条件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邵道长听着这话太有道理、太令人尊敬了,简直想要跟他谢罪。晏寒江却拉住他的手拍了拍,冷然反驳:“我不是本世界的人,治疗方法本来也有不同。你们关心人鱼固然是好,可也不能把我当成你们的东西,要怎么弄就怎么弄。我只是来买营养舱的,一句话,卖不卖?”

    大夫还在暴怒,推他进来的工作人员却灵活多了,连声道:“卖卖卖,我们在您检查的时候就已经挑好样式了,这几款都是自然人鱼最青睐的。您想要这种普通型的、豪华型的还是共用型的?共用型的虽然贵一点,但舱体大,还可连接多个呼吸管,将来您有了小人鱼宝宝,可以和孩子们一起泡哦!”

    晏仙长毫不客气地点了共用型,浏览了一下尺寸和功能,就对邵宗严道:“这个虽然贵一点,不过里面宽敞,我偶尔也能躺一躺。”

    邵道长现在是个不在乎钱的土豪了,看上就一个字,买!不过他又翻看了一下单人版,问道:“要不要买两个?咱们俩修行的时间又不一样,我顶多就在里面躺一两天,你一入定能几年呢,我不就打扰你了吗。”

    晏寒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哪里,我入定之后就不是你那点动静打扰得了的了。不然你给鱼缸换水时,不早就把我吵出来了?”

    说得好像也是。

    可是和晏兄躺在那么一个封闭的营养舱里头,就好像葬在一口棺材里似的,比躺一张床睡还要亲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晏寒江是小人鱼时他怎么玩都不觉着有什么问题,可他一旦变大,有很多事感觉就不一样了!

    要是两人一道躺在舱里,合上盖谁都看不见谁,稍稍一动就可能碰到对方光溜溜的肢体。而且他出定之后肯定要打开舱门爬出去,那时候外面的阳光照在营养液里,就能看到一个泡在水里的、俊美恬静的人鱼,或者根本就是人……

    咚、咚、咚,邵宗严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胡乱跳了起来,脸上慢慢攀上一片艳丽的桃花色,紧握着轮椅扶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医生和工作人员听说这个营养舱的主要使用者是邵宗严,当场把他误会成了人鱼。

    原来是两个人鱼在一起。

    我就说哪儿有男人长得这么惊艳的。

    外星自然人鱼多嘛,根本不用找人类。

    难怪那个不能生这个也不着急,原来他自己能生,还跟大夫装人类,现在的人鱼真是……

    老大夫那份基于两个年轻人不好好结婚生子的义愤轻松化解,自觉误会解除,心里也轻松不少,走过去拍了拍晏寒江的轮椅扶手,劝道:“你的伴侣对你非常关心,下次在野外注意避雷,少受点伤,别总让他担心你了。还有就是他不太想要孩子,你们虽然年轻,也得早做准备,回去好好劝劝他。”

    晏寒江神色清寒,看不出喜怒,攥着邵道长的手听完了劝告,只淡淡道:“我们先离开,什么时候营养舱做好了再通知我们。”

    第51章 人鱼世界的日子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邵道长在研究中心收到了数万点的心理伤害。直到离开检查室,坐上中心免费提供的飞船去居住区等待提货时,之前差点被迫当爹的惊吓还没能完全抚平。

    晏·自然人鱼·寒江毕竟是看过纪录片的人,早知道这是个人体改造中心兼婚姻介绍所,对这趟旅程的接受度更高一些,拍着邵道长的肩安慰道:“要剖也是剖我,你怕什么。”

    我怕的就是剖你……

    邵宗严心里十分清楚晏寒江法力深修为高,哪儿哪儿都比自己强。可是知道归知道,当那些人要开手术室给他装子宫时,他还是吓得够呛,恨不得抱着鱼直接逃出这个世界。

    幸好后来那群人不再逼他们手术,不然他真有可能脑子一热,连提前给出去的钱都不要了。

    他摸了摸救生包,订制营养舱找的钱就在里面搁着,仍有很大的一包,回家找个金匠熔成金锭,就能在大城市的好地段买个小楼开酒店。然后再雇几个好厨子,他平常就跟晏兄同修,查帐时再去店里。省得再像之前那样,总有人想拿晏兄做菊花鱼、姜丝鱼米什么的。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草鱼精,越看越觉着俊秀清华、姿仪超拔,在满舱讨论着“什么时候要孩子”“宝宝又吐奶了”“几岁该开始添辅食”的人鱼当中简直是一股清流。

    晏寒江感到他的目光,便也回望过来,关心地问道:“累了?在我肩上靠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不须邵宗严回答,他就直接伸出手绕过他颈后,把人按到了自己肩头。

    飞船很快落下,他们和那群本地人一起下了弦梯,进到一座酒店式公寓。自然人鱼住的地方在顶层,房间比普通人鱼的大得多。地面上铺着可以供人鱼用尾巴滑行的特制地毯,床大得可以在上面转着圈儿睡,房内还有一台豪华型单人营养舱,静静地合着舱盖,正等待有人来睡。

    关上房门后,晏寒江就在门上借了一下力,半滑半飘地飘到了营养舱面前,打开了舱盖。里面铺着一层完全贴合人鱼体形的软垫,表面光滑柔软,按下去感觉不软不硬,抬起手后垫子也会跟着恢复原状。舱盖上方有营养液调控面板,内侧伸出一个面具,有氧气管连接下方的呼吸系统,戴上之后便可在一舱液体中呼吸。

    他戴上面具调试了一下,便朝邵宗严招手:“躺进去试试。”

    邵宗严刚锁完门过来,蹲在一旁摸着光滑银白的舱盖,闻言便有些不舍得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洗澡呢,衣服脏,晏兄你先试吧。”

    晏寒江脸上闪过一抹极淡的笑容,温声道:“你把外衣脱了,先进去试试舒不舒服。”

    邵道长就听话地脱掉外衣和靴子,躺进了营养舱。身下的垫子果然软硬适度,整个舱内的空间也够宽敞,戴上面具后便有新鲜空气涌入鼻端,舒服得让人直想睡觉。只是他怕头发不干净,躺了一会儿便要爬起来。

    然而他拿手一撑垫子,竟发觉手底下一片湿滑,两侧舱壁上打开许多小口,流出淡黄色润滑粘稠的液体,很快浸湿了他的中衣。晏寒江清清冷冷的声音也从他脑海中响起,命令道:“躺好,我在外面布下了聚灵阵,你现在试着运功看看效果。”

    可我还没洗头呢!营养液这不就给泡脏了吗?邵道长纠结着纠结着,还是老老实实抱玄守一,导引着聚灵阵里的灵气投入身体,渐渐沉入了玄之又玄的修行之中。

    这次修行果然与一般情况不同,他的身体始终处于一个温暖舒适的状态,只要灵气源源不绝,体内小周天循环便连绵不断。往里他最长也只敢行功两周天就要出定,不然身体就会饥渴难耐,还会担心到点没有喂鱼的事。而这次他足足吸收到周围再榨不出灵气才结束,整个人神清气爽、身心俱畅,修为不知不觉又往上迈了一阶。

    他抬手敲了敲舱盖,舱里的营养液就开始自动排出,排净之后舱盖打开,他便顶着一身湿淋淋、黏糊糊的营养剂坐了起来,抬手去抹眼睛。

    晏寒江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说着:“别动,你手也是湿的。”

    他的双手乍着,就这么撂在空中不知该上该下。一双干燥微凉的手按到了他脸上,轻轻抹去右眼皮上沾着的营养剂,在他眨着眼要睁开的时候,一个比手指更柔软的东西贴到了眼皮上。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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