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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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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正文 第8节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第8节

    如果真的能够像这部电影说的那样,时间能够倒转,那就好了。

    乔倚夏伸手,刮了刮路西绽高挺的鼻梁,缓缓启齿:“可是如果时间真的能够倒转,我就不能够遇见路西绽了。”

    可是人生里最苦恼的事情,不是遇不上能够让自己心动的人,而是遇上了跟自己同样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明明好感滋生,却拼命告诉自己不可以。最后只能以打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真挚的情谊。其实或许她们,并不是那么想成为彼此的朋友。

    时间缓慢的流逝,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有关于赌约的话题。她们并肩走在这座大商场范围之内的游乐场里,无数情侣在这里亲吻拥抱,无数情侣在这里上演悲欢离合,在这里天各一方。

    “你恐高吗?”乔倚夏站在摩天轮前,看着发着光缓缓转动着的一个一个小包厢,像是每一对幸福情侣的缩影。

    路西绽摇摇头,目光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走吧,我们去排队。”

    摩天轮缓缓升起,看着越来越渺小的地平面上的人,乔倚夏手抚着擦的干干净净的玻璃,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恐高,从来都没有被治好。

    “我答应过我弟弟,等他成年了之后,带他来坐摩天轮,他很幼稚,相信那些荒谬的摩天轮传说,说要成为第一个与我共乘摩天轮的人。这样就能与做一生感情最深的姐弟。”摩天轮很稳,几乎感觉不到晃动,可无法克服内心障碍的乔倚夏却抑制不了害怕的念头,“可惜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当年小辉的死因,我要将那凶手绳之以法。我爸妈劝过我许多次,可小辉带给我的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更何况,我知道我爸妈的心中有着比我多百倍千倍的绝望。”

    “我依稀记得,那一天,我们两个也在差不多这么高的地方跌了下去,后来,被关在一个四面无窗的密闭空间里,在后来,我就全都记不得了。”

    乔倚夏的腿慢慢发起颤来,她蹲在地上,恐惧侵蚀了她的理智。她终于在另外一个人的面前展现出了她脆弱的一面。路西绽蹲到她的跟前,对她说:“夏,有的事,可能现在过不去,可是总有能过去的一天。”随即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拖到窗前,让她望着窗下,“你看,你根本就不用怕,我就在你的身边。”

    乔倚夏推开她,退到角落里,重新蹲下,嘴巴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路西绽见状也走到她的跟前,蹲下握住她发凉的手:“你告诉我,你在怕些什么,你是怕玻璃会碎掉,还是怕我们会坠落下去,抑或是,你只是在躲避你的心魔。”

    乔倚夏闭上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震颤着,眉头间写着说不出的沮丧和畏惧。

    “乔倚夏,我就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就算你真的会从这个高度坠落下去,也还有我跟你一起死。所以你一点都不需要害怕。”

    “你肯上来,肯将这些告诉我,就表示你信任我,既然你选择信任我,就把你的手交给我。”路西绽向她伸出手,定定望着她,“我不相信我解的开那么多人心里的结,却偏偏解不开你的。”

    乔倚夏双手挠乱了自己的发,一向爱干净爱漂亮的她此刻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她抓狂地大喊道:“乔倚辉!你回来!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路西绽听着她几乎疯癫的嘶吼,由于情绪激动而破音的话语,感受得到她内心的挣扎与折磨。

    她帮她把头发整理好,学着她今天下午刮自己鼻梁的那样子,也刮了刮她的鼻梁,道:“乔倚夏,如果死的是你,我就不能遇见你了。”

    ☆、第44章 我喜欢你

    循着窗外望去,有突然绽放的烟火,今日明明不是什么节日,想来又是哪一个年轻气盛,充满了浪漫文艺情怀的小伙为讨女友欢心花了大价钱,送了她一场烟火盛世。路西绽起身,径直走到窗前,隔着被擦得锃亮的玻璃,看着五颜六色的火光。眼花的繁华映入她寂寞的瞳孔里,相得益彰。

    “已经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无论是不是他的牺牲换来了现如今你的完好无损,你都不该再以寻死的念头,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否则,即便是在天上,他也不会舒心。”

    路西绽垂下双眸,无人能看到她眼底此刻的孤寂。这番话听起来像是说给乔倚夏的,可又,像是她的自言自语。

    不知道隔了多久,路西绽感觉到她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乔倚夏终于鼓起勇气,同她并肩站在窗前。虽然还是怕,但对于每个人而言,只要迈出克服心理障碍的第一步,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成功。

    “我是一个迷信的人,也许是受家庭的影响吧,所以我相信传说,相信缘分。”乔倚夏握着路西绽的手,微微侧过身子,让自己能够看着路西绽精致的侧脸,“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时间的雕琢,不需要漫长岁月的锤炼,一旦她合我的眼缘,我就不想错过,我相信,能够一眼看穿我的心的人,就是我命定的那个人。路教授,我想,你便是我的那个有缘人,错不了的。”

    “我以为我的自尊心已经强到了无人理解的程度,但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比起我,你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愿花时间在与你玩文字游戏上,人这一辈子,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就没了。你看,摩天轮到最高点了,我竟然敢在这么高的地方停留却不发抖了。”

    “通常来说,对于我心存畏惧的事物,我的亲人总是会带我远离它们以至于我不会受到惊吓,我怕狗,我爸妈就总是将我护在身后,十米之内有狗他们就带我改变路线。我怕高,那就不去高处。总之,我怕什么,那就避免什么。而不是像你一样,让我真正地有勇气去面对我的软肋。”乔倚夏握着她手的力道微微加深。

    “我惧怕爱情,因为不愿将太多真挚的感情交付,或者是我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另外一个人。可是我现在这样握着你的手,很想为你敞开心扉,做一次改变。这一次,我想为了路西绽而停留,而驻足。”

    乔倚夏松开握住她的手,微微向她展开双臂,展露出这二十几年来,她最美好,最真诚的微笑:“如果你也愿意相信我口中所谓的缘分,就接受我的拥抱吧。”

    包厢里的灯光很暗,暗到她们只能看到彼此眼睛里闪烁着的微妙情绪,情愫。看到她们在彼此的瞳孔里幻化成一个渺小的缩影,在这茫茫天地间,只是沧海一粟。路西绽微微向前走了几步,却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充满着温情的笑容。

    “倚夏。”她的声音轻柔而和缓,如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流,“虽然我不是一个温暖的人,但你出现在我枯燥乏味的生活里,为我带来了妙不可言的乐趣,我都记着。而我,也非常乐意给你我为数不多的温暖。在你未来的人生旅途中,我可以与你分享你所有的沮丧,坎坷和烦恼,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但是。对于我来说,爱情这两个字,我负担不起。”

    “倚夏,我很抱歉。”

    一直到摩天轮降落,停止转动,再也无人讲话。期间,乔倚夏看了路西绽的眼睛,依然是那般平静,波澜不惊,就仿佛自己第一次见她时一般,孤独的生活在属于她的世界里,只不过,跟那时相比,少了些孤高,少了些戾气,多了些平凡人的愁绪,和女儿家的温柔。路西绽也看了乔倚夏的眼睛,并没有太大的失望抑或沮丧,依旧明亮如初,只是晕染着一层薄薄的遗憾。

    也许这就是童话和现实的差距吧,爱情故事里的主人公,会因为失去了彼此而绝望,而心碎。可现实里,哪有那么多互相离不开的缠绵,从来只是不存在的罢。有,则是锦上添花,没有,却也不会更差了。

    下了摩天轮,路西绽看着一言不发的她,听着陆续下来的甜蜜情侣抱怨方才在最高点时的惊恐的心情,向前帮她拢了拢围巾,整理出漂亮的形状。

    女孩儿们拉着男友去坐旋转木马,或者是两个人站在灯光下摆着亲密的姿势照着自拍照。捏糖人的老大爷卖光最后一个糖人,准备收工回家,嘴里哼起小曲儿来。

    “老伯,可以再多捏一个给我吗?”

    老大爷戴着棉帽子,因为冷而不停搓着手生热,这家游乐场晚上开门,所以游客一直很多,今天生意特别好,糖人没过多久就卖完了,正因可以早些回家而小乐,原听着这话是不开心的,但看到是一个相貌美丽动人的年轻女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好表现出恼怒。

    “姑娘,今儿不卖啦,明儿我还在,早点来,我给你留着!”老大爷乐呵呵地说道。

    “我们是外地人,过会儿就要离开了。您就行个方便吧。”求人帮忙通常是要笑脸相迎,但对于路西绽来说,她早就不记得笑是一种什么体验了,只能是暂且放柔语气。

    “算啦算啦,反正捏一个糖人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姑娘,你喜欢啥卡通人物?”老大爷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路西绽,便答应道。

    路西绽心下欢喜,看了一眼乔倚夏,见她没有多大的兴趣,便对老大爷说道:“我看这很有趣,您可以让我捏一个吗?”

    老大爷倒是好说话,谁让这两个姑娘着实漂亮得紧,叫人不忍拒绝。路西绽也手巧,虽然捏的不专业,但是速度倒是不慢,老大爷便指导她她边矫正,很快就成型了。在指导的过程中,避免不了手指的触碰,若是在往日,路西绽断然不会碰这黏腻的东西,更不会允许别人碰到自己的手指,不过今日,倒是豁出去了,什么都不在意了。

    “姑娘,你真的是很聪明哟。”老大爷忍不住拍手叫好,“不过就是捏的这糖人,没有姑娘你本人那么俊!”

    “谢谢。”

    “我也算是跟你们两个丫头有缘,钱就不收了,天儿冷了,你们也赶快往回赶吧,姑娘家的,多注意安全。”老大爷笑眯眯地摆着手,看起来慈祥又可爱。

    乔倚夏跟路西绽并肩走着,乔倚夏看着路西绽手中的“小路西绽”糖人,不知道是该说这女人自恋还是可爱,糖人都要照着自己的样子捏。不过那傲娇的表情倒是有几分神似。

    “拿着。”路西绽将手中的糖人递给乔倚夏,乔倚夏有些怔忪,停下脚步,接下糖人,原以为是路西绽自己想要吃的,却没想过是要送给自己的,还未说出谢谢,便听她又继续说道,“路西绽是坏人,惹你不开心了,把她吃掉吧。”

    乔倚夏笑了笑,嘴角的小酒窝都浮现了出来,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她狠狠地对着糖人咬了一口,冲着路西绽哼了一声,而后两个人才开心地往回走。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经十点了,从这里赶回a市,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们的确是要抓紧些了。

    这一回路西绽没有在跟乔倚夏争着开车,今天天很冷,她的嗓子不太舒服,怕自己坚持开车会出事,便得不偿失了。结果一上车,乔倚夏就像变魔法一样扔给她一罐她喜欢的juhia牛奶。

    “你这人性子古怪,脾气又差,我便想着在你家拿几盒牛奶,免得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乱发脾气,我又束手无策。”乔倚夏耐心解释道。

    路西绽用消毒湿纸巾擦了擦吸管,吮了口牛奶,瞥了她一眼道:“借花献佛。”

    路上,为了防止路西绽睡着下车时会着凉,乔倚夏便主动同她聊天。

    “路教授,以往有男人追过你没有?”

    “几乎没有。”

    乔倚夏还是捕捉到了重点,点点头道:“那就是有喽?”

    “虽然他们倾慕于我的美貌与智慧,但大多数男人自知配不上我,便不会开口,当然,还有一些不自量力之人,也就是我方才说的,‘几乎没有’范围之外的,少部分男人。”

    乔倚夏挑挑眉:“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对别人告白,还是以被拒绝收场。”

    “你已经应该为此而沾沾自喜了。”路西绽淡淡道,“若不是你,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提拒绝。”

    ☆、第45章 晚安苍苍

    不等乔倚夏反应,路西绽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陡然提高了声调,握紧了手中精致的牛奶瓶:“停车。”

    乔倚夏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停了车,之间路西绽推开后车门,走到前面,拉开乔倚夏的车门,冷冷叫她下车。这是一次让路西绽懊恼甚至愠怒的失误,她竟然忘记了乔倚夏前不久才受过伤,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而自己竟然放纵她在夜间驾驶。

    看着路西绽因生气而微蹙的双眉,乔倚夏乖乖下了车,揽揽她的肩膀想要表达自己没事。一直以来,乔倚夏的身体素质都很好,这也并非从业以来第一次受伤,她早已习惯了,有些事,娇惯不得,否则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乔倚夏,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乔倚夏耸耸肩:“我跟你一样,我也不娇气啊。”

    “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这是你是否重视自己生命的问题。你不舒服就说出来,没有必要逞能。在我的面前,你根本不能做到完全的放松,完全的随心所欲,还谈什么爱情。”乔倚夏脸上的笑容敛了点,像是有几分愧疚,路西绽看她这副样子,又有些不落忍,放软语气说道,“好了,坐回去。”

    幸好驾驶时间不长,否则,路西绽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其实路西绽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恼什么,是恼乔倚夏爱逞强,好面子,还是恼自己忘记了本应该记着的事情,抑或是,恼她根本没有真心真意的对待自己。

    可是又有谁规定乔倚夏一定要在被拒绝了之后仍旧真心实意地待她呢。

    一路上的气氛算不得太好,路西绽身上又弥漫起了往日那种冰冷的气息,乔倚夏也不太想讲话。家里始终是恒温的二十五度,温暖极了,但是却似乎暖不透两个女人的心。

    乔倚夏到底身子还是虚弱的,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才缓了不过半月就着急出了院,哪有可能生龙活虎。看着乔倚夏微微发白的嘴唇,路西绽心里顿觉五味杂陈。终究是温柔又有涵养的女人,虽然方才两人有些不愉快,不过乔倚夏也非小心眼之人,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还是跟她道了晚安,说时间不早,若是没有别的事要做,就先回房休息了。

    也绝口不提先前赌约一事。

    事实上,无论是谁,都并没有将今晚的一切当成是一个玩笑。

    “夏。”路西绽叫住她,走到她身边,“你跟我过来一下。”

    不明所以然,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那之后,乔倚夏随着路西绽进去了那间密室,关上门之后,乔倚夏就被扑面而来的,浓浓的阴森所侵蚀到了。她不敢相信,有着强迫症和深度洁癖的路西绽,竟然容许房间乱的一塌糊涂,墙上有便利贴,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分析,还有数字记录,地上被一堆照片所覆盖着,挪不开脚,那黑色的黑板上有着繁琐的箭头和人名,让她看花了眼。

    房间里有三面黑板,乔倚夏敏锐地朝着北面那面黑板走去,凝望着上面的名字。

    原来,在自己生病的这段日子里,路西绽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并且调查着崔婷一案。

    丁元因为在酒吧里公然闹事且伤了人被拘捕,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他跟崔婷一案对不上号,十天以后就能够被释放。

    “根据尸检报告,很明显,崔婷生前至少肉身上没有受到折磨,胃里也没有药物残余。”路西绽淡淡道。

    乔倚夏点点头:“我们赶到事发现场时,她的手脚皆被捆绑着,但是捆绑着她的并不是我们司空见惯的麻绳,而是被剪的细碎的布条,经过检验,是由她的衣物撕裂而成的。凶手,非常的狡猾,斩断了我们一切调查的入口。”如果是麻绳的话,他们尚且可以通过麻绳的材质调查到出售此类麻绳的杂货铺,以此为切入点,可凶手利用的是布条,这就加大了调查的难度。

    “我见过丁元了。”在乔倚夏生病住院的日子里,她去见过一次丁元,跟他进行过一次详谈,“还有沈荷,以及江斯虑。”

    路西绽继续说道:“我相信,我所能够发现的,你也已经发现了。可是。”路西绽突然话锋一转,“我亲自随石韦去了一趟崔婷的老家,崔婷虽然拜金,但心底却一直忘不了丁元,在与母亲的几次通话中都提到了丁元,女孩子家脸皮薄,在分手后自然尴尬于同前男友往来,于是她便通过家里人打听丁元的近况,愧疚也好,牵挂也罢,总之崔婷对丁元,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找错了方向?怀疑错了嫌犯?”乔倚夏问道。

    “夏。”路西绽凝望着她,眼睛里尽是认真与严肃,“其实你的心里早已有了许多种犯罪模拟,把你觉得可能性最大的一种说出来,不要有任何的顾忌。”

    他丁元可以拒不承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推脱的方法,但他们的身体语言已经将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暴漏无疑。尤其是对于在心理学方面颇有建树的路西绽。她不仅能够看穿一个人的心思,还能抓住一个人的弱点,找到最恰当的方法将他逼得无处遁形。

    通过接触,路西绽发现丁元是一个有着双重人格的人,他有时表现的暴躁不堪,可有时又像一个婴孩一般,在谈话的过程中,丁元是不是会啃咬自己的指甲,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虽然他会在发现后加以控制,可惯性行为是藏不住的,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冒充婴儿的再激发因素”,而这表明了,他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渴望关心和爱护,同时也极易受别人摆布,没有主见的人。

    “从崔婷身上入手的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先将她绑在椅子上,然后她才死去,另外一种则恰恰相反,我还不能确定这两件事情的先后顺序,但如果是第一种的话,先将她禁锢,又不借助任何的外力,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乔倚夏抿了抿嘴唇,看着神色轻松的路西绽,缓缓说道,“心理暗示杀人法。”

    说完之后乔倚夏摇了摇头:“但这太抽象也太荒谬了,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么凶手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也是无罪的。”

    路西绽却不说对错:“你看。”路西绽指了指白板上贴着的一张图,那是当日在案发现场拍下来的照片,你看,崔婷的手指上有淡淡的血迹,明显是被针,或者什么尖锐的物体刺破过,很明显,这不是她自己所为,而是旁人所为。“

    乔倚夏点点头,这的确是案子的一个最佳切入点,关于这一点,她也不止一次的跟石韦跟商陆探讨过:“凶手用这种方法折磨她,只是带给她心理上的痛苦,却远不致死。”

    “而且,夏。你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路西绽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对乔倚夏说道,“凶手为什么能在崔婷的家里作案?如果说,是凶手尾随崔婷进了崔婷家的话,这种解释未免太荒谬,从电梯到住户家的距离足足有十米,崔婷这样一个女人,跟无数大亨交好,她不会不清楚有这些独守空闺的豪门贵妇有多恨她,防范意识不可能那么弱,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凶手一定是崔婷认识的人。”

    乔倚夏皱了皱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是了,她太大意了,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点,凶手一定是在崔婷在家时按门铃,崔婷见着是熟识的人所以开门,或者是,他有崔婷家的钥匙!如此一来,作案人就可以暂且排除那些与崔婷有染的商人的妻室的嫌疑。

    “当然,目前为止,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路西绽抱着肩膀说道,“从我接触这个案子至今,已经有半个月,却依然找不到直接的证据。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已经失败了。”

    路西绽曾经说过,如果一个案子的侦破案子花费她一周以上的时间,她便视为失败。

    “不过,尚未帮你找出答案,即使已经失败,我也会继续查下去。”

    乔倚夏猛地把她抱到怀里,原本正在托腮思考的路西绽有些受惊,只听乔倚夏在自己耳边说道:“路西绽,你为什么这么嘴硬。明明是对我动心了的,却还是要碍着你那高傲的自尊心拒绝我,你是不是很得意。”

    路西绽推开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脸色潮红:“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我仅是念在与你朋友一场的份上,在你离职之前帮你最后一把。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寻不到答案,你叫我堂堂心理学专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最好是这样。”乔倚夏敛起笑容,点点头,“我的自尊心也很强,有过一次拒绝,我就不愿意再尝试第二次,所以,不要在拒绝了我之后才发现,你其实想答应我。”

    路西绽没说话,依然是那副叫人看了想打一拳的腹黑的样子。而乔倚夏继续看着一些图片和她的文字分析,而后跟自己的联想相结合。

    隔了约莫五分钟,路西绽才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先出去。明日再说。”

    乔倚夏自然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密室,路西绽的房间就在二楼,所以不用上楼,乔倚夏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路西绽唤了她一声:“乔倚夏。”

    乔倚夏回过身子,不解地望着她,只听她有些别扭地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占我便宜。”

    乔倚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还在为方才自己抱她的事情耿耿于怀。看着路西绽明明害羞却故意装得大方的样子,乔倚夏又有些欢喜,又有些好笑,也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走了回去,走到路西绽跟前,看着她。路西绽被她看的尴尬,把头瞥到一边。

    “我先声明,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我不会因我的自尊心而否认我在摩天轮上对你说的话,以及我今日对你所做的一切皆是发自我的内心,绝无半点掺假。那么,你承认不承认,今日的赌约,你输给我。”乔倚夏看着她的眼睛,是格外的认真,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深情。

    路西绽看了她一眼,像是被她灼热的眼神给烫伤了去,迅速地将目光移开,冷冷地说道:“不承认。”

    本以为听到这答案,她便会离去了,谁知这女人一直看着自己,呼吸声还愈发浓重,路西绽恼怒,略微提高了声调:“你就算这样一直看我,也依然是这个答案。”

    “是吗?好可惜啊。”乔倚夏声音里夹杂着委屈,路西绽为了避免心软,转过身子不再看她,准备打开房门回房沐浴。

    却不料这女流氓竟然从后面抱住了自己,双手搂着自己的腰,猛烈而迅速地在自己左侧脸颊上亲了一口,甚至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响声。路西绽愣在原地,气的说不出话。却见乔倚夏扬起笑容,淡淡说了句:“晚安,苍苍。”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乔倚夏高挑的离开的背影,听着她上楼的哒哒声,路西绽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猛地踩了一脚地板,抚住自己因为气恼而有些眩晕的头:“啊,真是,尴尬症都要犯了。”

    ☆、第46章 意外之吻

    乔倚夏回房沐浴过之后,疲惫感倍增,此时已近凌晨一点,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洗衣房洗衣服,只想尽快睡一个好觉恢复体力,明日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早些给崔婷案画上句号,也早些回到父母的身边去尽一尽孝道。

    刚刚准备上床歇息,随着一阵敲门声,很显然来的人是路西绽,乔倚夏亲自开开门,果然看见了穿着高档乳白色睡袍,发梢还夹着水珠,秀美纯澈的像个天使一般的路西绽。

    “这么晚了,路教授还不休息?”

    路西绽有点懊恼,她很想回到她从前波澜不惊倨傲孤高的状态,可是现如今,很显然她没有办法再以平常心去面对乔倚夏,即便是伪装,在细心又谨慎的乔倚夏面前也多多少少会有些漏洞。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抑制靠近她的念头。

    “吃过药了吧?”路西绽说完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又补充道,“你的主治医师说了,一定要按时吃药,否则很不利于你伤口的恢复。”

    “还没,正准备吃。”乔倚夏说道。

    路西绽将手中精致的磨砂玻璃杯递给她:“你还没来得及烧热水吧,温的,拿着。”

    温和的杯底被捧在乔倚夏的掌心,那暖意迅速席卷至她的心房,对路西绽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谢谢。”

    路西绽敛了敛脸上的神色,道:“嗯,晚安。”

    看着路西绽的背影,发现她的步伐很缓慢,甚至有些沉重,乔倚夏一手托着玻璃杯,一手垂在身侧,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说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路西绽陡然定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声。两个人便就这样僵持着,她们看不到彼此脸上的神情,却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明朗。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路西绽一直没有回身,却也没有再往前走。乔倚夏无奈地笑了笑,道:“没有就算了,早些睡吧,晚安。”

    一直到乔倚夏关上房门,路西绽才回过身,在楼梯口处看着禁闭的房门,垂下了双眸。乔倚夏却是睡了,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思及其她,三分钟之内便进入了梦乡。倒是路西绽,躺在床上之后不得入眠,秉承着决不浪费一分一秒的观念,她又起身去了密室里,坐在水貂绒毛毯上,修长的手指翻阅着地上杂乱无章的资料。

    “丁元。”路西绽手中握着资料,眼睛望着黑板上的照片,“为什么在你的眼神里,会有那么强烈的后悔,和害怕,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根本不怕死。”

    “你爱她,你恨她。”

    “你心中有苦,却难以言说。”

    路西绽扔掉手中的资料,双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蹙紧了眉头。

    第二天乔倚夏起的并不算早,而做好早餐后却仍然不见一向习惯早起的路西绽的身影,在密室里发现靠着皮椅睡着的她时,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怜悯之意,走到她的跟前想将她抱回卧室,但又怕惊醒她,只得去卧室拿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身上。为了让她睡的舒服点,乔倚夏略微调整了她的姿势,随着这番调整,路西绽手中的档案掉落在地上。

    乔倚夏捡起来正欲摆好,却有了让她咋舌的发现。

    路西绽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掀开自己身上的毯子,一眼便看到了眸色深沉,完全忽视自己而陷入沉思的乔倚夏。

    “江斯虑的消费记录有何异常?”路西绽问道。乔倚夏手中拿的,正是江斯虑近半年来密密麻麻的消费清单。

    乔倚夏这才回过神来,回到路西绽身边,手指迅速地往前翻了几页:“路教授,你看,去年十月份,江斯虑在香港购了一枚cartier钻戒,可是,你在看这里,十二月份,他又在同一家店,购了同样款式的钻戒。”

    “但江斯虑的话,情人无数,买重了也不足为奇。”

    乔倚夏坚定地摇摇头:“不,我跟石队第一次去酒店见沈荷的时候,她手上的戒指,就是这种款式。沈荷尚未婚配,也没有男朋友,这枚戒指不可能是伴侣送给她的,她只是一个前台工作人员,薪水不过而而,还要奉养双亲,哪里来的钱去买这种奢侈品?另外,崔婷遇害的当日,手上虽然没有首饰,但我清晰的记得,她的梳妆柜里,有一枚这个款式的戒指。”

    乔倚夏将消费记录清单放到地上,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就目前来说,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我所说的一切。”

    “你等一等。”路西绽说完随即拿过旁边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你好卢总,我是,好久不见,有件事情需要您帮忙问一下……”

    乔倚夏一边听着路西绽镇定自若地与那边的人交谈,一边翻阅着其它的资料,电话挂断之后,路西绽方继续说道:“十月份那枚cartier钻戒是江斯虑订购的,他并未出面,而十二月份,那边的总经理已经问过店长,是江斯虑携一年轻貌美的女子一同前往的,想必必是崔婷了。”

    这案子就像一团乱麻一般,越理越乱,路西绽洗漱过后同乔倚夏一起吃了早餐,之后两人又一起去了局里,跟队里的人碰头。商陆跟白英外出办案,石韦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这案子一天不结,他心里的大石头就无法落地。

    石韦告诉了两人丁元的近况,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说,他们又不能严刑逼供,又没有证据,心焦的要命。随后乔倚夏带路西绽去了网络部,先前二人只看了江斯虑在物品方面的消费记录,此次又调出来了他出入各大酒店的记录以及沈荷的消费记录单以及信用卡入账情况。

    “银行|卡入账记录很正常,看不出什么异常。”乔倚夏摇摇头,眉头深锁。

    “沈荷有无兄弟姐妹?”路西绽问到网络部的网警。

    那帅小伙手指快速输入了一列东西,而后指着屏幕说道:“有一个亲妹妹,叫沈汀。”

    “把她的信用卡入账情况调出来。”

    “哇塞。”小伙忍不住低呼道,“巨款呐。”

    乔倚夏与路西绽二人凑过去盯着屏幕,发现十一月份沈汀有一笔金额超过百万的入账,那之前隔三差五也会有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的入账。

    “沈汀是做什么的,婚否?”乔倚夏问道。

    “沈家经济条件一般,沈汀的爸妈都是退休工人,每月各自有三千块钱的退休金,姐姐沈荷是家里收入最多的,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每月差不多有六千块钱的工资,而沈汀一直是单身,正在准备考aicpa,打算出国深造,没有任何的收入来源。”小伙子一边噼里啪啦按着键盘一边说道,“另外,每月给沈汀打款的账号都不一样,但每个卡上都只有一笔交易,估计是一次性的,避免引人怀疑。”

    的确,像他们这种人,想办张卡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沈荷跟江斯虑的关系,真的没有那么简单。”乔倚夏叹息道。

    “但没有直接证据。”说罢,路西绽便转身离开。

    乔倚夏也跟了出去,问道:“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证据,我们就制造证据,没有破绽,我们就待他们自露破绽。”路西绽胸有成竹道,看似已经有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去找江斯虑,马上。”

    乔倚夏从后面拉住她的手:“比起江斯虑,我们更容易掌控的人,不该是沈荷么?从她下手,也许会更迅速找到切入点。”

    “事到如今,你还没有想通么?”路西绽一脸严肃,毫无开玩笑的成分,她一字一句说道,“沈荷的掌控度难度之高,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

    路上,石韦主驾,路西绽同乔倚夏坐在后座,路西绽抱着肩膀倚着靠背闭目养神,俨然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之姿,乔倚夏一边思考案情,一边时不时看几眼路西绽好看的侧颜。石韦时不时地插几句话,路西绽也不回应,只乔倚夏一直漫不经心地应着,避免气氛过于尴尬。

    “夏。”路西绽唤道,“昨日才刚跟你讲过,不要总是盯着我。”

    “偏要看。”

    “帮我稍稍降一点车窗,不要超过十五公分,也不要低于十公分。”路西绽说道,“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我让你降就降,车里太闷,空气不流通,不利于我进行思考。”

    这女人懒起来倒还真是无人能及,按钮就在她身边,还要别人帮忙按。不过想到她之前发热,乔倚夏便说道:“你身子骨弱,不适宜吹风,否则又要着凉。”

    “谁跟你说我身子骨弱的。”路西绽睁开眼睛说道,竟有几分娇嗔的意味,“我身子硬朗得很。”

    乔倚夏无奈,只能弯着身子从她身上越过去,小心翼翼地按着按钮,确保摇下来的高度在十公分和十五公分之间。

    “我靠,这人会不会开车啊!不要命了!”随着一个急刹车,石韦险些撞到方向盘上,他绅士的形象也不复存在,就差破口大骂。这几年下来,他的脾气倒是越发急躁了,一点气都吃不得,立马打开车门准备去跟对面那白色轿车的车主理论去。

    而彼时。

    乔倚夏看着近在咫尺的路西绽的脸,感受着她柔软的薄唇与自己的双唇相接的温情,与其说手足无措,不如说心跳加速。即便是天资聪颖,自认为与平凡人不同的路西绽也避免不了惯性作用,猛然向前一倾,伴随着乔倚夏在摇晃中的侧头,两人就那样双唇相接。而这一切,只有车里的她跟她知晓。

    路西绽发觉自己失态,赶忙准备向后挺起身子,却不料乔倚夏反手揽住她的肩,加深了这个意外的吻。

    乔倚夏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看到路西绽紧张到手足无措呼吸加速的样子,她们二人早已回复刹车前的状态,可亲吻着的唇却始终没有分开,乔倚夏坐在右侧,揉着路西绽的后脑,一遍一遍反复描摹着路西绽精致而小巧的唇形。路西绽双手握成拳头状,既没有推开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她不否认,在这种事上,她根本智商为零。

    而乔倚夏又何尝不是毫无经历,可奇怪得很,遇到她,这些事情自然而然便也就会了。乔倚夏偷偷睁开眼睛,看着路西绽因为紧张而震颤的睫毛,心底爱惜的不得了。

    离开她之后,乔倚夏又吻了吻她的脸颊:“苍苍,你好害羞。”而后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你喜欢的话,我们回家继续,在这里,被石队发现的话,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石韦便气冲冲地回来了:“这臭小子,要不是急着去找江斯虑,我非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不行,现在这些孩子都太没素质了,还祖国的花朵呢,一个个的,一点不知道尊老爱幼!”

    路西绽原不喜欢别人太多话,现如今倒有几分感谢石韦的多话,缓解了这尴尬至极的气氛。原先还觉得乔倚夏那张脸看起来赏心悦目的,怎么现在越看越有痛打一顿的念头,还有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要不要这么肆无忌惮,不知道还有石韦在吗。想到这里,路西绽使劲把头往车窗那边撇过去。

    路西绽右侧的头发本来是捋到耳朵后面的,如今她有些气恼地将头发捋下来,遮挡住自己的侧脸,嗯,一定要挡得严严实实的。该死,脸热得要命,有必要开强度这么大的暖风吗,路西绽忿忿地把车窗降到了最低。恨不得直接把头转个九十度角,只留个后脑勺给乔倚夏。她边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窗外的人也被车里这个皱着眉头双颊泛红的美人儿吸引了目光。路西绽暗自腹诽道:“乔倚夏,我宁愿给陌生人看,也不要你看到我脸红的样子!”

    ☆、第47章 想入非非

    待到泓苑之后,路西绽也早已平复了心情,恢复了常态。走过大厅,穿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脸上是清一色的严肃和公式化,这是一个高速发展的城市,每个人在爬得更高的路途上,渐渐迷失了最初的方向。这一次再见江斯虑,他的态度比之第一次敷衍了许多,甚至于有一些的不耐烦。

    “该说的,我已经全部都说了,各位警官就算再有什么其它的疑问,我也没有办法了。”江斯虑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之后他跟一家外企的董事有一个视频会议,关系到这一次的融资方案,断不能误了大事。

    “江老板,我们彼此的时间都很宝贵,既然如此,那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乔倚夏说道,“我们想知道,江老板是否认识沈荷。”

    江斯虑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垂了垂眼眸,而后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随即无所谓地笑一笑说道:“认识,跟崔婷在一家酒店工作,所以见过几次,怎么,她有什么问题么?”

    “除此之外?”乔倚夏反问道。

    “再无其他。”江斯虑很坦然地说道,“江某虽喜好女色,但还不至于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石韦皱皱眉头,对这个原本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多了几分反感,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君子,如此看来,不过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衣冠禽兽罢了,沈荷虽然貌不及崔婷,可他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也没有必要在外人面前这般诋毁一个女子。

    “江董事长。”路西绽端坐着,先前,她已经单独见过江斯虑了,而江斯虑也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心理学专家有所了解,知道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听路西绽说话,他的眸色果然和缓,耐心了不少,“我相信你跟这起案子没有直接关系,可是如果你不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话,后果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听到这里,江斯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和袖口,而后对他三人说道:“路教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一个会议,就先不奉陪了,抱歉。”

    快走到门后的时候,他对跟在身后的两个助理中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女助理说道:“chris,你留下来,好好招待路教授,万不得怠慢。”

    江斯虑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石韦和乔倚夏,只是表达了对于路西绽的关心,虽然石韦也承认路西绽年少有为,可他好歹堂堂队长,这样被江斯虑不放在心上,难免有些不悦。

    路西绽看了那女孩儿一眼,眉清目秀,心思沉稳。但路西绽却偏不问她。江斯虑果然是个老狐狸,无奸不商这个词说得倒是一点都不错,网络技术部那边调出来江斯虑的通话记录,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跟妻子和远在国外留学的女儿以及合作伙伴的通话之外没什么异常,很明显他有很多备用手机卡,跟信用卡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想想倒也是,若是连这点戒备心都没有,也不可能在众多商人之中成为独占鳌头的那一个。

    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衣服坐立难安的样子,嘴唇张张合合的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一会儿问路教授要不要喝玫瑰花茶,一会儿又问乔倚夏要不要吃甜点,但两个人都对她十分淡漠,并没有表现出跟她交谈的欲望。

    “姑娘。”

    一直到石韦发声,这个一直脸色涨红的女孩才终于脸上露出笑容:“您好,叫我chris就行了。”

    “你们江老板,大概什么时候才会腾出时间来?”石韦敲击了一下沙发的边缘,问道。

    女孩扬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回答道:“江董今日的行程排的很满,视频会议结束之后紧接着要参加关于新产品研发的研讨会,晚上还有跟恒实老板的交际晚宴。我是江董的贴身助理,有什么事情,各位长官问我也是一样的。”

    路西绽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漠然道:“但愿如此。”而后起身对她说道,“可以带我去一下盥洗室么,我不认路。”

    chris也没多想,欣然答应。两人一前一后前往拐角处装修高档的盥洗室,路西绽却对停住脚步准备离开的chris说道:“你眼线花了。”

    chris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这才说了谢谢,进去打算补个妆。路西绽站在她的身旁,chris看着自己画得精致的眼线,心跳猛地慢了半拍。她握紧拳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散发着独特气场的路西绽,而后移开了双眸,吓得不知所措。

    “不用怕,我无意为难你。”这偌大的泓苑,多处都有针孔|摄像头,包括方才江斯虑的办公室,也只有此处才得以一点自由,保全隐私,“现在,抛却你的一切顾忌,接下来,在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中,我希望没有任何一个字是掺了假的。”

    她要听实话,而不是江斯虑提前知会了她答案,让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演讲稿”。

    短短五分钟,再次回到办公室内时,chris脸上没有了方才的紧张,而是一种很平静的悲伤。路西绽淡淡道:“既然江董公事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石队长,夏,我们走吧。”

    回到车上之后,石韦问路西绽方才在外面同那女孩说了些什么,其实以他们三个敏锐的洞察力,他们不约而同的发现了chris身上的疑点,从她与江斯虑的眼神交流中,不难发现她就是江斯虑安排下来的为他“洗清嫌疑”的证人,chris特意强调她是江斯虑的贴身助理,以彰显她对江斯虑了解颇深。而江斯虑将她留下,表面上是为三人服务,实则是希望三人能够向他的贴身助理打探有关于他的情况。chris终究太年轻,无法像老谋深算的江斯虑那样完美地伪装自己的情绪,就算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表现的得体自然,但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和时不时咬下嘴唇的动作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而路西绽采取的方式很简单,便是她先前说过的,没有证据,她们便制造证据。当她把一张伪造的银行|卡清单和通话记录给chris时,chris顺理成章地慌了神。据路西绽所说,她们的网络部技术十分先进,早已查清楚了江斯虑和沈荷之间的关系,她只是一个助理,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路西绽道行颇深,在她的眼神里chris自然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握着清单的手不住地发着抖。

    她还年轻得很,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但一旦陷入包庇罪,大好的青春便全都毁于一旦了。

    路西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袖珍的金属品,递给石韦:“虽然我不齿这种行为,但为了让凶手尽快落网,却也顾不得所谓的道德了。”

    那是录音笔,石韦再熟悉不过了,装入口袋中,说道:“这都是必要手段嘛,再说了,路教授你跟那姑娘单独在盥洗室,我也不方便跟着去做笔录,这是必要的手段,跟道德不道德没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可路西绽心里却有疙瘩。乔倚夏从她脸上的神情就能够知道她此刻心中的纠结了,路西绽是那么注重别人隐私以及自我道德修养的人,当初在卢桂芬家里,她连她们的碗筷都不愿随意去翻,如今去做这种事,必然经历了强烈的思想斗争。

    她大可以潇潇洒洒地去做她高高在上的教授,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摒弃原则自我委屈。乔倚夏知道,路西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嘿,那不是商陆和白英吗?”石韦刚准备发动引擎离开这里,却看到了并肩走来的商陆和白英二人。说罢下了车,冲他们招了招手。

    乔倚夏对身旁的路西绽说道:“我下去看一看。”

    白英打扮的俏丽动人,带着一个白色的毛绒帽子,像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大学生一样,站在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商陆身旁,小鸟依人极了。见石韦和乔倚夏出现,白英慌张地朝四周望了望,才放下心来说:“石队,老大,你们也来了?”

    “是啊,来找江斯虑。你俩蹲点蹲的怎么样了,有进展么?”

    白英耸耸肩:“毫无。”

    商陆挠挠脑袋:“这不,我俩都在对过那德克士坐了一上午了,点了一大堆喝的吃的,目标还没出现,想着出来就在这附近转转,小张和于平还在那儿坐着,分头行动,说不定还能有点进展。”

    石韦看了看手表,拍了拍商陆的肩膀:“既然遇着了,那就跟我们一起吧,我们也正打算在这附近先吃点东西,咱们人多还能互相提醒,互相照应着点。”

    后来五个人在泓苑集团对过的银座商城的顶层找了一个火锅店,事实上,路西绽从来没有吃过火锅,火锅店通常都是一个锅,所有人一起吃,对洁癖的她来说堪称酷刑,在家里的话,她也没什么兴致自己煮着吃,食物太多,以她的饭量来说根本吃不完。好在银座的那家火锅店是一人一锅的,才解决了她跟乔倚夏洁癖的麻烦。

    “这么说来,那个江斯虑还真是问题不小。”商陆一边夹着煮好的虾滑蘸着酱料大口吃,一边跟几个人商讨着案情。

    “不过,他为什么要隐瞒他跟沈荷认识的事实呢?难不成是他跟沈荷合谋害死了崔婷?可这又跟丁元有什么关系呢……”白英用筷子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商陆将虾滑夹到白英碗里:“好啦好啦,你就安心吃饭,不要想了,多吃点,你不是爱吃这个么?”

    白英甜甜一笑,石韦怪里怪气地摇摇头:“眼看着你们这对欢喜冤家关系这么好,打算什么时候好好谢谢我这个月下老人啊?”

    商陆害羞一笑,帅气得不得了,像春日里温暖的向日葵,而白英则同样害羞地说八字都还没一撇。

    乔倚夏无心参与讨论,低头矜持优雅地吃着食物,突然,碟里多了一大块煮好的虾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路西绽身上,路西绽垂着头,仿佛与世隔绝一样,谁也不看,只淡淡说道:“味道的确不错,可惜我胃口小,吃不下,你替我吃了吧。”

    白英知道乔倚夏有洁癖,生怕乔倚夏会对这个行为有所芥蒂但又不好意思让路西绽下不来台面,便主动将碗递过去:“老大,我最喜欢吃虾滑了,你知道的,给我吃吧,路教授不会介意的,对吧?”说罢还俏皮地冲路西绽眨了眨眼,可爱极了。

    若是往日,乔倚夏对白英一直都是极好的,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般,但今日却第一次没有答应她,而是夹起虾滑蘸了蘸料,送到嘴里:“都有男朋友了,还要抢我的东西吃?”

    白英张大了嘴,跟商陆对视了一眼,没错,他们家老大吃了别人夹的菜!世界奇闻!难道老大的洁癖被路教授给治好了,说罢,白英便试着将自己锅里刚刚煮好的羊肉夹给她,不料却被乔倚夏挡在半空:“自己吃,不许夹给我。”

    “哼。”白英扁了扁嘴,“明明就是差别待遇嘛。”

    “诶。”石韦笑着冲白英说道,“英子,倚夏跟路教授关系好,我们应该开心嘛。路教授跟倚夏能成为好朋友,这是好事。”

    “谁跟她是朋友。”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此言一出,三个人的目光又同时聚集到了两个人的身上,怎么觉得这两个女人不仅长得有点像,就连这神态也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呢。看来朝夕相处的确会对彼此产生巨大的影响。商陆干咳了一声,干笑着解围道:“我们懂,不是朋友,胜似朋友,路教授跟老大的情感,超出了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理解范畴。”

    紧接着,两个人又同时呼吸,同时低头,同时拿起筷子夹菜吃饭,看着举止格外一致宛如连体婴的两个人,对面的三个人又有点懵了。

    白英凑到商陆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商陆差点呛到,对着地面猛烈的一阵咳嗽,石韦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人,不知是喜是忧:“你们两个打情骂俏也分个场合,当着路教授的面,简直不成体统。”

    商陆伸手弹了一下白英的脑门道:“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着些什么东西?老大跟路……”意识到自己失言,商陆干咳了好几声,继而平复道,“快好好吃饭,等会回去跟小张和于平回合去。”

    “老大跟路。”路西绽慢条斯理而声音里带着几分严肃地说道,边说边将筷子放到碗沿,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她美丽的双眸朝商陆望去,启齿道,“怎么样。”

    被路西绽用这种眼神盯着,商陆心里有点发毛,白英就在他身旁尴尬又不怀好意地笑,商陆咯咯笑两声:“英子说,路教授你跟倚夏长得都特漂亮,像姐妹花。”

    路西绽缓缓点头,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觉得在我面前撒谎,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么?”

    白英见自家小男友尴尬为难的样子心有不忍,路西绽此刻的样子又怕人得紧,便扬着俏皮地笑容说道:“路教授,我是觉得,你跟倚夏姐都特别优秀,都是女人中的楷模,完全不需要男人为你们作陪衬。而且……我有点腐女倾向,所以一时之间,就冒出了那种念头,没有别的意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不要怪我嘛。”白英笑起来右嘴角有个梨涡,非常可爱。她发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是真的觉得自家倚夏姐跟路教授看起来很登对啊,这两个女人中的极品,实在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

    石韦听白英这么说,心慌得很,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在路教授面前都这么肆无忌惮的,要是将路教授惹得不开心,指不定高局又要怎么骂他:“英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想入非非的权利。偶尔想一想,倒也不妨事。我不会介意的。”路西绽说道,而后转头望向身边的乔倚夏,“但倚夏会否介意,我可就不知道了。”

    ☆、第48章 遇强则强

    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很融洽,原以为路西绽会生气,但她随和的态度让大家放了心,毕竟是公共场合,乔倚夏也不便多说什么。他们几个出来,总归是有要事要办,整顿饭吃了不足四十分钟,商陆同白英回德克士继续蹲点儿,他们跟的那起案子不算大,但锁定目标也不容易。

    果不其然,赶到酒店之后,总经理说沈荷前不久以身体不好为原因辞去了前台经理的职务,但不知她去了哪里。沈荷不是本地人,祖籍是湖南的,双亲也都在老家,想来,沈荷极有可能已经离开本市,回归故乡了。

    “哼,这个沈荷还真以为她能瞒天过海?”石韦大手一挥,这段日子以来,他调查了很多可以对象,却偏偏中断了沈荷这条线,他有种被她给戏弄了的感觉,这感觉令他十分不爽,“先去沈荷的公寓看一看她在不在,不在的话,立马通知队里的人动身去湖南。”

    可如果沈荷连房子都退租,这更加印证了她心中有鬼。但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因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一个身上背负着罪恶的人都不会逍遥法外。

    公寓已经更换了主人,沈荷失踪了,消失在了这个城市,案件看起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在三个人看来,却是愈发明朗了。

    沈荷,江斯虑,崔婷,丁元,他们几个人所组成的复杂的关系网,每一条指向,似乎都清晰地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石队长,去崔婷家看一看。”上车之后,路西绽抱着肩膀,对主驾驶座上的石韦说道,“现场拍摄的照片,不甚齐全,有很多地方没有捕捉到。”

    自那日封锁现场之后,倒是至今都没有遭到破坏,在这个案子结案之前,是不会重新被翻修或者出租的,所以用不得担心。

    崔婷家里整个客厅里依然弥漫着浓浓的潮湿气味和诡异气氛,石韦早已来过了许多次,在侦破案子的过程中,如果得不到进一步的信息,那么就要反复地观察犯罪现场,体验犯罪现场,这是十分奏效的方式,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更准确的了解到罪犯的心理。

    路西绽坐到那一个崔婷曾被绑着的椅子上,似乎已经完全抛却了洁癖的心理症结,此刻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真凶。

    “夏,绑住我。”

    乔倚夏先是迟疑,而后摘下自己的围巾,反手将她绑在椅子上。

    “然后,用手蒙住我的眼睛。”

    路西绽此刻仿佛置于一片黑暗之中,被桎梏住的手脚让她不得移动,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身临其境,失去了自由和安全感。

    “现在,你的一切都由我掌控着。”乔倚夏淡淡道,营造出一种玄妙的气氛,“想想你年轻的生命就要结束在我的手里,你的心中是否有一丝的恐惧呢。”

    “不。”路西绽的睫毛挠着乔倚夏的掌心,她斩钉截铁的话语让乔倚夏不由得松开了手,只听路西绽继续说道,“还缺了一步。”

    与此同时,听得卫生间里的石韦喊道:“倚夏,路教授!”

    闻声,乔倚夏即刻给路西绽松绑,两个人赶去了卫生间,只见石韦蹲在卫生间的垃圾桶旁,带着手套,手里拿着一个胶头滴管。

    乔倚夏随即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手套,同时递给路西绽一个,两个人双双戴上手套,之后接过胶头滴管查看了一番。之前石韦跟乔倚夏皆大意了,没有翻这不起眼的垃圾桶,路西绽将试管移到眼前,而后说道:“还有残留的液体。”

    乔倚夏在卫生间里四处转了一下,试图寻找出端倪,很显然,崔婷是不会没事买胶头滴管玩的,这一定是凶手带来的。

    路西绽伸出手,将滴管放于手背之上,水滴滴到手背上,她闻了闻,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石韦很自觉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塑料透明袋,路西绽将胶头滴管放了进去,待石韦回去之后再拿到检验科作进一步的化验。

    “路教授,时间也不早了,就先让倚夏送你回去吧,检验之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石韦道,天色将晚,他倒是不碍事,但就是生怕路教授会疲惫。

    路西绽也没有推辞,同乔倚夏回家之后已有七点钟。来的路上,乔倚夏去餐馆买了几个菜,带了回来,两个人先是心照不宣的各自沐浴,洗去一身的晦气,而后开始了这个美好的夜晚。

    “确定是鸿盛的厨子做的么?还不如北关市场那边推小推车卖餐的师傅做的煎饼果子可口。”路西绽边夹着宫保鸡丁里吃起来涩涩的黄瓜便满脸不悦地说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看你挑三拣四的样子。”乔倚夏摇摇头说道,“分明就是嫌弃我点菜点的不好。”

    “咳。”路西绽干咳一声,有些怔忪地端起碗吃了一口米饭,“我没有那个意思。”

    乔倚夏又得逞般的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路西绽看着她戏弄自己过后开心的样子,又气又恼,为什么自己一遇到她就是占下风的那一个。

    “苍苍。”乔倚夏放下碗筷,胳膊叠在一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明明有洁癖,可为什么我刚来这里时,你就毫不介意跟我同吃一盘菜。”

    路西绽有点懵,显然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你不也一样?”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此话一出,气氛变得甚是微妙,路西绽托着碗的手停在了空中,看她也不是,不看她也不是,只得以开玩笑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倒是情场高手,那时你只是初见我,就喜欢我了?讲甜言蜜语,也要顾及到真实性,亏你还是副队长,真是毫无专业素养。”

    “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比什么?”

    “比专业素养。”

    路西绽挑眉:“挑一个你最擅长的项目跟我比,你或许不会输的太惨。”这倒是新鲜,她路西绽自认天资聪颖,在心理学方面虽尚且不及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可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佼佼者。

    其实所谓的专业素养,无非是一些心理学者爱玩的一些小游戏,像是读秒,快速记忆,华容道,速算以及玩扑克牌之类的。

    “既然路教授如此大方,让我先选,那我们便先玩个简单的热热身吧。”

    闻言,路西绽放下碗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嗯。”

    乔倚夏伸出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剪刀石头布。”

    小孩子最爱玩的游戏,但却也是考验心理学知识的一个入门游戏,人们大多是靠运气,但若是让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比,那就不仅仅是一个幼儿游戏。

    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连着玩了三局,全部都是出的石头,直到第四局开局之前,乔倚夏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这一次,我会出剪刀。”

    路西绽看着她的眼睛,有几分轻佻,有几分认真,四目相接之下,隐藏着的是浓浓的火药味。路西绽看着乔倚夏的“剪刀”与自己的“布”相撞,一时之间,竟失了神。她从未输过,她从未输给过任何人,今日却在饭桌上,输给了乔倚夏。

    “苍苍,我说过的,我会出剪刀。”

    最起码在那一刻,乔倚夏掌控了路西绽的心思。通常玩石头剪刀布时,对方说的话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有时为真,有时为假,在心理博弈中,人往往会选择反其道而行之,自己的第一意识中对方会说真话,人就极有可能会在出拳时故意作相反的决定,因为她们怕对方会掌控住自己的心理。

    路西绽心下有些慌,但看起来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不过这饭却再也吃不下去了:“我吃饱了,将这里收拾干净。我在客厅等你。”

    乔倚夏刻意收拾得很慢,而路西绽已经为方才的失误想到了一千种挽回尊严的方式,是的,那只是失误,不会再出现的失误。

    “唔,我数学学得还不错,就向路教授挑战速算吧。”事实上,乔倚夏在看电视的时候发现过电视上闪电算的游戏,大概是她安装的软件,加减乘除几位数的都有,用来锻炼脑力,必不可缺的项目,“加减我弱了些,就玩乘法吧,路教授应该会让着我吧。”

    乔倚夏是个厉害又心思细腻的女人,她这样说,一方面压低了自己,另一方面又抬高了路西绽,营造了一个良好的氛围。

    这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所无法掌握的高难度计算,液晶屏幕上会在10秒之内滚动出20个两位数数字,10秒钟之后两个人同时在题板上写出答案,一考速度,二考记忆力,三考眼力,难度非常高。

    乔倚夏并没有说谎话,这的确算是她的强项之一,这项本领曾让商陆叹为观止,在路西绽家的电视上发现这个项目时乔倚夏就有些激动,她当真想知道,这个闻名中外的心理学教授是否能够将自己打败,如果能,她究竟比自己强多少。

    两个人同时摊开题板,望着一模一样的数字,乔倚夏笑了笑,路西绽也算不得开心,平手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压倒性的胜利。

    几个回合下来,乔倚夏的战斗力并没有丝毫的削弱,反倒是越战越勇,难分伯仲。

    “这样的话,就算到天明,也是分不出胜负的。”乔倚夏擦掉题板上的数字,“我想试试双脑并算。”

    路西绽挑眉:“你确定?”

    所谓双脑并算,极为屏幕会划分成左右两块,同时出数字,用左右脑同时进行运算,最终写出两个答案。一般人想要记住单边数字都是非常困难的,更别提运算了。

    乔倚夏点点头,笑得自信。

    为了照顾乔倚夏,路西绽将游戏设置为15秒25组的三位数加法运算。最起码,这个速度对于路西绽来说,的确是小菜一碟。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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