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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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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正文 第9节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第9节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路西绽看了看乔倚夏的题板,又看了看自己的题板,并没有抬头看屏幕上的正确答案。

    两个答案中,乔倚夏右侧答案的十位数上出了错,路西绽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乔倚夏无法不承认,路西绽实力很强,逻辑思维能力和记忆力都是超一流。

    “我心服口服。”乔倚夏点点头,乔倚夏实际上是遇强则强型的选手,但路西绽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实力,虽然她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但这并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态,更加不会影响到她的稳定发挥,这就是她能够克敌制胜的关键。

    明明赢了,可看着乔倚夏略有失落的表情,路西绽心头一丝也开心不起来。但安慰她又像是可怜她。路西绽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女人说道:“要玩读秒么?”

    乔倚夏眸光一闪,读秒,算得上是所有游戏中她最擅长的一个了,也正因如此,她方才才没有要同路西绽玩。而对于路西绽,这个游戏不仅是她唯一的弱点和软肋,更是她的一个噩梦,让她至今都无法释怀的噩梦。

    路西绽很肯定,接下来的比赛,她一定会输给乔倚夏。

    ☆、第49章 雍容华贵

    两个人手中各执一秒表,共同规定一个时间比如说一分二十秒,那么两个人就要闭上眼睛按下计时键,期间不得睁开眼睛,在心里默数时间,最终按下停止键。以前石韦跟手下的人经常比试,不过读秒对人的心理素质,注意力等要求太高,只要有片刻失神,就很难将误差控制在三秒之内,时间越长,人的注意力就越难集中,成功率也就越低。

    乔倚夏看着身旁紧紧攥着秒表,骨节发白的路西绽,不禁柔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好吗?”

    只见路西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开始吧。”她不会退缩,无论她有多怕,都不会退缩,乔倚夏可以克服畏高的弱点,跟她在摩天轮之上俯视地面,她也一定可以的。

    玩这个游戏的人,通常会借助手指指尖计时,模拟秒针转动的频率,滴答滴答用手指敲击腿面或者臂弯,不过乔倚夏却是不用的,她对时间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这也是她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队长的原因,用石韦的话来说,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女孩,的确天赋异禀。

    路西绽将时间定在两分二十一秒,这是一个很长也很难把握的时间,头顶上的亮白色灯光倾泻在两个人的身上,她们同时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晕染出一片海洋般的剪影。

    按下停止键的那一刻,乔倚夏没有先看时间,而是被身旁的路西绽吸引了目光,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发着颤抱着自己的头,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乔倚夏不由自主地就轻轻抱住她,像安抚幼孩一样安抚着她:“好了,没事了。我们去休息。”

    可被乔倚夏抱在怀中的路西绽却颤抖得越发厉害了,她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嘴唇变得惨白,乔倚夏后悔得要命,若是知道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一辈子输给她又有何妨。

    “我不行。”路西绽尽可能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惧,“我做不到……”

    “没关系的。”乔倚夏撩着她被汗水粘住的发丝,耐心安慰着,“这次不行,我们还有下次。”

    路西绽缓缓推开她,眼里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沮丧,和绝望,她摇着头,说道:“时间不会等我,它太残忍,无论我如何乞求,它都不肯施舍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你怕了?

    ——ohdear,你是如此可爱,如此卓越,我坚信这对你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你看,silver在等你,他在等你。

    “两分,二十一秒。”路西绽的眼神此刻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的起伏和波澜,她就像是一个出窍的躯体,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她冷笑了一声,“我还是输给这两分二十一秒。”

    而静静地躺在乔倚夏身侧的,显示着两分二十秒二一的秒表,再也无人关心。她是这样的,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永远能够集中自己百分之百的注意力,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她听不到路西绽因为紧张而急促呼吸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震颤。可看着此时此刻的路西绽,她多么想为她分担所有的苦痛和煎熬。

    “其实,我是一个失败者。”路西绽眼睛无神地望向远方。

    “怎么会。”乔倚夏握住路西绽的手,希望能够传递给她力量,“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人。”

    “企图用成功来掩饰自己的失败,用名声来遮盖曾经犯下大错的事实,这样的人,不是更加的无耻么。”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卓越,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懦弱和不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悲,可她获得的越多,这种失落感和孤寂感,甚至是自我厌恶感,就愈发的强烈,她是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路西绽低下头,蹙起她好看的眉头,让人看着心生怜惜,她低声说道:“我想让你开心,我做不到。所有我想做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乔倚夏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初见路西绽的时候,她想,这世上怎会有这么自恋,孤高倨傲的女人,在她的眼里,也许自己才是这世界的王,没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可越是接触她,乔倚夏越是发现,她的高傲,其实正源于她的自卑,而她的高高在上,也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孤独和脆弱的另外一种方式。

    这样的她,如此让人心疼,也如此让人喜欢。

    “夏。”路西绽突然转头,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她,“我是一个祸害,你离我远一点。”

    路西绽将头侧回去,扬了扬唇角,在乔倚夏的记忆中,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路西绽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如此落寞,如此卑微,“虽然我,从没想过要去伤害谁。”

    可视对讲发出了响声,外面来了人,乔倚夏先是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而后松开:“我去开门。”

    “路教授,是一位姓孟的女士。”是否开门,到底还是要征求路西绽的意见。

    路西绽眼睛一亮,站起来说道:“你先上楼,早些休息吧。”

    乔倚夏也乖巧懂事地点点头,她毕竟是个外人,想来来者是个重要人物吧。路西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她没有按开门键,而是直接走到了门外,亲自打开了铁栅栏大门。

    “姑姑。”

    眼前的女人雍容华贵,那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优雅叫人叹为观止,咖啡色的头发高高盘在头顶,香奈儿的精美头饰隐匿于其中,低调又不失奢华,外面穿一件白色的长款流苏人工皮草,黑色镶钻的iuiu长筒靴与皮裤的搭配尽显格调。在望向她身旁同样高挑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是,贺兰秋白。

    “好久不见,我的宝贝侄女。”女人向前拥了路西绽一下,“先进去吧。”

    姑姑疼侄女,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路西绽心里跟她也有着几分亲近,但这个姑姑与她见面的次数甚少,算一算,两个人四五年没有见过了。

    路西绽沏好茶,递给孟可君和贺兰秋白,事实上,她之所以将乔倚夏打发上楼,并不是将她当外人,而是怕孟可君会将她当作下人使唤她,她又不好推辞,路西绽自己都不舍得使唤她,哪里会由别人使唤,另外,乔倚夏毕竟与这两人不熟,硬将她留在这里,反而会造成她的尴尬。

    “姑姑,这几年在国外过得可还好?”孟可君六年前与前夫离婚,后来嫁给了一个加拿大的富豪,两个人过得还算恩爱。

    “还不错,他对我很好,要不是记挂我的宝贝侄女,我可是都不想回来了呢。”孟可君虽年近六十,可样貌,气质,样样不俗,加上保养得好,看起来最多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

    “劳姑姑记挂了,我过得很好。”

    “西绽。”说话的是贺兰秋白,“姑姑她真的很想念你,刚下飞机,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就打电话给我,叫我带她来看你了。”

    “谢谢姑姑,按理说,应该是我去看望姑姑才是。”

    “嗨。”孟可君摆摆手,揽住路西绽的肩膀,“咱们姑侄俩,那么客套做什么。我知道,你不想见你父亲,姑姑又怎么好难为你。再说了,我也不想见那个姓杜的女人。我这次回来,主要目的,就是来看看你。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找个人家怎么行?ike的朋友很多,我帮你物色了不少帅气能干的贵公子……”

    “姑姑。”路西绽打断她,“我真的十分感谢您如此关心我,但现下的阶段,我还是以事业为主。”

    “事业跟爱情不冲突嘛,西绽啊,你读了那么多书,现在又当上了教授,莫说在美利坚赫赫有名了,我在加拿大都时常听一些学生说起你呢,你还想往上爬?已经足够了。女人太强势,是没有男人敢接近的。”

    贺兰秋白见状,主动解围道:“姑姑,既然西绽现在还没有婚嫁的意思,我们就不要逼她了,给她些时间。”

    “对对。”孟可君恍然大悟道,“险些忘了正事。”

    孟可君看起来有许多话要说,可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路西绽便道:“姑姑,您有话直说就好,不必跟我见外。”

    孟可君抿了抿嘴,终于说道:“那个,西绽。公司出事了,你知道吗?”

    她早就知晓,孟可君来找她定是为了这件事,想念她,那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虽然她们姑侄二人感情尚可,但还不至于为了看她一面特意回国。

    “听说了。”

    孟氏经济集团最近陷入了严重的财务危机之中,原本与国外一家在电子领域颇负盛名的企业玛里莎公司即将达成合约,ceo玛里莎同意将亚太地区的经销权交给孟氏旗下的电子子公司负责,然主公司投资管理部却因为错误的企划案损失了十余亿,而这个方案在股东大会上得到了半数以上人的支持,所以这个大窟窿只能由所有人共同来填,孟氏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少股东开始抛售自己手头的股票,竞争对手趁乱与记者合谋曝光出孟氏内部大乱的消息,孟氏的股价持续走低,面临跌停清盘的危机!现在莫说与玛里莎公司合作了,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而路西绽,她怎可能不知道这一切,孟庆东不提,不代表她就完全被蒙在鼓里。

    “西绽,我知道,你父亲将你伤得很深,你无法原谅他。”孟可君握住路西绽的手,语重心长道,“弟妹,也就是你母亲,她温柔娴淑,秀外慧中,对我弟弟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是我弟弟不懂得珍惜。至于杜玲,那个女人,我是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弟妹的。”

    “姑姑,没有人比我更不想看到现在的局面。路氏是我曾祖父一生的心血,母亲耳根子软,又没有主见,现如今一切已经为时过晚,我手头根本没有路氏的股份,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当年,路卉芸在父亲死后,为了对丈夫表示支持,将手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以及路家大宅尽数转让给了孟庆东,余下的百分之十二转让给了路书野和路西绽,由于那时路书野和路西绽年纪尚轻,所以根本没有使用权,真正的占有人还是孟庆东。童年,路卉芸逝世。后来,路氏曾有过一次巨大的经济危机,银行催款之下孟庆东一度想要卖掉宅子还钱,他征求了刚刚成年的路书野的意见,说服他低价卖出了自己以及路西绽的股份,挽救了经济危机。再往后,路氏越做越大,利润翻了好几翻,董事会的人对孟庆东称赞有加,更有甚者溜须拍马,直呼孟庆东强过历任所有领导者,是真正的商界怪才。

    可是打那之后,孟庆东再也没提过要将股份还给兄妹俩的事情。

    于是,路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而今的孟氏。

    “我手头有百分之五的散股,虽然不多,但至少你能因此成为孟氏的股东,有资格参与董事会,西绽,我无条件全部转让给你。”

    事实上,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是孟可君在路氏股价大跌时趁机买进的,转让给路西绽,也算是物归原主。

    不等路西绽反应,她又继续说道:“我弟弟的行事作风,我一点都不认同。企业姓孟,根本名不正言不顺,那些董事全都是我弟弟的人,一味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我愧对大嫂,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弟弟。西绽,书野已经不在了,只剩你一个,姑姑绝对支持你将企业重新改成路姓。”

    “姑姑,你在说什么,哥哥不是好好的么?”路西绽秀眉微蹙,不可思议地望着孟可君。

    ☆、第50章 往事如烟

    只见贺兰秋白猛地揪了揪孟可君的衣服,孟可君才有些结巴地说道:“哦,我,姑姑的意思是,现如今,书野他也不在公司里了,只有你自己孤军奋战,你可要好好加油,别让姑姑失望。”

    见路西站不言不语,孟可君更加握紧了路西绽的手,柔声道:“姑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不在意路氏,这些年来,在企业管理上,财经金融上,你必定下了不少功夫,为得,不就是有一天能让你母亲,你祖父,你外祖父合上眼么?你不用质疑我的用心,我说过我跟我弟弟不一样,赚这种黑心钱,是会遭天谴的。”

    面对长辈,路西绽自然有着她自己的礼貌礼节,她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的母亲是那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哥哥又温文尔雅,很难让她不成为一个大家闺秀。所以即便是面对她有着那么深的芥蒂的孟庆东,孟芊芊,她还是尽可能让自己不发脾气,这不是源于她的懦弱,而正是她骨子里的良好修养。

    “姑姑,我自有分寸,谢谢您愿意帮我。”

    “另外。”孟可君伸手抚了抚路西绽的头发,看起来格外的和蔼,“你终究是个女孩,势单力薄,我安排了流琛回来帮你。”

    听到这个名字,路西绽神色微愠,紧接着说道:“不必了,您的一番好意,侄女心领了。”

    孟流琛,即为孟芊芊的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只比路西绽小半岁,这更加证实了孟庆东婚内出轨的事实,当时孟流琛出世,杜玲同孟庆东二人瞒天过海,将孟流琛过继给了孟可君,而孟可君则对外宣称是自己在孤儿院收养的弃婴,而路卉芸,她自然是不会对她深爱的丈夫有任何的怀疑的。

    一直到后来路卉芸逝世,这个惊天秘密才逐渐浮出水面。

    “西绽,我知道,你没办法从心里接受流琛这个弟弟,我能理解你。但流琛他是我从小带大的,他的脾气性子我最清楚,你相信我,他不会害你的。”

    路西绽心底冷笑几声,不会害她,难不成,她还指望着孟流琛帮着她去对付他的亲生母亲么?

    “姑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并非孤身一人。”

    如今这世上,除了路书野之外,她只信一人,就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对她不屑一顾的乔倚夏,那个会用笨拙的方式默默关心她的乔倚夏,那个敢于跟自己比拼的,骄傲的,自信的乔倚夏。至于血亲,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不要这些跟她流着同样的血的,所谓“亲人”。

    “你是说乔小姐吧。”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贺兰秋白开口了,她生得有一股清冷之感,很容易让人将她跟仙子或者是超凡脱俗等词语联系到一起,不是因为她的样貌有多么倾国倾城,绝世无双,而是因为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她的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既不轻佻,又不会过于严肃,可了解她的人就会知道,这笑容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笑容。她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路西绽不语:“她是值得交的朋友。”

    “哦?竟然有能入得了我们西绽法眼的女孩?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了。”孟可君诧异道。路西绽自小性子孤僻,又有些许高傲,没有人能融入她的世界。现在有了她欣然接受,并且听语气还相处得相当不错的伙伴,作为姑姑,孟可君自是欣慰的。

    “是个很漂亮,很优秀的女孩呢。”贺兰秋白笑着对孟可君说道,“对西绽也是极好的,前些日子,还为了保护西绽,受了伤。”

    “那可真是个好姑娘。”孟可君也笑了起来,看起来温婉大方,“一定能照顾好我们西绽。”

    “是啊。”贺兰秋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双眸凝望着路西绽,“西绽,这么好的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

    路西绽同样凝视着贺兰秋白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自然,倚夏她值得我用生命去保护。我绝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绝对。”

    她的语气倒是算不得生硬或者挑衅,不过一句话用了三个绝对,似乎在彰显着什么,影射着什么。

    “那就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贺兰秋白笑得更开了,挽住孟可君的手臂亲昵地说道,“姑姑,时间也不早了,您也累了,我早些送您回酒店休息吧。”

    孟可君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握住路西绽的手,轻轻捋起她白色的羊毛衫袖口,路西绽下意识地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孟可君见她抵触,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看来疤痕,还是没有褪去。”

    “对我的正常生活没什么影响,您不用担心。”

    “我认识几个国际上权威的整形医生,要不要姑姑帮你联系联系?”

    如果路西绽有心要祛疤,她能找到的医生决不比孟可君少,但是她不要,哪怕每到夏天,她低头就能看见自己手腕上那丑陋的疤痕,她也不会因此动摇,她要留着这疤痕,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害。

    路西绽摇摇头:“真的不用了。”

    孟可君也未再多言,摇着头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提起自己的路易威登高定皮包,被贺兰秋白挽着手出去了。路西绽将二人送至别墅外,上车前,孟可君爱怜地抱了抱路西绽,抚着她的头说道:“过几天,小琛就回来了,别倔了,多一个人帮你,总归是好的,别让姑姑担心,行吗?”

    夜色幽暗,铁栅栏大门旁的路灯散发着黄色的灯光,灯光下,她看到孟可君的眼神,她知道,在这个“家”里,或许孟可君是唯一用真心对待她的人。所以即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最终她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就像是方才她对乔倚夏说的,她从未想过要去伤害谁,可这世上却鲜少有人用真心去待她,若一个人当真对她好,她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忘的。她是记仇,但更记好,一秒钟的好,她都能记一辈子。

    车上,贺兰秋白同孟可君坐在后座,孟可君盘着胳膊,叹了一口气:“秋白,你说我这样做,究竟对还是不对呢?”

    “姑姑,流琛他再怎么说也是西绽的亲弟弟,况且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接近过他的亲生父母,他是不会一味偏袒的。您对西绽的这份良苦用心,若是我婆婆地下有知,也终于能放得下心了。”

    孟可君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觉得眼眶有些酸胀:“是我对不起弟妹,如果当年我不是一味地溺爱庆东,帮着他撒下弥天大谎,弟妹也不会到死都对我弟弟执迷不悔,她是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却爱错了人。如今,我帮西绽一把,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让我的良心能够少受一点谴责罢了。我们孟家,真的欠路家太多,太多了……”

    如果没有路家,恐怕他们兄妹俩至今还只是这大千世界中两个最平庸普通的人,过着每个月都要算计水电费交多少,余款够不够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锦衣玉食,一个掌管着大企业,一个远嫁加拿大。他们的所有荣华,皆源于路家,可到头来,他们却恩将仇报,毁了路家,鸠占鹊巢。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我弟弟把西绽逼出家门,我没有能够为她说上一句话。我辜负了弟妹对我的嘱托。”孟可君滚烫的眼泪流淌下来,沾湿了她的双手,渗进了她的指甲里。孟可君转身同贺兰秋白相拥,“秋白,我对不起弟妹,也对不起书野……”

    “姑姑,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相信西绽不会怪你的。”

    “庆东他太过分了,他欠路家太多太多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西绽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贺兰秋白的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缓缓说道:“是啊。”

    当年,她贺兰秋白可是见证了一切的人。那一年,路西绽才十八岁,她天资聪颖,那时已经是普林斯顿三年级的学生,在遭受了那次意外之后,在医生的叮嘱以及贺兰秋白的强烈要求下,她被安排在家里静养三个月,可就是那三个月里,这个年轻的女孩遭受了双重打击。

    她亲眼目睹五岁的孟芊芊调皮捣蛋,故意去逗弄路西绽,路西绽不理会她之后,她将热水泼在她的手上,路西绽在躲的过程中不慎将她撞到,她的头磕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孟芊芊大声嚎啕,杜玲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还是一味地包庇自己的女儿,把所有过错推到了路西绽的身上。

    贺兰秋白仍然记得杜玲当时说的话,她说:“庆东,我知道,西绽她一直都不能接受我,现在书野出了事,她心里难过,我也能理解,可是她再怎么难过,也不能发泄在芊芊身上啊!芊芊她再怎么说还只是一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我知道,我名不正言不顺,我看我还是离开这个家好了!”

    贺兰秋白为路西绽辩解,可孟庆东偏要路西绽自己说,以路西绽的性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才不屑为自己作什么所谓的辩解,面对孟庆东的质疑,以及杜玲母女的丑恶嘴脸,她一个字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将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巴掌落下时,贺兰秋白看着路西绽淡然的样子,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路西绽绕过孟庆东上楼,楼梯上,她回过身子,不知对谁说道:“爸爸,你欠路家的,我会让你慢慢还回来。”而这一声爸爸,包含了她多少的委屈,沮丧,失望,和绝望?

    贺兰秋白走到路西绽的房间时,她正坐在床沿,床头柜上摆着医药箱,背对着门。

    “我来帮你吧。”看着路西绽手腕上被烫的一片青紫,贺兰秋白心下不忍。

    “不用了。”

    “为什么不解释。”

    路西绽将药膏涂抹在自己的手腕处,淡淡道:“为什么要解释。”

    那个时候,路卉芸已经去世整整八年了,第三年的时候,孟庆东将杜玲带回家,后来有了孟芊芊,第五年的时候,孟庆东选在孟芊芊生辰那一天举办宴会,同时宣布了路氏正式更改为孟氏的“好消息”,说是双喜临门,好一个双喜临门啊。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贺兰秋白回过神来,拍了拍孟可君的后背。原来,路西绽已经独自度过了这么漫长而孤独的岁月。

    ☆、第51章 全是恶魔

    翌日路西绽同乔倚夏对于昨日的事情心照不宣,一个不问,一个自然不必答,就如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经过检验,胶头滴管里的液体已经确定为自来水,并无其它成分,那么问题来了,凶手将水捏入胶头滴管中,究竟意欲何为。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将杀人手法指向心理暗示。”乔倚夏咬了一口吐司,陷入了沉思。

    路西绽却未言语,优雅地喝着牛奶,似乎已经对案件的侦破胸有成竹。她擦了擦嘴巴,而后起身去了盥洗室。她将水龙头打开,水流放至最小速度,潺潺流水发出声响,她出右手食指,水打湿了她的指尖,而后她指尖对着手背,水滴滴到手背上,凉凉的。

    感觉到乔倚夏从外面走进来,路西绽拧上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手,道:“沈荷回来没有。”

    乔倚夏点点头:“石队长刚刚通知了我,沈荷已经找到了。”

    乔倚夏握住路西绽的手腕:“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已经有结论了。”

    “我要的是证据。”路西绽冷冷道,“没有证据,任何猜想,都只是毫无现实意义的天马行空。”

    任何案子的立论,都要建立在取得人证以及物证的基础之上,否则就是异想天开,毫无理论根据。她路西绽从来不是幻想家,她决不允许在关键性的问题上犯一丝一毫的错误。

    心理暗示,非常高明的手段,听起来很有趣,很高深。那好,既然她沈荷能用心理暗示索取性命,那么她路西绽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同样的方式击溃她的心防。高难度的游戏她从来不怕,她怕的只是游戏的难度还不够高。

    路西绽十分崇敬的心理学家r曾这样评价她:“ugh”(没有卡罗琳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不够高的难度。)

    沈荷坐在暖气很足的一间屋子里,这正是先前丁元接受调查的那件屋子,路西绽见到她时,她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沙发上。乔倚夏同路西绽这时才知道,原来她们都太小看沈荷了。这个女人对于心理学的了解,远超出她们的想象。

    她不看她们,这样她们就无法从她的第一眼神中或许到任何信息,而是待她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完美的程度之后才开始同她们的对话。

    沈荷回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先前她将自己跟崔婷的关系阐述讲得那样好,听闻她死讯之后的悲伤完全看不出作秀的成分,好姐妹的案子尚未侦破,她若是提出拒绝,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起跟着进来的还有石韦和商陆,沈荷丝毫没有被这阵势吓到,仍是那副淡然处之的姿态,她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恬淡的笑,只是笑,却不开口说话。

    她不讲话,其余四个人却也不讲话,几个人面面相觑,有意思得紧,路西绽眼睛望着对面墙上的钟表,分针指到十五的时候,她缓缓启齿道:“商陆,出去接一下江老板。”

    “啊?”商陆有点愣,路教授提前没有跟他说过有人要来的啊。

    “江斯虑,江老板。”

    “哦哦,好的。”商陆不疑有他,路西绽说什么,他便做什么,马上就起身去了门外。

    乔倚夏淡淡地瞥了路西绽一眼,莫说商陆事先不知了,就连她,也不知,路西绽究竟何时约了江斯虑。认识路西绽时间也不算太短了,可即便是到了现在,乔倚夏有时仍觉得她让人捉摸不透,这个女人身上带着太多的神秘色彩,心里藏着太多的故事,她的思维不是其他人能看穿的,在她的心里,她乔倚夏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位置,乔倚夏不知道。

    在听到江斯虑名字的那刻起,沈荷原本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尽收路西绽的眼底,故作淡定,强忍恐惧,刻意抚弄起自己的头发来掩饰自己心里漾起的波澜。

    没过多久,商陆回来了,一同进来的却没有江斯虑,路西绽起身,对石韦乔倚夏和商陆说道:“让江老板同沈小姐单独叙叙旧吧。”

    离开时,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江斯虑,路西绽并没有看他,而乔倚夏却注意到江斯虑的眼神一直凝聚在路西绽的身上,那眼神里包含着很多东西,有沮丧,有怨念,亦有不甘和畏惧。

    办公室里,路西绽坐在大班椅上,上面铺着乔倚夏特意带来的羊毛坐垫,她抱着肩膀,眼眸低垂,望着大理石地面,如羽毛的睫毛投射出一片狭长的阴影。

    许是有路西绽在,以往总是混乱一片,人声嘈杂的办公室今日格外安静,似是怕打扰到路西绽的沉思。

    “路教授,我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你是研究心理学的,我知道很多事情根本瞒不过你,是,我是认识沈荷,你甚至可以把我们两个人的通话录下来,可那又如何?即便我认识沈荷,那又代表的了什么?”电话的那一头,江斯虑说道。

    “那的确不能代表任何。”甚至于,她将自己与chris的对话录下来也只是为了让石韦等人信服,并不能作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她岂会不懂,只是,“江老板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鸿苑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大企业,我想你不会放弃进军国际的机会。崔婷案一天不结,你就会多一日被牵涉其中。”

    “那又如何,崔婷的死根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根本就是空穴来风。”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费心隐瞒事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崔婷一案,沈荷脱不了干系,现今沈荷并无承认与你相识,若是到时沈荷走投无路,将罪行强加到你的身上。其中的利害关系,江老板自己斟酌。”

    路西绽所言,分毫不差,现在沈荷还没有承认他们二人的关系,主动权尚且握在他的手中,若是到时沈荷狗急跳墙,翻脸不认人,将他歪曲成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他虽然堂堂正正,可舆论的力量太可怕了,众口难调,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被媒体捕风捉影稍加润色,他的竞争对手便会有机可趁,别说进军国际了,怕是鸿苑会因为一个官司缠身的董事长而股价大跌。机会不是年年都有,放弃了这次的机会,下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江斯虑,真的要因为区区一个沈荷,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就在这时,路西绽说道:“接下来,沈荷要说的也许是毁掉江老板一生心血的谎言,而江老板,只需要道出真相。”

    “路教授,你希望我怎么做。”

    路西绽回过神,双手交叉在一起,看了看时间,二十分钟,足够了。她起身对自己的大衣微作整理,道:“不必跟着我。当然,若是信不过我,我不介意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在门外听。”

    “你真是不可理喻!”

    “王八蛋!”

    显然,这两个陷入了疯狂争执地人并未听到敲门声,以至于在路西绽推门而入之后,沈荷迅速甩开了他的手,却再也无法像方才那样平静。江斯虑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领带,调整好笑容,又恢复了玉树临风的姿态,他向前走到路西绽身边,问道:“路教授,多谢你安排了这次我与老朋友的会面,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可以离开了吗?”

    路西绽颔首:“请便。”

    只见沈荷紧握着拳头,不看对她步步紧逼的路西绽一眼,路西绽就那样站在她的跟前,一句话也不说,可对沈荷而言,她就像一个在等着看自己笑话的旁观者,而自己,只是可怜的待宰的羔羊。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是!”沈荷突然转过身子,冲路西绽大吼道,“那个王八蛋就是我的旧情人!是他抛弃了我!是他抛弃我之后又去找了我的好姐妹!够了吗?!满意了吧!可你没有证据怀疑我,崔婷的死,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路西绽丝毫没有因她歇斯底里近乎疯狂的喊叫声受到影响,而是淡淡地说道:“我有说什么么。”

    看来沈荷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强悍,内心防线依然弱得可悲,江斯虑的三言两语便将她击打得溃不成军,说起来,倒是让路西绽有些失望了。她原以为,沈荷能够抵御得了这最基本的心理暗示游戏,可很遗憾。江斯虑的话让她崩溃,让她愤恨,而后,路西绽的靠近,让她内心风起云涌,她开始不停地问自己,这个女人究竟想对自己做什么,她一定是要把自己跟崔婷的死联系在一起,她到底为什么要将江斯虑叫过来,江斯虑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过来……

    一个个的问题,绕成一团乱麻,最终她终于不堪负荷,将心中的不满尽数宣泄出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沈荷眼里含着泪水,看着路西绽,“一定要将别人的人生毁的面目全非,你们才开心吗?”

    可令沈荷万万没想到的是,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竟然说出了远远超出她预料之外的话。

    她说:“没错。”

    沈荷诧异又纠结地皱了皱眉头,那表情像是吞了一个苍蝇一般,边摇头边往后退:“恶魔,恶魔,你们全都是恶魔……”

    过了半晌,沈荷突然瞪大了眼睛望着路西绽,说道:“放我走,你们没有权利拘禁我!”

    ☆、第52章 少年英雄

    路西绽耸耸肩,往前走了几步,从她的身边错开,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啊。”

    人的内心通常是矛盾而复杂的,就像是此时的沈荷,当路西绽真的松口让她离开时,那种无形的缧绁又重新束缚住她,让她内心喘不过气来,她觉得她甚至快要窒息了。她看不穿路西绽究竟意欲何为,这个女人究竟想以怎样的方式折磨自己。路西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一定是要等着自己主动落入她的圈套。

    沈荷笔挺着身躯,强装出淡定之姿,走出人群。经过八组办公室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闺女到底是谁害死的,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把她还给我,你们把她还给我!”只见一个白发藏在青丝中,眼角布满皱纹,皮肤黝黑的老妇人,手中抱着一个骨灰坛,鼻涕与眼泪齐飞,她跪在地上,右手揪着石韦的衣角,身旁一个年轻小伙扶着她,想要将她扶起来,“我闺女从小就善良懂事,她没得罪过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她……”

    “阿姨,我们也在尽力地调查此案,您不要激动,我们一定会还您女儿一个公道的。”

    任沈荷再怎么想离开这个地方,却再也移不开脚步,只能呆呆站在门口,目睹着这一切。蓦地,老妇人在回头时望见了站在门口的沈荷,她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猛地跑到沈荷跟前,握住她的手:“小荷,你是我闺女的同事小荷是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害死了小荷!”

    老妇人边说边摇晃沈荷,沈荷却眼神空洞,完全挣脱不开,白英上前将两人分开,安抚着老妇人的情绪。乔倚夏觑沈荷一眼,淡淡说道:“你可以离开了,沈小姐。”

    路西绽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走到乔倚夏的身旁,乔倚夏看了她一眼,两人都不再言语。

    “我闺女还那么年轻,她说过她会有出息的,她说她要把我接到城里来跟她一起过日子,要是让我知道谁是凶手,我一定,我一定……”再往后,老妇人就直接泣不成声,哭倒在白英的怀里。

    看着沈荷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石韦叹了一声气,他转身上前对老妇人说道:“大姐,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们都是有子女的人,子女就是我们的一切,可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请你节哀顺变,而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真凶。”

    天气很阴郁,暗黑地像是铺展开了一条灰色的幕布,宛如此时此刻的人的心情。一个又一个的案子浮出水面,每一天,每个组都会为了新增的案子焦头烂额,这个社会上心理畸形的人实在太多,可却是任何一个人都无能为力的。

    乔倚夏同路西绽开车去了沈荷的研究生学校,中国政法大学,找到了当时沈荷的导师,吴教授。再提起沈荷,吴教授脸上依然是满满的惋惜,还不住的叹着气。

    据吴教授所说,沈荷当年是个十分优秀的学生,对师长很有礼貌,刻苦好学,加上人生得清秀,不仅是自己,很多其他的教授也对沈荷赞赏有加。正因为如此,当年留校任职的资格只差一点就落到了沈荷的身上。

    “我们学校对于留校任职的条件是定得非常严苛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当时沈荷跟另外一个女生条件都是很不错的,我们商量过后,是在她们两个之间进行考核,比对,最后在进行最后的确定。”

    “可惜啊。”吴教授话锋一转,“那个时候的情况我们确实也都没想到,原本是有一个很不错的出国作交换生的培训机会的,就定的她们俩,回来之后先测验理论知识,而后实习一段时间,不过沈荷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放弃了出国培训的机会,我们也不好追问她原因,以为她也许是胸有成竹了吧。”

    “但很可惜,她没有通过我们的考核。”吴教授叹了一声气问道,“不过,沈丫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乔倚夏摇摇头,“我们与沈荷是不久前才认识的,看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想了解一下她的过去。”一开始来时,乔倚夏和路西绽就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一方面不给吴教授压迫感,让他可以毫无保留的说出他所记得的事情,另一方面,现在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说明沈荷就是凶手,她们二人还是要留些面子给她。

    路西绽今日绑着马尾,看起来格外干练精神:“吴教授,可以把沈荷的研究生论文给我看一下么。”

    “没问题,我找一下。”

    沈荷的论文题目是《论心理暗示与自我暗示之柯尔效应的现实意义》,《心理暗示与自我暗示之柯尔效应》是法国作家爱弥儿柯尔撰写的一本意义深远的心理学著作,沈荷在该片论文中引经据典,将心理暗示以真实案例与实际相结合的方式呈现给人了一个画面感很强的学术论文,不难看出,沈荷的专业知识掌握的十分扎实,并且对心理学有极强的掌控力和参透力。这篇论文不仅曾经让吴教授震惊,更是收入到了sci的期刊当中。

    当中,路西绽注意到了沈荷反复利用并且加以阐述的一个专业名词——契可尼效应。

    这一效应起源于前苏联心理学家蔡戈尼克,蔡戈尼克让被测试者做22件简单的工作,完成每件工作所耗费的时间大致相同,在这些工作中,只有一半允许做完,另一半则在没有做完时就会受到阻止,而这些工作出现的顺序是随机排列的。实验过后,蔡戈尼克让被测试者回忆这22件工作,结果,未完成的工作可回忆68,而已完成的工作只能回忆43。因此,这种心理效应又称蔡戈尼克记忆效应,指人们对已完成且得到结果的事极易忘怀,而对中断了的,未达成目标的事情总是记忆犹新。

    在沈荷的硕士论文中,这个词出现的频率非常高,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个效应给她的印象极为深刻,以至于她自己也深受契可尼效应的影响。

    看中了路西绽的心事,坐在她一旁的乔倚夏低声道:“路教授,沈荷放弃培训,莫非同她的初恋有关?”

    契可尼效应经常会与初恋联系在一起,人们在第一次经历爱情时,通常对爱情怀有美好的希冀,渴望天长地久的感情,所以在失去之后很难接受,对很多人来说难以忘怀,所以有了“初恋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这种说法。

    “吴教授,研究生在读期间,有与沈荷关系交好的异性青年吗?”路西绽问道。

    “这个。”吴教授蹙起眉头,沉思了片刻,随即摇起了头,“我还真是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没有吧,沈荷那会儿也算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如果真的有玩的不错的异性朋友,应该是瞒不住的,况且,这丫头性子内敛,我看她那木讷的样子,整天一心埋在书堆里,该是对情爱不上心的。”

    然而越说下去,吴教授越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沈丫头究竟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继续待下去,恐怕吴教授只会疑问更多,路西绽便直接起身道:“吴教授,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打搅之处,还望海涵。”

    “二位请留步。”吴教授也起身,冲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唤了一声。

    路西绽回声,浅浅道:“吴教授还有何事。”

    “敢问路教授,尊姓大名?”方才乔倚夏那句路教授不轻不重,刚好被他听了去,路西绽气度不凡,有着女儿家鲜少有的气场,结合她对心理学也颇有研究,加上这算不得常见的姓氏,他开始思索起,这个女子,莫非……

    “我的名字对吴教授而言,很重要么。”

    “路教授气度不凡,必定是少年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吴某倒是实在很想知晓,路教授,与我所想的那人,是否为同一人。”

    路西绽回过身去,背对着吴教授,清亮的声音格外具有震慑力:“全凭吴教授如何去想,告辞。”是或不是,他的心里应当有一个标杆,是或不是,全凭他心里如何定夺。

    待二人离开,吴教授马上回到书桌前,点开网页,输入“路西绽”三个字,页面即刻显示出了“16,000,000”条相关搜索结果。吴教授曾多次在授课时提到过这个年轻有为的心理学专家,路西绽,每每说起路西绽的中国国籍时华中都带着满满的自豪,百科里路西绽的成就和荣誉划很长时间仍是划不到尽头,各大网站都有她的相关报道,可就是没有她的相关照片。

    想来,那个容貌冷艳,气质超凡脱俗的女人便是了。

    ☆、第53章 你吃醋啦

    “方才吴教授问你名字,你何不索性告诉他,看起来那位老学者对你有所耳闻。若知道你便是路西绽,一定开心得紧。”往外走的路上,乔倚夏对路西绽说道。

    “有所耳闻?”路西绽冷哼一声,“除却你这个孤陋寡闻的先前没有听说过我之外,我不相信国内心理学研究者有任何一个人不对我向若而叹。”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故弄玄虚。”

    “他崇尚的对象方才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敢确定,是他的眼力不足,为何要我来为他圆梦。”

    这女人,终究还是原形毕露,三句话不离本行,走到哪儿都不忘称赞自己,不过当初吸引到乔倚夏的,似乎也就是她这股子高傲劲儿吧。

    两人穿梭在这校园之中,一张张青涩的面孔唤起乔倚夏青春的记忆,她没有读研,大学毕业之后便参加了工作,这些欢声笑语,书香气息,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女学生们脸上多挂着青涩而纯真的笑容,男学生则被两个宛若仙子的美人儿吸引住了目光,互相被一同散步的哥们儿推搡着过来搭讪。

    “怎么了?”原走得好好的,路西绽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乔倚夏则回头看她。

    “你去车里等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而乔倚夏等来的却不是路西绽,而是吴教授,见吴教授前来,乔倚夏立马下车同他打招呼,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乔小姐,路教授呢?”吴教授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和蔼,头顶有些秃,却也没有戴帽子,那笑容很温暖,仿佛不是什么大学教授,就是一个普通的,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路教授有些事情,我在这里等她。”

    “哦。”吴教授笑的越发开心,看起来能够见到乔倚夏十分高兴,“那就好。”

    “吴教授找路教授有事?”

    “也没什么事。”吴教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有路过的学生跟他打招呼,他也很热情的予以了回应,“我很喜欢路教授写的那本《犯罪心理论述之十二谜梦》,还曾经让我的学生们以此书为线索写过论文,学生们也与我一样,十分崇敬路教授,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请路教授有时间的话,来给学生们做个讲座。”

    吴教授很是诚恳地看着乔倚夏,只见乔倚夏伸开右手手臂,手心朝上,指向吴教授后方。

    “,你好。”吴教授兴奋地回过身,向路西绽伸出手,看着吴教授伸出的手,乔倚夏有些担心路西绽因着洁癖会不予回握,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乔倚夏意识到,她还是低估了路西绽的修养和为人处世之道。

    “吴教授,叫我路西绽就好。”路西绽紧紧回握住吴教授的手,声音温和,与方才自我赞扬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路教授,能够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的意思是,我很希望……”

    “我答应。”

    “太好了,太好了,学生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吴教授笑出了声,眼睛眯成一道桥,很是可爱,“那么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路教授?”

    路西绽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便笺和碳素笔,扬扬洒洒写出一串数字,而后撕下来递给吴教授。吴教授上面的电话号码,笑得愈发开朗:“路教授,我要先跟学校汇报一下,到时我再跟你联系。真的是太感谢了。沈丫头能够认识路教授,是她的荣幸呢。”

    看着吴教授心满意足的离开的背影,乔倚夏站到路西绽的身边,她看着她的侧颜,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路西绽这个女人,到底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伪高冷。说她伪高冷,是因为即便她有时口无遮拦,表现得对一切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可心里头有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着,那样的炽热,温暖。凡是主动靠近她的人,轻而易举就能看见她的好。

    而至于去洗手间,她又在扯谎了。嘴里说着不要主动张扬自己的身份,可又看得出那老教授对“路西绽”的欣赏,拖时间留给老教授来思考,判断,而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他提出的请求。

    “活得还真是累。”

    路西绽斜眼觑她,未置一词:“我的世界,你这种普通人岂会懂。”

    “也罢。”乔倚夏耸耸肩,“事实上,我也不屑懂。”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微妙得恰到好处,有时温情满满,有时有火药味十足,然这就是属于乔倚夏与路西绽的独特的相处方式,旁人复制不来,也理解不透。唯有她们二人逐渐渗透进彼此的生活,并开始依赖着。呼啸的风吹乱了乔倚夏的发丝,伸手捋头发的瞬间,冰凉的晶体飞舞到乔倚夏的指尖,吸取了指尖传来的温度。

    “下雪了!”

    不远处的年轻少男少女脸上绽放出笑容,她们伸出手掌,等到雪花落到掌心,宛如在虔诚的许下某一个美好的愿望。雪花来的突然,这城市,已有五年不曾下过雪了,就连乔倚夏的心也跟着这雪花纷飞的天明媚了起来。

    “愣着做什么。”路西绽上前拍了拍落在乔倚夏头发和衣服上的雪花,却不记得自己的身上也落下了同等的雪花。

    “苍苍。”她唤她。

    “嗯?”她问。

    “去操场走走吧。”乔倚夏是这样的,正经场合或是故意逗弄她时会唤她路教授,可心里一片柔情蜜意之时便会唤她的小名,苍苍,苍苍,初听时感觉别扭的紧,可叫得久了,却又亲切的紧。那是只有她才能唤的苍苍吧。

    也许是这下雪天太过柔情与浪漫,那冰雕一般的路西绽此刻竟也看起来温婉了不少。

    路西绽双手放进毛呢大衣的口袋中,转身向校园里面走去:“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在操场上,远处有一片枯枝,洁白的雪花落在上面,倒是别有一番好景致。这城市五年未曾降雪,此次降雪倒是幅度很大,鹅毛大雪渐渐已经将这座城市染白。路西绽穿的是那日她回路家时乔倚夏在商城为她买的素白色大衣,及腰的长发被风扬起,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晕染出一整个冬天。

    乔倚夏忽地定住脚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路西绽被她这炽热的眼神烫的有些许的尴尬,只好将视线移向远方,只见乔倚夏将自己的羊绒加丝围巾取下,围到路西绽的脖颈间,这个过程中她冰凉的之间触碰到路西绽温热的皮肤,摩擦出灼烈的火花。

    “我不冷。”

    乔倚夏无奈一笑,奇怪,怎么遇上这女人之后,自己竟这般爱笑了,她像哄小孩一般地说道:“好,你不冷,是我热。”

    两个人的思绪同时回到初相识的那段日子,还记得她们一同去银杏村卢桂萍家时,她便是那样对她说的,天气寒的很,嘴硬的她偏生说热,她真的将乔倚夏当作傻子吗,那时起,乔倚夏就知道,她不过是随便寻了个拙劣的借口将衣服给自己穿而已。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罢。

    “好了。”乔倚夏拍拍她头发上的雪花,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感觉到路西绽也在回应着她,两个人手心结合处所散发的温度一直沿着她的身体蔓延至心房,她看着她,道,“走吧。”

    “姐姐!”两人正打算继续向前走,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大男孩,男孩笑得时候有两个可爱的小虎牙,留着干净利落的平头,男孩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而后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两人,“雪太大了,会感冒的。”

    乔倚夏不想拂了这男孩的好意,尤其是,在男孩子笑的时候,让她想起了倚辉,他们是那么的像。她将伞接过来,道:“谢谢。”

    “两个姐姐是明星吧,是不是到我们学校来拍雪景戏的?”男孩转动着乌黑的眼珠,一脸好奇地问道。

    男孩子长得很秀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自己的弟弟,乔倚辉。本是极厌类似的搭讪的,可偏生无法对男孩子冷脸:“不是。”

    “那,那两个姐姐可以帮我签个名么?”男孩子说完就从身后黑色的阿迪达斯背包中掏出了牛皮本和碳素笔,兴冲冲地递给乔倚夏。

    乔倚夏很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男孩将本子拿回去,忍不住赞叹道:“姐姐你不仅人漂亮,连字都这么漂亮!真了不起。”

    乔倚夏摇摇头,表示过奖。男孩子见乔倚夏爽快地签了名,想来她身边的这位冷美人也是不会拒绝的,随即将牛皮本双手递到路西绽面前,路西绽觑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并不是每一个仰慕我的人,都有获得我亲笔签名的机会。”

    乔倚夏看见男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说不上来是尴尬还是羞愤,便苦笑着揽住路西绽的肩,揉了揉她的脑袋,满含歉意地对男孩说道:“不好意思同学,我这个朋友今天刚出院,还没好利索。”而后伸出食指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转了转,面露同情之色,轻声说道,“臆想症。”

    路西绽瞳孔骤然放大,臆想症?她竟这样说她?却不等她同她理论,乔倚夏就揽着她转身向后跑去。

    “乔倚夏。”路西绽待一段路程过后使劲挣脱开她的束缚,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臆想症?”

    “好了,你不要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好不好。那男孩看起来只是一个大一新生,你让他在刚刚迈入大学的校园正在憧憬未来四年美好幸福生活的时候就看到你这么可怕的女人,我怕他会因此对女人产生畏惧感,以后都不敢谈女朋友了。”

    路西绽干咳一声:“谁让他没事谄媚。”

    “人家哪里谄媚了,让你签个名就是谄媚了呀?”

    路西绽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方才那男孩的口气说道:“姐姐你不仅人漂亮,连字都这么漂亮!真了不起。”

    乔倚夏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向前拥住了她,好笑地说道:“吃醋了?”

    “笑话。”路西绽无所谓地笑一笑,却也并不推开她,“我吃饺子从来不蘸醋。”

    ☆、第54章 雪地漫步

    被乔倚夏盯得尴尬,路西绽冷声命令她:“放开我。”乔倚夏却岿然不动,反倒把她抱得更紧了,路西绽气急,“这里是学校,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这飘雪的天浪漫得紧,素白的雪花落在路西绽的睫毛上,像是一只正在翩翩起舞的蝴蝶,乔倚夏无法不承认,越是对她阿谀奉承的人她越是不屑一顾,只有路西绽这种对她若即若离的人才能唤起她的征服欲,让她忍不住靠近她。

    乔倚夏慢慢放开她,路西绽拿过乔倚夏手中的手,那男孩子赠与他们的是一把纯黑色的折伞,浓烈的黑和单一的白交相呼应,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副山水画卷,充满了文艺气息。

    乔倚夏站在里侧,路西绽走在外侧,她并未带手套,一双手握着伞,微微向前方倾斜着,遮挡住飘来的雪花,伞不算大,难免有偏有向,而自然,路西绽是将伞偏着乔倚夏那一边的。在外人的角度看来,路西绽就像是一个撑伞的人,而不是打伞的人,一路为身旁的女子遮挡住入侵的寒风和白雪。

    “我来撑吧。”

    “不用。”路西绽坚决地说道,“我不冷,只不过,这伞着实令人尴尬。”

    “纯黑色的伞,很素净,你不是最喜欢黑白灰么?”乔倚夏不解地问道。

    “我的宅子后面有一幢小别墅,里面有一间房专门用来放伞,青烨的笔记本里应该有写。”路西绽握着伞的手开始泛起红色,这寒风越来越凛冽,说不冷绝对是骗人的话。然无论她有多冷,都能保持镇定,绝不打颤,伪装出一副真的很热的样子。

    乔倚夏闲暇时便会翻一翻青烨给她的牛皮本,目录里有个分录是专门写伞的,占了有三页篇幅,写得满满当当,足以见得路西绽对于生活质量的要求有多高。据青烨所写是路西绽最钟爱的伞的品牌,不仅每一款伞都一定要买到手,并且同款还要买两把一模一样的,以此展现自己对于这个牌子的喜爱之情。另外还有极受英国皇室喜爱并被指定为唯一的皇室供应商的雨伞,那把透明鸟笼伞受到很多上流社会人士的追捧。总之,路西绽对于伞的执念近乎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路教授竟如此势利,一定要将自己的喜好与价格的高低挂钩?”乔倚夏调笑道,“这伞虽价格不贵,但外形却是不丑的。”

    “如果连价格都不能达到一个与我的身份地位所匹配的程度,那么它的外形好看与否,将完全不在我的评价范围之内。”

    乔倚夏若有所思地扬着唇角点点头:“那好,既然如此,待你下次生辰,我便送你一把伞作为礼物好了。”

    “我拒绝。”路西绽斩钉截铁地说道,“生日礼物不都是要保密的么?哪有像你这样提早说出来的。毫无惊喜,毫无新意。果然庸俗。”

    “我承认,我是庸俗。”乔倚夏定下脚步,把伞抢过来,握在手里,眼看着路西绽身上的雪越来越多,手也冻得通红,自己不能再视若无睹了,“我如果不庸俗,又怎么会看上你?”

    “咳。”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路西绽撇撇嘴,那股趾高气扬的样子看起来傲娇的要命,“不过,大俗即大雅。”

    每次谈论到情感问题时,路西绽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回避,不过乔倚夏倒是也习惯了,她们两人现在的相处方式刚刚好,未必一定要跃过那一条线。况且,她二人皆无恋爱经验,或许并不能妥帖地经营好她们之间的感情。

    “这样像不像冯程程跟许文强。”乔倚夏刚刚举好伞,就被路西绽给抢了回去,路西绽从来就是这样,她想做的事,无人阻拦的了,乔倚夏只好不再与她争。

    “冯程程?也是学心理学的?看来造诣不深,我听都没听过。”

    乔倚夏白她一眼,果然是不解风情的典型代表。当年上海滩热映时,多少人为冯程程和许文强凄美的爱情故事而嗟叹落泪,二人雪中漫步的那一幕又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少年时代乔倚夏曾经看过这部轰动一时的电视剧,令她至今记忆犹新的,便是男女主角并肩走在雪地里的画面,就像是现在的她们。

    “是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

    “别把我跟那群虚构的人物相提并论。”路西绽目视前方,显然很不满意这个比拟。

    “方才还说我孤陋寡闻,我看你才是鼠目寸光,这么经典的电视剧,你竟然听都没听过。”没看过也就没看过了,还将人家冯程程说成学心理学的,让人啼笑皆非。

    路西绽陡然提高了声调:“我为什么要看这种无聊的东西?我十四岁收到芝加哥大学校长的亲笔邀请信,十五岁同时拿到剑桥大学,斯坦福大学以及普林斯顿大学的offer。而与此同时,你们这群愚不可及的凡人,却在看这种毫无教育意义的肥皂剧。”

    对于路西绽的冷嘲热讽,乔倚夏却未曾介怀,而是问道:“所以,你最终去了哪所大学?”

    路西绽吐了一口气,在严寒的天气中像是一缕袅袅青烟:“哈佛大学。”路西绽放慢了步伐,回答着乔倚夏此刻正疑惑着的问题,“因为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收到offer。”

    毫无疑问,哈佛大学几乎算得上全球最知名且在排行榜上蝉联首位多年的学府,于心高气傲的路西绽,她自是不甘不做第一的。

    “所以,你在高考之前就得到了保送这三所名校的资格?”

    “可以这样说。”

    路西绽从小就擅长学习,这不仅得益于她的勤奋好学,自然也与她天生的高智商有关,路西绽小学时连跳三级,初中毕业时只有十二岁,并于同年参加了雅思和托福的考试,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路西绽一直是家里人的骄傲,自小获各种奖项无数,除却高一入学考试时涂错答题卡掉出前三名以外,第一的位置永远属于她。对她来说,读书是众多困难的事情之中最简单的一件。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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