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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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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正文 第11节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第11节

    “我去小婷工作的地方找过她,她见过的。”丁元撇撇嘴,“第一回见她的时候,小婷还跟她有说有笑的,我还以为她们两人会是闺蜜呢。”

    丁元挠了挠头,因为疲惫而耷拉下眼皮:“沈荷这人,说来也奇怪得很,我跟她总共没见过几次面,可每次见她,都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我也没多想,女人么,总是善变。”说罢丁元冷哼了一声,“想不到这女人竟然精神有问题。”说罢骂了一句脏话。

    “丁元,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自始至终,于沈荷而言,你只是一枚棋子。”

    丁元心理素质很好,无论路西绽怎么套他的话,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到紧张:“我说过了,我们两个只是都看不惯江斯虑,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跟沈荷,正是这种关系,仅此而已。不存在你说的什么,利用,棋子。”

    路西绽去外面叫了两个人,两个年轻的小伙一个搬着一把凳子,另外一个手里拿着布条和脸盆等物,见有人进来,丁元有点慌了,猛地站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路西绽只给他们使一个眼色,随即二人把丁元定在椅子上,一人用黑布条蒙住他的眼睛,另外两人用碎布条绑住他的手脚,丁元的呼吸急促起来,却依然一句话都不说。两个小伙子在完成这一切之后便离开。只剩下路西绽同丁元二人,路西绽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熟悉吗?”

    路西绽手里拿着一根牙签,轻轻扎着他的食指,丁元果然有反应,沉着冷静地他大呼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问你,熟悉吗?”路西绽不急不缓,轮番扎着他的十个手指。

    路西绽右手握着胶头滴管,左手用牙签扎着丁元的手指,胶头滴管里的水一滴一滴滴到地上的脸盆里,散发着诡异的声音。

    “你放开我,你滚啊!”

    人在看不见眼前的事物时会产生强烈的恐惧感,更何况在这样一间密闭的房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丁元,你所憎恨的江斯虑,此时此刻,正在他安逸舒适的家里,享受着天伦之乐。而你,却只能在一片黑暗里,一点,一滴,为那个被你而夺走生命的无辜少女赎罪。”路西绽的话似乎带着蛊,声音明明不大,却萦绕在丁元的脑海里,细密的痛落在他的指尖上,蔓延进心坎里。

    “你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流逝,每一滴,都是你深爱的女人的眼泪凝结而成的。”路西绽靠近丁元,感受着他此刻的颤抖,“此刻的你,就如同瓮中之鳖,待宰的羔羊,你的生与死,皆不在你的掌控里。你是否希望有一个爱你的人,在灯火阑珊处等你,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如同你们第一次拥抱时那般,真挚,热情,炽烈。”

    “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丁元拼命挣扎着,整个椅子都随着他的摇摆而晃动,“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时间还很长。”路西绽放柔了声音,使用牙签的力度比方才强了一些,在他的指尖留下一道印记,“丁元,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血液是红色,还是黑色。你想不想看一看,它是否与你最爱的女人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有着同样的美好。你想不想快一些见到她,然后,给她一个拥抱。”

    丁元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嘴唇泛起白色,心跳加速,路西绽看着丁元的反应,胶头滴管里的水滴缓缓滴落,从丁元的脸上,路西绽仿佛看到了那一日的崔婷。

    蓦地。路西绽摘下蒙在丁元眼上的眼罩,俯下身子,直视着他。丁元早已被吓得丢了魂,低着头,不住地发着颤。

    “我看着你,正如同那日,你看着她。”

    丁元的脸上掉下一滴泪,顺着脸颊滚下来,滴到地上,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其他。就这样过了三分钟,他终于缓缓启齿道:“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丁元摇着头,放声嚎啕起来,“可是,就算我再爱她,她也不该当着那个老王八蛋的面那样诋毁我!”

    “她说我一没钱,二没势,根本就是一个废物,是男人中的败类。”丁元笑了笑,夹杂着眼泪,“当时她挽着江斯虑的胳膊,那个老男人看我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吗?那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滋味!”

    “我累了。”丁元闭上眼睛,神情近乎绝望,“我真的累了,你们想要怎么样,都随便你们了……”

    “所以,江斯虑曾经的相好,沈荷,找上了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你,你们两个谋划了一出精彩绝伦的谋杀案。由她负责对你进行心理培训,而你,只需要按照她所说的话行动,便可以达到你们杀人嫁祸的目的。即便嫁祸不成,现场没有任何作案证据,你们两个也不必负任何责任。”

    “呵。”丁元笑了笑,像是在嘲笑沈荷,又像是在自嘲,“可惜了沈荷机关算尽,却少算了一个你。”

    是了,如此,所有的疑点便全部能够对上了。沈荷的初恋情人是江斯虑,那时,单纯的沈荷为了能够与心中的白马王子江斯虑长相厮守,不惜放弃出国培训的机会,留在国内,岂料,不久后江斯虑就本性暴露,造成了沈荷的心灰意冷。可沈荷对这段恋情始终难以忘怀,郁结于心,所以在研究生毕业论文中多次提到契可尼效应,从侧面反映出江斯虑对她所造成的伤害使她永生难忘。

    可有句古诗讲的好,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沈荷到底是痴情女子,只要江斯虑回头看见她的身影,给她一些甜头,她便可以不管不顾地重新接受他的拥抱。沈荷的卡地亚戒指便是江斯虑买给她的。

    至于崔婷,她该是知晓江斯虑同沈荷的恋情的,所以,表面上性情善良,实则爱慕虚荣的她为了同名义上的“好姐妹”沈荷攀比,怂恿江斯虑也帮她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殊不知,这个戒指,很可能就是彻底激怒沈荷的□□。

    沈荷并非等闲之辈,任她心头再怨恨崔婷,可对心理学知识掌握熟稔,自控力极强的她也依旧能够维持与崔婷表面上的友好。丁元的出现,对崔婷来说是一个危机,可对沈荷来说,却是一个绝佳时机。

    丁元运用的是沈荷教与他的心理暗示杀人手法,先是剥夺崔婷的安全感,将她的四肢禁锢,置于黑暗环境中,而后用针刺她的手指,其实伤口并不深,流血也不多,但混合着胶头滴管滴到脸盆里发出的声响,会给崔婷的心理造成极大的恐惧。崔婷的心脏本来就有先天性的疾病,丁元只需在她耳边说一些恐吓的话,例如他会如何慢慢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崔婷便在这种心理暗示的效应下自己将自己给“害”死了。

    “你是很厉害。”丁元吸了一口气,看着路西绽说道,“可你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我跟沈荷依然不用为此而负任何的责任,不是吗?”

    “这不在我所关心的范围之内。”他跟沈荷二人能否得到惩罚,她根本丝毫都不关心,她之所以竭尽全力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是想尽快结案,让乔倚夏可以回归平静的生活罢了,“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

    路西绽未回答,只给了他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

    “算了。”丁元无奈地摇摇头,他真的败给这个女人了,答应与否,现在也由不得他了,“你说吧。”

    出门之后,丁元被带到了他该去的地方,而迎接路西绽的不是石韦,而是商陆:“路教授,你没事吧?丁元没做什么吧?”

    路西绽摇摇头:“关于案子,我回去之后会做一份报告。至于丁元,获释后我安排了他与沈荷的会面,到时候,自然会真相大白。”

    “路教授,你真牛!”商陆花痴地说道,他原先觉得乔倚夏已经够厉害的了,但人外有人,路西绽不仅跟乔倚夏一样长得漂亮,办事效率还这么高,不禁让他反思到,如今这世道女人都这么厉害,真是不给他们男人留活路了。

    “你们乔警官的辞职报告,通过了吗?”

    商陆点点头:“我刚想跟您说这个事来着,已经通过了,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老大随时可以离开。”商陆看起来不是很开心,“虽然,我也希望老大以后能够过得安逸些,可是还真是好舍不得。英子也是,估计又要掉泪了。”

    商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算了,不说这个。路教授,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

    “路教授。”商陆跟上去,走在路西绽身边,“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字还没说出口,路西绽就定住脚步,因缺氧顿感头晕目眩,商陆揽住她,防止她摔倒,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喷雾,背过身子对着口喷了三下。

    “路教授,我送你去医院看一看吧,你看起来真的很虚弱!至少,你不能再开车了!”

    ☆、第61章 柔情蜜意

    路西绽也不再逞强,她真的很难受,这种窒息感,与因嗓子痒而想咳嗽却硬生生咽下去的沉重,让她不堪重负。

    车上,见路西绽身体不舒服,商陆也不再主动搭话,只是关了音乐,把暖气调大,让路西绽可以舒服一些。途中路西绽的手机响了,商陆想,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路西绽的声音有多温柔,就像是能够渗出蜂蜜一般,与他心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路教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在外面,嗯,孟流琛来找我,我同他说一些事情。”路西绽顿了顿,大概是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话,“不冷,我穿得很厚。我很快就回去了。做个噩梦都会怕成这样,你何时这样胆小了。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亏你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女青年。”

    迷糊之中,商陆好像听到路西绽轻笑了一声,他晃了晃头,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现在正在往回走,正巧也无聊。陪你说会儿话,说着说着,就能到家了。”

    在商陆的印象里,不,应该说,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路西绽都是那种不爱多说话,脾气也不好的冰美人儿,完全不像是那种没话找话的人。但事实上,现在的路西绽的确是在没话找话,甚至聊到了昨天吃的饭以及今天晚上的月亮。

    不对!商陆突然恍然大悟,说着说着就能到家了?哪个家?家里的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似乎只有老大吧!想到白英前几日说的话,商陆觉得自己的三观彻底崩塌了。原来,愚蠢的人不是白英,而是他跟石韦。

    “今天的事情,半个字也不要告诉倚夏。”下车之后,路西绽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对商陆说道。

    商陆只是点点头,方才在车里路西绽扯谎说自己同弟弟在一起时商陆就明了了。他发誓他绝不是爱八卦的人,可他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支支吾吾地看似想说些什么,可又憋得说不出些什么,那样子看起来尴尬得要命。

    “是的。”

    “啊?”商陆睁着一双无辜地大眼睛望着路西绽,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啊。

    “关于你想要问的问题,是的。”

    看着路西绽潇洒离开的背影,商陆犹如一座雕塑一般屹立在风中,任是这凛冽的寒风也不能将他从惊讶中吹醒。约莫过了两三分钟,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叹了一声气。哎,全世界最优秀的两个女人成为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知道又有多少男人要哭倒在下水道里。还好,他已经有英子了。

    回到家中,一楼的大厅里亮着灯光,那是路西绽在离开家时为自己留的。她抚着楼梯的扶手,巨大的窒息感像一股一股的浪潮,将她淹没。她俯下身子,深吸了几口气,而后蹲在了地上,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握成拳头状。

    这次发病,似乎比之前每一次来得都要凶猛。也许是没有了戒指庇佑的缘故,使她原本就不好的身体素质变得更差。那一年杜玲进门之后,除却她时常撞邪,哮喘的发病频率越来越高,发病程度也越来越严重,今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让路西绽无法不想起杜玲那双狐狸眼。

    “苍苍。”

    听着她的声音,路西绽缓缓站起来,而后迎上她的目光。

    “夏。”路西绽让自己呼吸的力道看起来不那么沉重,而后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她,伸手帮她把碎头发捋到耳后,“刚刚商陆给我打电话,说你可以回家了。”

    乔倚夏没说话,任由她温柔地帮自己整理头发。路西绽微微一笑,像是盛开在这个暗夜里,散发着清香的茉莉花。

    “你可以回家过年了。”

    今年是闰月,除夕轮到了二月底,正是三天后,好在,路西绽终究赶在年前让崔婷案缓缓落下了帷幕,还了所有人一个安宁。让九泉之下的崔婷可以瞑目,让崔婷的母亲可以落下心中的石头,也让乔倚夏能够尽快赶回去,同家人相聚,过一个温馨幸福的大年夜。

    “我想陪你。”乔倚夏握住她的手,同她四目相对。

    说她不孝顺也好,不记挂双亲也好,言而无信也好,可她就是想要言而无信一次,陪眼前孤独美丽的女人过一个只有彼此的团圆夜。她是那么倔,定不会回孟家同父亲,还有那虚伪的继母,刁蛮的妹妹一同过年,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冷清的城堡里,冷眼看着外面世界的繁华,该是一种怎样的孤寂。

    “我没有空。”

    “我偏要陪你。”

    路西绽不看她,背过身子去,径直往楼上走去:“我答应了孟流琛,要跟他一起过除夕。”

    乔倚夏从后面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突如其来的怀抱让路西绽有些不知所措,只呆呆地站着,不知该如何回应。乔倚夏吻了吻她的耳畔:“你是不是总将我当作傻子。去找石队长瞒着我,就连生病了也要瞒着我。我跟你在一起,是要给你幸福的,我需要的,是一个生病了会告诉我,不开心会告诉我,有烦恼会告诉我,想要我陪着她会告诉我的女朋友,而不是一座事事藏在心底,将我当作外人的冰山。”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可你至少,也要给我一个对你好的机会。”

    路西绽慢慢回过身子,她们二人站在同一个台阶上,有些挤,面对面站着,几乎可以感受得到彼此的鼻息:“我有些困了。”

    乔倚夏又上了一层楼梯,站到路西绽前面,俯下身子,道:“上来,我背你。”

    路西绽意外地没有推辞,而是贴在了她的身上。乔倚夏背着她,慢慢上着楼梯,怕幅度太大会让她不舒服。

    乔倚夏将路西绽放在床上,脱下她的外衣,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新睡衣递给她:“今日就不要洗澡了,会着凉。换上睡衣,我们一起睡。”

    这五个字实在是太有歧义,路西绽抿了抿嘴,说道:“你发烧还没有好彻底,需要好好休息,我看,我还是去楼上睡比较好。”

    看路西绽尴尬羞赧的样子,乔倚夏坐在床沿,凑近她,只见路西绽眼眸低垂,有着难得的女儿家的娇媚,乔倚夏轻佻地说道:“这么担心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路西绽不接她的话,罢了,一起睡便一起睡吧,乔倚夏下午才刚撞过邪,方才又发了噩梦,留她一人睡,自己也不放心。

    “你能不能先将身子背过去。”路西绽好声好气道。

    乔倚夏也没有为难她,回到床的那一边,背对着她。路西绽褪去毛衣,保暖内衣,内衣。换上了睡衣。乔倚夏起身去帮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将准备好的药握在手掌心里,走到她的面前:“把药吃了。”

    “我不喜欢吃药。”也正因如此,她在发病时才会选择喷喷雾来缓解,而不是吃那苦涩的药丸。

    “必须吃。”

    “我睡了。”

    乔倚夏索性将药丸塞到自己嘴里,而后喝了一口水,随即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拉住欲要躺下的路西绽的手,勾住她的后脑,覆上了她的双唇。四唇相接,感受到的不是药丸的苦涩,而是彼此唇瓣的香甜,乔倚夏缓缓张开小口,将口中的水和药渡进了路西绽的口中,乔倚夏微微张开双目,看着路西绽吞咽的表情,心中柔情万分。她稍稍离开她,低声道:“给你些换气的时间。”

    不等路西绽开口说话,随即便又柔情而炽热地吻了上去,这个吻与上个吻不同,既有着温柔浪漫,却又不乏炽烈火热,乔倚夏伸出双手拥住她,感受着路西绽口中的芬芳,两舌相撞之处,开处遍地鲜花,上面飞舞着蝴蝶。

    “等一等。”路西绽往后退了退,大口喘了喘气,“我有点喘不过气。”

    乔倚夏凝视着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路西绽则从头至尾羞于看她。约莫一分钟后,路西绽才抬起头,对上她充满了柔情的双眼道:“我好多了,你还要继续吗?”

    乔倚夏轻声一笑:“睡吧。”轻柔的吻落在路西绽光洁的额头上,一阵酥麻,“我们来日方长。”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壁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两个人盖着两条棉被,中间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乔倚夏已经完全没有了头痛的感觉,体温也恢复了正常。反而是路西绽,虽然尽力克制自己,可还是无法避免的喘着粗气,看起来非常痛苦。

    乔倚夏掀开被子,将自己的被子盖在路西绽的被子上,两个人的棉被合成了一条,乔倚夏往她的方向移了移。她将胳膊伸到路西绽脖子底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对她说道:“苍苍,侧着身子,抱着我。”

    路西绽听她的话,侧过了身子,被她拥进了温暖的怀中。乔倚夏一手被她枕着,一手握着她的右手,帮她按压着合谷穴。她以前在书上见过,按压合谷穴对哮喘有缓解作用,不知会否让路西绽感觉舒服些。

    不知过了多久,路西绽似是睡了过去,乔倚夏却没有松开她,一直紧紧抱着她,揉着她的发。

    “茫茫……”

    依然如同她上次生病那般,嘴里唤着这个她最亲,最爱的人的名字。乔倚夏睁着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目光落在怀中人的身上,宛如在凝视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一般。

    时间在点滴间流逝,乔倚夏却再也没了睡意,她吻了吻路西绽的额头,低声说道:“我不是茫茫,可我跟他一样,想把全世界最好的爱给你。”

    ☆、第62章 暂时别离

    约是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乔倚夏才浅浅睡去,彼时路西绽已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许是乔倚夏的怀抱太温暖,温暖适才从梦魇中挣脱,便沉浸在一个浪漫温情的花园里,让她褪去了心头的惊慌。路西绽轻轻地从她怀中出来,晃了晃脑袋,重新闭上眼睛,平静着自己的心绪。

    她又开始看见那些不干不净的怪东西了。正如很多年以前一样。可如今陪在自己身边的却不再是路书野,而是与路书野一样,能够带给她安全感的,乔倚夏。

    路西绽那双总是盈着水的美眸望着乔倚夏,她的眼睛实在太美,婴孩在三岁之前眼中总是有一层薄薄的水汽,所以大人总爱夸孩子们的眼睛水汪汪,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水灵会越来越不明显,最终消失,而路西绽眼睛的勾人便在于她眼中的水灵从未消逝,总是含着温柔的水光,谁能被这样美丽的双眸柔情地望上一眼,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胸闷的症状仍旧没有缓解。说实话,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厌恶极了那药丸的苦味道,小时候都是路书野哄骗着她她才肯吃下去的,现如今倒是比不上小时候懂事了。她起身去楼下烧了热水,手心里摊着几粒药,想着昨夜乔倚夏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她眉头一皱,闭上眼睛,混合着水将药吞咽了下去。

    身体的病痛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可她不愿看到乔倚夏为自己而皱眉。

    现下已经五点半,一块黑色幕布里泛起灰白色的天光,路西绽的体力实在不够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只烤了几片吐司,煮了一锅小米粥,切了一碟咸菜。

    回到卧室时,乔倚夏仍在睡觉,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似是梦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路西绽坐在床边,伸出食指抚了抚她的眉心。然后俯下身子用额头贴住她的额头,昨日身子难受得紧,也没顾上乔倚夏的烧退了没有,如今看来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

    路西绽走到书桌前,拿起笔记本和钢笔,离开了房间,走进了书房。

    暖黄色的台灯灯光晕染开来,在素白的纸张上落下痕迹,路西绽端起旁边的牛奶喝了一口,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起了字。

    随着一阵敲门声,路西绽合上笔记本,起身按下遥控,大门缓缓拉开,路西绽走到门口,看到门外的乔倚夏,她只道:“早餐在楼下,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自己吃。”

    “我想知道崔婷案的具体情况。”

    路西绽点点头:“你先去吃些东西,等会上来,我与你一同做报告。”

    乔倚夏自是应声,她知道,路西绽在工作时是不喜欢被打扰的,此刻喊她一起下去吃饭,无疑会使她心烦。自从遇到路西绽,一向独立的她依赖心变得越来越强,只要有路西绽在,她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路西绽总会把一切事情完美搞定,她想,恋爱经验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第一次恋爱遇见的人便是路西绽,那么还会有谁想要尝试第二次恋爱呢。

    “过来。”路西绽坐在沙发上,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中间有一个隔热薄板,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双眸一刻也不离开屏幕。

    乔倚夏坐到她的身边,目光落在屏幕上路西绽正在做的报告里。

    路西绽的报告做的很专业,言简意赅,深入浅出,让人一眼便能明了。不过乔倚夏很容易就发现,路西绽做的报告不仅有相关案情分析,还有具体的犯罪心理分析。

    “我只考虑到了丁元对于崔婷的心理暗示,不过却没有考虑到崔婷对于丁元,同样存在心理暗示效应。”乔倚夏看着路西绽的分析,不禁说道。

    路西绽停下手上的动作,同乔倚夏解释道:“这一点很容易被忽略。所以,夏,想要做到面面俱到很困难,但却要尽力而为,永远对自己严格要求。”

    路西绽将隔板放在搭在两个人的腿上,将电脑往中间挪了挪:“你在大学里一定学过影响犯罪行为发生的因素这一节。在你们的教材里,应该是以入室盗|窃为例的,对吧。”

    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过乔倚夏记忆力很好,还是回忆了起来:“是。”

    “是说,犯罪人入室抢劫,在室内发现一女子,于是在这种刺激之下,犯罪人产生了不纯的动机,进而对女子施暴。在此过程中,女子奋力呼喊,对犯罪人构成威胁,使他产生了极大心理压力,反馈到犯罪人的心理结构,便随之产生了杀人灭口的动机。”

    分毫不差,当时教材里的便是路西绽所说的这个例子,乔倚夏点点头,等待路西绽继续说下去。

    “其实崔婷一案跟这个例子很相似。你还能记起犯罪行为发生的示意图吧?首先,沈荷怂恿丁元对崔婷行凶,其中运用了何等手法我们暂且不谈,只从丁元与崔婷的对峙谈起。丁元起初对崔婷并没有杀心,但崔婷的话和江斯虑的态度无疑产生了催化剂的催化效应,使丁元产生了杀人动机。丁元将崔婷蒙眼绑住手脚,在这个过程中,崔婷极力反抗,大声呼救,这无疑对丁元构成了威胁,这种威胁成为犯罪行为情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反馈到丁元的心理结构中,在这种状态之下,丁元想不产生灭口的动机都难,那个时候的丁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崔婷必须死,而且要尽快死去。”

    说到这里,路西绽顿了顿:“崔婷死去,这个结果,直接反馈到了丁元的心理结构中,随即他又产生了一系列诸如‘销毁证据’的动机,把现场整理的干干净净。这一点,用sor(刺激个体反应)模式理论也同样可以解释。”

    所以说,沈荷作为一个最终的筹划者,利用的不仅仅是丁元对江斯虑崔婷二人的恨,还有一系列的心理学效应。让丁元无路可退,让自己全身而退。

    “丁元也算得上是细心了,现场整理得很干净,让我们无法发现任何破绽。就连胶头滴管上也没有指纹,想必是戴了手套。不过还是大意失荆州,让我们发现了滴管。”乔倚夏说道,“沈荷作为筹划者,最终却得以全身而退,可笑得很。”

    “这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路西绽淡淡道。

    紧接着,路西绽又敲了几行字,在附录中加了三个表格。而后将电脑完全移到乔倚夏的腿上:“帮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错别字。”

    随即起身,吸了一口气:“现在的沈荷,内心应该正经历着巨大的煎熬,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没有人在做了亏心事之后还能行正坐端,那日她与江斯虑的争执无疑加剧了她的人格障碍,即便她有着再强的心理调控能力,也会有不堪重负的一天,或许就在她见到丁元的那一天。

    “我后天要出国。”路西绽回到书桌前坐在大班椅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剑桥做一个讲座,我跟你讲过的。今明两天,我会很忙,所以,你随时可以回家。”

    乔倚夏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的身上,见她低头写字,就又重新把目光落到了屏幕上,淡淡说道:“嗯。”

    “就今天吧。反正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你也不必再记挂着。”

    乔倚夏抿了抿嘴唇,说道:“好的。”她将笔记本隔着隔板放到沙发上,起身对路西绽说,“没有错别字。我出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然后订机票。”

    路西绽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直到乔倚夏出去之后,路西绽才放下手中的钢笔,双手扶住自己的额头,闭上双眼。自己赶她赶得这样紧,大概会让她伤心吧。上次乔倚夏受伤,她看到她的母亲和妹妹着急落泪的样子,听说了她的父亲撇下工作坐飞机赶来看她的事情,路西绽知道,乔倚夏有着非常疼爱她的家人。

    她跟她不一样,乔倚夏有着她无法享受到的亲情。所以更应该珍惜,不应该为了自己而舍弃亲人的疼惜。

    对于乔倚夏的父母来说,女儿能够回来跟她们团圆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可是对于路西绽来说,除夕夜,不过就是一个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日子罢了,她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

    办了离职,两个人一起外面吃了顿午餐,乔倚夏订了下午五点四十的机票,飞回家乡。午饭过后,路西绽陪乔倚夏去了一家礼品专卖店,那里的老板似乎认识路西绽,一见她来了,便极为热情地笑着过来迎接。

    “路小姐。前两天你打电话吩咐我定做的枕头已经做好了,才想着今天下午要打电话给你的。”

    老板将包装得精美的两个枕头放入礼品袋里给路西绽,笑着说:“这是独家特制的含有中药成分的枕头喔,对老人家有很好的安眠效果,如果不好用,路小姐尽管来找我麻烦。”

    路西绽接过来,礼貌说道:“谢谢。”

    两个人出去之后,路西绽却没多说什么,时间也不早了,乔倚夏开车去了机场,路西绽坐在后座,方才逛街,耗费了她不少体力,恐怕要恢复个十几分钟才好。广播里好听的女声念着至某地的航班即将起飞。乔倚夏看着路西绽,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

    “这个拿回去给父母。”路西绽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对安眠很有效,味道也很清香,老人家应该会喜欢。”

    自从乔倚夏确定要辞职之后,路西绽一直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还帮乔倚夏的父母订做了春节礼物。

    随即,路西绽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着:“这上面是我写的菜谱和做法,调味品要放多少我写得很清楚,你要记准了,别放多了。有一些家常小炒,适合晚餐吃,还有一些大菜,像是糖醋鲤鱼,珍珠肉丸还有油焖大虾之类的,适合做午饭或者年夜饭。最后这几页是汤,味道很清淡,适合中老年人喝。”随后将笔记本合上,装到乔倚夏的挎包里,“回去之后,好好给父母做一顿饭,他们会很开心的。”

    ☆、第63章 千金归来

    乔倚夏看着如此贴心又温暖的她,一时眼眶酸胀,不知该如何表达对她的喜欢。

    “你说这么多,我都不想走了。”

    路西绽淡淡一笑:“快走吧,我还要回去整理演讲稿。”她伸手帮乔倚夏整理了一下围巾,“就像你说的,我们来日方长。”

    一个人走进另外一个人的生命里,另一个人镶嵌进这个人的心里,汇聚成一颗闪耀着金光的宝石。路西绽看着乔倚夏拉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就好像回到她们初见的那一日,想起她一脸孤高倨傲,闯入了自己生活的世界里。

    天空湛蓝,呼啸而过的风又带走了谁的眷恋。

    路西绽又回到了她冷冰冰的大宅子,外面的世界里,人们正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而狂欢,或是买着食材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或是买烟火和春联,为温馨的家添一些新年的喜气。

    她煮了一杯牛奶,握着玻璃杯一饮而尽,纯白的牛奶渍贴在杯壁上,第一次,她觉得这个新年让她如此孤独。

    另外一边,乔倚夏坐在司机驾驶着的乔家的加长兰博基尼上,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夜色,故乡的一切仍是那么熟悉,可她的心里,却在惦念着远在另一边的那个人。

    驶进乔家大宅里,虽是深夜,但为了迎接乔倚夏回来,从大门打开,一直到花园,两侧整齐地站立着佣人,男子西装革履,女子清秀得体。乔家大宅建造极为奢华,仅是别墅便有三栋,是乔父为了表示对子女的疼爱单独为乔倚夏和乔倚辉姐弟俩建筑的。

    主别墅是一幢白色外墙的三层法式宫廷建筑,辉煌的灯火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家世。

    司机下车为乔倚夏拉开车门,随之有几个人上前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拉着行李箱,另外两个女佣一个帮乔倚夏提礼品,另外一个为她提挎包等物。

    管家是一个戴着眼镜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微微弯腰,而后微笑着对乔倚夏说:“欢迎小姐回家。”

    走入大厅,见着女儿回来,乔母脸上立马扬起和蔼的笑容,起身跑到门口,看得出来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跑的时候不是很利索,她一把抱住乔倚夏:“女儿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姐姐!”沙发上的蓝雪梧见着乔倚夏,开心得快要飞起来,飞奔到门口隔着乔母抱住乔倚夏,三个人黏在一起,看起来好生亲近。

    正如路西绽所想,很多时候,亲人能够带来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无论生活带给了一个人多少伤痛,有时只需一个来自于亲人的拥抱,便可被完全治愈。

    待乔母和蓝雪梧依依不舍的松开乔倚夏,乔父也摘下眼镜,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乔倚夏,乔倚夏毕恭毕敬走到父亲身边,低声唤道:“爸爸。”

    “嗯。”乔父看起来很像是电视剧里不苟言笑的大家长,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场,他的威严不是后天养成的,而是浑然天成的,谁也模仿不来,很容易让人对他望而生畏,“饿了吧,我让琴妈做了你爱吃的菜。让你妹妹去陪你吃一些。”

    蓝雪梧闻言又扑到乔倚夏身上,一手揽着她的肩:“走吧姐姐,为了等你回来我今晚只吃了一点点甜品垫了肚子喔。”

    乔家的餐厅很大,同路宅的桌子一样,是加长餐桌,头顶上闪耀着施华洛世奇水晶灯的灯光,很柔和,并不会晃眼。为方便姐妹二人交谈,餐厅里并无她人,蓝雪梧剥着手里的虾,肉嘟嘟的脸看起来格外圆润可爱。

    “姐姐,我特别开心你能回来。还有我爸妈,他们说明天要我带你去我家喔。”蓝雪梧捏着虾蘸了蘸醋塞进嘴里,“可是我看你好像不是特别开心呢。不要这样啦,姑姑姑父也是为了你好。姑父年纪不小了,一个人管理着乔氏这么大的企业,他的身体吃不消的。你迟早也还是要回来帮忙,对不对。”

    乔倚夏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的确,全部都是自己爱吃的,可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任何的食欲。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好好吃饭,习不习惯自己一个人吃饭,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姐姐!”蓝雪梧伸着手在乔倚夏眼前晃着,看着失神的乔倚夏,“想什么呢?在想男朋友啊?”

    乔倚夏白她一眼,喝了一口海鲜汤:“我说了,这世上没有男人配得上我。”

    “这恐怕可由不得你喔。”蓝雪梧笑着调侃她道,“我听我妈说,她跟姑姑两个人为你寻了大概,一二三四……八个相亲对象,各个年轻有为,样貌出众。你这次回来可有得忙了。”

    “幸灾乐祸是不是。”乔倚夏淡淡道。

    蓝雪梧嘟着嘴说道:“这怎么能叫祸呢,照片我可都看过了,以我的眼光来说,绝对都是挑不出任何缺陷的美男子,姐姐你应该开心才是啊,八个呢,怎么说也不会一个顺眼的都没有吧。”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蓝雪梧听乔倚夏的语气很认真,才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也收起脸上的笑容:“姐姐你的意思是?”蓝雪梧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或者是说尴尬。

    “我吃饱了。”

    果然还是这副拽拽的样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蓝雪梧腹诽道。不过还是乖巧地起身跟着乔倚夏上了楼。她从小就是乔倚夏的跟屁虫,乔倚夏到哪里她到哪里,虽然很多时候乔倚夏对她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过她却乐此不疲,谁让她爱惨了这个不可一世的酷姐姐。

    “姐。”蓝雪梧撒娇般地挽住她的胳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嘛,我发誓不告诉姑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蓝雪梧这个爱告状的小鬼,小时候可没少告了自己的状,每次玩游戏输了都哭着去跟长辈告状,说是自己欺负她,还有一次,明明是两个人在追逐的过程中她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偏要跟长辈说是自己故意不等她。

    蓝雪梧只好使出自己的无敌撒娇功:“姐,你看我真诚的眼睛。以前的事就让它随风飘散吧,但是从今以后,你跟我说的每一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不然,不然就让我以后嫁给一个丑男!”

    谁都知道,蓝雪梧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痴,从高中时就喜欢搜集各种帅哥的海报,一直幻想着以后能找一个比梁朝伟还要帅的老公。现下立下这种誓言,可见她的八卦之心有多么的强烈。

    “你不是已经见过她了吗?”乔倚夏道。

    “谁啊?我哪有见过……”蓝雪梧皱起眉头,而后突然睁大双眼,陡然提高声调,“该不会,该不会是仙女姐姐吧!”

    “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吗?”

    蓝雪梧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惊讶:“天哪,我的天。”蓝雪梧装模作样地倒在乔倚夏的大床上,然后接着被乔倚夏揪了起来。她从小就爱乱躺在自己的床上,偏偏乔倚夏又有洁癖,每次她躺过之后都要让佣人洗好多遍,这么多年过去了,蓝雪梧这个毛病始终没改。

    被揪起来的蓝雪梧晃了晃自己的头:“我不是在做梦吧?姐姐!”蓝雪梧啧了啧嘴,“这也太,这也太,也太……”

    “嗯?”乔倚夏挑眉,等待着她的质疑。

    “也太赞了吧!”蓝雪梧随即在原地蹦了一下,脸上笑开了话,跟方才那一脸惊恐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一把抱住乔倚夏,“虽然那八个帅哥的确很帅,可是他们跟仙女姐姐比起来,不,完全不能比!毕竟他们只是一介凡人,而仙女姐姐可是仙女!”

    乔倚夏皱着眉试图扯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什么仙女不仙女的。”路西绽之所以时不时冒出“你们凡人”这种话,多半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将她给惯坏了,动不动将她当作仙女,时间久了,她便也真的将自己当作仙女了。

    蓝雪梧却甚是激动地握紧拳头说道:“你放心吧姐姐,这一次我一定百分百支持你!你一定要把仙女姐姐带回家,给我当嫂子!”话罢蓝雪梧挠了挠头,“不对,姐夫?也不对啊……算了,管它呢,总之你就负责跟仙女姐姐好好地相亲相爱就够了,其它的事情,统统交给我蓝雪梧!”

    听蓝雪梧这么说,乔倚夏心中一暖。一直以来,她只将蓝雪梧当作当不大的孩子,可现下她讲出这种话,虽然依然有着孩子气的本性,可句句发自真心,让乔倚夏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支持,顿时充满了力量。

    乔倚夏揉了揉蓝雪梧的头发:“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我去洗个澡。”

    蓝雪梧笑着点点头:“好,看在你今天告诉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好消息的份儿上,我就不缠你跟我一起睡了。”说罢又嘿嘿笑了两声,大眼睛眯成一条线,随即走到门前,拉开门回过身子同乔倚夏挥了挥手,“晚安,姐姐。”

    ☆、第64章 除夕之夜

    与此同时,路西绽正一人坐在书房里,她身上披着一条毯子,倚靠在沙发上,感受着这偌大的别墅带给她的孤寂。方才她觉得疲惫,回到卧室在床上小憩了片刻,却重新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过的“鬼压床”。她就那样躺在床上,迷糊间仿佛见着灰色的模糊影子在床边移动,影子一个接一个,熙熙攘攘却没有声音。她同样无法发出声音,眼睁睁看着那些脏东西向她走来可只能选择闭上眼睛,身上仿若压着一块大石头,叫她动弹不得。

    可逃避是没有尽头的。她知道。

    她只得在平复心情之后努力睁大眼睛,而后闭上,周而复始,在一阵心悸之中才渐渐清醒过来。

    此刻她倚在沙发上,二十五度的恒温也抵御不住她心底所散发出的寒气,她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去,不让自己再次陷入那无边无际的梦魇。

    她尚且记得,贺兰秋白从路书野口中得知自己是通灵体质时那讶异的表情,惊讶过后便浅笑着说道,怪不得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贺兰秋白生在乡下,父母皆是封建保守之人,所以在贺兰秋白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发现她是具备特殊体质的女孩了,那个时候,贺兰秋白的家乡有个极富盛名的所谓大仙,精通灵媒之术,顾名思义,灵指灵魂,而媒便意味媒介,可以实现人与魂灵之间的交流。

    贺兰秋白胆子一直很大,有时村里殁了谁,谁便会托梦给贺兰秋白,她也不怕,只是一五一十地告诉母亲,母亲很怕女儿日后遭遇祸患,便恳请那大仙将灵媒之术传于了贺兰秋白。久而久之,贺兰秋白就如同那大仙一般,将这当作了司空见惯的事情,毫不畏惧。不仅如此,贺兰秋白还能借此实现对其她具有相同体质的人的控制,这就是她能够让长久以来安然无恙的乔倚夏突然撞邪的缘故。

    当时路书野开心地对路西绽讲,如此一来,苍苍不仅有戒指护身,秋白你也可以保护她了。

    路西绽睁着空洞的双眼,想着那时路书野的话,啼笑皆非。

    突兀的铃声打破了这一番寂静,路西绽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按下了接听键:“我没有时间,并且,我不认为我有回去的必要。”

    那头的贺兰秋白低低一笑:“西绽,你这是在跟我怄气吗?”

    “怄气这种幼稚的行为,是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的。即便要怄气,也要看对象是谁,值不值得我去跟她怄气。”

    “好吧。”贺兰秋白叹息一声,“你脾气倔,决定了的事情,是谁也说不动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劝你了,不过除夕那天,你可一定要记得吃饺子。还有,记得给自己下一碗长寿面。”

    路西绽挂了电话,回到书桌前,翻阅起资料,想要修改自己早就已经写好了的讲稿,剑桥大学的讲座定在一个星期之后,为了哄乔倚夏安心回家她才随意扯了个谎。她自傲,但每做一件事情却都一丝不苟,虽已经在不少大学做过讲座,可每一次都不会懈怠,会反复完善自己的讲稿,争取将最有用的东西分享给正在念书的学生们。

    既然不能睡觉,那便靠工作来麻痹自己吧。

    十一点钟的时候,乔倚夏来了电话,路西绽勾了勾嘴角,接了电话,可电话那头的她却不出声音,两个人便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一时之间无人开口。

    “不讲话,我可挂了。”路西绽逗她道。

    那边传来一阵笑声:“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不同意。”

    于是便又陷入了互相傻笑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场面。恋爱中的人大抵都是如此吧,即使聪明又高傲如她们,在面对所爱之人时,也总是语无伦次,只是听着对方的笑声,然后一起傻笑,一起尴尬,都会觉得幸福得要命。

    路西绽敛了笑声,故作深沉地对她说道:“你要知道,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一个不字的。”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路西绽不与她贫,抿着嘴不搭理她。过了会儿,乔倚夏才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妈跟我舅妈两个人,为我寻了八个相亲对象,我看这个假期,我可是有得忙了。”

    本是想逗逗路西绽,让她有些危机感,岂料路西绽却很是从容:“嗯,那你可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累坏了。”

    “瞧你这态度,通常来说,情侣中若是有一方被家里人逼着相亲,另一个人不该紧张到吃不下,睡不着么?”

    “就是应该让你多见识见识,那群凡人有多愚昧,多庸俗,你才更加能够意识到我的超凡脱俗,独一无二。”路西绽的声线很平和,丝毫听不出有什么尴尬或别扭之处。也对,反正每一次她夸耀自己时,总是这么波澜不惊。

    “恩。”乔倚夏撇嘴嗯了嗯,调侃道,“那到时我被哪个青年才俊给勾去了魂,你可千万不要伤心。”

    “如果真的发生你所说的情况,那只能证明一件事。”

    “什么?”

    “只能证明,你终于意识到你的智商不足以跟我匹配,自卑之下,只好随意找一个智商平平的平凡人过日子了。”

    于是,这场深夜对话就这样在路教授毫无节制地自夸之下结束了。乔倚夏发誓,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未见过谁能像路西绽一般自恋的如鱼得水,如果让她以“论路西绽的优点”为题创作一篇论文,估计路西绽能直接出版一本书。

    可就算是这样,乔倚夏仍然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乔倚夏从手机文件里翻出方才通话的录音,然后用软件将自己说的话剪掉,只剩下路西绽的声音。乔倚夏戴上耳机,一遍遍听着她温柔的声音,仿佛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一刻也不曾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大年夜,这一日,乔倚夏按路西绽所提供的菜谱,为家里人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她虽然骨子里不娇气,但家里佣人多,一般用不上她做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乔父看着女儿准备的,最起码卖相还不错的年夜饭,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进步很大,最起码比你妈强太多了。”乔父夹了一个虾仁,点点头说道。

    乔母闻言有些不悦,却只是笑着跟他拌嘴。乔父一直很宠妻子,加上家境又好,所以结婚以后乔母便很少下厨了,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才会想起来做一顿饭,不过味道就可想而知了,乔父每次都青着脸咬着牙昧着良心称赞乔母做得好吃,过后又假借心疼她之名叫她以后不要做菜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女儿有当厨师的天分?”乔母看乔倚夏的眼神慈爱极了,说的话都温柔地能够溺出水。

    “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厨艺很好。”

    乔父眉毛一挑,跟乔母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个人皆是又惊又喜,女儿从小就心高气傲,跟别人合不来,现如今竟有了让她主动承认的朋友,实在是一件稀罕事。

    “这倒是稀罕了,是女孩吧?”乔父道。

    乔倚夏点点头:“妈见过的。”

    听乔倚夏这么说,乔母皱了皱眉,仔细回忆起来,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就是之前在医院里的那个女孩吧?高高的,长得很漂亮。”

    “她是心理学家,毕业于普林斯顿,同时还是加州大学的副教授。”谈起路西绽,乔倚夏感觉莫名地自豪。恨不得将路西绽所有的美好都讲给父母听。

    乔父赞许地点点头:“很厉害的女孩啊,不错,不错。”

    “想不到那姑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教授,还真是年轻有为。”乔母看了乔父一眼,笑着说道,“你是没有见过那姑娘,长得漂亮极了,跟电影明星似的。怪不得能成为我们家倚夏的朋友。”

    听乔母这么说,乔父的声音低沉起来,又开启了说教模式:“你看你,怎么还是改不了以貌取人的毛病。长相固然可以为一个人加分,但决不是评判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人品好,德行好,有才华,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切。”乔母笑着白了乔父一眼,“我当年要不是以貌取人,能看上你吗?”

    乔父乔母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们二人是在读大学时认识的,是彼此的初恋,那时的乔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乔母是外语系的系花,漂亮得很,有很多优秀的男孩追,可偏偏一眼看中了不会花言巧语又不懂浪漫的乔父,很多年之后,乔母才告诉乔父,其实当年她很幼稚,只是见他长得帅气而已。

    不过如此看来,以貌取人倒也并非完全不可取,至少对于乔母来说,她找到了一生最好的归宿。

    “surprise!”

    三个人看着突然出现的,穿着一身红衣,俏皮可爱的她,心中暗想,又要让厨子多加几个菜了。

    ☆、第65章 不要挑食

    春节联欢晚会里,董卿正扬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介绍着即将出场的嘉宾,整个荧幕上洋溢着一片喜庆的红色,路西绽将声音调高了一个格,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一年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年后的她会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在暗淡的灯光下,一个人看着一群人的欢闹。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路西绽起身去厨房,熄了火,面的清香扑鼻而来,混合着一阵热气,暖暖地洒在路西绽娇美的面容上。

    在这个家家团圆,外面的世界烟火缤纷的除夕夜,她,满二十八岁了。

    百度百科上她的生日在半年前,现在的她应是二十八岁半,但是很少人知道,她的生日是在今日。当年之所以将年龄改小,实则是为了能够早一年入学。

    路西绽手里端着为自己煮好的长寿面,电视里穿着一身红色唐装的男明星已经唱起歌。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路西绽将面放到茶几上,从可视对讲里看到那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按下了按键。

    打开门,她甚至来不及对他讲一句话,只见男孩洋溢着向日葵般的微笑提起手中的礼盒说道:“生日快乐,姐姐!”

    路西绽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却很快恢复了常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孟流琛坐到沙发上,搓了搓手,对着手心呼了一口气,然后将系于蛋糕盒上的绳子解开,上面的动物可爱得紧,正是路西绽的属相,旁边写着阿拉伯数字28,蛋糕算不得很大,看起来也并不昂贵,孟流琛切了一块大蛋糕,递给路西绽:“这是我第一次亲手做蛋糕,姐,你吃吃看。”路西绽看着他,却并不伸手去接,孟流琛打趣道,“放心啦,没有毒。我吃给你看。”随后咬了一口。

    路西绽干咳了一声,说道:“你再重新帮我切一块。”

    洁癖怪,孟流琛腹诽道,不过还是乖乖重新为路西绽切了一块。他看着路西绽吃蛋糕的样子,不仅感叹道,姐姐果然是大家闺秀,一块蛋糕都可以吃的十分优雅,没有任何奶油沾到嘴唇上,就像是在品尝高级甜品一般细腻。

    “怎么不回家。”路西绽问道。

    孟流琛撇撇嘴:“去过了,不习惯。总觉得不像是我的家,爸妈也都不像是我的亲人。”

    “他们不像,我像?”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而已,且从小到大没有见过面。她不明白,为什么孟流琛会对她这样亲近,没有丝毫芥蒂和陌生。

    “像啊。”孟流琛撇过头看她,“你漂亮啊,你比芊芊漂亮。更像是我的亲人。毕竟,我可是长了一张这么英俊的脸。”

    “吃完。”路西绽看着那方才被孟流琛咬了一口,现在被随意放在茶几上的蛋糕,说道。

    “不要。”孟流琛毅然决然地拒绝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看着路西绽那深沉的眸色,孟流琛知道,这姐姐要开始教导自己了,他这才撒娇地说道:“姐,我真的不习惯吃甜食,你信我。”

    “挑食不好。”

    “我也不想啊,可是从小我就有很多不能吃的东西。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姐姐不知道吧。”孟流琛十指扣在一起,反手抵在后脑勺上,看了一眼路西绽,而后没所谓地笑笑,“不过现在没事了,三年前做手术,已经完全康复了。可是,小时候啊,姑姑对我的饮食管的特别严,像是油腻的啊,辛辣的啊,还有巧克力之类的甜食我是统统不能碰的,现在虽然好了,可是我也对这类的食物提不起兴趣了,不习惯。”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微妙,原本正在吃蛋糕的路西绽手里握着叉子没了动作,孟流琛的笑意也没有方才那么明显。

    “姐姐煮的面闻起来很香呢。”孟流琛俯下身子,闻了闻放在桌上的长寿面,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也想喝一碗。”

    路西绽没说话,起身去了厨房,热了热已经冷掉的面。出来的时候,孟流琛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春晚,灯光下的他的确很英俊,如他所说,他与路西绽二人,很有姐弟相,同样的高个子,同样的勾魂眼,同样的,自恋。

    “谢谢姐姐。”孟流琛笑眯眯地接过碗,喝起面来。

    他看起来很饿,碗很快见了底,他端着将汤也喝了个精光,他歪着头,看着路西绽,俏皮道:“姐姐,你听,我这次叫姐姐,是不是比上次标准多了?”

    “一般。”

    “啊,姑姑说过,姐姐有傲娇属性,姐姐口中的一般,一般就是很好!”

    路西绽有些无言以对,何时起,孟可君也这么时尚了,嘴里尽是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这傲娇二字,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自信,却并不自负,更谈不上骄傲。”

    “噗。”孟流琛笑喷,他家姐姐还真是可爱得要命,他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的人都知道傲娇的意思,路西绽却不知道,还片面地理解成骄傲,果然是傲娇至极,“姐姐,傲娇跟骄傲,可不是一个意思。傲娇呢,就是说,一个人为了掩饰自己害羞的内心而故作淡定的样子,好像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诚实得很!”

    “你胡说八道什么?”路西绽蹙眉望着他,一副恼怒的样子,“这都是谁教给你的?”

    孟流琛见路西绽生气,只好撒娇般地靠在路西绽的肩膀上好言好语道:“可是,姐姐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的嘛。非常可爱。”

    路西绽愤怒地推开他,低沉道:“请你,不要用‘可爱’这种形容词,来形容我。”

    “哈哈。”孟流琛破涕为笑,“我知道,姑姑跟我说过,姐姐从小就像个小大人,聪明得要命,并且只能接受‘高智商’‘貌美如花’‘天赋异禀’这种形容词,可是我真的,真的觉得姐姐的确是很可爱啊。”

    “你。”路西绽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伸出手指指着他,又指了指外面,冷冷道,“出去。”

    “我不要出去嘛。”

    “出去!”

    孟流琛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俯下身子,捂住胸口,慢慢蹲在了地上。路西绽见状上前扶住他,孟流琛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似乎很难受。路西绽拉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想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

    孟流琛却甩开她的手:“你别拉我,我要走了。”

    路西绽真的不再拉他,转过身子回了沙发上,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孟流琛捂着胸口的手放下来,愤怒道:“你真的不拉我?”

    “不是你不让我拉么?”

    “你,你这什么姐姐!你就不怕,你就不怕我在路上出事么?我这么年轻帅气的大小伙子,要是英年早亡,你都不会愧疚的哦!”

    “就算你在路上出事,也不是因为我没有挽留过你,而是因为你任性拒绝,所以,我为何要愧疚?”路西绽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哎呀。”孟流琛夸张地蹲在地上,而后索性直接躺下打起滚来,“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心口好疼,疼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路西绽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将目光移开,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小品,随口道:“你衣服干净么,别将我家地板弄脏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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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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