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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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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坑”我占了/在劫难逃 作者:曲小蛐

    正文 第11节

    这“坑”我占了/在劫难逃 作者:曲小蛐

    第11节

    “……”

    十五分钟后,杜庆宇坐在教室里,看了一眼台上站着的那个让全班女生低声私语的华裔青年,无奈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现在已经是小白脸子们的世界了……”

    胡子奇窝在那儿心不在焉:“江校草要是跑到之前教室,再去教务处问,再来这教室……怎么算也得将近半个小时……完了,害得江校草迟到,我可真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话音未落,上课铃声已经响起。

    骚动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站在讲台上的华裔青年抬起脸来,目光不疾不徐地平扫过整个教室,然后唇角慢慢绽开了一个笑容:“g,everyone。”

    底下不知道哪个女生扯着嗓子来了一句——:“g,handso guy!”

    这句赤/裸/裸的调戏一时引得教室里哄堂大笑。

    那长相精致的男生显然有些意外,却也不尴尬,眨了眨眼,轻侧了下头,望向发声的那个女生:“我可算不上帅哥呢,学妹。”

    这发音准确的汉语普通话让那位“学妹”的脸登时红成了灯笼。

    “ok,take it easy。”青年笑着收回目光,“at the beg of this css,we——”

    “抱歉,我迟到了。”正在这时,教室门被叩响,开口的男生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冷峻的脸庞上不见丝毫情绪。

    然后学生们就看见,讲台上那个谈笑自如的华裔学长半背对着门的身体倏然僵滞,连脸上的笑容都无以为继,他倏然转身过去,霎时苍白的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情绪。

    而与此同时,走进来的那人像是生出了心电感应,微微蹙眉抬起视线,继而步伐猛然收住。

    “……阿景?”

    过了半晌,走进来的江城才艰难地开口,却又生怕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只是自己这五年来重复了无数遍的一个梦。

    杜景此时业已回神,仍旧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他侧开身去,转向一双双好奇的眼眸,摊了下白皙的手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本来是想和你们伪装一下学长的,看来没成功。这种只会拆台的老同学,你们说是不是该被灭口?”

    班里多半人被杜景这打趣的口吻逗笑,唯独还有一部分人颇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个站在原地却已经双手握拳的男人,噤声不敢语。

    杜景自然察觉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快要把自己的身体灼烧出两个洞来的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侧了下脸,眉眼弯弯浅笑如许:“江城同学,介意不要在学妹们那儿和我抢注意力吗?”

    杜景的语气轻松,甚至做了一个逗趣的请的姿势,只是他望向那人的眼底,已经像是被冰封一般再无情绪。

    江城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教室里的同学都开始有些不安他的状态的时候,他才压抑下自己的情绪,握紧了手里的书本大步走向了第一排,然后在杜景的面前坐了下去。

    这次即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江城和杜景之间绝对不止老同学那么简单。

    杜景无声地吐了一口气,重现展现笑容,打开投影仪,开始了自己的授课。

    如同身处暴风雨前,这危险的宁静一直持续到即将下课,杜景收起了自己的书本讲义,微笑着看台下的学生:“这节课就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学长!”教室后排一个女生带着莫名的兴奋站起来,“能请问您有没有女朋友吗?”

    这话音一落,教室里就兴奋起来,而杜景也敏锐地感觉到,最前排的某个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威压陡然加重。

    杜景的眼底浮掠过一丝异色,继而他勾起了唇线,这一笑再不同于之前温和矜礼,反而多了一丝勾得众人心痒的味道——

    “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一语落,鸦雀无声。

    三秒之后,于那人危险至极的目光里,整个教室里的氛围被轰然推上了一个高峰。

    045

    下课铃打响,杜景没有急着走出教室,而学生们显然也没给他这个机会,虽然有之前“男朋友”的事情做盾牌,但是仍旧少不了那些变着花样来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子们。等到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杜景收起了手中的书,脸上的笑意也归拢于无,他抬起视线来正落在始终盯着他的那人身上,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江城同学,你也有什么问题要请教我吗?”

    “……”江城的双手慢慢松开,眼底的情绪也一点点沉下去,像是黎明前化不开的雾霭,漆黑得可怖。他就那样望着杜景,一步一步地踏过来,每上前一步,迫人的气势便上涨也逼近一分,直到他停在杜景的面前。

    江城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却在靠近杜景的最后一刹那,被那人一侧头避了过去。避开之后杜景的笑容几近嘲讽:“江三少,能不做出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来恶心我吗?”

    “……”江城的手滞留在空中,然后骤然发力向前,猝不及防地勾住了杜景的脖颈将人一把拉下,伸手接了个满怀。半点不曾意料的杜景毫无防备地失了平衡,一个不稳便栽进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怀抱里。

    在这令人留恋的温度里呆滞了几秒,杜景便回神,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间弥漫心头,他下意识便要挣扎,却被一早就预料到的江城紧紧地箍在怀里:“——我谢谢你,杜景——”

    男生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嘶哑且隐忍,无限汹涌的痛楚和恼恨在这声线里氤氲发酵:“我谢谢你最后还是回到这里——我谢谢你没有判我死刑。”

    “……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江城。”

    杜景的眼眸轻微地颤栗,片刻之后他便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直到嘴里尝到熟悉的血腥味,他才在江城看不见的位置慢慢咧开一个凉薄的笑意,“是你上了我,是你甩了我。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所以,别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江城。”

    “……我可以解释。”

    “可惜,晚了。”杜景轻巧地扔出这句话,然后便在江城愣神的这一刻猝然挣开,转身就往教室门的方向走去。教室门口那些闪烁而好奇的目光被他无视得彻底,只是在他距离教室的门只有一步之隔的时候,身后的风声骤然急促,下一秒,身侧一只手猛然伸出,将教室门大力关上,“砰”的一声,将杜景和门外窥视的学生都惊了一个激灵。

    “你——”一个字音还未彻底吐出,杜景已经被腰上的巨力蓦然掼在了紧阖的门上,刚刚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视线还没来得及适应突然转变的角度和场景,那个令人窒息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江城甚至没有再给他挣扎的机会,杜景的两只手的手腕被江城紧紧地攥在一起,毫无缝隙地按在他的头顶上方,而江城的另一只手则不容抗拒地拘禁着杜景的腰身,密切贴合的身体让杜景的脸上不自禁地浮起了红晕。杜景只在初时僵了几秒便立即反应过来,堪称剧烈的挣扎丝毫不能撼动江城的禁锢。等到不知多久之后江城退离,空气蓦然涌进了口中,杜景剧烈地咳了起来,却是毫不犹豫地一记耳光甩在了江城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教室里更是刺耳得很。

    “你和我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杜景狠狠地瞪着江城,“你再敢这样,我会报警!”

    “那很好。”江城毫不犹豫地接过他的话音,一双眼眸里熠熠而可怖的是濒临疯狂的情绪,“我会让他们把我和你关在同一间狱室里。我会把你压在身下用力地进入你。我会让你在我的床上哭泣呻/吟。我会让整个监狱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你被我狠狠地操/弄到哭的声音。我会把你——”

    话音未完,又是一记毫不犹豫的巴掌声响在教室里。

    江城浑不在意地转过脸来,舌尖轻轻地顶了下发麻的内腔,唇角却勾了起来:“……你知道我做得到的,阿景。”

    “……”杜景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片刻之后,他慢慢将身体倚回了木门,笑容染上唇角却不达眼底,“是啊,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你江城做不到舍不下的事情?”

    江城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凌厉,最后归于寂静。

    “说吧,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杜景眼帘微微垂了下去,遮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放了你?”江城狠狠地把这三个字放在嘴里恨不得咬碎了咽下去,顺便连说出这句话的人一起——“……我们谈一谈,阿景。”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江城。”

    “或者我在这教室里上了你如何?”江城蓦然狠戾笑着贴近,舌尖轻轻□□过杜景的耳廓,似是情人间呢喃低语。“……若不是介意监控室的保安们看着,我真的不介意就在这里。”

    杜景轻轻咬合牙齿,笑容里多了一丝狞色:“……好啊,我们谈谈。”

    半个小时之后,当江城站在帝都那家出了名地乱的gay bar前时,终于没忍住彻底沉下了脸。

    046

    喧嚣的音乐,舞动的人群,鼎沸的噪声用疯狂肆虐过整个酒吧,江城的眉从走进来的第一步起就不曾舒展过。

    身旁坐着的人的面前已经摆了两只空酒瓶,第三瓶也已经下去了一半多的位置,而捏着玻璃杯的苍白指尖仍旧带着挂杯的酒浆轻旋,被酒液润染得晶莹的唇恣意地挑着漫不经心的弧度——“我一直在等呢,呵,你的解释。”

    江城侧眸:“换一个地方吧。”

    “为什么要换?”渐渐升腾的酒意与耳边的喧嚣让杜景似乎是撕开了某种伪装,酒吧里暧昧的灯光下他抬着下巴睨着江城,水光流转的眸子里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勾人的风/情。

    “……”江城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已经转到了杜景的侧边——一个男人于混乱的光彩与乐声里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迈到了杜景的身旁,斜靠在吧台上,“和男朋友吵架了吗,美人儿?”

    杜景的眼底飞快地划过了一丝恼色,只是刹那间就被他不着痕迹地掩饰去,他笑着转过头去:“这可不是我男朋友,最多算是个前任炮/友罢了,先生。”

    “哦?”那男人颇是得意又带些示威地上下打量着江城,然后笑着把目光收回来,“这么说的话,今晚我有幸能请美人你出去走一走了?”

    江城的目光刹那间冷了下去,只是还没等他发作,身旁杜景笑得弯起了眼睛:“好啊,不胜荣幸。”

    “……杜景。”江城的瞳孔猛地一缩。

    杜景勾着唇角转了回来,“怎么了?”

    江城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他,眼眸里藏着的情绪翻涌不息,像是要将眼前的人都吞噬下去。

    “哦,你生气了么。”杜景俨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语气里却只有平静和嘲讽,“江城,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干干净净的、只属于你的……小孩儿吗?”

    不等江城说话,杜景笑着摇头,将手中杯子里的酒液一饮而尽:“gay圈里有多乱,你是知道的啊。国的性观念有多开放,你就算不知道,也该听说过吧?”杜景扔开了酒杯笑容晏晏地趴到江城的身前去,眉眼弯弯脸蛋白净一如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孩儿,只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却像是要把江城推进南极冰冷麻木疼痛刺骨的海水里去——“是你教会我情/事的,江城。可你跟我上床,大概就是喝惯了拉菲偶尔换杯清酒,你上完了之后转身就走,我死皮赖脸地去求你都被你推开了……我他妈凭什么要为你守身如玉呢,江城?你又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你不知道——这酒吧里随便来一个男人我都可以跟着走,……只要不是你江城。”

    “杜、景——!”江城勃然爆发,像是一只陷入疯狂的猛兽,他一把将杜景掼在吧台上,瞪得通红的眼睛看起来渗人可怖,连这一角的人们也被这声音惊到,纷纷侧目望向这里——江城禁锢着杜景的身体冲他低吼:“你以为我不敢伤你吗?!杜景!”

    杜景早就归于寡淡的面无表情,他慢慢地、细致地把眼前这个男人的五官用视线描绘过,然后兀然笑了,这一笑让他的眼里都腾起了水花,他的眸子熠熠地闪烁着疼痛的光彩:“我曾经以为你不会的。现如今,……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江城?你伤我、伤得还不够我刻骨铭心永不敢忘吗,啊,江城?”

    江城的手蓦然一松。

    杜景仍是笑着:“我已经再也不是你的阿景了,江城。而你,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江秉城’。从那天我离开之后,我们就再无半点关系,所以根本用不上解释什么的。别逼我恨你,我尝够了那滋味,我们就做路人吧,好么江城?”

    “……”江城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沉着的眼眸已经代替了他的回答。

    杜景的笑容与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看来江三少重遇之后,不再上我一次是很不甘心的。既然我这么脏的你都不嫌弃,那好啊……”杜景吸了一口气,尽力调笑轻松地开口,“他们都说,我很耐/操的,江先生。”

    说完话,杜景就闭上了眼睛,即便下一秒江城在这里掐死他他都不会觉得惊讶,他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了。

    只是时间一秒一秒地流淌过去了,除了近在咫尺的几乎难以压抑的沉重呼吸之外,竟是半点杜景想象中的江城的暴走都没有发生。

    ……原来他还是高看自己了吗。

    杜景自嘲地睁开眼,然后被突然映入眼帘的那双已经通红的眼睛惊了一下,还未回神,就被江城克制着抱了起来。

    江城的动作近乎是小心翼翼的,他像是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伤了怀里的人,即便连呼吸都被他控制着没有那么沉重可怖,即便嫉妒的情绪像是无数的虫子在啃咬他的心房,越是如此他就越自虐般地咬牙忍着。他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抱着杜景往外走:“那你就恨我吧,阿景。因为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杜景完全没有意料到江城会忍下他的怒火来,以致于直到出了酒吧他才意识到了江城说的那句话,不由笑得眼泪都盈满了眼眶:“‘我是你一个人的’?哈哈……江城你还真是会说笑,就算我人尽可夫,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做你无数床伴里的一个等着你去临幸!”

    江城的步子猛然一顿,他低下头去沉沉地看着杜景:“不要再让我听见你把那些字眼用在自己身上,阿景,我发誓我绝不会再伤你一次,但我会不分场合地……”

    江城的话音一顿,低下头去垂着眼睫用一个轻吻代替了自己余下的话音。

    片刻之后,在路人各异的目光与注视的洗礼里,江城抬起头来,“还有,从相遇伊始,到我死为止,我都是你一个人的。”

    杜景眸光微闪,里面尽是无措与茫然,片刻之后他才垂下了眼帘,唇角无力地轻掀了掀,声线也凉薄寡淡:“……骗子。”

    “你不肯再信我了吗。”江城苦笑。

    “心不是一下子死掉的,人也不是一步就摔进深渊里的。”杜景蓦然开口,“我躺在帝都的医院里,等洛城你去找我的消息等了178天,等到秋叶都落了,等到我的眼睛再不治疗就是永久性失明、等到我的踝骨再不治疗接下去的一辈子都不能再走路——”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唇角透过水雾看江城,“我已经废了,江城你知道么……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一个人了。——是你教会我它有多刻骨铭心生不如死的。”

    江城张了张口,只觉出口声音涩然:“……你为什么会进医院?”

    杜景转开脸,轻描淡写:“你想听那种答案?我浑浑噩噩地不小心被撞了?……还是我自己奔着那车轮去了?”

    江城蓦然失语,这一刻他的神情几乎是扭曲的,难以言喻的后怕与心疼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神经,他多么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说要保护怀里的这个人、哪怕用自己的命护着他一辈子不受伤害……可是当初的那个自己还是太幼稚太无知,以自以为最圆满对阿景最好的方式“解决”了那个问题——实际上他却差点亲手把他最爱的人推进地狱里……或者说是已经推进了地狱里。

    可江城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回到五年前了,犯下的错误不可原谅难以弥补,唯有怀里这个人的真实存在让他觉得庆幸。江城于是愈紧地将怀里的杜景抱着,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杜景的碎发,双目紧阖口中喃喃:“阿景,对不起……从今天起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安心;从今天起我会永远看着你,哪怕你爱上别人、哪怕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发誓我会用我的余生护着你,至死方已。”

    047

    胡子奇觉得今天自己一直心绪不安,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一整天下来都安然无恙,不由让他愈发地提心吊胆,直到将要熄灯的时候他心

    不在焉地回了自己的床位,不经意间抬头瞥见斜侧处的床铺时,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杜庆宇!你今晚看见江大校草了吗?!”

    “卧槽!”杜庆宇被这惊天的一嗓门吓得差点从床上蹦下来,回过神来之后才黑着一张脸回话,“没看见!你激动什么?跟死了大姨妈似的。”

    胡子奇一个枕头飞过去:“从大一开始我就没见过江校草夜不归宿,连春节都是在寝室里的!这人突然没了我特么能不急吗?!”

    “甭急了。”宿舍里唯一一个大学霸眉毛一挑,手里的书往窗外楼下,路灯底下纠葛着的人影那儿一指,“江校草在下面‘排话剧’呢。”

    这话登时引起了胡子奇和杜庆宇的好奇心,同宿舍两年多了,谁不知道江校草整个性冷淡、交流冷淡、人际交往冷淡?怎么可能参加话剧这种东

    西?

    只是两人趴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去一看,就都傻了眼。

    那根充当背景台柱的路灯四周已经零零星星地杵了好几拨人,目光所向无一例外的是冲着那根路灯,而此时路灯下的两位主角还浑然不觉——一

    个在那儿拼命的挣扎,活像是下一秒就要被人贩子拐走;另一个自然就像是要拐人的人贩子。

    若不是江城那张辨识度顶了尖儿的俊脸,t大的学生们当真要以为这是月黑风高强抢良人的戏码了,只是一看清了正面露着的江城的面容,一时许

    多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瞧戏,更有甚者拿起了摄像录像设备开始保存证据了。

    “我靠这什么情况……”杜庆宇一脸懵逼,“我怎么看那个倚在江校草怀里的美人儿怎么像今天白天给咱代课的那个华裔小学长啊,我这25的眼

    难道是出问题了!?”

    “……”胡子奇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继续转回脸去观察后续。

    江城的宿舍就在二楼,离着很是方便,再加上楼下这瞧戏的氛围压抑得安静,两位主角儿那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清晰可辨。

    “江秉城你这只种马……”黑色碎发的杜景此时早没了白天时那副言笑晏晏的精英模样,皱着一张小脸,唇色嫣红,肤色雪白,黑色的碎发有点

    凌乱地贴在脸上,酒后的声音更是站着点喑哑酥软,“你变态……你滚开……”

    莫名其妙就担了“种马”“变态”的名号,迎着身周那些快要把自己刺穿的目光,江城只能苦笑着把小孩儿的脸往怀里遮掩,“阿景,不闹了,

    跟我回家去。”

    “……”站在二楼风中凌乱的两位“种马”的舍友同时一哆嗦,然后互相寒栗以及不可置信地看了对方一眼:天可怜见,认识了两年到现在,他

    们还从来没有听到江城江大校草用这么温柔缱绻的声音说话——这特么是被外星人附体了吗?!

    “我才不要跟你回家……”杜景没听见别的,只听见这一句就红了圆溜溜水漉漉的眼睛,委屈的小模样看得江城心里麻酥酥地一阵疼又一阵痒,

    “你一定在家里藏了小妖精……你这个变态……”

    “……”江城此刻只想知道,怀里的小孩儿出去了五年,都被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小妖精”这种词到底是谁教的?!

    江城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小孩儿的额头上亲了亲:“我只有阿景一个人,不会有别人。”

    “骗子……我都看见了……”杜景的眼圈愈发地红了,水雾渐渐弥漫上了他的眼睛,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了,连声音里都带上浓重的哭腔,

    “江秉城你骗我,你说你爱我的、你说你会护着我的……”杜景低下头去闷着小声儿哭,“……我信了的江秉城……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呢……

    江秉城你骗我……”

    江城今天一天,心像是叫人用炭火架起来烤,那火舌灼烧舔/舐着他的心脏和理智,如今杜景轻易的一句话就能把他逼疯。可偏偏怀里这个人他欠

    了负了疼了爱了太多太多,伤这人一点他都要疼得剥筋削骨一样……江城抬手按着杜景轻轻地将人揽住,然后骤然施力,把人带进了怀里,转身

    即走。

    人群倏然给了反应——开玩笑,新闻社的小伙伴都赶过来了:江大校草在学校里始终保持冷淡乃至冷漠个性这一点颇受争议,今天好不容易撞上

    了,另一位绯闻主角却连脸都藏得严严实实——这怎么可以!?

    而这边楼上,胡子奇一见着江城离开的方向,登时转身往回跑:“赶紧的,江校草八成是要回宿舍避难了,别瞧热闹,等会儿有你看的。”

    便如胡子奇所说,片刻之后,江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这一层走廊的楼梯口处,而与此同时,这已经熄灯的楼道里也多了好几个探出来的脑袋,胡

    子奇更是听见不知道谁趁乱怪声怪气地来了一句——

    “哟,江校草怎么把小媳妇带回宿舍了?这是要干什么事啊哈哈……”

    ……真是借了胆了。胡子奇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招呼,唯恐从未夜不归宿的江校草找不着他们的宿舍门:“江城,这里。”

    江城的步伐一顿,目光向着方才出言不逊的位置瞥了一眼,继而转过了身,抱紧了杜景走了进去。

    关门落锁之后,一切好奇的目光与窥探的视线都被挡在了外面,江城冲着胡子奇和杜庆宇点了点头:“谢谢。”

    “不客气。”胡子奇忙摆了摆手,江城的视线却已经离开,此时直接走向了他自己的床铺。怀里不安分一路的杜景便在这时候隔着衣服在江城身

    上咬了一口:“江秉城你滚开……”

    小孩儿这一动作,也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虽然和白天里那副妥帖得宜的模样完全不同,只是这张辨识度同样不低的脸也还是让早有心理准备的

    舍友们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最后还是杜庆宇回神之后心直口快:“江大校草,你和老tony的小美人儿、额,不,华裔研究生,真是……一对儿?”

    正慢慢安抚杜景的江城闻言停了动作,视线徐徐抬起,一双湛黑的眸子里古井不波:“不,是我单方面纠缠他。”

    “……”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胡子奇默默地转开了脸,只是听起来事实真的不像是这么简单粗暴啊……

    只是他没想到,更不要脸的还在他旁边:杜庆宇在诡异地沉默了三秒之后当场扑了过去,泪眼汪汪:“江大帅哥,老tony已经把我的论文打回来第四遍了,求求你家亲爱的——让我过了吧!!”

    江城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幕,动作停顿了一下才面无表情地从杜庆宇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来说,他会让你挂科。”

    说完,江城没再理会已经石化的杜庆宇,把怀里的杜景直接抱到了床上,立起了防护栏,望着渐渐昏沉沉地睡去的杜景,江城陷入了凝重的沉默里。

    杜庆宇与胡子奇对视了一眼,便同时默契地各干各的去了,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错过了t大贴吧里一张在一瞬间爆炸置顶飘红的帖子。

    江城更是忘了,自己有那么一个被遗忘了很久了的堂弟也身在t大的另一个系里。而此时的江楠,看着那张帖子打开之后,微微模糊的照片上,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嘴巴张大得像是能吞下颗苹果去。

    再过了几分钟之后,偌大的帝都无数个角落里,江城的发小们集体炸了。

    而始作俑者江楠正义愤填膺地坐在寝室里,一旁有点莫名其妙的舍友问他:“你怎么了?”

    “……害得我堂哥被往死练了一年、差点废在军队里的那个罪魁祸首,回来了。”江楠眯眼,“明天……组团刷怪。”

    048

    醒来之后的几十秒里,杜景是有些失神的,事实上,他已经很久再没有从这个熟悉温度的怀抱里醒来的感觉了。

    清醒的意识渐渐回归了中枢系统,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杜景也猜得到,触手所及便是墙壁,大概便是学生公寓里的单人床了。虽说昨晚醉得厉害,但对于事情大体的印象,杜景还是有的。

    昏暗里他眨了眨眼,却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耳边的那个心跳声平稳有力,是他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咬着自己的手背逼着自己把眼泪咽回去的时候所想象着的、眷恋着的。

    即便他欺骗自己说已经把这个人恨入骨髓,即便他逼着自己忘记一靠近这个人就会被唤起的那些让他沉沦的往事。在这昏暗的视线里,在这无法逃避的自我面对时,他不自禁地想要再贪恋片刻这温暖。

    只可惜,梦终是要醒的。

    江城显然已经察觉了他的气息不再如睡时的和缓,于是护在他肩背上的手臂也微微僵硬了些,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杜景轻笑着趴进他的怀里:“percy,你又把我带到哪里过得夜,嗯?这张床好挤,为什么不在上次那个别墅了……那间卧房我还是很喜欢的,那张床做起来也很舒服,你不喜欢么?”

    这亲昵的话音里江城陡然沉默,即便他不断自我暗示着,仍然压抑不住愈发沉重的呼吸。

    “啧,亲爱的……”杜景在黑暗里闭了闭眼,一丝冷谑划过他的眼底,他素白而修长的手顺着男人的胸膛撩/火似的抚/摸下去,直落到那个绷起来的地方。杜景故意压低了声音笑得喑哑,声音里像是带着一把把的小勾子似的,他凑上去闭着眼轻轻地吻过男人的唇角、脸颊,直至耳朵,“我可以帮你……咬出来,或者,你更喜欢我——”

    话音戛然而止,安谧的寝室里“砰”的一声轻响,某三个角落里已经震惊得快要合不上嘴巴的舍友们差点蹦起来去查看有没有发生血案,所幸残存的理智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而江城的床铺上,他的手掌撑在杜景的后脑勺上,手背却磕在墙上,方才的那声闷响也是传自他的手背与墙壁的碰撞。

    即便是光线昏暗,杜景都感觉得到那人几乎要穿透自己身体的凌厉目光,有一刹那的工夫他甚至怀疑这人要将他狠狠地弄死,只是那凌厉很快就转为一种深藏的痛意。

    “如果刺痛我能让你觉得快意,我不介意。”江城拢起杜景脸上的碎发,像是对待那些一碰就会碎掉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亲吻杜景的脸颊,“可是别把刀刃握在手里,阿景。”

    杜景的眼睫颤栗了下,几乎立刻涌上鼻尖的酸涩被他压了回去,半晌之后杜景伸出手来向外推了推江城,与方才的亲热语气完全不同,再开口时杜景将声线拉得平静近乎冰冷:“滚。”

    说话间他已经坐起身来,江城沉默了一秒之后同样起身,翻身落了下去,倒是原本准备下床的杜景被江城的动作惊了一怔,目光惶然地打量了江城一遍才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抓住了床栏,只是很快这面无表情便无以为继,露出了一副试探着想要下去却有些笨拙的模样。

    江城抬眸时恰好将杜景之前担忧的目光收进眼底,再迎上杜景僵硬的动作,他不禁勾唇笑了,抬起手臂将杜景直接从床上抱了下来。

    杜景一不留神被那人抱了个满怀,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在江城的胸膛上,不知缘何,杜景在这一刹那已然失了神——熹微的晨光已经笼罩进了房间里,江城望着他的目光里全部都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沉浮情绪。

    直到寝室里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咳嗽,杜景猛地回神,脸色陡变,没顾得身体还悬空就挣扎着从江城的怀里跳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宿舍。

    清晨时分,宿舍楼了还没有多少人,江城在冷淡地瞥了一眼方才出声的方向之后,便快步走到了走廊里,却已然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串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长廊间。

    江城忽然觉得,时隔五年终于在昨晚隐隐充斥于胸膛间的满足感,刹那便荡然无存。

    他的脸色本就冷着,思绪及此更是无可附加地阴沉下去。当即转身,江城箭步冲到了阳台上,目光下落,视线所及第一眼便是所寻的身影。

    那人步伐匆匆,像是要逃离一个再不愿归来的噩梦之境。

    “哗——!”

    宿舍里探头探脑地看着事况进展的杜庆宇望着阳台那道身影消失的位置,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胡、胡子奇——!”

    这尾声都几乎要破了音。

    胡子奇无奈地掀开之前蒙着脸的被子,压低了声音:“杜庆宇,你可别作——”

    “不是!”杜庆宇嗖地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指着空无一人的阳台神情僵滞:“江城从二楼跳下去了……”

    “……”

    这一次,胡子奇也吓在了原地。

    而此时楼下,同样被惊了一脸的路人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那个双脚前后错开、单膝点地、一只手捂着右边胸口还皱着好看的凌厉眉线的男生,正在路人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报个警或者叫个小白车的时候,那人站了起来,眉峰不见松懈,却已经抬步迈开了修长笔直的腿向着远处快步跑去。

    江城所奔离的方向,拐弯之后大约几百米外,气息有些轻/喘的杜景停住了步伐,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意外以及惊喜的熟人:“……江楠,你怎么在这里?”

    “杜景,是你!”江楠笑哈哈地走上来,没理会杜景情不自禁地后撤半步,抬手拍了拍眼前这人仍旧有些单薄的肩线,“这话该我问你啊,当初你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个没影,也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哎,楠子,这是谁?”

    江楠的“友好叙旧”被他旁边同行的几人中的一位打断,那人望着杜景的目光深藏着复杂与敌意。

    只是杜景神思不属,此时正犹疑地转回视线去看身后是否有那人跟上来的身影,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来自对方的毫不犹豫的排斥。而如果他能回忆起来,便会发现打断江楠话音的那个人与自己也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在洛城二中高一十一班的门外,就是这个男生和那个漂亮而妩媚的女生出现在他和江城之间。

    “谭放,你不会不认识杜景吧?”江楠一脸惊讶地转过去,眼角带着一丝冷意瞥过杜景,语气放得轻淡了许多,竟是再听不出半点之前的喜意来——“就算你没见过,肯定是听说过的。当初逼得城哥被老爷子用军鞭抽进了医院,还没好利索就送进了特训营,一年多几次任务下来没了大半条命,最后一次肋骨插/进肺里,送进icu躺了半个月才救回来——老爷子都红了眼圈,答应把城哥放了。结果解禁第二天就念念不忘着要回去找,却发现人家早就投奔帝怀抱——”

    尾音被江楠拖得老长,笑意已经彻底从他嘴角褪去,他扬眉冷睨着杜景:“这位有命难求的杜景杜大少爷,不知道您还回来干什么呢?”

    “……”杜景抿了抿唇,江楠一句话里多是恼恨,却也让他知道了许多,至少能够明白那人要给的“解释”是什么了。肋骨折断插/进肺里,想象一下杜景就觉得心口微颤,五指也情不自禁握成拳以克制颤栗,却难以自已。

    江楠看到他的反应,却以为是杜景受不得自己讥讽,一时眸色更冷三分:“我还是希望杜大少爷别误会,我哥这人你也知道——占有欲向来是强得厉害,你刚回来的时候他若是对你表现出什么兴趣,那只是因为他忘不了当年你给他的那些‘恩情’,杜大少爷可别自作多情,也趁早离得远一些才好。对于不在乎的人,我哥有多狠,你也该知道,别逼着他烦了厌了闹个难看的结局。”

    江楠说话,同行的人帮腔,一行人皆是眉眼冷淡地看着杜景,在他们眼里,杜景俨然是个有些恬不知耻的还想吃回头草的小人。

    杜景哪里听不出江楠的意思?他的脸色都微微发白,江楠的话勾起了他太多不敢触碰的往事和五年来的梦魇,正在他要开口的时候,江楠身后,谭放冷笑着接了话音:“杜景是吧?请你离江城远点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实话告诉你,江城已经订婚了。若不是你回来得不是时候,哪怕再晚上一年半载,恐怕他已经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你最好别去做破坏旁人家庭,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将要出口的话音消散,杜景苍白到极点的脸上慢慢现出了一点笑意,冰冷而自嘲。

    可笑……他竟有那么一刻想转回身去看看那人在不在,看那人受伤的地方会不会疼,甚至是解释一句什么。

    是他忘了,偌大一个江家,帝都的江家,这些习惯了把对于普通人来说奢望的物质或是感情玩弄于股掌的少爷们,那个曾经在上了他之后笑着鄙夷他“妄图攀附”的男人……

    杜景的指甲嵌进了掌心——杜景啊杜景,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再把世上唯一一个不会背叛不会厌弃的自己再一次置于那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想,是你们误会了,”半晌之后,杜景抬起了脸来,没有笑意的眼睛慢慢地扫过面前的一行人,“我和江城,五年前就再不存半点关系与可能。我更希望你们能告诉他让他醒过来而不是找我。他是死是活,从今之后和我也不会再有丝毫干系。”

    最后一句话,让众人的目光倏然冷了下去。而江楠却是目光一变,越过杜景看向他的身后——捂着起伏的胸口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没有动作亦没有话语和情绪,却偏是让江楠觉着,那痛苦到绝望的情绪都翻涌着几欲扑来。

    049

    听见杜景语气平静近乎漠然地说出那些话时,江城都以为自己会发疯了。毕竟……他那么爱眼前站着的这个、只想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的、说他是生是死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这话像是拿着把剔骨尖刀,提刃的人微勾着唇角眸光漠然地看着他,然后把手里泛着寒光的刀不眨眼地一刀刀扎进他的心口,再□□。

    恍惚间,江城觉得鲜血四溅,心口疼得抽搐,再之后便是麻木。

    他看见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的他的阿景,随着江楠的目光一齐转来。

    目光相接的刹那,江城错觉似的看到那人的身体轻轻栗了一下,只是这刹那之后,那双眼眸就重新归为冷漠——“他们说我破坏你江城的家庭,不会放过我什么的,听得我真是快吓死了。”

    模样漂亮的青年从薄薄的唇瓣间吐出来的冷嘲近乎刻薄,让他身后那些人不约而同地瞪向他。杜景却似未觉,仍是面色寡淡地:“五年前我就从你那里亲耳听过了让我不要再死皮赖脸地妄图攀附你们江家,如今,你的堂弟和朋友们又来警告我。其实我真没你们想得那么下贱,江城,”杜景的声音愈发冷漠,他转向身后面色大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城的江楠,“江楠少爷也一样,请您稳稳当当一字一句地听好了:我杜景真心没下贱到被人骂了滚还得死皮赖脸地往上爬,劳驾你们费心——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奢望能进你们江家大门的。”

    说完话,杜景没去看他们神情,抬了步子就要离开,只是想到了什么,错开几步之后陡然一停,他轻笑着转回来,眉眼昳丽而如冰雪冷漠:“五年前托江城的福,icu我住了178天。半个月对我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江楠哑然,有些涩言地看向江城。

    江城在原地站了已是许久,半晌后才默然地重新踏出了一步,往杜景离开的方向走去。一直到离开,他都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像是丢了魂似的。

    “楠子,看来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的。”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开口,走上来拍了拍江楠的肩,“有些事不能偏听偏信,我们这样的,哪家没藏着这类欺人的龌/龊?总是遮掩得漂亮罢了。”

    “……”江楠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当年他母亲和他说杜景如何如何绝情寡义,他起初自然是不愿相信的,可是直到看见江城被折磨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要强拖着身体去找那个早就没了声讯的人,看着从小就被他当做偶像一样崇拜着的、连那一年的魔鬼集训都挺过来了的堂哥,终日酗酒埋身烟雾萎靡不振……他当初有多么喜欢那个懵懂可爱的小嫂子,那时就有多么恨那个一朝变情的负心人。

    只是五年之后,事情的真相猝不及防被在面前揭开,原来当初那些他以为的、甚至是用来毫不留情地甚至是下作地重伤那个人的凭仗,都是错的。

    “我去找他道歉。”

    江楠一咬牙,抬腿快步冲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别去给他们添乱了。”沉默地站在一旁,谭放在此时兀然开口,伸手将江楠拦下,“就算你现在去找他,也于事无补。而且这件缺德事,我们人人有份,大家也不想看江哥儿再这么消沉下去,不如坐下来好好规划一下,凭着一阵的冲动只会平白办了坏事。”

    江楠停下脚步,知道谭放说得在理,便沉了脸色开口:“这次,我听你的。”

    “我们要搞清楚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谭放的眸子里带着些沉思,扫视过众人,“杜景对江哥儿,真是半点不放在心上了?”

    “……我看不会。”之前站出来暗示江楠的那个男生接了话音,视线随着下巴往两人来的方向一抬,“昨晚我们得着消息,一直到现在才从江哥儿宿舍里出来,那个杜景对江哥儿要真是一点都不想再见着了,绝不该是这么个态度。”

    “那还该什么态度?”江楠颓然地垂了视线,“你没见过他们当初有多好,生怕对方半点磕着伤着……如今杜景这副漠然的样子,不知道城哥得有多难受……”

    “我们这些人里你对杜景最熟悉,我问你,”那人无奈,“这个杜景是个什么性子的?”

    “……”江楠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看起来性格软糯好欺,做什么事都乖乖巧巧的样子,……可那时候听城哥玩笑时说过,真要是把他惹急了,说炸就炸,也绝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那就对了,你听他今天走之前那句话,字字戳着你不好受的地方去的,若说他是个好欺负的,谁敢信呢?”那人一边说着,却是笑起来,“可就这样一个不好欺负的,他若是真对江哥儿没了意思,回来之后他能这么躲着江哥儿?五年前他受的那份委屈,他能说忘就忘了?”

    江楠的眼底闪起光芒来:“你的意思是——?”

    “他对江哥儿必然还有许多断不干净的东西,只不过碍着当年受那一下伤得太狠,但凡是个双商正常的,估计都轻易不敢再把自己赌上去。”

    “……”江楠的脸色又沉下来,“那余不余下感情还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死心眼子啊?”谭放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有感情和没感情最大的差别,就是感情那是苦肉计的基础前提好吗?”

    江楠一噎,有些难以相信地来回扫视两人,“这苦肉计要是拆穿了……”

    “已经没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了,楠子,”那人摆了摆手,“而且为了保证这苦肉计的顺利进行以及真实程度,这计划绝对不能告诉江哥儿——这样就算事后被杜景发现了是我们安排的,也可以把江哥儿摘清。”

    江楠垂眸沉思了片刻,再抬起头来时一咬牙:“行,按你们说的,这苦肉计该怎么来?找人绑了杜景然后我哥英雄救美吗?”

    “……”谭放和那个男生以及其余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三秒,最后还是谭放依仗着关系亲近,贴过来到江楠耳边,“你们江家的,一遇上感情的事,包括江城在内,都这么降智商的吗?”

    这轻飘飘一句话噎得江楠面红耳赤却无从辩解,最后只能求助地望向出主意的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却是轻淡地笑了一笑,“男人都是下半身支配的生物,从来都可以先性后爱;既然要帮这两个人修复关系,只从一面着手怎么可以?”

    这次谭放神情都有些僵硬:“你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我觉得还好啊,”男生坦然地笑,“有些时候,阴谋不如阳谋嘛。顺便验证一下我们的判断:我不信那个杜景真狠得下心去。”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最后牙一咬脚一跺,这个“不怀好意”的计划就被这么定了下来。

    只有江楠最后仍旧是有些不放心:“你有多大把握啊?”

    始作俑者却笑得稳当:明明可以不回这个地方,有些人却偏选择回来,这到底是抱着不会遇见的侥幸心理还是别的什么,恐怕那人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情况,何须问一句把握,说是胸有成竹都毫不为过。

    “……别担心,明晚计划就实施,你只需看着就好了。”

    050

    杜景脚步慌乱地踏进办公室,将木门在面前砰然合上。他身形僵立在那儿很长时间,才像是消融了一切气力似的,将颈子垂下去,额头轻轻地抵靠在门上。

    门外很久都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他以为的脚步声和追逐的人,……这世界安静得叫他心慌。

    “ little berg,are you hidg fro soone?”

    (“小伯格,你在躲谁吗?”)

    兀然地,一个有些轻快的语调打破了杜景归于死寂的心境,杜景受了惊似的猛地转回身去,看清了那个人之后才舒了一口气,抿得有些紧的唇线扬了扬,“when did you e baeber that you told  you would e baorro;039;s this reason that akes  a substitute teacher。”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托尼?我记得你说明天才到,所以我才给你代课了。”)

    “actually i did iss that css,but it sees like you gave  a surprise?i heard fro so that you reuh your ex?”

    (“我确实错过了那堂课,但你似乎给了我一个惊喜?我听说你和你前男友重逢了?”)

    对着老tony那一脸好奇的神情,杜景神情一僵:“how did you……”

    (“你怎么……”)

    老tony笑着把面前的笔记本转向杜景,指着上面的照片眉开眼笑:“bbs,i love it for its onisce。”

    (“论坛啊,我爱它的无所不知。”)

    杜景黑着脸走过去,弯下腰来滑动页面,面色不善地看着其上那一幅幅关于昨晚他和江城两个人在宿舍楼下纠葛的照片,其中不乏几张各种角度的相拥照片。

    这楼的楼主显然只是昨晚路过的时候看清了江校草的脸,没忍住拍了图片挂了个惊悚的“江校草‘洁身自好’竟然是因为性取向!”的大标题,只是这主楼很快就引起了知情者或者是昨天课堂的学生的参与,纷纷爆料那个被总一副冰山脸的江校草小心翼翼地看着护着的青年实际上是xx老师带的华裔研究生,昨天还给他们上过课,和江校草似乎是前任男男朋友兼现任伪师生关系。

    那一层楼的爆料立刻引起了强势围观,一众路人纷纷参与进来,楼里各种明着暗着地打探这位“神秘华裔青年”的个人信息,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在底下骂“恶心”“同/性/恋去死”的,只不过很快就被支持者的声音镇压下去,焦点很快就重新转回到了两位主角的身上。

    只是真正了解这两人的,显然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所以群众们也只能限于那点狭隘的猜测里,再加上没有当事人的回应,这帖子虽然之前被刷成了hot飘红置顶,但回帖在凌晨时已经渐渐少了,热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只是还没等杜景松口气,他的手在键盘上无意识地一落,恰好是碰了下f5,页面刷新,那帖子蓦然又多了十几条回复。杜景目光一滞,飞快地拉下滚动条,翻到了页尾。

    倒数十几条的一层楼里,某位自称无辜路人的,直接是爆了清晨时间校园里的一段视频——面容俊美的青年神色微微苍白,漠然冷淡地从男生宿舍里走出来,镜头晃悠着跟着他的身影向前了几步,窸窣的脚步声之外突兀的一声低呼,镜头随之一转,朝向了方才那青年走出来的男生宿舍的二楼的一个窗口:整个t大众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出现在了那打开窗的阳台上,目光沉着地望着之前那名青年离开的方向,然后一只手撑住了窗框竟是直接从里面跳了出去,落地缓冲,站起身之后脸色发白地捂着右胸的位置,然后便决然地大步跟向了之前青年离开的方向。

    视频到此结束,底下刷出来十几层的“好帅”“好an!”“男友力爆表!!”“啊啊男神皱眉的样子帅破天际——”

    杜景失神着,无意识地再次按了一下f5,页面刷新,这短短的一分钟里,楼层已经多刷出百层的高度,都是在喊帅的,唯独一层,一个只有默认头像的“路人甲”看起来语气平静地留了一句话——

    “杜景,他当年为了你肋骨都折了扎进肺里。到现在他为了你还是可以不要命。”

    这貌似平静的标点符号之后藏着多少的风起云涌浪翻涛叠别人看不到也猜不到,只是这楼里自那人回复了那一句之后,除了只隔了几秒或是十几秒的围观回复之外,帖子里蓦然沉默了下去。

    杜景的眼眶早就红了,只是迎着老tony的目光,他却扬起了薄薄的唇,纤长白皙的十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用户登录,然后回复。

    十几秒之后,安静的帖子里重新刷了一层楼。

    同样是默认头像下,只有“杜景”两个字,后面跟了一个“实名认真”的小戳,简简单单清清爽爽一句话——

    “

    老tony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直用惊讶的目光看杜景:“ little berg,you are really an ice berg。”

    (“挟冰山’,你可真是座冰山啊!”)

    杜景笑着,神色却近乎漠然,他重新刷新了页面,不出所料地,底下再次被刷上了几十层新楼,只不过这一次都是将矛头指向了杜景,无一例外地是在指责,更有看不惯的直接破口大骂“良心被狗吃了”“真是个bitch”。

    杜景笑吟吟地看着,眼底却冷冰冰地没有一丝暖色。

    好好看清楚吧傻子……杜景在心底对自己冷笑……这个世上的舆论从来不在乎事实和对错,他们只宣泄自己同意的、只听信自己认可的,对任何人,都别抱希望——半分钟前还在祝福你的,半分钟后就已经变脸了。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是真的能留存下去持久不变的呢?

    人心皆是如此,更何况那场可笑的自以为爱情实不过年少轻狂了。

    想到了什么,杜景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连笑意都收敛于无,他将那个页面叉掉,冲着老tony告了声别就直接直起身来离开。

    老tony看着杜景决绝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太要强的男孩儿,他受过伤之后,只怕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让任何人亲近自己了。

    于是两人都错过了,论坛的那张帖子在无数的谩骂之后又更了一层新楼,同样是加了“实名认证”的小戳,id署名却是“江城”——

    “i hurt you so i deserve it,i know。i enjoyyour pu and wait for your sentenly i have ya。”

    (“我知道,是我伤了你,所以我活该。我心甘你的惩罚等待你的宣判,只要你……重新出现。”)

    ……

    离开老tony的办公室的时候,杜景觉得自己已经回归到再一次遇上江城之前那种心如死水的程度了。

    直到这天晚上,还没彻底把时差倒过来的杜景准备睡下的时手机候,他回国才办的只有老tony知道手机号的响了起来。看着那个明显不属于老tony的陌生号码,杜景皱了皱眉,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声音已经急促地响起来——

    “杜景——江城今晚致/幻/剂注射过量了!”

    “……”

    杜景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在头上焖了一锤,整个意识都恍惚了一下。

    若是这会儿他面前有面镜子,他一定能看得到自己惨白得吓人的脸色。

    直到十几秒后杜景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和意识,他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注射致/幻/剂乃至是过量的那些可怕后果,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送医院了没有?!”

    “这种情况怎么敢送医院!”电话对面江楠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晚他们只是拿出来装装样子的那东西会被江城认出来,还直接全注射到身体里,想想那剂量江楠就想哆嗦——要是江城真出点什么事他真是万死难辞了!

    江楠看一眼那个被反锁了的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的闷响让在场所有人面色惨白,江楠咬了咬牙——“他现在谁都不见也不肯注射解药——你想他死的话我恭喜你今晚就能如愿以偿了!”

    “……”杜景脸色煞白手机都快拿不稳,他真想告诉自己他们一定是在骗自己,只是江楠的声线都带着哭腔了,他怎么敢赌?

    “告诉我地址!”

    杜景握着手机就往外冲,在路上摔了两次也没顾得,爬起来就跑,惹得还没彻底入夜的街上,所有人看他像看个疯子——

    一身浴袍偏偏跑的时候露着一双修长的大白腿,再加上那张近乎精致的脸,以致于杜景拦了出租车惨白着脸催促司机的时候,那人还真就听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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