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源氏物语]萤朱 作者:孤光与清辉
正文 第38节
[源氏物语]萤朱 作者:孤光与清辉
第38节
消息传出去,有人说这是柏盛夫人善妒不懂体贴。而更多的人心里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也只能在旁边说说风凉话了。
柏盛终是内相大人的孙子,继承自家族血脉中的雷厉风行自然是将一切都处理好了。不让那些闲言碎语污扰了妻子的耳朵,不利于孩子和她的康健。
现在的兼子夫人已经很显怀了,走起路来笨笨的慢慢的。因为在家中实在呆得过于烦闷腻歪,柏盛便把她接到了三条院里来。虽然不是出去游玩,但也是换了个地方,看一看不同的窗外景色了。
今日正巧下了大雪,缠不住妻子忽然泛起的孩子气。柏盛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亲自扶着带她出来看雪。这份体贴叫人见了真是要感动得落下泪来。
承香殿远远地欣赏了一会儿,“这画面真是让人欣慰……这样看来这御京里的好男儿全都在我身边了,这可全部都是我的功劳呀。”
“儿子也是这么认为的。”萤面不改色地附和着自己母亲的话,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真诚无比,一点都不做假。
远处的柏盛夫妇也察觉到承香殿和帅宫的视线,二人不好意思地朝这边点点头。那种羞涩感十分明显,特别是柏盛的夫人几乎羞得整个人都躲到丈夫的身后去了。
“这大概就是身为女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承香殿继续望着那两个人说,“可真是可怜呐……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人与事,可最终对于身为女子的我们来说,能觉得无比幸运的就只是遇上一个体贴的夫君而已。”
“母亲……”
“没关系哟,母亲可不是在抱怨什么。”承香殿朝儿子调皮地眨眨眼,又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也并不是在遗憾什么。”
柏盛夫妇已经互相牵着手慢慢走远了。承香殿带着祝愿与回忆的神情看着他们离开,像是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和萤的父亲。
“萤啊,你的父亲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人。御京中那么多公卿子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已经很多年了,我也没有再见过比他更优秀的人。并非是因为我恋慕他的缘故,你若是见过他便知道,这世间男子当真再可无入眼的了。”
承香殿绪绪地说着,萦绕在二人身边的是回忆中的沉默。后辈的人慢慢有了各自的人生,但是她的人生从有一年开始就变得很慢很慢,几乎慢到了一生的时间当中去。
”御京的雪总是这样慢悠悠的,不像是在九州,风一吹就没有了。”女御低着头,看到细碎的雪花落在自己袖子上然后迅速地融化留下细微的湿痕,“这里的味道也总是这样的香,一点儿自然的气味都闻不见。待久了便催人欲睡,昏昏沉沉叫人醒不过来……”
“母亲……”帅宫上前一步扶住承香殿的手臂,坚定而有力地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带您回去。到时候,哪怕是在那边长久的留下也好,还是去别的地方也好,我都会带您去的。”
“呀呀,这可真是……”承香殿眼里有些发热,哽咽着声音,“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带着我可以么?不会觉得我老了是个累赘么?”
“不,不会的,母亲大人。我还需要您告诉我方向,所以请不要随意睡过头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再等一会儿好了,”承香殿笑着说,一副勉为其难答应的样子。“说起来,你和朱雀怎么样了。”
“他一直都很好,只不过临近年关也越来越忙碌了。”
“是嘛,那你要好好帮帮他哟。说起来,陛下的生辰也快到了呀,想好送什么礼物了么?”
“……还没有,这也让儿子很苦恼。”
“呀,那要不要母亲给你一些建议呀。”
“还请母亲指点……”
……
傍晚边的时候,因为是一家欢聚的好时候,府中设宴。所有人都聚在一处,好生热闹欢喜。席面上说的最多的话便是期望兼子夫人能母子平安,到时候生产也能无比顺利。
丞辅在和内相商讨到时候请一些高僧来为生产驱邪的事宜。若是可以在之前也做几场,还要打扫屋子祛除邪秽。内相大人本不在意这些,但这次也无比重视起来,和儿子探讨其中细节。这也无怪他们担心,要知道左大臣府中那件事还有许多人记得呢。就怕留下空子,让一些心藏不轨的人有了可趁之机。
萤宫在一旁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这京中有名的高僧若是请不到,便是找别处的也是一样的。要知道幸平公子最是消息灵通了,让他去找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丞辅大人感激无比,忙朝着帅宫殿下谢过了。这位长辈一直都有些憨厚糊涂的,说到这里他有添问了几句,问帅宫殿下为何还不成亲之类的话。当前景象这话可不是随意说的,内相大人瞪了儿子好几眼,难得这人靠谱了一回,此时又露出纰漏了。
幸而萤知道这位长辈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关系或者说好奇罢了。他笑了笑回说:“儿女姻缘本就是很玄妙的事情。只能说我运气不佳,不像柏盛一样能找到知心的相伴之人。”
柏盛方才还为父亲的口无遮拦担心,现在看到帅宫并不在意,于是马上接上话头:“当然是因为我运气好的缘故啦。父亲和祖父也不要担心了,兼子一定会很平安地生产的。”
晚宴结束,柏盛扶着妻子的后腰带她回房间。查看了周围的门窗都已放好,才坐回到妻子身边,柔声对她说:“好了,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嗯,”被褥里的兼子小声应着,又忍不住和自己的丈夫说话,“我今天终于看清楚帅宫殿下的样貌了。”
“哦,你以前没看清么?”柏盛笑着替妻子掖好被子。
兼子有些羞涩地笑了,“以前,大概只在踏歌节会和葵祭上远远看到过背影……”至于婚礼上,她全程羞涩连头都不敢抬,哪有什么机会看人。
“哦?你还去了踏歌节会和葵祭?”
“嗯……”
兼子夫人的声音越发小了,老老实实地说出是自己和好友一起去看的。那位好友一直都很倾慕帅宫殿下,说是曾在宫中见过一面便迷上了。
“那你说,是兄长殿下长得好,还是我长得好?”
“当,当然是……帅宫殿下……”
“……”
柏盛被自己妻子的诚实噎了个正着,胸口闷闷地一下没说出话来。兼子半撑起身子,讨好地对丈夫笑了一笑,“但是你对我最好,十个帅宫殿下都不能比的。”
柏盛心里高兴了,有点小得意,但还是忍着没表现出来。
“今天见到帅宫真容,虽然真的很好看,但是也让人觉得这世间还有谁能配得上他呢?”兼子天真地说道,“这么想想还让人觉得替他感到悲伤呢……”而自己好友的也大概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柏盛觉得妻子这样子实在可爱,觉得有些好笑。他学着萤装出一副沉稳游刃有余的样子,扶着妻子躺好,“好了,该休息了……”
“好呢……”兼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找了舒服的姿势躺好。乖得像只小猫的样子让柏盛心中发软。他握住妻子的手,靠近过去与之抵着额头,“不用操心别人的事了。好好关照自己吧。你对我来说也是最好的人,什么人都不能比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柏盛你也是好男人……(塞着狗粮如是说
元宵节快乐~
第85章 蜜语
作者有话要说: 来和你们说说今天的糗事。
每到换季的时候我都会反应的得慢,就很容生病,不好调理。然后这几天为了防止感冒,我就穿的比较多。然而,公司里的热空调真的太实在了!
于是!我今天就热中暑了。对,就是那种头晕目眩,无力想吐的中暑……真想给自己一个微(ba)笑(zhang)
今年是朱雀陛下二十七岁的生辰,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已有此番治世,已是自古至今少有之事。然其中多少曲折艰苦,历经争斗此番当不必细说。只因这叫人听来心有戚戚,无端生出不必的唏嘘之情。而帅宫点的陪伴与帮助,则如春日之雨润物无声,但又无比的长久。
不过与此政绩相伴的,这位陛下让人心生疑惑与猜忌的,也包括他至今不曾册封任何一位有分量的妃子,更遑论后宫中有珍贵的皇嗣出生。各种流言在御京的上空之中流传着,不同的说法甚嚣尘上。请封后宫的奏折堆了陛下的御案一桌,原还只是退回不议。现在递奏上去都悉数没有了回音。
当东宫年岁渐长,着袴的仪式顺利完成后。有的大臣终于心焦起来,朝会之上铁骨忠心地劝谏陛下早日建立后宫,陛下若不答应那便是不休不死之事。
萤宫的脸色因为这件事难看了好几天,但却没有任何可一劳永逸的方法。因为他和朱雀都知道,拖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不能再敷衍拖延了。
那日朝中以左右两位大臣为首的联名上书,将这件事推到一个不可逆转没有商量的余地。陛下虽然当时未曾表态,摆袖退朝。但是空气中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息已经十分明显,只等着一个小小的缺口再掀起一阵争斗的波澜。
虽然哪怕朱雀终于同意下旨扩充后宫,帅宫殿下也有把握让左右双方因为人选或封号的事情争执不下,以致此事无限期拖后到不了了之。但是,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存在,有一些人会用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夺取朱雀的视线,帅宫殿下整个人都躁郁的发狂。
因为皇兄不知道第几次走神,东宫终于受不了地把书册收起来。很认真严肃地对帅宫说:“皇兄,我觉得你今天不适合给我讲学。”
“什么?”帅宫皱着眉,手上一收却发现书册已经被东宫收走了。
“我说皇兄你今天神思恍惚,有失水准。”
“胡乱说些什么呢,”帅宫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好了,快说讲到何处了,把下面的讲完。”
泉上下仔细打量了萤宫一番,把书往怀里一抱,头一扭,“不要,不要听你讲了,我要去找皇兄陛下。”
“喂,回来,不要去打搅他!”
奈何东宫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扑到了朱雀的怀里,“皇兄陛下,快给泉讲课。”
三个人都在清凉殿里,相隔得并不是很远。泉与萤的对话,朱雀自然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他看着黑着脸不满的萤,微笑着安抚他,示意稍安勿躁。幸好奏章都已阅览得差不多了,他干脆放下笔,把东宫抱在怀里指导起他的功课来。
“你这样的答案已经是完备,不过还是要结合实事,否则便是空谈而已。”朱雀这样说着,取出旁边一本已经阅览好的奏章,翻开来供东宫参考。
“是这样么,啊,快让我看看。”
帅宫抱着手臂,俯视着凑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朱雀温声细语,萤的认真请教,和谐有爱却也让帅宫觉得烦躁。这样的进度真是太慢了,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达到自己期待的结果呢?
以他的打算原本是想将东宫培养成为一位可靠的继承人,待到时机合适,便可让朱雀卸下重担。到时候二人归隐,就再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纵然现在一切正往好的发展,东宫的表现也从未让他失望。
可是要等到一切成熟完备的那一天尚不知多久,而萤却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等不住了。在除了对待朱雀,萤殿下似乎对其他的人事都缺乏耐心。特别是当下,似乎只有违背自己意愿这一条路可走时,萤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所有准备都不过是苍白无力的而已。
他的心里燃起一把躁动的火束,冬日的寒风一吹,不曾将之吹灭。反倒顺风燃起了燎原之势,将帅宫殿下一颗心都快烤焦了。
且到了下午的时候,内藏寮的长官觐见。乃是因为源氏公子的生日就要到了,按惯例总是要赐下贺礼的。这位内藏寮的侍官在这月里总是最忙碌的,皆因陛下与源氏公子的生辰太过相近。这操办起来,可能将人半条命都耗费了。
以往会按照惯例赐礼,各类绫罗绸缎、唐物器玩当是不必说,还有陛下会特赐一件珍品。今年更是从暹罗、安南等地方送来了孔雀、白鹤、百灵等珍奇鸟兽。有因听说二条院里迎进一位十分年轻的夫人,遂又加上了一只唐猫。
拿着礼单粗浅过目了一番,并无什么纰漏,又从旁点了一样。这源氏公子的寿礼且完备了下来,那官侍领了命,方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
帅宫殿下便立在一旁,叉着手臂看朱雀做些事情。直到那内藏寮的人悉数退了下去,他才走到朱雀身边,“你可曾有这样为我选过贺礼?”
朱雀先是一愣,有些好笑,“你上回生日,为了这生辰贺礼我几乎焦头烂额,你可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这样就忘了?”
“嗯,”萤应了一声,手臂一揽就把人往怀里带。他并不是不记得这些,只是总见朱雀眼里有别人,心中便烦闷不堪。犹是这半月来的心境,仿被人投了好几把石子,搅得心波起伏,污浊激荡。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到不如说他是在找个机会宣泄自己的不满罢了。
朱雀挣扎着推开帅宫凑上来的脑袋,拧了半天终于让他只做把自己搂住,而不是继续胡闹下去。他自然看出萤今天心情不佳,拾起萤腰间那块枫形的配饰说道:“见你带着它这么多年……当时送你的时候,可没想到你会这样喜欢。”
这配饰已是十分圆润光华,必是被人时刻把玩养护,才能温养出如此润明的样子。澄明火红的颜色映在朱雀白皙的手指上,仿佛要将那手指都染成这样的颜色。萤宫日日将其带在身边,怕是忘了自己的佩刀,也不会忘了这件东西。
萤把朱雀带着那块莲佩拿起来和这枫叶佩在一起,沉着声音说:“定情信物,怎会不喜,怎会相忘?”
“也是,”朱雀笑了一下,“早知当初它有如此之用,我就应该送一对,或者做成两瓣,这才是定情之用啊。”
帅宫没说话,抬起朱雀的下巴就这样印下吻来。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遭,朱雀心中轻叹一声,主动迎了上去。那一吻异常缠绵,直叫人气息不稳,神思晕眩。
朱雀虽早已习惯了来自萤的热情,可每次依旧抵挡不住这样过于直接的示爱。就像是萤一样,直接并不接受拒绝。自己任何躲避的行为都徒劳无力,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可以很耐心的等,但是最终的结果已然给出了预告。被认定是属于他的东西,之后的某一日必然会成真。这样的想法便是一种不可脱离的烙印。而现在的朱雀已经被标记上了这样的印记。
大概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吧。被此人紧紧抱住的时刻,朱雀这样想着。他轻喘了一下,从那吻中脱离出来。奈何萤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追过来。两个人倒在一边,朱雀被压丨着,实实在在地被掠夺了一番。萤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把人给扶起来。
“你这几天……实在太缠人了……”朱雀一边整理自己乱掉的衣襟,一边叹气责备。萤的气息还是有些不稳,只暗恨此时不在晚上。他扫了一眼朱雀,不以为然道:“莫非你不想?”
朱雀气梗,心想还好此人当还有些分寸,做不出那等白日宣丨淫的浪丨荡举动。然而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说:“……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场合的。”
言下之意若非白日,二人独处便任为所欲为了?萤看了犹自整着腰带的朱雀一眼,想是已经理解到了恋人的意思。
“今年的生辰打算如何过?”
“对了,县召的拟定名单已经下来了。”
他们同时说话,可说出的内容却是完全不相同。其中重点更是大相径庭,萤宫殿下面无表情,朱雀陛下忍不住发笑,“不过是生辰罢了,年年皆是如此,不必太过理会。”
帅宫眉头一皱,面露不赞同之意,刚想说话就听朱雀继续说道:“我并无何等的本领能寻得睿山那样的好去处。说起这御京城,我怕还不如东市小儿熟悉。所以,这生辰形式我并不在意。重要的是你能在身边已是大善。”
萤脸色稍霁,又有些心疼。上前一步,环住朱雀的腰肢,柔声道:“我不过是不想让你如此无趣罢了。”
“已近而立,早已不是那毛头小子,此事上自然看淡一些。当是年年岁岁人相似,不,是人同在便最够了。”
只是这困于一角,这种如若祈求般的愿望总让人心生哀伤。凭帅宫的心思,最不喜便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心中一个冲动,嘴里露出话来,“那不如早早的……”
“早早的什么?”朱雀的眼中带着洞悉神色觑向脸色有些尴尬的帅宫,“不如早早的把传位给泉,摆脱这凡物,早些轻松为好?”
萤脸上皆是愕然,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你这般尽心力的教导泉,一言一行皆是人君标准。我又怎么会不知呢?”要真算起来,帅宫也是在朱雀的教导下长大成人的。不管是从默契还是对彼此的了解上,朱雀自然察觉到了帅宫的意图。“而且,我总以朝中时事为例说与泉听,此为何故,莫非你不知?”
萤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总这般负责耐心,不愿随意敷衍的缘故。”
“此为一吧,但这里也的确藏了我的私心。”并非所有人都能让我那么单纯的不求回报,一味付出的,朱雀心道。“但是现在还太早了。泉虽然聪慧,但还撑不起现在的朝堂。若真想了无牵挂,还需等好些时候呢。且当是为了……为了你我的将来,好好为他筹谋吧。”
说着,朱雀陛下朝帅宫殿下丢去一份奏章,上面誉录了官职人员——正是县召的安排。帅宫扬手接过,想到东宫殿下的身世以及背后牵连,果真如朱雀陛下现在所言还是为时过早。心念急转之间,已然是明白了朱雀的想法,打开那份名录仔细看起来。
看着帅宫殿下因为思考而复有皱起的浓眉,朱雀心中微叹。他走过去,抬手细细摩挲着正牢牢捏着奏章一角的手指背。“你我二人相伴着长大,我是你兄长,亦是你半个老师,而现在又是……又是你最亲密的人。你的想法我虽不全解,也尚能知晓一部分。所以,不要一个人煎熬着。”
听到这话,萤宫今日心中那密密阴云总算是散去一角,露出些许晴意来。他把人来进怀里,轻笑道:“幸而你现在不是我的兄长也不是我的老师,否则我又如何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我的喜悦之情呢?”
第86章 小恙
世间最美妙不过是心意相通而已。良夜间一番剖白,使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更为默契。若是之前的萤宫在些许事情上还有些犹疑,此时竟也没有了这样的顾虑。
正是有了这样的打算,便也不做嘴上空谈,二人教导起东宫来愈发尽心尽责。只是偶尔会得到泉殿下的几句抱怨,得不到松懈的机会。
而在平日相处之中,朱雀与萤的契合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多是一个眼神都不必,就已尽会对方的意思。这样的相处让二人都觉身心舒畅,体会到情意交融时的美妙之感。
偶尔私下温存,帅宫的诉求总是热烈而直接。许是因为年长的缘故,朱雀的温柔接纳正与此形成了极好的互补。幸而帅宫并不是那等只知自己快活的不懂事的孩子,事后的温情照顾面面俱到。二人交缠如鸳鸯,方是无比的柔情蜜意。
入了正月,驱鬼迎新总是热闹的。许是这一年都发生了许多好事,便如帅宫这样素是冷清的人,脸上的笑意都十分的明显。
因是新年,人君总是忙碌的,各色仪式祭典不少。也只到了晚间时分,二人才能独处。只不过此时,两人都已疲累至极,靠在一起也不过是说说话。
这日晚间,又下了场雪子。簌簌砸在屋顶上,敲出一阵连绵的细碎声音。帅宫从梦中醒来,方见周遭烛火未歇。
朱雀拥被而眠,正是香甜的时候。融融烛光中,此柔和眉目当真叫人爱不过来。萤心中一片柔情,因是那些烦乱之事似乎往着一个好兆头去了。想他数年所求,如今也有了许多圆满。此时心上人在怀,可还有其他遗憾?想来是再无了吧。
萤低下头温柔蹭了蹭朱雀的额角,将人朝自己的方向搂近了一些。互相依偎着又再次香甜地睡了过去。
且说,帅宫殿下早已在清凉殿定居下来,二人相处如何亲昵,旁人倒真没有察觉不成?且说朝中臣子素知二人关系甚好,有些人心中有疑问。宫中动向亦是着人查探,不免看出些许痕迹来。只不过帅宫谨慎,做事十分有分寸计较。清凉殿与承香殿两处早已被他换上了心腹之人,便是有些风言风语但也没人能拿到确凿的依凭罢了。
又或者兄弟相恋这样的事情过于惊骇,有人摸到零碎的猜测,但也不敢相信这样的判断。深宫漫漫,许多人寂寥度日,自身倒无可消遣之事。兼之陛下与萤宫都是面貌出色的人物,许多人倒十分乐意见到二人相处。特别是那种亲和的氛围,仿佛连自己都可以幸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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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到了开春,天气刚刚晴暖,正是要人换上美丽春衫的时候。上天就开起了小玩笑,在几天里又迅速冷了下去。宫侍们都在抱怨着,不甘不愿地将新衣服都收了回去。朝堂上,一些老旧的事情也是这般反反复复的吵着。朱雀立场坚定,也不大理会。
不过,他们很快也就没有这样的心思再争闹下去。一则是县召令已下,一些局面又发生了许多改变。二则,乃是因为朱雀院那边传来消息,桐壶院受风染病。虽是小恙,但已让人卧床了。
众人瞬间没了争闹的心思,都在打探这所谓小恙到底是到了何种程度。这事传来,反应最快的竟然是弘徽殿女御,她用了最快的速度就赶到朱雀院。
就在众人以为此举另有深意,不过是为了第一时间控制桐壶院身边的人事。中宫在兄长的护送下也随后赶来,其人才发现弘徽殿女御只是真的前来照顾罢了。虽然对着中宫她依旧不假辞色,丝毫不给何等好脸色看,倒也不曾禁止他人前去探望。
弘徽殿与中宫便在朱雀院安顿下来,随时侍奉在桐壶院左右。太医轮流诊断,终给出了结论。说是因为春凉之时,游宴太晚着了风寒。又是冷热不明的时节,所以一下就病倒了。听着不是沉疴旧发,虽有些凶险倒也不是很严重,朱雀心中稍安。吩咐太医时刻尽心,还有两位女御的康健也要时刻关注才好。
此番中宫行程急切,也或许是为了幼子的康健考虑并未带上东宫殿下。然而,如此疼爱自己的父亲病倒,自己不能随时侍立在一旁,这叫东宫心中万分焦躁。只求着皇兄陛下让自己也快快去了朱雀院那边才好。
朱雀明白泉的担心,可也忧心这孩子年纪还小,若是同感了风寒那才叫不妙。便安心劝慰让他略等一段时候,且等萤宫与源氏公子先去探望,再将东宫送过去。
自得了消息之后,帅宫与源氏大将也在第二日到了朱雀院探望父皇。二人先在正殿拜见过了两位女御殿下,又听太医稍稍说了现在的情况。
在场几人里,三个人都叫弘徽殿女御心生厌恶。纵然心中还是担心病人的安危,可不愿意和自己讨厌的人共处一室。不过随意说了几句不要打扰人修养的话,神情间露出嫌恶的态度,就挥着衣袖极快地离开这里了。
帅宫与源氏进了内室,四处都遮掩住了不让见风。桐壶院正靠在斜枕上闭目眼神,神色比之前见到要萎靡许多,脸颊也瘦了下来。
源氏见到父皇变得这样憔悴,心中深感伤悲,几乎是不顾礼仪的扑到了父皇的面前。桐壶院见到爱子,脸上展露出笑容。幸而,此时的桐壶院精神倒还不错,与孩子们说话也不是很费力。只说不过一场小恙,并不值得如此大的动作。只不过,两位皇子都表示这并非小事。皆是平日不曾尽孝的缘故,才让父皇蒙受这等折磨。
“儿臣只恨不能以身代之罢了……”源氏公子说到动情处,拿袖拭泪很是心痛的样子。
帅宫殿下神情倒是要冷静一些,询问了父皇哪里有什么不适。又问旁边的人用药如何,休息如何,十分详尽。“若非皇兄政务繁忙,必然是亲自到场侍疾。此番情况,儿臣必会告之皇兄,一解其忧心之苦。父皇便是为了儿臣,也该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这番话说的冷静但也富含情谊,让人听了心中舒慰。桐壶院含笑说:“朱雀是位十分尽责的人君,正是要这样没错。你转告他,我一切都安好,无需挂怀。”
萤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转达这番话。留在此处,大约又说了些话。桐壶院精神欠佳,有些想要睡了。中宫本想留下来照顾,却听桐壶院表示只要源氏公子留在这里就好。帅宫和中宫都下去歇息,无需劳累了。
帅宫点头,遂对源氏公子说:“烦请二皇兄好好照顾父皇了。”
“恩,我知道的,”源氏对他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帅宫离开后,藤壶女御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她神色复杂地看源氏公子一眼,也不敢太明显的对望。无声站起来,无视身后的殷切注视,安静而优雅地离开了此处。
她心中虽然心事重重,面上并不显露。走到一半时,便见前方弘徽殿带着一众宫侍浩浩荡荡地走过来。大约是得到帅宫等人已经离开的消息,前去照顾陛下的。
藤壶中宫柔柔站定,挡住了弘徽殿的去路,在弘徽殿嫌恶而疑惑地目光中开了口:“陛下已经睡下了,此时源氏公子正在里面照顾。女御殿下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弘徽殿很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又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嗤笑了一句:“也不过如此而已。”说着便一甩袖,连眼神都欠奉一个地离开了。中宫身边的侍女们很气愤,打抱不平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中宫拦下了。
“都是一样的,到了此种境地,着实不必再多说什么。”便在宫侍们不解的眼神中,往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第87章 寒来
在两位女御殿下,以及太医等细心照顾下,桐壶院的情况总算是一日日的好起来了。虽说此次只不过是小恙,但却因为年纪到了等缘故,恢复的时间慢了许多。不过最终还是传来了让人喜悦的好消息。
一直都被留在御所中的东宫殿下也在帅宫的护卫下来到了朱雀院。这一对父子的感情一直都十分感人,泉皇子对父皇的敬重与喜爱正是几位皇子中最为真切的。所以当父皇染恙,东宫才是最为忧心的那一个。
虽然精力远不如前,但是有了东宫的陪伴,桐壶院的笑容都变得多了一些。保持心情愉悦有助于恢复,所以东宫坚持要留在桐壶院陪伴父亲。虽然担心东宫年幼,但是桐壶院也还是希望幼子能留在身边陪伴。正因如此,帅宫也没有多再劝,只多说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
东宫留下后,中宫也没有回宫的理由,自请留在这里照顾。桐壶院自然是答应下来。只是弘徽殿女御很不屑,她不愿意在这里当一个多余的人物,日日惹人嫌弃。就在中宫表示要留下的时候,她当即表示要马上离开。
桐壶院没有说什么,只对帅宫殿下说请他护送弘徽殿回去。又嘱咐了几句交代给陛下的话,请帅宫代为转达。弘徽殿潦草地表示要劳烦帅宫殿下了,然后连多做客气也不愿,只带着一众人回去收拾行李预备回宫。
帅宫殿下出门的时候,东宫前来相送,“皇兄能送我到这里来,真的是太感谢了。”
“不必如此,”帅宫拍了拍马鞭,“父皇素来看重你,你若能留在这里,他大概也会好的快一点。”
泉有些不好意思,扭了扭身子,羞然道:“这两天……皇兄陛下大概被我缠得很是厌烦了。”
“谁说不是呢……”帅宫笑起来,抬手摸了一把泉皇子的脑袋,“正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我就请陛下让我把你送到这里来。”
“啊,我还以为皇兄帮我求情是因为可怜我呢。”
“并不,我是心疼朱雀罢了。”
东宫愤愤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满都是一定要说出实话的质问。帅宫顺手捏了一把东宫的脸,翻身上马。在马背上高大正直的模样真如天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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