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综武侠]第一杀手的正确驯养方法 作者:玫
正文 第16节
[综武侠]第一杀手的正确驯养方法 作者:玫
第16节
现在有了陆小凤兴高采烈的去引蛇出洞,他也就不愁抓不住现行了。
人赃并获才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啊。
陆小凤跑了,金九龄厚着脸皮蹭上来苏幕遮的青布小马车,驾车的仍是那个擅长装聋作哑的下属,对着车里多了个人,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马鞭一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苏幕遮瞪着他,咬牙道:“金捕头没有马吗?”
“马是有的,可惜来此山高路长,我也就不忍心让它再奔波劳碌。”金九龄说道,“而且你我是什么关系,厚颜蹭上一蹭也是无碍的。”
苏幕遮说道:“我跟你不熟。”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花满楼甚至能想到青年咬牙切齿又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委屈样子,禁不住微微笑起来。
“左右金捕头与我等顺路,带一程也无妨。”他拍拍苏幕遮的脑袋温声道。
苏幕遮哼了一声,垂着眼伸手把玩花满楼腰间的玉牌。
初始时被还回来的玉牌,还是被他挂在了花满楼身上。
金九龄说道:“若是可以,我可真不愿意你掺和进来。”
花满楼道:“你若是真不想我掺和进来,一开始就不会同我讲这件事了。”
“我之所以同你讲……”金九龄神色复杂,淡淡道,“是因为花满庭要你帮忙。他要你看望完那几个人之后,和我一起去南王府上做客。”
“不请自来的可不是客人。”花满楼道。
“自是请的。”金九龄道,“南王的宠妾公孙氏生辰,南王为她大宴七天,请柬发了几百张,花大人抽不开身,只得委托你去才不至于拂了南王的面子。”
“能吃顿好的我可是求之不得。”花满楼笑道,他当然知道自己去南王府绝对不只那么简单的理由,不过他相信自家哥哥的谋划,轻举妄动只会全盘皆输,金九龄既然遮遮掩掩便说明此事牵连极广,聪明如他也就不问不说,安心顺着他们的谋划走。
苏幕遮抬抬眸子看了一眼金九龄,什么也没说。
不就是南王要谋反的事情吗,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等没人了就讲给花满楼听。
作者有话要说: 苏苏就是这么任性hhhh花花一直被瞒在鼓里很可怜的好不好,虽然花家哥哥是为了保护他金九龄上线意味着绣花大盗副本开打,然而从一开始这事情就不太对啊,面对着红鞋子里的林仙儿,满天下乱跑的梅花盗,贼喊捉贼不要太考验演技金捕头表示好想罢工
但是右护法还在西域望眼欲穿
努力吧少年w
今天累到爆炸就不多说了,我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有小天使想要看蠢作者卖萌,所以我就不大意的打个滚伸伸爪子抻抻腿,眨眨眼睛花式翻滚着求留言求收藏各种求蠢作者都这么掉节操了真的不来一发吗w
一六五体重不过百,绝对音清体软易推倒哟~~
☆、第六十二章
南王的新晋宠妾公孙氏的另一重身份,乃是江湖上的隐秘组织红鞋子的头领,而红鞋子正好是皇帝筹谋了好些年准备一举铲除的毒瘤。
侠以武犯禁,本朝皇帝对于江湖中人素来纵容,打打杀杀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红鞋子已经触及了皇帝的底线,她们非但对江湖中人动手,还对无辜的百姓下手,这叫他如何能忍。
既然他能多方筹谋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就弄死专门糟蹋良家女子的云中鹤和对孩子下手的叶二娘,也不介意迂回着弄死那几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尤其是在公孙大娘自己掺和进了南王的谋反大业里的情况下。
金九龄打算退隐远走西域的事情很早以前就跟皇帝禀报过,只不过因为当时六扇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才被硬压了下来,现在诸葛神侯旗下的四个下属都已成气候,皇帝就愉快地个金九龄安排了个能假死脱身的任务,配合着花满庭一起搜集南王的谋反证据,顺便打进红鞋子内部分化其势力,便于个个击破。
东南任上的钦差死了一个又一个,花满庭自认为功夫不济还是老实在府衙里坐着动脑子,维持着东南你好我好大家好,装聋作哑看不着的假象麻痹南王就好,支使着自家七童去南王府做客,南王就是心里头想把人弄死面上也得笑呵呵地招待着,不然岂不是递了话头让花满庭跟南王府翻脸。
被花满楼牵制住注意力的南王,也就不会注意到金九龄的小动作,相反他会因为绣花大盗行事猖獗而格外倚重这一位江重威推荐来的新任总管。
江重威是南王府的总管,当然,在他被刺瞎了双眼之后,他就是前任总管了。
这位前总管眼下的境况绝算不上好,衣衫整齐也掩饰不了他面上的衰败之色,他居住在紫竹林里的一间小庵堂里,门虚掩着,屋里昏暗却没有点灯,他坐在床边的竹椅上,无神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外头,就连有人进来了,他也没有转头去看。
就好像是,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了一样。
花满楼看不见他此时的模样,却能从屋子里阴郁的气氛里感受到那种绝望与颓废,因而轻叹一声,开口道:“江总管。”
“我已不是总管了。”江重威扭过头打断了他,嗓音干裂嘶哑,“我现在不过是个瞎子,王府里是不需要一个瞎子的。”
花满楼笑道:“你莫要忘了,我也是个瞎子,但我一直活得很好。”
“但并非人人都是你的。”江重威又把头转了回去,语调归于沉寂。
金九龄微微躬身道:“我们先行告辞,南王府的一应事宜我会照应好的,还请放心。”
江重威淡淡地嗯了一声,道:“王府不比江湖,好自为之。”
金九龄再拜,道:“在下省的。”
“你吃药的时间到了。”一个女道姑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低着头走了进来,紫衫白袜,黑发如云用一根紫玉发簪束起,一双眸子明如秋水,看着江重威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之色。
“我竟是忘了时间了。”江重威点点头,“几位请吧。”
“江大侠保重。”金九龄抱拳道,“姑娘……保重。”
离了庵堂,金九龄回头看了一眼,那道姑正倚在庵堂门口,痴痴看着他的方向。
“金捕头你认识那位道姑?”花满楼问道。
“何以见得?”
“你的语气未免太过亲密了些。”花满楼说道。
金九龄道:“那你可想差了,我和这位道姑是有过一面之缘,却是清清白白毫无男女私情。”看到的第一反应是六扇门厚厚的案底能让她在大牢里蹲上多少年,想有什么绮思都不可能,“那位道姑乃是江重威的未婚妻,不过多年以前,江重威就退了婚,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这里出了家,我曾经到这里探访过一次,不过那时江重威意识不清,大抵已经不记得了。”
而一个年纪轻轻就出了家的小姑娘,岂不是最容易被那年轻英俊的男人吸引?
苏幕遮回头去看,方才还站在门口的道姑已不见踪影,门扉半开半掩,似是诱惑着别人推开。
此处离着南王府路程算不得长,在山下休息一夜再出发,待到天边出现霞色之时就已经进了五羊城,此时的五羊城里弥漫着一种快乐的气氛,为了给宠妾庆生,南王给城中的每个百姓都发了银子,有实惠拿,百姓们也就不太在意城里多出来的那些侠客豪商们带来的麻烦了。
“天色已晚,先寻个住处住下吧。”苏幕遮说道。
“也是,明天一早再去拜会南王也不迟。”花满楼点头道。
“那我们明日再见。”金九龄扬扬手里的信,说道,“南王要我一来马上去见他,怕是得立刻走马上任了。”
守卫森严的南王府莫名丢了白玉麒麟,武艺高强的总管还被刺瞎了眼,你要南王怎么放得下心,昨天能进府库,今天是不是就能摸进他的卧房,昨天拿走了白玉麒麟,今天是不是就要他的命,叶孤城被丐帮追着离东南十万八千里,没有个高手坐镇南王这些日子睡觉都不安稳。
公孙大娘倒是不惧,只是她在南王府顶着的是不通武艺的弱女子的身份,虽然心里瞧不起南王惶惶不安的样子,面上还是顺着他撒娇痴缠一番,引得南王心疼不已,一张嘴许出了十几斛明珠讨佳人欢心。
宠妾公孙氏入府一年,荣宠极盛,哪怕是南王世子想说点什么,南王也会勃然大怒,听不得半分诋毁她的话,府中甚至盛传,若是这位夫人诞下子嗣,南王世子的位置怕也是要换人做的。
狠狠处置了好几个嚼舌根的下人,南王世子铁青着脸掀翻了房中的杯盏花瓶,他出门短短几个月,府中捧高踩低的下人就把话传到了他面前,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的,他很笃定南王绝不会换掉他,毕竟未来的大业绝对少不了他,但是如果让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南王心里孰轻孰重可就不一定了。
心里一番计较,南王世子甩上门,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而金九龄正拿着王府布局图熟悉地形,南王府的管事缩着脖子拜见新任顶头上司,生怕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自己头上——拿架子阻着这位总管进门的那位现在还在地上躺着站不起来呢。
翌日,公孙氏芳辰,南王府的流水席摆了好几条街,门前车水马龙客人络绎不绝,花满楼拿着请柬也没人看,稀里糊涂地就被迎了进去。
公孙氏就坐在南王身边,手拿一柄团扇半遮娇颜,仅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庭中歌舞,身子柔若无骨地倚在南王身边,嗓音低柔说着什么让南王不时开怀大笑。
她看着年纪已经不轻了,即便皮肤依旧白皙细嫩,身子依旧曼妙柔软,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她有一双历经世事的复杂眼眸,使得她比那二八芳华的女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却极为吸引人的魅力。
看到她的人,那一霎那就明白了南王为何会这般宠着她,甚至于给了她堪比南王妃规格的仪仗——到了这般地步的美丽,便是将天上的星星摘下了给她,都会显得怠慢。
坐在角落的一个富商长久地看着她,像是在打量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身边跟着的小姑娘也盯着公孙大娘瞧,那眼神却像是恨不得把她跟生吃活剥了。
“如何?”富商身边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问道。
“尽态极妍,如凰似凤。”富商答道,他看起来又矮又胖,面色还生了颗大痣,叫人看了就不舒服,但是嗓音却极是好听,醇厚温柔。
听得他的评价,身边的小姑娘脸色更白,拳头攥紧指甲抠进掌心,眼神却更专注地盯着公孙大娘看,她出身寒微,最擅长察言观色,近些日子她已发觉自己被冷落了不少,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沙曼。”富商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说道,“你再看也学不会的。”
沙曼咬着下唇满眼不甘,许久之后低头道:“公子说的是。”
富商身边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笑道:“如公孙这般,才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流的美人。”沙曼美则美矣,却从头到脚充满着被刻意打磨过的痕迹,她是九公子的得意之作,却也只能是得意之作,永远成不了那天生天养的第一流绝色——也许再过个十年,她起了挣脱九公子的心思之时,才能摸到边界吧。
另一边,南王世子微笑着和每个到来的贵客攀谈,语气温和大气,每句话都能正搔到客人的痒处,便是南王只顾同公孙氏享乐也没有任何一个客人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只觉得舒服熨帖,宾主尽欢。
苏幕遮跟在花满楼身后,面色清冷,无论南王世子怎么抛话题给他他都权当听不懂,一心一意地装哑巴,如此不识趣的客人搁在别人身上多是要恼的南王世子却仍旧是笑容满面,盛情邀请花满楼在府上住下,坦坦荡荡没有半点心虚。
他还对苏幕遮笑道:“此处人多眼杂,待到夜里我备上好酒,再来谈谈秦淮夜月可好?”
他们周围听到的人皆是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少年慕艾,秦淮河上的画舫岂不正是绝好的谈资。
只可惜,苏幕遮和南王世子世子要谈的不是什么风花雪月,气氛也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般和谐。
相反,用剑拔弩张来形容都是好听的。
南王世子问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母亲最近如何?”
苏幕遮倒也不是很惊讶,答道:“已过世多年。”
“是吗……”南王世子笑,“正巧家母也已过世多年,见着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幕遮道:“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发觉的。”
南王世子说道:“我母亲陪葬的有一副画像,上面是个弹琵琶的西域舞女,和你长得有八分像。”
苏幕遮道:“竟然有八分像吗……”他神情有些恍惚,“那时那个女人唱的曲子……”
“也是我给她的。”南王世子点头道,“那张曲谱一直在我手里,我把它给了公孙氏,公孙氏又拿给了她。”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苏幕遮,“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苏幕遮将曲谱收好,忽地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为何你们都嫌弃蠢作者高qaq一直自认为是娇小的妹子身边的闺蜜一个比一个高qaq站在她们中间我就是四川盆地你们懂吗qaq至于体重……不过百有个卵用!腿短腿粗飞机场才是噩梦啊口胡!
让我冷静一下……
终于可以开始写南王世子被杀事件(误)了
有花花在身边苏苏绝对不会亲自动手杀人的,他只会各种借刀杀人,事后推得一干二净还抱着花花卖无辜不过想想要是那些人不自己做死的话苏苏也是不会动手的啊【望天最后,打滚卖萌哭唧唧地求留言求收藏,我要多多的留言啦,小天使们一冷淡宝宝就没有动力啦qaq我摔倒了要小天使们么么哒才能站起来qaq【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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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气氛一时冰冷下来,将圆的月亮寂寥洒下些光辉,照的两人的脸色皆是惨白,风吹过树枝,层层树叶沙沙作响,蝉鸣阵阵,院中浅浅的鱼池里几条锦鲤时隐时现,鱼池极浅,深不过至膝盖,鱼儿游动时划开水面的声音,大夏天的竟是硬生生让人生出几分寒意。
“怕,当然是怕的。”南王世子说道,“但是我还真的不怎么后悔。”他的面容毫无血色,嘴唇微微有点发抖,但是他背脊挺得很直,强迫自己看着苏幕遮的眼睛。
苏幕遮看着他,那是一张跟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相同之处的脸,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身上某些地方极为相似,满头冷汗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叫他微微扯起一个笑:“也是,若是我,我也不会后悔。我只会可惜当时怎么只是把人丢进了水里,而不是一刀了结。”
南王世子道:“也许是因为我有一个太蠢的母亲,才没下手杀了你。”多蠢的女人啊,会被个下九流的西域歌女压得喘不过气来还一心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好姐妹,被枕边人算计了性命还心心念念着自己丈夫的安危,对着自己还能毫无保留的付出一腔母爱。
才让自己心里滋生出满满的阴翳,想要用这世间最可怕阴狠的手段折磨自己的敌人,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无论对着谁,心里也没有半点暖意。
“你恨南王?”苏幕遮问道。
“不恨。”南王世子说道,“我只是想把他弄死,再碍不了我的眼。”他顿了顿,颇为遗憾地接着道:“只可惜大业未成,他要是死了着实麻烦。”
苏幕遮道:“这么看来我把你杀了,倒是给皇帝省了一桩麻烦事。”
南王世子笑道:“但是你甘心吗?如果我成就了大业,就能把南王杀了,到时候他后继无人,我把谁过继给他都行,而那时无论你是想在族谱上加个人,还是加个牌位,谁都阻止不了你。”他见苏幕遮仍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又添了一把火,“你要是担心那位花公子,那么大可放心,花家李家可全是栋梁之才,我还没蠢到会自毁长城,将来就是要什么赐婚圣旨我也是能给你弄出来的。”
他许下的条件着实诱人,苏幕遮半眯起眼似是陷入了沉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南王世子见他意动,赶忙再接再厉道:“那位夫人昔年也是南王面前一等一的得意人物,却叫你落到眼下这般境地,你就当真甘心?天子无才无德,我又万事俱备,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苏幕遮一脚揣进了身后浅浅的鱼池里。
“我甘不甘心,关你何事?”苏幕遮慢慢走过去,踩着他的脑袋硬生生把他的脸摁进了鱼池里,多亏南王世子生性多疑,特意把院子周围的人遣得一干二净,即使是大声呼救,想让人听见也很不容易。
“你……咳咳……你……”南王世子扑腾着冒出头,刚张开嘴就又被苏幕遮踩了下去。
看看南王世子面前扒拉着池边的手,苏幕遮不等人缓过气,就想也不想就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到了池中心,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在南王世子眼里却是比恶鬼还要可怖,在池中心勉强寻了个着力点连站都不等站稳就连滚带爬地往另一边跑,跌撞进水里被池子里受惊的锦鲤扇在脸上,端的是狼狈不堪。
“我要如何,阁下管得真宽。”苏幕遮撩起袍角走进鱼池,他的动作很优雅,不紧不慢步步行来,把南王世子骇得几近窒息。
他完全算错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官厚禄能打动的,铁石所铸的心肠只让人觉得可怖,他哆哆嗦嗦往后退了两步,左脚绊右脚栽进了池子里。
“你可太不小心了。”苏幕遮笑着走近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人的面容,许是因为有点子血缘关系,在旁人眼中并无相似之处的二人实际上有着非常相近的轮廓,此刻不安的跌坐在池水里,脑袋上顶着水草的模样,显得格外滑稽又有点可怜。
他看了很久,看着南王世子的眼神从惊恐到绝望到癫狂,心里翻涌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无波,既不高兴,也不愤怒,甚至他在某一刹那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不知为何,就没有了任何再动作的欲望。
他叹了口气,转身迈出池子,湿漉漉的衣角在水中划开迤逦的痕迹,鱼儿纷纷受惊游远,雪白的袍角上满是池水,拖在地上沾满灰尘,脏兮兮地把地上涂满怪异如图画般的湿迹。
苏幕遮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语的疲惫与无奈,他很少会有这种情绪,只有在面对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内心,面对那些完全无法依靠自己的意志去改变的东西时,这种情绪才会从内心最阴暗处攀爬而出。
大概是同花满楼在一起久了,他也变得脆弱了,这些莫名其妙地情绪竟然第一次,从内部让他感受到了伤害。
然后他就当真看见了花满楼——他们住的小院子种了许多高大的树木,枝叶掩映遮挡住月光,虽然如此在夏日里是个绝好的休憩之处,但是也显得格外幽暗,栖在树上的蝉叫得声嘶力竭,树叶沙沙作响,转过小路两道弯,眼前就忽地跳出来一道明亮温暖的光彩。
深夜的房中还亮着烛火,屋前似是生怕人看不见路又点起两个灯笼,花满楼在小院的空地处支了一个软榻,手里拿了本书靠坐着,他好像已经很困了,眼睛半开半合,指尖在书页上胡乱划着,显是什么都读不进去的。
察觉到苏幕遮靠近的气息,花满楼才猛地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拍拍脸笑道:“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苏幕遮想要这么回答,但是开口才发现喉头梗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口闷闷的泛着痛楚,眼睛却干涩得流不出半滴泪水,一直以来内心深处渴盼的就是这个吧,被柔软而温暖的光辉照耀着,能有一个人向他招呼一句你回来了,像小时候扒在墙头看到隔壁人家的孩子,玩得脏兮兮得跑回家,家里总有人拎着他的耳朵慈爱地笑骂着招呼他,这是彼时尚且稚嫩的心里第一次模糊地烙刻下关于归属的渴望。
灯火跳跃而温暖,灯火下那人的面容也变得温软而不明晰,一点一点与埋在心底封死的模糊身影重合。
“阿苏?阿苏?”花满楼叫着苏幕遮,但是苏幕遮却没有回应他,苏幕遮此时只看得到他的双唇开开合合,脑子里却搅成一团浆糊完全无法反应。
想要更多。
我想要更多。唯有这样的念头在他的心里慢慢变得坚定而清晰,内心里有什么叫嚣着破笼而出,让他的眼底泛出一层薄薄的红色。
更多的……更多的……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抱住花满楼,直愣愣地盯着那开开合合的嘴唇,浅浅的红色,让他从心底感受到干渴与渴望,碰触到时微湿的柔软,又带着让他几欲落泪的暖意。
花满楼被唇上骤然覆上的柔软吓得一僵,苏幕遮亲得很用力,他甚至已经不是在亲了,而是在撕咬吮吸,一缕缕血腥气往喉咙里钻,苏幕遮就像循着血的野兽,舌尖探进去,勾缠舔舐,蛮横中又透着极尽的缠绵。
这个吻,就好像他的人一样。花满楼唇齿间溢出几近喟叹的声响,从想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天就早知道少不了此刻,他顺从着苏幕遮的力道放软身体,笨拙地回应那人热情的进攻。
他们俩平日里算得上极为亲密了,就连陆小凤有时候都要忍不住说上两句,同出同入,同食同寝,只穿着亵裤在温泉里也泡过,但是这一场绝算不上多么享受的亲吻,却让他感受到比之前强烈百倍的亲密感,如同有张一直以来隐隐隔在二人之间的窗户纸被捅破了,他们无意识地架构起更为牢固的桥梁联系彼此。
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却并非坏事。花满楼如是想着,闭起眼反手搂住苏幕遮。
唇舌交缠的游戏,苏幕遮感觉自己有些上瘾了,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黏在花满楼身上,两只眼睛一直一直看着花满楼,仿佛要把他刻在心里。
连他也不知道,那一刻他的眼底,溢满了此生从未有过的温柔。
枝叶交缠,沙沙作响,好听的紧。
盛夏时节的风,吹在湿透的衣服上,仍旧不可避免地带着寒意,南王世子铁青着脸换下满是腥臭池水的衣服,将自己泡在温度适宜的洗澡水中,暖洋洋的水舒缓了他冰冷僵硬的四肢,喉咙还疼得要命,鼻腔气管如同火烧,一呼一吸全是折磨。
他狠狠打在水面上,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为什么?为什么?”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是南王世子?明明长得一样,为什么我是南王世子?”他费力地咳了几声,胸腹处被踹的地方受了内伤,随便一动就疼,疼痛让他更加愤怒,他把身边所有能够碰到的东西扫在地上,把自己泡在水里,一直泡到温热的水变成透骨的冰凉。
南王世子伸开双臂让婢女为自己更衣,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有些骇人。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他说着,僵着脸嘿嘿冷笑起来。
皇宫里,皇帝冷着脸从太后的小佛堂里走出来,他身上还有未散尽的血气和阴冷。
“寿康宫今夜大火,太后与王安不幸葬身火海,朕心悲之。”皇帝干巴巴地说着,身边侍奉的小太监躬身奉上一块雪白的锦帕,以供皇帝擦拭还向下滴着鲜血的手。
皇帝擦干净手,解下身上玄色的外袍,和沾血的锦帕一起丢进了小佛堂的大门。
“着令大理寺详加勘察,定要查明事实真相,还二人一个公道。”他说着,将点燃的火把扔进了佛堂之中。
蒲团上伏趴着两个人,王安背上插了一把匕首,匕首之上不见任何标记,但是无论大理寺卿怎么查,线索都只会将他引向南王府。
佛龛之中,供奉着的佛像拈花而笑似是已看透世间万物,烈火熊熊映得金身闪烁,更显宝相庄严。
杀父弑母,往后还有手足相残,皇帝拢紧衣襟转身离去,大夏天的他竟从骨里感到了无尽的寒凉。
往后,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晚了果咩,今天和小伙伴出去浪了一天都是我的锅苏苏终于亲上了亲上了!
六十章了不容易啊【叹息
以及我真的非常爱皇帝,看我真挚的双眼!
最后……为什么留言又变少了qaq难道蠢作者的魅力下降了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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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翌日,南王世子称病没有出门,南王被公孙氏绊住了脚步,只来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半点没有发觉自己的儿子是在装病。
花满楼而苏幕遮同他非亲非故,所以也就同南王寒暄客套了几句,连门都没进。
南王世子听着门外热络的攀谈,透过窗纸能看见苏幕遮影影绰绰的身形,他和花满楼站得很近,一只手虚环着花满楼的肩膀,显得极为亲密。南王世子勾起一抹冷笑,问道“信送出去了吗?”
侍奉在他身边的婢女恭敬道:“已经送出去了,奴婢亲眼看着那边接的信。”
“干得很好。”南王世子闭上眼,微微皱起眉,他脸上敷了一层粉,眼睛下面也用黛青涂过,一副沉疴难起的样子,“将院门封了,便是南王来了也不准他进来。”
南王可以对他儿子漠不关心,却绝对不会漠视他大业的重要一步棋子脱离自己的控制,越不让他进来,他就越要进来探明情况,公孙氏这个女人心思诡秘又武功高强,没有完全把握能悄无声息弄死她的情况下,也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手段把南王的心思从她身上拉回来。
南王不能容忍南王世子脱离自己的控制,南王世子又怎么会容忍南王跳出自己的手掌心。
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之情,相互算计着也毫无愧疚之心。
就好像……皇帝和太后一样。
皇帝下手太快,王安甚至没能拿出自己藏在身上的保命符就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皇帝知道那些陈年往事,甚至于他知道的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详细。
只是人啊,哪怕他贵为天子,也会忍不住自欺欺人,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绝不死心。
皇帝出身算不上好,生母位份不高,虽说长得漂亮又温婉贤淑颇得先皇喜爱,人一死也就什么都没了,然后太后就抱养了他,给了他半个嫡子的身份和母家支持,让他能够坐稳皇位。
互利互惠的生意谁都喜欢做,两人也就一直维持着母慈子孝的外皮,皇宫里的种种动荡没有半个字传到宫外,所以即便是太后突然死亡,也没有任何人会往皇帝身上怀疑——君不见皇帝都已经哀思过度罢朝三日了吗?
但是实际上呢?父亲是荒淫无度的先帝,母亲是南王海誓山盟的青梅竹马,入宫不久便诊出有孕,又跌了一跤意外早产,孩子究竟是先帝的,还是南王的,估计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本打算以死婴偷龙转凤把孩子送去宫外交给南王收养,却不成想肚子里居然是并蒂莲开,挣扎了一夜生下来两个健壮的男孩。
这种事情太医不可能诊断不出,她心知被人给算计了,可是孩子都生下来了自己也只剩半口气了,即便是知道谁算计的她又有什么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算计了自己的太后认输,她只能舍弃一个孩子,把他交给太后收养,以此换得太后的助力送另一个孩子离宫,抹平这件事的马脚。
她选择舍弃了出生之后就不哭不闹的皇帝。
一生下来就这么乖巧的孩子,想来就算在吃人的皇宫里也是能安然无恙的生存下去的吧。
真是看起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南王的小妾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抱给多年无子的南王妃,太后收养了出生便丧母的小皇子,先帝那满园鲜花十几年总算结出来颗果子,而且直到先帝死为止,也只有这么一颗果子,所以哪怕这皇子从小驽钝顽劣,性情懦弱,先帝暴病死后朝臣们也只能选择他继承皇位。
皇帝即位后,一度由太后把持朝政,满朝文武好几年里视懿旨为圣旨,拜太后为上皇,直到皇帝艰难无比地从太后手里夺回权力,将其幽闭后宫,又肃清朝堂换下大批人,朝廷这才恢复正常运转。
他被轻视太久了,所以他才能听到许多人从不说出去的秘密,比如他知道当年那个被南王进献给先帝的西域舞姬没有死,南王妃想尽办法救出了她远远送走,本人也因此丧命,比如他知道那舞姬逃走时已身怀六甲,只不过肚子里的孩子和皇帝一样,不知道是先帝的,还是南王的。
再比如……他知道那个孩子是谁。
合上手中来自东南的密保,皇帝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南王下狱后,如果花满楼要去看他,就让他去看,看完再动手杀了南王,如果他出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让花满庭把这个给他。”他把刚写完的密旨交给跪在身边的暗卫,又叹了口气。
偌大的宫殿里只他一人高坐于龙椅之上,孤家寡人,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陆小凤很紧张,任何人站在他现在的位置,都是会很紧张的,他正趴在南王府的墙头,默默数着往来巡查的护卫的进出频率,寻找能偷偷潜入的机会。
既然绣花大盗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南王府,并且偷走放在宝库中的宝物,那么陆小凤觉得自己也能够找到他做到此事的办法,更何况现在叶孤城不在南王府中,他进入的难度大大降低。
他的行为危险性很大,若是他行错踏错失手被擒,南王便是当场杀了他也没有任何错处,相反,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得不承认是他的错处。
因此他必须要格外的小心。
此时第一班卫士和第二班卫士正在换房,第三班卫士睡得正沉,陆小凤虽然不是神偷,却也和楚留香等人探讨过顺手牵羊的本领,而且学得还不错,因此从一群熟睡的年轻人中偷走一套卫士的衣服,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快速换好衣服从卫士住的平房里掠出,脚步匆匆走向自己早已看好的一条路,交班的时候免不了有些混乱,路上他也遇见了好几个换班下来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可以躲闪,反而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走了过去,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府的卫士多达八百,即便是待得最久的人也不敢夸口说自己谁都认识,路上见着了生面孔也绝不会在意。
陆小凤跟在巡查宝库的一队卫士的身后,他的动作轻巧极了,只会些粗浅功夫的卫士谁也没有察觉,排成一队按部就班地沿着宝库四周巡逻。
而陆小凤也没注意到,他身后缀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不远不近像一个白色的幽魂,悄无声息在王府中飘过,王府的卫士却像没看着一样跟这身影擦肩而过。
那身影当然就是苏幕遮,拜托他的人是金九龄,若是往日苏幕遮许是不会搭理他的,毕竟这事情又费力又没好处拿还要浪费半夜里和花满楼独处的时间,但是近些日子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的缘故他的心情一直颇为高涨,略敲了金九龄几笔之后也就爽快答应了。
金九龄算了算自己答应下来的不平等条件,下定决心要在陆小凤身上统统找回来,当然,还要好好报答替他打圆场的花满楼。
苏幕遮抄着手盯着陆小凤壁虎似的在宝库房顶上来回爬动,左边掀开块瓦片凑过去瞧瞧,右边扒拉着缝隙往里瞄瞄,许久之后哀声叹气愁眉苦脸,显然是毫无所得。
而自觉看够了好戏的苏幕遮也活动了一下手脚,足下用力跃到宝库前面的平房上,抽刀出鞘,在陆小凤身子凌空之时猛然出刀。
陆小凤悬在空中的身子一僵,就像是被砍断了线的风筝,在停滞一瞬之后骤然坠落了下去,看起来他仿佛是卸了劲,实际上他坠落的极富技巧,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得死紧,和那一道耀人的刀光擦过。
他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凉凉的,不照镜子也知道必然是被刀锋上的锐气所伤,不过他也没有机会去思考自己鼻子上微不足道的小伤,第一道刀光之后紧紧跟着第二道刀光,那是一道极其明亮辉煌,耀眼得让人从后背发冷的光辉,而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那无尽的白光。
陆小凤在往后退,他后退的速度极其快,但是那刀光的速度也不逞多让,刀尖紧紧抵在距离陆小凤胸口几寸处,而且,陆小凤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宝库的石壁上,再没有半分后退的余地,可那刀光,却仍可往前,眼看着陆小凤死定了!
但就在这时,陆小凤的胸口突然奇异地凹陷了下去,人们有时会说前胸贴后背,大概就是他现在这种状态,苏幕遮的一刀本已算准了力道,却也想不到有人的胸膛能够变薄了,此等变化让他瞳孔一缩,手上力已将尽,此时本应戳穿陆小凤胸膛的刀锋离他还有寸许距离。
苏幕遮不慌不忙,手中刀锋微转,内力吞吐之间刀竟硬生生长出几分,若这几分刺到实处,陆小凤必死无疑。
可是,与此同时,陆小凤也已出手,他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夹在刀锋之上。没有人能够形容那两指一夹的巧妙与速度,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苏幕遮甚至不相信有人能够这么轻易地夹住他的刀锋。
陆小凤眼中的喜意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因为他骇然发现,自己手指间的白光如镜花水月一般扭曲消融,明明感觉摸到了实物,实际上却跟摸到了空气一样,什么都没有。
那骤然增长的刀锋,并不是刀锋,而是苏幕遮内力依附在刀锋之上编织出的刀尖,陆小凤一碰,那刀尖就消散不见了。
陆小凤收回手指,低头盯着自己衣服上小小的裂口,无奈道:“耍我好玩吗?”苏幕遮的内力何等锋锐,倘若不是没有杀意,自己的两根手指现在可都该掉在地上,而不是好好地在自己身上长着。
“当然有趣的紧!”金九龄大笑着抚掌而出,“不然我们哪里能够见识到这般天下无双的绝技呢!”
花满楼也笑道:“四年前你用同一招接住了木道人一剑,不叫你吃吃瘪,你还不得一招鲜吃遍天?”
“那你们还是为我好咯?”陆小凤皱皱鼻子,用袖子捂住破皮的鼻子。
“当然!”金九龄挑眉道,“要不我怎么会愿意请你喝酒?”
陆小凤一听酒,神色稍缓,说道:“不是好酒我可不答应!”
“那就请你自己挑吧!”金九龄一点宝库旁边低矮的平房,拿出腰间一串钥匙晃了晃。
作者有话要说: 疲惫的一天又要过去了,下周又是新的开始,小天使们加油!
这一章算是过度,再有个一两张这个副本就可以打完啦【撒花心情好!
今天好累我去洗洗澡睡觉觉啦,小天使们也要养足精神哦w最后惯例的打滚求留言,越来越少的留言看得我心里哭唧唧以及卖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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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南王府的好酒多不胜数,金九龄拿着酒勾陆小凤把注意力投注在江重威的未婚妻江轻霞身上,进而诱使他怀疑红鞋子的头领公孙大娘。
陆小凤查到的所有消息都会指向公孙大娘,因为想办法把他藏进箱子运进宝库的本来就是公孙大娘。
金九龄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打进红鞋子内部,让公孙大娘正视他的用处——江重威的武功不错,又是个难以收买的汉子,让他留在南王府对于公孙大娘的危险性太高,所以让金九龄把人弄走,换上一个自己能够信任的人,公孙大娘才能放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例如在月圆之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王府去卖一篮糖炒栗子。
陆小凤皱着眉陷入了沉思,金九龄微笑着站在他身边,压低声音不急不缓地引着陆小凤往岔路上走,而苏幕遮却没有看他们演戏的兴趣,牵着花满楼走出了酒窖。
宝库前四下无人,就连明亮的月光都扯了一片云挡在身前,苏幕遮左右看看,侧过身啄在花满楼唇上,湿热的舌尖像小狗舔食一样在花满楼嘴角划过,留下一个浅尝即止的轻吻。
“阿苏……”花满楼无奈,近些日子苏幕遮格外喜欢这个温存的游戏,无人之时时不时就要偷着亲上一口,叫他既有些头疼,却又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来,嘴唇开开合合又被那人舔了一下,许久也只能伸手敲了他一下,不轻不重的苏幕遮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抬抬手就接着死皮赖脸地揽住他的肩往外走。
花满楼是个君子,奉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准则,不过可惜苏幕遮不是什么君子,所以这大半夜的月黑风高时节,他带着花满楼踩在了南王世子的房顶上。
已经是深夜了,南王世子房里的灯火却还亮着,苏幕遮趴在房顶掀开一块瓦片,正好是气孔的位置,从上往下恰好能看得到南王世子苍白的面容。
南王世子脸上还敷着一层厚厚的粉,许是因为烛火闪烁的缘故,眼下的黛青色看起来似乎比白日更加重了,穿着里衣,外面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坐在桌前,茶水已经没了热气,一壶冷茶他喝了一大半,却还是压不下心头的火气。
“苏幕遮……苏幕遮……”他幽幽开口道,嘶哑的嗓音里满是恶意,听得花满楼心头一惊,下意识握紧了苏幕遮的手。
苏幕遮安抚地回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南王世子阴沉的面容,虽然这人活着还有点价值,但是既然他那么想找死,就早点满足他吧。漫不经心地想着,苏幕遮带着花满楼横跨了小半个王府,南王也没睡。
只是这一次花满楼却极为尴尬,恨不得转身就走。
——南王房里正传出极为露骨的声响,种种露骨的动静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里面在干什么,花满楼嗫喏半晌,干巴巴道:“南王真是……龙马精神……”
“放心。”苏幕遮捂住他的耳朵,低声笑道,“那老货中看不中用,别听现在叫得热闹,用不了多久就没声儿了。”
“阿苏!”花满楼更觉得窘迫,结结巴巴喊了他一声。
苏幕遮无辜道:“我又不知道他精力这么好,大半夜的还能闹腾起来。”他顿了顿,说道,“回去别忘了好好洗洗耳朵,毕竟听着了不干净的东西。”
花满楼无奈地长叹一声,却听屋子里吱呀吱呀的声响果然开始放缓,没几息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声音:“王爷……您此去,当真无事?”那声音隔着窗纸模糊不清,苏幕遮看了一眼花满楼,小心掀开了一块气孔上的瓦片。
他挑了个不错的位置,从上面看下去只能看见床尾处堆叠的绸被,红烛点了三根,屋子里显出一种暧昧的昏暗色彩,小小的香炉里燃着不知名字的熏香,一掀开瓦片就顺着气孔飘了出来,闻着就让人感觉心里头一荡。
苏幕遮不知道这熏香的名字,却能辨别出其中的成分,这么重的药,还真不知道以南王的身子能不能撑到时候。
“我去不过几日便回,你就安心地等着封赏吧。”南王的声音顺着气孔清晰传来。
公孙大娘道:“妾身自是相信王爷的,只是这山高水长,妾身一个妇道人家,总觉得心里头慌慌的。”
南王道:“老天爷既然让我儿生了与圣上相同的面容,那不把握时机,岂不是太可惜了。”皇帝那已死的母亲是他心里头的白月光朱砂痣,即使是在自己现在的心头肉面前,他也牢牢守着那桩陈年往事。
公孙大娘道:“王爷乃是天命所归。”她捧了南王一句,又道,“妾身的姐妹前些日子又来问了,不知那毁了她容颜的西域贼人……”
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苏幕遮在花满楼掌心写道,埋在他肩头憋住笑声,花满楼勾勾唇角,也想起了那个被苏幕遮伤到的花魁欧阳情。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南王道。
“王爷!”公孙大娘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就听南王接着道:“那人与我昔年的一位……一位故人有旧,你……”苏幕遮并未遮掩过自己的容貌,作为一个握有实权的王爷他想查一个人还是挺容易的,所以当他看到苏幕遮的画像之时,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当年舞姬逃走时已怀有身孕,她也正是因此才招致杀身之祸——那个孩子怀的时间太巧,无论怎么算都不知道父亲究竟是谁,皇帝的出身是多方出手一起抹平的,先帝无从察觉,但是那个舞姬却是遮掩不了的,先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那个舞姬只能死。
南王知道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舞姬怀孕的事情,但是他明智的保持了沉默,甚至不惜亲手杀了帮着舞姬逃跑的南王妃,所以虽然舞姬没有追回来,他却依旧保持了南王的荣宠,而且先帝大概是因为自知理亏,给了他不少补偿。
他可以对那个不知有没有命活下来的孩子不闻不问,出手抹去舞姬存在的痕迹,却做不到对那个舞姬的孩子下手。
因为随着南王世子的长大,那张愈发像先帝的脸提醒着他自己后继无人的事实,而苏幕遮很有可能是他唯一的传承。
毕竟从日子上算,那个孩子是他的可能性更大。
公孙大娘这等聪明的女人,眼睛一转就换了一张面孔,指尖在南王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吐气如兰:“妾身都听王爷的……”
屋子里满是催情的熏香,南王被一撩拨就耐不住,大笑着翻身压住公孙大娘,大有提枪再战一番的架势。
听着里头越来越不像样的调情,苏幕遮撇撇嘴,顺着花满楼的力道离开了正院。
想听的事情一件都没听着还被迫听了活春宫,回去一定要用柚子水洗澡才行。
花满楼走了好长一段路,勉强感觉脸上的热度下去了一些,这才放缓了速度问道:“阿苏你和南王……”他试探性的问道,倒不是为了追根究底,只是南王看架势定然是死路一条祸及家人的节奏,如果苏幕遮和南王关系亲密,他也好早作准备。
“回去跟你说。”苏幕遮抿抿唇,“让我想想……”昔年那些陈年往事他已经逐渐释怀,不再死死抓着年少岁月里零星来自于母亲的温存不放手,事实上,他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不过所谓陈年往事,总也逃不过又臭又长七拐八绕,要怎么跟花满楼讲清楚,他要好好想想。
但是花满楼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默默反省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看不见带来的坏处是过于丰富的想象力,稍微想象了苏幕遮此时的神情,花满楼非常自然地心疼了,他拉住苏幕遮的袖子,温声道:“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
苏幕遮眨眨眼,敏锐地从花满楼的表情里察觉到了某种喜闻乐见的气息,可惜他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好人,会老老实实跟花满楼坦白,如果是先前还有点可能,现在嘛……他只会搂住花满楼的腰,用非常淡定的语气说道:“我想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想告诉你……”
他说得平平淡淡,偏偏当你心怀歉疚的时候就能从里面听出点可怜委屈的味道,比如此时此刻的花满楼,一时觉得心里又酸又涨,往前走了一段后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扯住苏幕遮,闭着眼不管不顾地凭直觉亲了上去。
谢天谢地,他没亲错位置。
苏幕遮心头一动,犹豫着闭起眼,带着满心喜意放松下来,努力配合花满楼笨手笨脚的进攻。
更谢天谢地,就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深更半夜的他们就是在这里亲到天亮也没人看得着。
等他们真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完倒在床上,腻腻歪歪又亲了一会之后,就已经是天光发白,有一搭没一搭话都没说几句,就晕晕乎乎抱在一起睡过去了。
至于所谓的回去讲,来来回回亲了那么多次,谁还会记得这种破烂陈年旧事。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着花花听墙角的苏苏也是心机婊一枚还各种装可怜哼唧
真是为了福利节操都不要了【嫌弃脸
也就花花不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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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日语卷子还没批出来【自我欺骗
发觉我一卖惨小天使们就特别愉♂悦,然后留言就会刷刷刷的增长上去我一定是点了什么奇怪的技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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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羞涩,e on!
☆、第六十六章
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到太阳照到眼皮上苏幕遮才肯懒洋洋地睁开双眼,盛夏时节的初晨,掩映在树荫下的小院别有几分清凉,睡着的时候几番动作,睡前还好好盖在身上的绸被皱巴巴地夹在两人之间,腿和腿之间露个头,腰和腰之间露个角,两人手足交缠,就算是醒了也不愿意放开。
苏幕遮半睁开眼,轻哼着在花满楼肩头蹭了蹭,“不想起……”
“那就再睡一会。”花满楼闭起的眼睛轻颤,嘴角挑起一个慵懒的笑,“想来南王也是不会介意的。”
“但我睡不着。”苏幕遮低笑,搂紧花满楼的腰。
花满楼仍闭着眼,说道:“不愿起又不愿睡,你可真麻烦。”
苏幕遮支起身子探过头去亲亲他长长的睫毛,笑道:“你嫌弃?”
花满楼终于抵不住了,侧过头睁开眼睛,“我要是嫌弃你,你不是要闹翻天去了?”
两人凑在一起闹腾了一会,把被子都折腾到了地上去之后,才安分下来抱在一起,苏幕遮打着呵欠给花满楼讲了一段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还记不记得那本西域游记。”他说道,“我娘就是那个西域公主,十几岁的时候就国破家亡被商人买了回去做舞姬,被卖来卖去卖到了中原,只不过她长得漂亮,性子好,搭上了南王,南王就替她改名换姓进了王府,后来南王带着她进了京,把她献给了先帝。”
花满楼点点头,翻了个身和苏幕遮面对面,温声道:“那你……”
“我也不知道,总归不是南王就是先帝,她也只跟这两个人睡过。”苏幕遮说道,“不过先帝只把她养了不到两个月,就让人杀了她,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五个月之后显怀才发现自己有孩子了。”他低下头抵住花满楼的额头,“还得感谢她没把我打掉,要不然我可见不着你了。”
花满楼微笑,“我也得谢谢她才是。”
于是苏幕遮高兴地笑起来,在他颈侧咬出一小片红痕。
窗外阳光正好,蝉鸣阵阵,正是盛夏的好天气。
盛夏的时节,最少不了冰,南王府地处东南,所有的冰全都是大老远从北方千里迢迢运过来的,一路舟车劳顿,几十斤的冰到了东南十不存一,因而这价格自然是居高不下。
寻常人家用不起,但是南王府的冰却是断不了的,尤其是南王现在的心头肉公孙夫人处,小小的屋子里就摆了四个冰盆,从屋子外头进来只觉得暑气为之一清,凉爽得让人从心底里窜出一股子舒爽。
公孙大娘侧靠在软榻上,轻薄柔软的鹅黄色软玉纱襦裙,外罩件天青色罩衫,更衬得她肤白似雪,听得有人进来,才软绵绵一眼扫过去,一双星眸如水,唇角未语先带三分笑,指尖细白如葱,点向来人的方向。
“还要我三催四请才肯来,你当真是个冤家……”她的嗓音柔媚,你很难形容她的声音如何,就像你很难形容第一缕春风划过绿水之时内心泛起的涟漪。
“让大娘等,可着实是我的罪过。”金九龄眉眼带笑,半跪在她身前,轻握住公孙大娘柔白细滑的手,在她纤细的指尖轻轻亲了一下,语气端的是缠绵动人。
公孙大娘咯咯笑出声,一手捂着嘴一手在金九龄额头上点了点,柔声道:“油嘴滑舌。”她的年纪已经不轻了,此时却笑得像个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两靥泛着娇媚的红,双眸水光涟涟。
“此心天地可鉴。”金九龄笑眯眯地躬身,掩住自己瞬间闪过寒光的眼神,“愿为大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后就可以把你送进天牢了。
“你的心意,我也是知道的。”公孙大娘眼光微闪,又道,“今晚又是月圆……”
“大娘不必担心,我已全部安排妥当。”金九龄调整了一下情绪,抬眼之时眼中满是温柔,俨然一副可以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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