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中毒 作者:林厌秋
正文 第6节
中毒 作者:林厌秋
第6节
第 33 章
吴阿姨一看见弟媳妇给她翻白眼就拍桌子摔碗的,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屋。”
弟媳妇说,“你把当初我们买房的钱加利息退回来,我们就把这屋让给你住,谁稀罕呢,这堂屋到了下雨天还漏雨呢,厨房那个灶台也不结实,还是我自己活的泥重新拍的。”吴阿姨就掏出一根烟来吸,吸着吸着就想起从前赌钱的日子,在赌桌上的那种快活劲,即使是把钱输掉了,也有瞬间的成就感。
吴阿姨弟弟有一个儿子,叫杨一柏,十八岁,读高三,很乖巧懂事,他经常夜里偷饭给她吃,她白天和弟媳妇闹气,为了争一争脸,她常常是不吃饭的。她接了饭,杨一柏往碗里倒了一点辣椒油和醋,白米饭就沾着这东西吃,她吃着吃着就哭,她说,“我以前可不吃这样的饭,我吃的都是海鲜海味,我那时还嫌腻呢。”
杨一柏说,“你那么有钱还回来住我们家?”
吴阿姨用筷子点了他的脑袋,说,“不是我有钱,是我做事的许家有钱,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那房子有多漂亮,我都说不出来。人家一条领带就够你上上下下买两套衣服的。”
杨一柏等她吃完了饭,小心的把碗端到井边,舀了些水洗干净,他动作很轻,还是被他妈听见了,他妈人在堂屋里开始骂,“吃里扒外!还不快死回来。”杨一柏被他妈训了一顿,他知道吴阿姨品性不好,全村人都知道她好赌。
吴阿姨到了老家也老实不起来,她在弟弟家翻到些钱就想着去赌,爱赌的人哪里都能找到战场,她甚至和村里一个老头子赌斗地主,把弟弟家的两只大公鸡输进去了,弟媳妇就骂,她也回骂。
杨一柏夹在中间就忍不住笑,她们骂的太搞笑了,全是日你娘,日你妈那样的骂人的话。吴阿姨吸的香烟也是偷杨一柏爸爸的烟,杨一柏有时觉得她闹的挺难看,也就故意气着不给她送饭,到了第二天她一脸要死要活的找到他,他立马心软。
吴阿姨说,“你就是太善了,善了不好,你需要人调/教/调/教,我教你懂得社会的生存技能。”杨一柏撇着嘴,见她蹲在门口,没有形象的吞着饭,头发里夹杂着许多的白发,觉得她实在可怜,就哄她说,“好,你的确教我不少东西呢。”
十月底的一天,许幼春带人找上门了,他是和当地警察局的人一起来的,吴阿姨躲都没地躲,被许幼春揪出来,在杨一柏的一进院子里就地正法。
吴阿姨一看见她家许先生这么凶神恶煞的,嘴里叫着,“那八万块不是我有意拿的,是范秋明让我拿出来借用一下的。”
许幼春指着背后的穿制服的警察,说,“我又不是为钱,关键是你偷我钱的事太让我丢人了,我给你开的工资也不低了吧,小费,烟酒你也没少拿,我刚出国你就给我来这个,气死了。”他拉了身边一个穿制服的,说,“你们抓人吧,就是她偷我的钱,八万块够立案的吧。”
吴阿姨把包着头发的方巾扯下来擦眼泪,边说边说,“你把我抓进去也没用,还不如带我回去你自己打我几顿呢。”
许幼春弯腰捡起几个石子朝她扔,说,“法制社会,我能动用私刑吗,我把你上交国家机构惩治。”几个穿制服的把吴阿姨揪住,杨家人根本不敢问,心里还巴不得这蹭吃蹭喝的滚蛋呢。
杨一柏不怕许幼春,从灶台边摸到一根踢火棍,趁他转身的时候想冲上去给他一棍,被警察同志及时拦下,吴阿姨在黑车里看见杨一柏了,拍着玻璃喊,“把我送警察局多没劲,我回去上班还你钱就是了,那八万块你根本也不在乎。”
许幼春上了车,和吴阿姨当面交涉。
许幼春揪掉她几根白头发,说,“你怎么赚钱啊,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叫你卖也没人敢买。”吴阿姨笑笑,说,“我再不济也能去做清洁工,一个月赚一千我就给你一千。”她看看车外,心里又有了主意,说,“你让我下车找我弟弟说会话,说完话我就跟你回去,回去给你做奴隶。”
许幼春嫌弃的推开车门,说,“谁要你这么一个丑奴隶。”
吴阿姨去找她弟弟说话,连带着把杨一柏也拽进屋里。她要把杨一柏带出去打工,这是一闪念之间的事,她从前看见过许多样子长的不错的男孩子在许幼春家混,杨一柏条件不错,她回去做一个拉皮条的比她当保姆清洁工要赚的多。
杨一柏学习起来虽然用功却很吃力,他在镇上念高中,以后最多是念个三本,而且他自己是没有把握能考上本科的,也许专科他比较轻松点能混上,吴阿姨就说这年头学历不是非常重要,先休学一年出去打工见见世面。
杨一柏的老爸呵的一声冷笑,说,“你自己都让人亲自上门抓贼了,还带着我儿子出去混?混什么的,混赌场吗?”
吴阿姨用手指着屋外,说,“你看看他的车,我在他家呆了四五年,他家出来进去的都是和他一样的公子哥,我一回去就有人替我还债,我人缘好,经常和他们一块玩牌,我让他们给一柏找个工作有什么困难的,反正他上学也是为了工作,早晚都要踏入社会,我先带着他试试。”
“你偷人家钱去赌!我不让我儿子跟一个小偷加赌鬼去混。”杨一柏的妈妈说道。吴阿姨拍拍手,说,“那你要这样想,你一辈子就住这个漏雨的屋子吧。”
杨一柏本人想和阿姨出去闯闯,他早烦透了课本,又不敢直接反抗父母,就在一边嘀咕,“我想和阿姨出去看看,不退学,就全作休学一年当长见识了。”
许幼春在车里闷闷的坐了半小时,吴阿姨才领着杨一柏出来,在车外跟他说话,“我带我侄子一块回去,你在等半小时,我们去收拾几件衣服和被子。”
许幼春看了杨一柏一眼,说,“带什么东西呀,直接上来走。”吴阿姨料定他会这样说,把杨一柏推进车里,高兴的挤在许幼春左边。
许幼春带着他们上路,一直开到省道上,到了省道上,许幼春才笑着指指后面跟着的黑车,说,“其实都是假的,我根本就没喊警察来,那制服五十块钱一套,我找人扮的,像吗?”杨一柏闷闷的说,“我就奇怪呢,为什么警察来人不开警车来,非要开着一辆黑色的车。”
许幼春觉得吴阿姨挺可惜的,她牌耍的好看,当荷官人又公道,平常她在赌场上招呼,大家都能玩的自在,她要是把赌当成休闲活动,肯定能小赢个几笔的,她是天天的去赌,再好的赌运也禁不起这么折腾,越过越穷,这地方他都不想来,是他那群朋友成天笑他,他把人抓回去遮遮几分面子。
又是汽车又是飞机然后再是汽车,杨一柏都要坐吐了,第一次坐飞机的那种新鲜和激动劲被胃里的酸胀盖下去。
历经四小时零二十七分钟,许幼春把小偷抓回来啦,还附带一个赠品。
杨一柏一进这个小区的大门就四处望,吴阿姨在一边说,“这是高档小区,卖的是意大利风格,你看这楼层涂的都是暗黄和暗青色的,尖顶都是椭圆形的,再往里去是别墅区,有一个就是许幼春家。”
杨一柏把头伸出窗外,惊醒的看看一闪而过的杉树和花草。
吴阿姨一看停车场里的车,就笑着说,“今天又有聚会吗?大家都来了?”
许幼春说,“对,给你开的聚会,你面子多大!吴阿姨脸上又白又青,笑也笑不出,心里想等见到范秋明非要跟他当面对质。
过去的打扫卫生的徐大姐还在这里做事,开铁门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偷她钱的吴阿姨,吴阿姨想问候的话也说不出,拽着杨一柏赶紧进屋。
屋里全是热烘烘的酒气和烟味,杨一柏一眼就看见一个全套白西装的男人坐在一把旋转椅里,两条腿凌空架着,围着的三个男人纷纷去转那把椅子,像一重又一重的雾转动着,他手里端着红酒,别人转他的时候他又低着头去喝酒,有时候酒会洒出来,沾到他白白的衣领上。
许幼春走过去,喊着,“范秋明,你今天喝了多少酒。”范秋明转的晕头昏脑,看见许幼春往这里走,把手里的酒往外泼,全泼到许幼春脸上和衣服上。许幼春气的把他从椅子里拽起来,抬着他的右手绕过头顶转圈,范秋明一下子转到杨一柏跟前。
站定的时候没站稳,栽倒在杨一柏怀里,杨一柏除了酒气和烟味还闻到一股清香的气味。范秋明抱歉的立正身体,自作主张的握了握他的手,说,“真对不起,万幸我没有吐你一身。”
第 34 章
杨一柏惊呆了,这人的五官像一滴墨汁透着白雾,越是仔细看就越能看出他的风姿来,眼睛下撇又看见这人西装衣领下的口袋里夹着两朵白花,那香气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范秋明把花掏出来,抛到空中,说,“我看见花瓶里开着花随手摘下来了,白色的,大概叫栀子花吧,味道不好闻的。”
吴阿姨把脸伸过来,说,“当然没有香烟好闻了。”
范秋明惊喜的看着她,说,“吴阿姨的样子年轻了,我差点认不出。”吴阿姨心里恨不得用刀子割破他的这张笑脸,他就是有股子劲,让人不得不望着他,他一笑,吴阿姨心里就骂他一句,脸上的表情跟着做的不好。
许幼春和其他人在别处说话,范秋明只能装作呕吐的样子,一手扶着杨一柏的肩膀,一手捂着肚子,喉咙里象征性的发出几声干呕的声响。
初原带着人跑过来,笑着说,“我不叫你喝,你硬要喝。许幼春,你去叫人烧点解酒汤。”
许幼春朝屋外喊,“徐大姐!”徐大姐把手里的板栗放下去,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说,“来了,来了。”
范秋明见了徐大姐,就说,“我好多了,解酒的东西暂时不喝了。你来和吴阿姨说会话吧,她和你一起工作那么长时间呢。”
徐大姐恨恨的说,“是呀,在一起有四年多,临走临走还被人拿了千把块钱。”
吴阿姨羞的直跺脚,说,“我那也是因为没路费了。”
徐大姐瞪眼,大声的说,“怎么会没有路费?你当初也不需要路费跑路,你刚走范先生就来了,带给你一张八万块的支票,我亲眼看见的。”吴阿姨两只手都不知往哪里放,拉着范秋明的胳膊,就差跪下了。
范秋明向初原要一杯酒,初原站在吴阿姨身后,递杯子的时候停在她头顶,范秋明伸手过来接,一下子没接好,酒杯带酒全砸吴阿姨头上了。
初原心里要笑死了,上去把范秋明拉开,说,“你喝的太醉啦。”
范秋明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之类的,吴阿姨去卫生间擦了擦头发,头顶挨了一个高脚杯的砸,有点晕乎乎的,就一直用手沾着凉水往眼皮子上抹。
杨一柏敲了敲门,进来了,说,“他们喊你去打牌呢。”吴阿姨睁开眼,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用手摁摁翘起来的碎发,说,“不是喊我去打牌,是喊我去给他们发牌,性质不一样。”
杨一柏扣着门缝,很担忧的说,“这里的人能给我找什么工作呢,我还是回家吧。”
吴阿姨打了他的肩膀几下,说,“刚来就要走,你怕什么!有什么吃什么,想喝就跟着喝,这里的东西你从前都没见过。”
吴阿姨精神焕发的去做她的荷官,杨一柏肚子嘟嘟叫,长条形的桌子上摆着各种碟子,肉糕点水果以及酒水都有,他拿了一个空碟子,夹着一块肉和几块蛋糕,准备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填肚子。
范秋明在赌局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天花板,眼睛斜着就看见杨一柏小心谨慎的模样,他盯着这只小老鼠看了一会,直到刘玮安催他跟进,他才丢了牌,说,“我手气好差,一手的烂牌,不跟了。”
黄怡镇摸着手里的牌,说,“你喝多了,也不适合赌,换个人替你吧。”范秋明就觉得赌桌上好几道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看,他气的在桌下蹬了黄怡镇一腿。
许幼春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都好到这种程度了。”
黄怡镇掏烟出来吸,说,“你瞎说,快点了,要跟的赶紧下注,不跟的就丢牌,大家好不容易才聚一次呢。”
的确是,从外地赶来玩两把随便就把气氛弄僵就不好玩了,蔡昆没心没肺的囔囔着,“我跟,我要跟,我跟三万。”
范秋明没有办法,只有故技重施,吐了一些酸水出来,他人又不能走,许幼春找其他人替了他,他喝了徐大姐的汤,脸颊发烫,靠在初原脚边眯着眼睛睡。
初原一边应付赌桌上的事,一边拿手摸范秋明的头发,想到什么笑话就会把嘴巴凑到他耳边,两个人低低的说笑,范秋明要是被弄的不耐烦了,一定要伸手打人,初原躲开,免不了一顿混乱,大家都在起哄调笑。杨一柏呆愣愣的望着嘈杂的人群,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怎样。
散局的时候,范秋明找到许幼春,问他怎么处置吴阿姨。许幼春不打算继续雇佣她,带她过来,只是想看她怎么城市里如何过活下去。
范秋明见许幼春一脸的贼笑,说,“我家的方大姐最会管人,你让她去我那,我只提供一个狗屋给她住,不给她工资,让她在你眼底下苟且。”
许幼春耸着肩,说,“随你便,反正我又不管她,倒是你,今天晚上一点都不给力,情绪不好啊?”
范秋明直捣头,说,“压力大。你明天要敢飞机,我走了。”他甩甩手,踏着地板走了,到吴阿姨身边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吴阿姨就带着她侄子跟在身后一起走了。
范秋明提前关照过方大姐。所以方大姐挺着死鱼眼,把吴阿姨领到一个杂货间,这里有四十平呢,不过里面又乱又脏,还闹老鼠,方大姐跟女主人似的,淡淡的说,“你就住这,自己打扫。以后家里上上下下也都要你清理,省的每个星期在请一次清洁公司了。”
吴阿姨勉强的住下了,她事后才知道她做那么重的工是没有工资拿的,可是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找范秋明要,范秋明每次见她还是夸她,她觉得这人要不是城府太深就是人太善良。
杨一柏听见了吴阿姨的抱怨,笑着说,“他对你需要用城府吗?你身上又没有他要的东西。”吴阿姨想想也是,叹口气,接着擦地板,泄气似的说,“那就是他人好了,他确实对人很好,尤其对我,小费给的大方,笑的很足,我有这个屋住算好了,不用去睡大街。”她又一想,把抹布甩地上,说,“我没有工资拿,想去过过瘾都不行!”
杨一柏在给花浇水,回头对她说,“我身上有八百块钱,可以给你三百。”
吴阿姨从地板上爬起来,小跑到他身边,笑着说,“你钱是哪来的?”
杨一柏说,“别人给的,我不认识的人就塞钱给我,范秋明说我可以要这些钱。”
吴阿姨拎着他衣服的袖子,说,“你现在也穿名牌了,天天跟着范秋明出去玩,好玩吗?”杨一柏搔搔头发,说,“都是乌烟瘴气的地方,但是吃的东西多,人也多,我藏在里面只管吃喝就行了。”
吴阿姨转着眼珠子笑,说,“先别管了,你给我五百块钱,我去会会以前的老朋友。”
吴阿姨从侄子那拿了五百就去从前的那个小公园里去赌,她之前在这欠了有一万多块,现在债主见她上门,揪着她的领子要揍她,她摆着手,说,“又不是不还,我人都来这里了,我先还三百,剩下两百我拿去碰运气,一万块钱我以后分期付款,肯定给你还上。”债主只要钱又不要命,拿了四百块钱就走,吴阿姨捏着剩下的一百,去超市里换成五块钱一张的零钱,把这些零钱塞到手提包里,就去找从前的老战友再站了。
那天晚上从许幼春家赌完后,刘玮安疯了一样缠着范秋明,范秋明每次都和他解释许多遍,刘玮安坚持范秋明和黄怡镇有一腿。
范秋明哭笑不得,举起左手,说,“我对天发誓,我跟他清清白白,平时闹着玩了,你做什么真呢。”
刘玮安握着他的左手,说,“你答应跟我做朋友的,可我觉得你诚意不足,我们两个还是这么干耗着,跟以前没两样。”
范秋明把手收回来,说,“这种事情要是逼迫别人做,根本也没意思,我很害怕。”刘玮安把他逼到墙角,嘴里灌了一点葡萄酒送过来。
范秋明的手非常熟练的伸向刘玮安的衣扣,一粒一粒的解开,他不去看刘玮安的眼睛,即使如此,脸上还是泛着羞怯的潮红,他这样的神态让刘玮安着迷和误解,以为他是完全没有经验的童子。
范秋明是这个样子对付陈子祥的,显然刘玮安是个不寻常的人,粗暴又急促的韵律叫他脑子发懵,他居然忘了这人外号叫刘疯狗。
范秋明也就和陈子祥做过几次,被当成女人一样的羞辱让他直接往后缩,他想爬走,又被刘疯狗拽回去,刘疯狗抓着范秋明的脚踝,更加方便他的抽/插,范秋明被剥的精光,也被吃的精透,他的舌头上翘着,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他简直快要死了。
第 35 章
范秋明已经无路可退,抵着墙壁,突然发狠的捶着刘玮安的胸脯,刘疯狗抓着他的一条腿架在肩上,范秋明就听见那里唧唧咕咕的声音乱响,睁开眼睛,睫毛滴着水珠,他满腹的委屈,咆哮着喊初原的名字。
刘疯狗阴狠的掐着范秋明的大腿,说,“你要是一直喊他的名字,我就一直这样教育你,直到你乖乖听话喊我的名字。”
“日你妈!你爸死了!你全家都是猪狗!”范秋明破口大骂,刘疯狗听见他骂一句,就甩他一巴掌,范秋明的两只胳膊死劲的打人,“我操/你妈!你给我滚!”
范秋明嚎着,刘玮安更加确信他是一个童子鸡,捏着他的下巴,笑着说,“你要是不想挨巴掌就别骂我了。”
范秋明惨笑着,说,“那你他妈的轻点往里捅,我屁股要炸了!”刘疯狗向前挺了一下,满意的见他抽着气,范秋明要做个识时务的俊杰,眼睛一闭,胳膊攀上了刘疯狗的后背。
就像片落叶从树梢间落下来,还没到地上又被一阵风卷着打着旋儿飞了一会,只是风会有停的时候,范秋明听见落叶坠入的声音,那是他坠落的声音。范秋明自此以后就陷入了一种伤春悲秋的状态里,再在聚会上见到刘疯狗,就是冷笑加嘲讽,如果把那件事告诉范秋林,他肯定会找人收拾刘疯狗一顿,可是有什么意思?
范秋明把手里的牌丢掉,对杨一柏招手。
杨一柏的皮鞋踩的地板咯噔咯噔响,跑过来仰着脸问范秋明是有什么事吗,范秋明把一只手挂在椅子后面,说,“你跟在我后面看牌,能看的懂吗?”
杨一柏笑的时候微微露出两颗门牙,很害羞的模样,说,“可以看懂的。”
范秋明说,“那你就替我上场赌几把,我给你付赌资。”
杨一柏慌张的摇着手,说,“那都是你的朋友,更何况我不太懂,输了你的钱很不好意思。”
范秋明就拽着杨一柏的手走到一个角落里,小声的说,“很简单,我教你一个不会输的很难看的方法。你认得许幼春吧,你在赌桌上只要用眼睛勾着他看就行了,跟着他走。当然啦,你不要总勾着他看,打了几圈再勾着他。”
杨一柏蔫蔫乎乎的,被范秋明推上赌场,自己借机溜走。可是赌桌上真的太像厮杀的战场了,杨一柏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很紧张的盯着许幼春看几下而已,他连续输了范秋明六万多块,他有时起到一副好牌,也赢不到钱,他胆子和牌运都不怎么好。
杨一柏跟他的阿姨说了替范秋明赌钱的事,吴阿姨正在咬油条,嘴里的豆浆都没咽下去呢,就说,“他把你当徒弟教呢,怪不得刚刚出门给了我五百块钱。他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学。”杨一柏别扭的的蹭着屁股下的椅子,说,“学什么?学怎么赌钱抽烟吗?”
吴阿姨捏了一个拳头打着她侄子的头,说,“你真笨。你觉得你师傅过的生活好吗?”
杨一柏想起各种各样的聚会,各式各样的玩法,就点头,说,“舒服啊。但是他家里有钱呐,有钱人过的都舒服。”
吴阿姨笑着说,“没有钱的人也有过的舒服,你师傅就在教你怎么从一个穷人变成一个富人。”杨一柏不置可否的笑了,心想,我难道要靠赌博发家吗,从来没听过有赌鬼能赌发财的。
许幼春过去一个月往国内飞个两三次聚聚,现在变成一个月飞个五六次,他和那几个朋友经常要一起闹着玩的,范秋明转了性,三天两头的跑路,留个他的那个小跟班凑数,每次范秋明一说要走人,刘玮安就急的抓头发,可是初原拖着他不让走,范秋明去上个厕所,吃块蛋糕人就能消失了。
大家问初原范秋明做什么亏心事了,初原咬着烟,笑嘻嘻的说,“我也不知道呢,吃坏肚子了吧,又不是没人补上,杨一柏不是挺好吗,笑的时候很可爱。”他笑着把脸伸向杨一柏,杨一柏坐他左边,一下被吓一跳,紧张的不知道用眼睛看谁,最终习惯性的看了许幼春一眼。
许幼春也朝杨一柏笑笑,杨一柏第一次和他撞上视线,心脏更是吓的突突往外冒,散场的时候,许幼春默默的跟在杨一柏身后。初原本来是要送杨一柏回去的,可是许幼春却说他来送,初原有闲暇的时间去看叶帆,当然乐意,套着外套就往车里走。
许幼春领着杨一柏到他的银色轿车里,慢慢的发动车子,他递给杨一柏一根烟,杨一柏摆手,说,“我不太抽烟。”
许幼春说,“只是一根烟而已。”杨一柏不得不伸手接过,许幼春看他小心谨慎的样子,笑着说,“你第一次碰着我,胆子不是很大吗,我记得你还要拿着棍子抽我呢。”
杨一柏别着脸,看着窗外,出神的说,“是吗,我忘记了。”
许幼春转着方向盘,笑着说,“就一个月前的事,你的记忆力真差,那你刚才对我放电的事估计也全忘记了吧。”
杨一柏最怕他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又不能直接说是范秋明授意的,只好擦擦玻璃,摆弄摆弄安全带。
到了范秋明家门口,许幼春突然摁着杨一柏的肩膀,把他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说,“我们要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方便见面。”
杨一柏被他控制住,红着脸把手机号报出来,许幼春记下了号码,晃着手机笑着说,“那我们以后就真的要常联系了,而且是要悄悄的。”
杨一柏把安全带弄下去,头还磕了玻璃一下,慌张的从车里下来。
范秋明还没有回家来,杨一柏心里存着这件事,总觉得不对劲,他找不到别人商量,一个人托着腮帮子坐到一节台阶上思索。
方大姐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白开水,说,“你现在也是又抽烟又喝酒,身上弄的都是香味。”杨一柏不自觉脸更红了,因为他手里已经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往嘴里送,这是许幼春递给他的那根烟。他把烟掐灭,笑着说,“范秋明怎么都不爱回来了。”
方大姐把胳膊支在栏杆上,说,“他本来就不喜欢回来,大概是谈了新男朋友,他从前一个星期有四天是在初原家里睡,现在不知道靠着谁的肩膀呢。”
杨一柏端着杯子的手颤了几下,说,“我常常听见有人说他和初原的事,可是我看他们两个不像是交往过的关系,初原有一个很相爱的恋人,大家又都是男的……”他越说越没有底气,方大姐笑着打断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和初原到底是什么关系,反正很要好,比一般的朋友要亲密,至于初原那个恋人,他的恋人有很多的,这个恋人能相爱多久谁又知道呢,初原他长的就不好,一眼看上去就显眼,太英俊,总觉得不很靠谱,像个花花公子,可是我们家秋明就不一样啦。”
杨一柏也跟着喜笑颜开的说,“对对,范秋明长的也很英气,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这人很素净又倦怠,长着极端清秀的眉目,他那时被几个朋友围在中间转椅子,我就觉得他转动一下,就有一种热烘烘的薄雾在流动。”
方大姐笑着拍掌,说,“你形容的太贴切的了,还好没人让我来夸他的长相,对的,他从小就是这样子的,所以他身边是围着许多男性朋友的,你看不惯吗?”
杨一柏的牙齿轻轻磕着杯口,不说话,方大姐看他脸红的很厉害,就扶着他起来,说,“你快点去冲个澡睡觉吧,别等着范秋明,他今晚应该不回来了。”
范秋明夜里醒了好多次,他下午的时候喝了太多葡萄酒,膀胱到下半夜就撑不住了,他每次醒来都能发现陈子祥亮晶晶的眼珠子,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有几分恐惧和愤怒。
陈子祥抱着他,小声的问,“又要去上厕所吗?”
范秋明把被子扯开,露出下面,说,“你自己闻闻,我马上要憋不住了,可是我又不想跑卫生间里,还要走路。”
陈子祥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个洗脚盆,放到床沿下,说,“你尿在这里好了。”
范秋明拿着枕头向他砸了几下,说,“我又不是瘫痪在床的老头子。”
陈子祥把枕头捡起来,拍拍灰尘,又去找了一个矿泉水瓶子,说,“那么你就……”
话还没说完,范秋明把自己头下的枕头抽出来砸他,说,“我怎么也要用营养快线的瓶子,这样的细口瓶我看你自己留着用好了。”
范秋明看他傻乎乎的,尿也憋急了,就跳下床去上陈子祥家的马桶。陈子祥家里的马桶有些晃动,本来是要找人来维修的,因为父母出去开研讨会就把这件事忘了。
范秋明把尿撒进去,摁了抽水的按钮,可是水从马桶底座溢了一点出来,他又好气又好笑。
第 36 章
陈子祥给范秋明用的枕头重新换了一个枕头套,水蓝色的,点缀着白云,非常好看,他自己看了几下,觉得满意,范秋明抢过来看了一眼,说,“还不错,蓝天白云的,我都想去郊游了。”陈子祥贴过去,替他拿掉左边眼角下落着的一根睫毛。
范秋明惊奇的说,“你视力太好,这么暗的视线你都能看见我脸上的瑕疵,我觉得艺术家的各种神经是不是要比平常人灵敏一些呢,我很爱照镜子,但是我不敢仔细看镜子里的我,我以后也不许你认真的看我,我身上的瑕疵太多,被你看穿了会很失败。”
陈子祥扒着范秋明的下巴仔细看,不停的笑,笑的范秋明心里发懵,陈子祥的手摸着范秋明的下巴,说,“你还和那些朋友来往吗?”
范秋明不悦的说,“我不是已经抽出很多时间来陪你吗,我还将就着你的时间和经济呢。”
陈子祥说,“你怎么跟朋友找借口呢。”
范秋明一脸得意的样子,说,“我就说身体不舒服啦,学生会里有事,或者是我的一个朋友来了,总之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和你在暗中来往。”
陈子祥吃痛的低着头,说,“我想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你像从前那样带着我去你朋友那里玩吧。”
范秋明嘟囔着,“有人不喜欢你,不让我和你交朋友,我为你好呢,被人知道了,你有苦吃。像这样暗中私会,我觉得很刺激,你不喜欢吗?”
陈子祥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想问问刘玮安和那个新来的男孩是怎么回事,可是这样一来就暴露出他在跟踪了。
陈子祥一直听到雨声拍打着窗户才醒来,他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昏暗,撩开窗帘往外看,斜斜的雨丝线一样朝他脸上砸过来,他觉得身下都是湿湿的,被子是湿湿的,一股寒气逼着他的脾胃,范秋明不知何时走了,希望是在这场雨之前走掉了。
他在阳台上晒着几双棉袜,被斜进来的雨打湿了,他一时又找不到新袜子,所幸就光着脚穿运动鞋。他的左腿是坡着的,不是非常严重,却使不上力气,他走路全靠右腿,左腿总是拖着,发出嗒嗒的怪声音,他因此特别费鞋子,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他非常懊恼自己起迟了,也许范秋明刚刚离开就下了这么一场雨,他肯定要生气,真是,怎么会睡的这么死,他点了一根烟吸着,他扫视了一眼四周的铺设,又叹着气。
父母四十多年前买的这个房子已经很有年代了,他们手里的积蓄还够令买一套新房的,那是为了给陈子祥购买婚房攒下来的钱,陈子祥把父母的工资和奖金算了又算,又想着自己前两天给美术报刊寄过去两份稿件,到现在酬劳还没结算,他打通了新美杂志社编辑关荷的手机。
关荷约了陈子祥在咖啡馆见面,陈子祥也有事要拜托她,就去赴约。
关荷盘着发,四十多岁的女人,画着妆,显出三十多岁的样子,陈子祥暗想,这有什么意思,三十岁和四十岁有区别吗?
她把两千块钱递给他。陈子祥和她谈起西洋美术的发展史,谈着谈着,陈子祥就很踌躇的说道,“你有没有工作介绍给我,街面上画涂鸦的那种工作也可以。”
关荷吃惊的看着他,说,“怎么?艺术家缺钱吗?你家境算可以了,才读大二用不着这么拼,而且你有天分,将来算个有名的设计师或者成为名画家也不一定。”
陈子祥一点不享受她的恭维,无奈的摇摇头,说,“我真的缺钱,你有工作一定要给我推荐下,我什么都能做的。”
关荷捏着手提包,把墨镜戴上,说,“好吧,我给你留意下。”从咖啡馆出来,雨势已经很小了,许多行人撤了伞,陈子祥也把伞收起来,他投了两个硬币坐车到学校,稀里糊涂听了一天课,到五点钟放学了,他迫不及待的跑去跟踪范秋明。
范秋明从他就读的一所财经大学出来就上了一辆车,同行的还有初原,看样子又有聚会,他们每晚的夜生活都是这么精彩,不知疲倦似的挥霍着时间。
陈子祥叫出租车司机跟着那辆红色跑车走。范秋明他们到了汲桥路上的色素国际娱乐会所,范秋明被初原拽着胳膊,拖拖拉拉的进去了。
陈子祥也想进去的,可是门口守着几个保安,他刚迈出去的步子又转回来,窝在门口蹲着,蹲的时间太久,他起来的时候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把头磕到一根电线杆上,他进了一家快餐店,点了炒饭和汤,头脑变得清醒一些了,可是对面会所的门口还是没出现他要见的人,他在九点半的时候见到初原出来了,人很清醒的开了车子走了,到十点十几分,范秋明也出来了,被刘玮安圈在胳膊里。
范秋明让杨一柏自己打车走,他吹了一会冷风上了刘玮安的车,陈子祥觉得自己也不需要追了,又不甘心,就发了几条关切的短信给范秋明。
陈子祥回到家里,依旧是他一个人,他的脑子是黄昏一样的暗,连带着看所有的东西都昏昏的,这倒比较容易进入睡眠了,他蜷缩着,像一只黑猫盘在床上。被风吹的蓬松的头发,明显瘦削的额骨,消瘦的两只手。关荷盯着他看了好久,觉得眼前这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已经瘦的脱型了。
“你认真跟我说实话,”关荷凑过来,声音非常低,说,“你是不是溜冰了?你们艺术生最爱搞这些事。”
陈子祥笑了,像风中的蜡烛,说,“没有,我没有钱吸那个东西,我就是变老了,吃东西觉得没味道,做事情也没有力气。”
关荷摸着他的手,说,“我大概猜到可能跟你缺钱的事有关,我有个工作要交给你做,做的好的话有五万块钱可以拿。”
陈子祥的下巴抖着,说,“什么样的工作呢?我能做就会尽量做好它。”关荷说,“这里不好说话,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关荷开着车带着陈子祥拐进凤西路的一条破胡同里,在一个卖烟酒的小卖部二楼,陈子祥看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嘴唇往外翻,非常肥厚,说话的感觉也很油腻,他给了陈子祥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头衔却很有气势,是一家美术馆的经理,还兼做古董鉴定商,陈子祥这时有觉悟了,他看了关荷一眼,坐下来,接着这男人递过来的茶杯。
茶杯是铁青色的瓷杯,古朴很有质感,想必是男子的收藏品,男人叫范万美。陈子祥听见他自报姓名,身子晃了一下,他不能听见关于范秋明的一切,甚至于那个姓,他都避讳着。
范万美开始说他的祖上历史,他家里一个什么爷爷在光绪年间当过道台,正是因为这点吹嘘的历史才让他做了这个生意,他有途径买到一张乾隆年间的宣纸,想请一个美术造诣深厚的人画一张郑板桥的作品出来。
关荷跟老范打包票,说,“陈子祥是我见过最有前途的一个画家,他绝对能以假乱真。”
范万美点点头,对陈子祥说,“我让关荷给我带了你从前的一些作品,我仔细看了,你很有潜力,但是你太年轻,我要给你找一个师傅指点你一下。”
陈子祥说,“那要指点我多久呢?”范万美笑着说,“看你的水平啦,不过临摹郑板桥的画,你至少要学着他生前的作画习惯,不画个上万张,你是不能碰那张宣纸的。”
陈子祥笑的病歪歪的,说,“这要花好长时间嘞。”
范万美止住笑,望着关荷,关荷把陈子祥拉到一边,说,“你做不做?”陈子祥为难的说,“跟你说实话,我太急于求钱,也没那个心里去临摹郑板桥,我就是画十年,恐怕也不能碰那张宣纸的。”
关荷让他闹的很为难,可是陈子祥自己也是沮丧着脸,仔细看,头发梢都发枯发黄,他心里有事,肯定不能做画仿画的鬼手,她跟范万美道了歉,领着陈子祥出了胡同。陈子祥回到了美术学院,他的导师曾玉玲教授把他叫到办公室去谈话。教授的脸庞胖墩墩,眼脸很厚,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她是为了市美术馆举行的图案征集大赛找陈子祥的,陈子祥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她想把她运作成名画家推出去,对画家而言,名誉是非常重要的。
陈子祥要一杯咖啡喝,教授给他一碗燕麦片,说,“你这种状态不行,最近遇到什么事了?也不见你到学校里来听课,有些理论课还是要听的。
陈子祥对这冒着甜气的麦片没有兴趣,把杯口放在嘴边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就推到一边,勉强的撑着笑,说,“我生了一场病才会这么瘦,很快就好了。”
这次的征集大赛第一名会有两万块的奖金,就是为了这笔钱他也会全力以赴,跟教授说了会话,他就说自己不舒服,从学校里溜走了。
第 37 章
为了追踪范秋明,光是出租车费就光了好几千块,陈子祥把五十块钱塞给司机,司机没有找钱,反而等候了半天,才说,“钱不够呢,还差十三块。”陈子祥还等着找零,他囧的低着头,在口袋里摸钱,摸出一张二十的,司机找了零钱才放他下车。
范秋明和杨一柏在逛水果摊,要了一袋子蜜桔和一袋香蕉,杨一柏后来又想要甘蔗,两人折回去,又叫商贩削一根甘蔗。
范秋明笑着说,“许幼春和你进展的到什么地步了?”杨一柏当着商贩的面不敢说话,笑着看他,范秋明剥了一个蜜桔,自己先塞一瓣到嘴里,又掰一瓣给杨一柏。
杨一柏笑着摇头,说,“没有,就是一起吃了几顿饭。”
范秋明说,“好,你拖的时间越久越好。”
杨一柏红着脸说,“我拖什么?我不用拖时间,大家是朋友。”
范秋明嘻嘻的笑,拎着袋子,说,“你看我们前面的这扇玻璃。”
杨一柏抬头一看,面前就束着两道玻璃门,他说,“有什么好看的,淮南牛肉汤面,你要进去吃吗?”
范秋明指着门,说,“你看看玻璃上映的人影。”杨一柏仔细一看,果然这道玻璃门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映出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但是有一个人始终扒着一角墙壁,朝他们这边看。范秋明笑着说,“我不走,你去帮我把这个人抓住。”
杨一柏一个人做出要走的样子,经过陈子祥身边,趁人没防备,摁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范秋明转过脸,往这里走,灼热的阳光让陈子祥的脸色变成了白纸一样凄惨。
范秋明剥了一个橘子递给陈子祥吃,陈子祥手足无措的搔着头发,踱着脚,一会又拉扯着衣服的下摆,范秋明穿着一件藏青色毛呢大衣,看他还是一件单薄的外套,很关切的说,“十二月了,天气变得很冷,你穿的这么少还在风口里看我。”
陈子祥连忙说,“家里有衣服,我忘记穿啦,你今晚又要到哪里去玩呢?”
范秋明望了杨一柏一眼,说,“我这两天都在刘玮安家里玩,你认识他吗?”
陈子祥抿着嘴,说,“把你扔酒池里的那个人,我认得他,你和他关系走的很近。”
一股风朝人的脸上袭来,范秋明问,“你爸妈在家吗?”陈子祥晃着脑袋。
范秋明把手里的塑料袋塞给杨一柏,说,“你先回去,我和朋友去吃淮南牛肉汤。”杨一柏没见过这么一个瘸腿的朋友,嘴巴一撇,很不在意的说,“那我先走了,我自己打车回去,车给你留下,毕竟你要带着一个残疾人也不方便,有车会轻松很多。”
陈子祥的脸像蒸熟的龙虾一样红,闭着眼,等范秋明来拽他的手腕,他才张开眼。
两人就进了那家淮南馆,喝了热乎乎的汤身体也变暖和了,其实温度不太低,就是一刮风会觉得身上有些冷。
到陈子祥家里时,范秋明看见地板上摆着好几本美术学术方面的书,其中有两本是专门讲郑板桥的,陈子祥忙着把乱书整理好,又慌慌张张的擦了一个板凳给他坐。范秋明进了卫生间,晃动了一下马桶,说,“你这马桶居然还没叫人来修,还是我帮你修吧。”
陈子祥还以为范秋明要脱衣服亲自刷水泥砌马桶呢,谁知道范秋明就在防盗门上贴的小广告里找了一个名字听起来满意的,打了电话后,那维修工说过二十分就上门,维修费八十起,具体价格还要看马桶是个什么情况。
过了二十五分钟,一个青年的男孩过来敲门,手里拎着一大包工具袋,到了卫生间一看,说,“只收八十就行了,我给你在马桶下面糊一圈水泥,它就不晃动了。”他说着就拿出一个小红桶,从袋子里倒出一些水泥搀着水开始活。
范秋明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陈子祥一直在卫生间门口站着,脸朝客厅的沙发那边看,一点也不敢过去,范秋明随手拿了茶几下的一盒已经开封的饼干袋,找出两块饼干出来吃,在电视里看见了搞笑的还会笑。
维修工把马桶固定好,范秋明也走了过来,从钱包里抽出一百,拍着男孩的肩,说,“你不用找啦。”
陈子祥觉得别扭,范秋明把维修工送走后,他脸上阴沉的恨不得当场下一场暴雨。
范秋明抱着他,亲昵的亲吻他的脖颈,陈子祥消瘦的脸上连一个笑容也做不出来,范秋明把他带到房间里,发现他的床上凌乱的摆着杂志、相片和香烟盒、打火机。
范秋明拿了一张照片看,说,“什么时候的?我对刘疯狗也会这么笑吗?”陈子祥走过去,一手夺下来,照片上的范秋明笑的灿烂,他把照片夹到一本书里,范秋明把乱东西往旁边一推,坐到床上,拍着棉被,说,“我都没有气你跟踪我的事,你反过来生我的气?我哪里惹到你了。”
陈子祥的脸瘦的陷下去,偏偏眼皮很浮肿,看上去像一个怪物,从额头到嘴角,是病态的铁青色,像中毒一样的失去了鲜艳。
范秋明又摸到一袋敞开口子的爆米花,捏着一粒冲陈子祥招手,说,“你也吃一点东西吧,先前在饭馆里你只是喝了几口汤,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陈子祥一点委屈也没有了,范秋明终于注意到他体型的变化,他坐到范秋明身边,张着嘴吃那粒已经又软又皮的爆米花,很激动的和范秋明说他这些天是如何的凄惨。
范秋明含糊的应着,打起了呵欠。陈子祥说,“你先起来,我把床铺整理一下。”
范秋明摆手,说,“不用,我不上床。”他拉着陈子祥的手,笑着说,“你大减肥了,我要查查看你的下面有没有跟着变小。”
陈子祥的腿被范秋明分开,那发着热气的嘴唇咬着那根,陈子祥后仰着脖子,夹着腿,他每次都要被这样的甜蜜压的透不过气。
范秋明用纸巾擦着嘴,又抽了两张给陈子祥擦着下面,他一边擦一边说,“刘玮安是我目前在秘密交往的男朋友,那个抓你的人叫杨一柏,是家一个扫地女佣的侄子,我带着他出去玩,我不继续带着你,是因为我觉得那些场合不适合你,你还是适合在校园里呆着。”
陈子祥忍不住冷笑,说,“我知道,因为我是残疾人,给你拿一块蛋糕也许你都嫌我速度慢。”范秋明抖着眉毛,说,“杨一柏说的是实话嚒,你确实是残疾人,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看你屋子里推着一堆竹子画,又有几本郑板桥的书,我看你不如静下心来专心钻研一下名家的画呢,跟着我跑又没有意思。”
陈子祥把裤子提好,又想哭又想笑,说,“是呀是呀,我要做郑板桥的画,没有时间跟你到处跑,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我要作画。”
范秋明把脏的面巾纸丢到纸篓里,不屑的说,“可以呀,我以后都不跟你见面。”他一面整理大衣一面往外走,陈子祥托着他的那条废腿,猛的抱着范秋明的左腿,哭着说,“对不起,我跟你说对不起,我是太长时间没跟你见面,心里不好受才这么呛你的话。”他抱着范秋明的左腿左晃右晃,死死的抱着,不愿意松开。
范秋明和刘玮安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在这里耗的时间越久就越担心。
陈子祥被范秋明搀起来,范秋明拍着他身上的灰,好笑的说道,“我闹你玩的,哪个情侣之间不吵架啊。”
陈子祥听到情侣这个词,眼睛一亮,说,“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范秋明无奈的说,“其实这个月九号是我生日,九号晚上你去找我吧。”
陈子祥瞪着眼,说,“你一年要过两次生日?”范秋明说,“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错了,我不是十月九号生的,是十二月九号,这件事很少人知道。”
范秋明踩着木制地板,走出了陈子祥家的防盗门,陈子祥跑到阳台上,看他把车子发动起来,再转方向,急速的驶出这个小区的大门,他的汽车发动时的声音很足,一听就能知道是好车。陈子祥看见好几个人纷纷侧目看那辆银色跑车,他暗自想,这些人看见这样的车子从小区里开出去,会有什么想法呢。
范秋明急匆匆赶到刘玮安家里,刘玮安在喝什么大补汤,一股中药味,范秋明捂着鼻子打开了窗户,范秋明立在窗边,戏谑的说,“你是肾虚吗?这么年轻就要喝补药。”
刘玮安咬了一块山楂,化解口中的苦味,说,“什么补药,是我最近闹失眠,有同学让我去买中药调养一下。”
范秋明接着刘玮安扔过来的山楂条,放进嘴里咬,刘玮安接着说,“我反正是因为你才闹失眠的,我觉得我不该喝中药,我需要吸你的精气才能补足精神。”
范秋明坦坦荡荡的把胳膊张开,说,“你过来吸吧,我有好几天没有发泄了。”刘玮安抱着他转了几个圈,两人一齐倒进床里,范秋明的内裤湿腻腻的,还残留着痕迹,是在陈子祥那里搞上去的。
第 38 章
刘玮安勾着范秋明的内裤,说,“不是说好几天没发泄吗?一股味,还有印子。”
范秋明把内裤脱掉,说,“最近风大,我这根东西受到凉风的吹拂就会变得凝固起来。”
刘玮安骂道,“狗屁!你他妈够骚的!”一手握着那根一手摸着范秋明的下巴,说,“你越是这样我才越喜欢你。”
范秋明眯着眼,说,“你要是喜欢我,就麻烦你不要用皮鞭抽我,我很烦这种粗暴的玩法,你有虐待别人的癖好可以去找其他人玩。”
刘玮安笑着说,“我这次只是买了几个电动玩具,不疼的,我们来试试吧。”
范秋明连骂带踹也没有阻止刘疯狗的暴行,事后洗澡的时候,那根东西被线子缠的又红又肿,他碰一下都会痛,“狗/日/的刘玮安!”范秋明把头没入浴缸里,自虐式的让自己陷入窒息的困境。
刘玮安骂爹骂娘的把范秋明拎出来,说,“不就是用了一点情趣用品吗,你要死要活的!每次都跟破处一样那么难搞。”
范秋明鼓着腮帮吐气,说,“我接受不了你这种粗暴的,你对我温柔点,行不行?姓刘的。”刘玮安抓耳挠腮的,说,“比这肮脏的你又不是没玩过,你这人真矛盾。”
范秋明笑笑,说,“那是我玩别人的手段多,可是这些手段用到我自己身上,我不能接受了,而且我好久没碰那么脏的东西了。”
刘玮安在他耳朵后面亲,说,“圣诞节的时候就有一场私人聚会,八号俱乐部的人发起的,我们去看看。”
范秋明的胳膊在水里晃来晃去,这种聚会他的确很长时间没参加,他也很久没有使用前面的那根东西了,可是初原一定不愿意去参加,他笑着说,“初原要是去,我就跟着去玩玩。”
刘玮安不屑的说,“初原肯定要去啊,你还以为他情圣呢!他狗屁的德行你最清楚了。”
范秋明斜着眼,说,“什么意思?”
刘玮安小声的说,“我看见他和杨一柏走的很近,你经常半途溜走,初原和他在车里做过了。”
范秋明哈哈大笑,捂着额头,说,“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刘玮安说,“是呀,我应该录个小电影给你欣赏的。”范秋明的拳头在水里捏的死死的,只是抓不到一个水珠,他砸着浴缸,恨恨的说,“初原狗娘养的,我要去找叶帆。”他匆匆从浴缸里爬出来。
刘玮安一把拽住他,搂在怀里,说,“你瞎操什么心,指不定初原会怪你呢,是你带着杨一柏逛大街,结识我们这些人的。”
杨一柏工作做的很出色,钓上了许幼春,又上了初原,下午和范秋明分手后,他就打电话叫初原来接他,初原把车子开到一家烤肉店,两人去吃烤肉。
杨一柏忽然说起了被人跟踪的事。
听说是个瘸子,初原把调料放到一边,笑着说,“范秋明是不是叫他陈子祥?”
杨一柏咬着肉,说,“好像是吧,我其实也没注意。”初原直点头笑,吃完烤肉,初原就把杨一柏送回范秋明家里。
杨一柏抓着他的手,着急的说,“今天分开的也太匆忙了,你有事啊?”
初原呵着气,说,“我有点事要办,下次我抽时间来陪你。”杨一柏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方大姐走出来了,他赶紧松了初原的手,初原趁机踩着油门离开了。
方大姐抖着毛衣给杨一柏看,笑着说,“我终于织好了,你来帮我试穿一下,我儿子体型跟你差不多大。”
杨一柏一边笑一边把毛衣往自己身上搭,说,“好好,我马上就给你当模特试试。”
方大姐说,“我不让你免费干,我有时间了,也给你打个毛衣穿,反正我没事做。”
吴阿姨从二楼的窗户里看见杨一柏和初原手握着手,等杨一柏独自呆着时,她拿着她的手提包来找他,很客气的说,“你现在真忙,我三天里有两天半看不见你的人。”
杨一柏正呆呆的用蜂蜜调和麦片,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搭腔,吴阿姨拨弄着包上的金属暗扣,啪啪直响,吵的杨一柏心里乱糟糟的,直接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阿姨看着他,说,“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她的这幅眼神就很有问题,好像洞悉了什么秘密一样的得意。
杨一柏在口袋里掏了一会,掏出五百块钱来,吴阿姨拍着手提包,说,“怎么就五百?你敢让我摸摸你的口袋吗?”
杨一柏从沙发里跳起来,说,“你不要贪得无厌。”
吴阿姨示意侄子坐下,笑着说,“我贪的只是钱,这很容易贪到,你贪的是人,这很有难度了。初原和范秋明关系很不一般,你这相当于挖墙脚,背信弃义。”
杨一柏随便在毛呢口袋和长裤口袋里翻了一会,又拿出三百块钱,说,“我身上就这么多现金了。”
吴阿姨笑嘻嘻的说,“我知道一个地方新开了一家寿县地锅鸡,味道很好,你带我去吃一顿吧。”
杨一柏坐下去,说,“我已经吃过了。”
吴阿姨缠过来,晃着他的胳膊,说,“陪我吃,我嘴巴馋死了,自己一个人又不好意思下馆子。”
杨一柏和吴阿姨到了那家饭馆后,才知道她的企图,原来这土菜馆对面有好几家银行的自动柜员机,他让她自己点菜,去取款机上提一些现金。吴阿姨把牛肉羊肉狗肉鸡肉点了一个遍,满满一大桌菜,而且她要的还是一个包厢。
杨一柏给她两千块钱,她接了,说,“你去先帮我把帐结掉,你要是不吃,是可以提前离开的。”她说着就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里,电话里就直接囔囔着她请客。杨一柏知道吴阿姨要叫赌友来聚餐,去柜台结账就走。
吴阿姨那些在小公园里认识的赌友听见有免费大餐吃,有几个心急的骑着电动车就过来了,吴阿姨把大家聚集在一桌上,很豪迈的说饭后要好好玩一把,去谁家玩呢?天冷,小公园里已经没人聚赌了,现在都是分布到各家去,挨个去串门。
陆大爷喝了一盅酒,咂咂舌头,夹了一粒花生米扔嘴里,摸着胡子,说,“上我家去,我家在一楼,儿子跟儿媳妇不在我身边住,就我和老伴,随便闹到几点都可以,只要大家手里头有钞票。”
吴阿姨把三千多块钱往桌子上一撂,说,“谁缺你那几块钱!以后我们不能几块几块的打了,最少也要二十起。”
陆大爷笑着说,“哎呦,不能和你比,我们都是拿儿子和女儿的钱过日子的,不像你那么阔气。”
蔡大妈把鱼片送到嘴里,也跟着说,“就是就是,之前天天哭穷,一下子就变有钱了咧,你该不会是夜里干坏事拿来的吧。”
吴阿姨把面前那盆杭椒炒牛肉里的杭椒全挑到一边,专捡牛肉来吃,说,“你们光会瞎想,是我侄子给的钱,他在一家大公司里当人事主任,住大房子开豪车。”
闹完吃喝,他们一帮人去陆老头家里玩,陆老头的老伴是个五十岁的独眼老太太,把电灯拉亮,让他们一帮人玩,她去烧了一壶水,又把炉子提到屋子,房间里没有空调,炉子一提进来,就很暖和,加上人多,赌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冷。吴阿姨一直玩到第二天早上,用剩下的钱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范秋明的别墅里。
杨一柏早就在等着吴阿姨了,一见到她就问,“我的事情你不会跟别人说吧。”
吴阿姨揉着眼睛,一双眼睛火烧一样的红,打着呵欠,说,“我去跟谁说呀,你没必要担心我这边,范秋明是人精,你稍微放出一点味,他就能闻到,你的事情恐怕根本隐瞒不下去。”杨一柏瘫倒在沙发里,吴阿姨歪过来,说,“你身上还有现钱吗,再给我三千块。”
杨一柏很诧异,说,“昨天才给你两千八百块,你一夜就输光了?”
吴阿姨摸着头发,说,“哪能一夜输那么多!我之前不是有外债一万多块吗,我还人家钱了,昨晚上只输了不到两百块钱。”她说的很轻松的样子,仿佛两百块钱跟两块钱一样廉价。
杨一柏晃着她的肩膀,说,“你赌的太大了,一晚上哪怕只输一百块,我也不够你这么输的!”吴阿姨半眯着眼,脑子里一团糊涂,她其实已经陷入半睡眠状态里了,任由他晃,一句话也不说,可是杨一柏却误解了她的沉默,晃了她一会,见她没有反应,就只好又给了她两千块。
方大姐提着水壶要进院子去浇花,见到沙发里窝着的吴阿姨,好心的给她披了一床毛毯,还把她摇醒,说,“你不能在这睡,十二月里了,天气很冷,赶紧进屋里去。”
吴阿姨习惯性的摸摸自己的口袋,摸到一卷钱才心满意足的裹着毛毯回到自己的木床上睡觉。
第 39 章
杨一柏的经济是由许幼春支持的,他很不好意思问初原要钱,许幼春人在国外,会以电话费和出国费的名义往他的卡里打钱,杨一柏经济很窘迫,加上吴阿姨总缠着他要钱,他不知不觉就一直用着许幼春给他的钱维持他目前为止的生活。
对于初原,杨一柏很彷徨,虽然很喜欢对方,说到底也不是同一类人,他也不明白这样进行的性关系算什么,他越是这么难以展望未来,就越悲观。
在初原怀里被拥抱时,常常会因为初原突然说要离开而变得情绪崩溃,倒不是全部因为初原,这崩溃中夹杂着对未来的担忧和期待。
初原很无解,面对杨一柏的眼泪更多的是疑惑,他现在紧紧拥着杨一柏,想到和叶帆的约会,随口就说,“我一会有事,你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杨一柏不松手,说话时带了哽咽的腔调,初原只好多抱他一会。
范秋明就在他们身后,目睹这对野鸳鸯刚刚车震完,又上演分离之际的琼瑶大戏,很不屑的捶着方向盘,把望眼镜放下,他也有很长时间没和叶帆见面了,赶在初原之前把叶帆接走,不知道初原会被吓成什么样呢!
这么一想,范秋明就把车开到霞北工业园的职工宿舍里。那个管公寓的老大爷还认得范秋明,把叶帆的公寓号告诉了他。
一听见得得的敲门声,礼貌又有节奏,叶帆就知道是初原来了,他围着一条围巾,门刚开,他就把围巾的一边缠到初原的脖子上。
范秋明笑着说,“我没想到你这么一个乡下小子,却很主动投怀送抱呢。”叶帆把遮住眼睛的手放下,吃惊的说,“是你?哎呀,好久不见。”
范秋明把围巾解开,套到叶帆脖子上,还拨了一下叶帆额前的碎发,说,“这条水蓝色的围巾你围着很好看,换别的男人围着就会很娘气,它很搭你的脸色。”他边说边往里走,一看见一张推着很多书的床就知道是叶帆的,他坐下去,随手翻着那些书,书的内容很杂,有计算机的,有财务软件的,有一本初级成本会计和一本会计入门。
范秋明笑着问,“你这么用功,是不是平常不和初原见面呐?”
叶帆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范秋明,坐到床的一边,手里很不自在的捏着一本书,说,“没有,每个星期会见一两次面的。”
范秋明问,“他对你好吗?”叶帆啊了一声,望着范秋明看,范秋明笑了,说,“不用你说了,直觉告诉我,你们两个现在非常甜蜜,他是不是常常在电话里和你电聊打/手/枪?”
叶帆把书丢到一边,又开始弄同事代红起床上的衣服扣子,范秋明踢了他一脚,说,“你这么容易害羞啊?难怪初原要把你当宝贝,我要和你一起吃顿饭,初原都不愿意让我来请你。”叶帆抬头说,“是初原叫你过来的吗?”
范秋明嬉皮笑脸的说,“不是呀,我今天是来拐带你私奔的。”
叶帆红着脸,说,“我把你这些话全都说给叶子听。”
范秋明把面前的窗户关上,说,“这里是工业园,虽然屋子里需要透气,可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让风沙进来的好。你也别弄同事的衣服扣子了,给人家弄掉了,难道你要亲手为他补上吗。”叶帆说不过他,就一直听他说话,到了车里,叶帆一路上给他说叶子的事情,范秋明兴趣不浓,到了餐厅里才用食物转移了话题。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