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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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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我本厚道 作者:绝歌

    正文 第75节

    [gl]我本厚道 作者:绝歌

    第75节

    包谷愣愣地看着穿得漂漂亮亮出现在自己跟前伸手问她要十壶猴儿酒的魃,默默地摸了三葫芦六阶猴儿酒给魃。她问道:“你能帮我炼一套你身上这样的战袍么?你出个价!”

    魃目光盈盈地瞅着包谷,说:“用战神剑来换。”

    包谷扔给魃一个白眼,轻哼一声,说:“哼!我能把神金融进玄天剑里!”

    魃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眼包谷,扭头去打开笼子开始抓人。

    笼子里一片恐慌惊叫。

    包谷亦被魃的举动惊得大叫:“你做什么?”

    魃将笼子里的一个洞玄期的修仙者揪出来,一爪洞穿了他的腹部,用手一揪,抓出来的不是胃肠,而是一件本命法宝以及一件储物法宝。她瞅着包谷说:“你不是说不听话的人可以让我吃掉么?你让他们交出全部法宝,这藏私不交的算不算不听话的?”

    那洞玄期修仙者被魃按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那脸色宛若死灰充满了绝望。

    包谷的视线落在那洞玄期修仙者身上,又环顾一圈笼子里,她看到有许多修仙者一脸“完了”的表情,有许多人直接瘫倒在地。她看了眼魃,说:“算,你把他们的法宝给我,人都归你。”

    魃开始抓人,一个一个地掏出他们身上的藏私法宝,一个一个地扔进她关口粮的笼子里。她的速度快若鬼魅,许多人被魃揪出来掏出私藏的法宝扔进笼子里都没有反应过来。

    包谷花了三个月时间整顿好的人,魃只花了不到一柱香时间里就逮了将近一万出来。能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藏东西的,实力最不济的也是化神中后期以上。这一下,就算是损失惨重。包谷不心疼是假,但也不是太心疼。这时候他们还想着玩花样,找死而已,这种人留着以后还会出乱子。最让包谷意外的还是魃,她估计魃是一早就看出来了,却隐而不发,等着她把这些人都整顿完,才全部揪出来。若是在第一个人藏私时就被魃揪出来,后面的人哪敢藏私,魃揪不出这么多口粮。包谷对魃再次有了新的认识,至少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魃不是个没有谋算的。

    余下的修仙者全都噤若寒蝉地歇了一切心思,再不敢有丝毫花样。他们听包谷的话,哪怕是为奴为仆,至少还能活条命。魃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扩充口粮,稍有差错——等着被炖吧,再没一丝活路。

    魃很开心。她依然可以吃人,现在吃的还是加了天才地宝炖得熟透吃得格外美味的,这待遇比以前更好。她对这诓骗过她的战王族混蛋看得顺眼起来,于是,在吃饱后,她又找到包谷,说:“那个,你别叫我魃,我有名字的。”

    包谷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魃:“……”

    包谷困惑地看着魃。

    魃沉默半晌,说:“我……还没有想起来。”

    包谷无语地说:“那你还是叫魃吧。你是天帝之女,要不然叫帝魃?女魃?帝女魃?”

    魃:“……”她扔给包谷一句:“你还是称我为魃!”滚了。

    包谷见万事妥当,便开始整理起收刮来的“战利品!”这些修仙者的身上都很丰厚,当初他们在荒古山脉挖到的圣器、以及各势力带到荒古山脉的圣器如今都落到了包谷的手里。还有他们放在储物法宝中的全部身家亦都落在包谷的手里。

    她清点整理“战利品”的同时操控着座驾在虚空中疾行,不时启动短距离的虚空穿跃。这种“短距离”穿跃只是想对这茫茫虚空而言,若是在修仙界,那足够她从修仙界穿跃到妖域了。

    这“虚空”虽有无数的星辰,可都相距太遥远,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一片虚空。那些星辰远得她看得见却摸不着。莫说星辰,就连陨石都很难遇到,只偶尔会遇到一小部分飘来的陨石,都被包谷派人去捞上来加以利用。

    虽然她的身家颇丰,但这只是针对个人来说。要建造像座驾这样的能够横渡虚空的战舰是远远不够的。包谷只能慢慢来,在已有的条件上开始着手。她挑了些散修者进入玄天山脉中开辟药园、果园以及牧场等。在这虚空世界中,这些修仙者得不到外界补充,只能靠食物慑入能量维持生存所需。包谷还需要他们干活,自然不能让他们饿死或饿死半死不活。至于魃的口粮必须得到保证,若是让魃饿肚子,她是绝对会吃人的。

    种植药园、果园、畜牧要不了多少人,维持三十来万人的生存所需,以元婴期以上修仙者干活的能力来说,派三千人足够了。大部分人仍被包谷关在魃的血狱世界里的笼子里。在经过包谷对魃的连哄带骗加利诱后,魃终于答应包谷,半个月吃一个人。被关在血狱世界中的人每隔半个月就看一次魃用大鼎炖人,“口粮”们崩溃着想方设法地想要摆脱口粮命运却是徒劳,“奴仆”们备受内心煎熬,见不到包谷有下一步动作的他们唯恐自己沦为“口粮”,却又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在煎熬中等待和祈求。

    两年,包谷在虚空中飘荡了两年。她敢说自己这两年里所行驶的“路程”是以前行使的总和的数万倍。

    直到两年后,她才在虚空中遇到了一大片飘浮在虚空中的陨石堆。这些陨石在虚空中飘行,速度并不快,数量极多,最大的陨石比青州还要大。她用神念扫过,没有探到有任何生命气息,但在这些陨石中探到有她需要的矿石,各种各样的矿石。虚空中没有温度,这些陨石被冻得很硬,但冻硬的土壤非常肥沃,蕴含着丰富的矿质。她的修行境界低,神念范围有限,在这有限的范围内都发现了矿脉。这让包谷感到无比的兴奋!

    她让魃将关在笼子里的“仆奴”们放出来,安排他们干活。首先给出一些阵材,让擅长法阵的人去到这里陨石上布下维持生存所需以及防御的法阵。将战力强大的人的本命法宝还给他们,让他们负责防御巡逻,然后便是安排人去采矿冶炼。

    在经历过漫长的拘禁煎熬,能够被放出来的干活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三十多万人当即分散在这些陨石上忙碌了起来。他们这是头一次走出血狱世界,而他们见到的景相更让他们生不出一点逃跑的心思。茫茫虚空,逃走,即使能够逃得走魃,那也没有生路。

    后悔去荒古山脉破阵取圣器吗?后悔!如果他们没有去荒古山脉破阵取圣器就不会放出魃,就不会被擒落到这境地,他们仍旧可以过着风光的日子,就算玄天门占据荒古山脉倔起,他们依然可以坐拥丰厚的修仙资源过着风光的日子。可是此刻,包谷要捏死他们就像要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他们能干上修仙界最底层的散修干的采矿的活那就是天大的恩赐。有怨言吗?想到被魃活生生地掏了胃肠再扔进大鼎中和万年宝药炖熟被吃掉的下场,干再苦再累的活都没有怨言,相反,干得格外的卖力,每个人都尽最大努力地体现出让自己活下来的价值,唯恐被包谷或魃觉得他们没用,把他们扔去当魃的口粮。

    这三十多万修仙者里人才荟萃,干活又肯下死力气,其效果让包谷非常满意。

    她的要求只有一点:挖空这些陨石全部利用上。

    如果是具体的要求那就是从这些陨石中挖矿建造能够横渡虚空的飞船群,在飞船群上布下模仿天气四象的法阵,种植灵药植物养妖兽动物。先利用这些陨石打造些强大的飞船,再利用这些飞船航行,去寻找更多的陨石建更多的飞船,飞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更多的资源。或许有天她不用找到九龙神升局的风水大势之地,亦能够从这虚空中飘浮的陨石里积攒够所需打造破界域门冲出一条生路!即使不能,有飞船群、有这三十多万人作为立足根本她总不至于在这虚空中过得太惨。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包谷非常清闲,几乎没有她操心的地方。她只需要偶尔去看看采集陨石的进度或者是偶尔应付下有事没事凑到她跟前来的魃,她有大量的时间用来修炼。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特别的想玉宓,想圣姨,想小师叔,想师公,想风师伯,她自从进了玄天门就没见几面的南山前辈,想玉修罗和追魂阁主,想她认识的所有人。可她知道她回不去了,哪怕有天她能够有办法回到修仙界她都不能回去。在这里,她和魃是统一战线,哪怕是去到上界,她和魃都还可能是盟友,可只要回到修仙者,仅魃要炼化圣姨完全复活这一条就让她们是死敌。去到修仙界,魃有的是办法弄到灵药炖肉,吃人亦不会再有顾虑,有的是人能可以吃,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不之绝,她想魃第一个灭掉的就是她!

    第三百五十章 无题

    玉宓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落在一片黑暗中,漆黑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空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飘荡在这黑暗中。黑暗总能掀起她的恐惧,她不畏死,但她怕黑,一旦眼不能视物,她就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慌乱。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依靠要离开黑暗的办法,却一眼看到黑暗中有着一缕光亮透来,那光亮缓缓地向自己靠近。一袭白衣的包谷全身泛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来到她的身边,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说:“师姐,别怕。”那光虽柔却驱散了黑暗,驱散了她心头的恐惧。那温柔的眼,那清冷的容颜,那淡淡的笑容让她亦情难自禁地泛起笑。她问道:“肯出关了?”抬起手抚向那宛若羊凝脂玉般的容颜,手落在那玉颜上却穿透了那淡淡的光影,面前的人儿突然变得朦胧,似要在瞬间消失或远去,恐慌和惊惧瞬间填充满她的心腔,她大叫一声:“包谷!”伸出手去想要把那道消逝的身影抓住却抓了一个空。有刺眼的光透来,她的耳畔有声音响起,周围不再寂静空茫。

    是梦?

    玉宓睁开眼,见到多宝灵猴蹲坐在床头,抬起小脑袋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着她。

    花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说道:“总算是醒了!你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但就一直不醒,就怕你神魂再出现损伤……”

    玉宓定了定神,才注意到是在灵云峰山腰的小院中。她揉了揉额头坐起来,却忽然想起自己被魃擒下,然后突然包谷出现。她惊得眸子一瞪,问:“包谷出关了?”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匆忙从床上起身,问:“包谷现在在哪?”她落在魃手上,包谷去救她跟魃那没人性的东西对上能有个好吗?她见到花笙的神情有异,急声问道:“包谷呢?包谷怎么样了?”她说话间已经取出包谷给她的传音玉符以传音玉符与包谷联系,却宛如泥牛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玉宓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冲出小院,直奔主峰玄天殿而去。她冲进玄天殿后殿的搁放魂灯的殿中,刚踏进大门落在院子里就看到正殿的门开着,她师公、风师伯、南山前辈甚至连避世远走的圣姨和小师叔都在,她仅一眼便看出他们此刻正摆成某种大阵通过大阵通过魂灯推算什么人的行踪。

    玉宓的心头一紧,快步冲进去,她快步冲进去,一眼落在几人中间的那盏魂灯上。赫然看见那盏魂灯上刻着包谷的名字,隐隐透出她无比熟悉的气息,那灯火却弱得仿佛随时要熄灭般,魂灯上没有任何影象显现。

    出事了,包谷果然出事了。

    玉宓立在门口不敢有丝毫打扰。

    半柱香时间过后,几人收了功。紫云姝垂头丧气地叹了气。紫天君面色阴沉、一脸沉痛。南山一剑沉吟不语。妖圣的秀眉微蹙若有所思。风奕扭头看到玉宓,冲玉宓招了招手。

    玉宓问道:“什么情况?”话出口,才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像从粗砂磨砺出的般。她稳定心神,抬起头看向几人,说道:“我需要知道包谷的具体情况,详详细细的情况。”

    紫天君将包谷在得知玉宓出事后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地向玉宓说了。说完,他便不再作声。

    妖圣说道:“目前只能通过魂灯去感知她的生死,但无法确定她的行踪。关于包谷的下落,最大的可能是她带着魃一起放逐虚空。”

    玉宓以为包谷最多是落在魃的手上吃些苦头,她以为包谷会以带着魃去找圣姨为诱饵带着魃到处绕圈子再想办法摆脱魃或者等到她去救援,她怎么都没想到包谷会选择带着魃放逐虚空这条路。有些宗门处置一些身份非常高的叛徒或做下不赦大恶的人,碍于身份不便诛杀便是放逐虚空。放逐虚空的人,从来都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

    魃没有人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包谷落在魃的手上在虚空中飘荡还不知道会被魃折磨成什么样。玉宓想到被神金打造的细链穿透骨头的痛,想到身上的伤口一直好不了一直无时无刻地痛着,想着魃在她的面前吃人,还把人肉往她的嘴里塞——这些包谷怎么受得了!

    紫云姝见到玉宓的脸色苍白立在原地不发一语,很是担心,她走到玉宓的跟前,说道:“至少可以确定包谷现在还活着。包谷有玄天剑镇身,又有虚空宝界里的东西保命,再加上她一向有主意,未必就活不下去。”

    玉宓定了定神,她看了眼魂灯,说:“我想再去一趟荒古山脉。”她说话,微一欠身告退,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妖圣略作沉吟,唤了声:“玉宓”,她几步赶上玉宓,取出了一杯精致的小刀划破自己的手腕。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立即淌出殷红的鲜血,一股浸人心脾的幽香弥漫开来,嗅之只觉明台清明,诸般恶念、繁恼都消除了般轻松。

    玉宓那沉沉的闷闷的宛若千万柄钢针扎着般痛的心都似乎因这香气而稍减。她的神情却见轻松,神情大变的叫道:“圣姨,你这是做什么?”

    妖圣将手腕上滴出的鲜血装入玉瓶中,递给玉宓,说道:“我知道你不去荒古山脉探一探是不会死心的,我也不愿死心。我对付不了魃,更不能落在魃的手上,所以我不能去。你拿着我的精血,以法力幻化成我的原形模样,如果魃还在这一界,她一定会出现。如果魃没有出现,玉宓,你什么都不要想,带着人把荒古山脉一寸一寸地翻个底朝天,如果挖出些什么,及时和我联系。我知道你担心包谷,但是你听清楚,包家世代行善,累世福报积于她一人,她的福缘深厚,身怀大气运,不是早夭之人。”她顿了顿,说:“如果我所料未错,只要她能够活下去,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往上界。前日我与长公主联系过,长公主听闻包谷的事情后,只说了句‘在上界,虚空是个很好的历练之地’。”

    玉宓听到妖圣所说,心头大定。她用力地点点头,转身便要朝外走。

    妖圣又唤道:“玉宓。”她看着玉宓说道:“如果魃没有和包谷离开,而是擒下包谷伺机而动,你此去……若是落在魃的手上,我无力相救,是生是死,只能靠你们自己。”

    玉宓轻轻点头,说:“我明白。”她想了想,将包谷给她制的那块能够出入玄天书库的玉佩放在紫云姝的手里,说:“小师叔,这块玉佩承载着玄天门的将来……”她的话没说完,紫云姝就把玉佩搁回玉宓的掌中。

    紫云姝说道:“玉宓,别辜负包谷。”

    玉宓明白紫云姝所指,她轻轻点头,转身去往玄天殿广场,敲响了玄天殿左侧的大鼓。

    以前的玄天门,现在的玄天宗,一直有门下弟子在玄天广场比试切磋的传统,即使在这不需要大小比试的休息日子,占地极广的玄天门广场上仍占满了比试切磋的弟子。

    玄天殿大鼓乃召集门下弟子的法鼓,鼓声一荡,传遍玄天宗每一个角落。

    除了值岗及巡逻弟子外,听到鼓声的玄天门弟子匆匆赶到玄天广场。赶来的不仅有玄天门的各峰弟子,连各峰的峰主都被这鼓声召集了过来。这位身份地位不凡的各峰之主率领着座下弟子端然而立。

    在玉宓刚当上玄天门少掌门的时候,觉得那就是个虚名。直到玄天宗的弟子越来越多,早不是当年那凭着铁打的交情就一切好说话的时候,她这“少宗主”的好处才逐渐显现。就如现在,她若不是玄天宗的少宗主,想要召集人手就得听求师公下令或者是自己去别的峰而人。而此刻,只要掌门不阻拦,她可以调用玄天宗的一切资源。

    玉宓立在玄天殿外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匆匆赶来、整齐站立的玄天门弟子,从各峰抽调了一共五百名实力在元婴期的弟子,以及三名突破进化神期的同辈——陆雷、赵天鹏、文子轩三人,开启玄天宗的域门赶赴荒古山脉搜寻包谷和魃的踪迹。

    玉宓到了荒古山脉后便让玄天门的弟子按照十人一队散开,由陆雷、赵天鹏、文子轩这三名实力在化神一阶的修仙者照应。

    她则取出装有妖圣精血的玉瓶施展法术幻化出妖圣的本尊原形定于天地间。

    当一朵通体剔透无垢无暇宛若荡尽世界诛般邪恶的莲花浮现在空中时,整个荒古山脉忽然浮起一股躁动。地上那些长着眼睛的植物、模样怪异的走兽、天上飞的异禽全都疯狂地朝着空中那由妖圣精血幻化的莲花冲去。它们触到由妖圣精血所幻化的莲花荡出的光芒时身上的血肉便纷纷化作血煞死气、化成一具具失去生命的枯骨死去,可它们却如那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地朝着那莲花飞去。

    不尽其数的白骨如同下暴雨般“哗哗”地从空中坠落,不多时,便在下方堆出一座巨大的白骨山。

    闻讯赶来的修仙者见状无不悚然、震惊。

    玉宓立在原地,等着。她一直等,等到天黑,又等到天亮,一直等到玉瓶中的精血燃尽等到那以精血和法术幻化出来的圣莲消失,魃都没有出现过,包谷亦没有出现。

    玉宓只觉得像被谁在心口狠狠地捅了一刀,她的心很疼很痛,又像被谁一把掏空了似的,有着无比的愤怒,又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恸。

    当看到变薄的圣莲幻影彻底消散时,眼泪夺眶而出。

    玉宓的浑身却忽然爆发出灼热耀眼的火焰,她宛若一只浴火的凤凰般冲进了荒古山脉中,她祭出南明离火剑疯狂地削着一座又一座山头,疯狂地到处放火,她大声叫道:“魃,你给我出来!魃,你出来,你出来……”她身上的火焰烧得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她劈出的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鸿沟。她声嘶力歇地大叫道:“魃,你给我出来!你出来!”那灌注了灵力的声音传得极远,在这空茫死寂的天地间回荡!可那声音,却是那般的悲恸而绝望。魃再强大亦不可惧,大不了一死而已。最可怕的就是你根本找不到她,她连给你出手的机会都不给,连给你挣扎的机会都不给你……

    玉宓在荒古山脉中疾速奔行,见到魃弄出来的那些诡异生物就像疯了似的劈上去,生生地把那些东西劈成渣又再烧成灰,可这又能如何?

    玉宓所过之处尽成焦土,最终,力竭的玉宓跪倒在地上,她仰起头大叫:“包谷——”看着那空荡荡的天空,泪如雨下,模糊了视线。

    到此刻,她才深切地感受到,从此这一界再没有一个叫包谷的人。从此,再没有那心心念念要和她在一起,唤她“师姐”的人,再没有那出现在黑暗中拉着她的手说:“师姐,不怕”的人,再没有……

    以前,她在外飘荡,不管怎样,她都还知道包谷在玄天门里好好的。可现在……

    玉宓飞快地抹了泪,喂了自己一些恢复灵力的药又站了起来。她召集玄天宗的弟子,又向王鼎调了人手,又动用砍帮的资源一共召集了百万人在荒古山脉开挖。

    她不知道她要挖什么,可圣姨让她挖,包谷是在荒古山脉消失的,荒古山脉又是魃的老巢,她觉得她应该挖下去。或许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找回包谷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挖山

    王鼎在在安排好玉宓要的一百万修仙者后,亲自赶到荒古山脉面见玉宓。

    到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令主已经带着魃远离这一界。

    关于令主的这一举动,赢得修仙界的一片赞誉,暗地里都将眼睛盯在了王鼎和玉宓、以及右使狂魔、财使孙地龙身上。砍帮能够走到今天离不开砍刀令主的动作,如今砍刀令主不在了,砍帮能拿什么来坐稳刚坐上去不到两年的修仙界第一势力的位置?这是所有修仙势力都在考虑的问题。包谷让让玉宓继任砍帮令主是看中玉宓的才能为了砍帮的将来还是将砍帮作为遗产留给了玉宓?玉宓能否撑得起砍帮大业?没了包谷的砍帮是否会步入四分五裂的局面?

    王鼎不否认玉宓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但在他的眼里玉宓更像个战将,缺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才。从玉宓涉险探荒古山脉导致一系列严重后果就可以看出玉宓行事冲动、缺少周密考虑以及对全局的把握。他亲赴荒古山脉面见玉宓,未尝不是想看看玉宓对于砍帮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玉宓见到王鼎后,向王鼎了解包谷得知她被魃所擒、出关后的一切经过。

    王鼎把一切详详细细地全部告诉给了玉宓,又向玉宓提出两件要事。一是关于包谷走之前安排玉宓接任砍刀令主的事以及对砍帮未来的安排,二是询问玉宓挖荒古山脉的目的。

    玉宓捏着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她听着王鼎说起包谷走之前的安排,心中无限悲凉、无限悲恸。包谷走得那般决绝,那般义无反顾,再无归期。

    王鼎久不待玉宓回应,索性从储物戒指中取了酒出来陪玉宓喝酒。玉宓为失去包谷难受,他失去令主又何尝好受?

    直到玉宓将一葫芦酒喝光,她才说道:“我会以执箭使的身份暂代令主之职,我接任令主的事不要再提。”她看向王鼎,说道:“砍帮的一切照旧。”

    王鼎问:“执箭使是想留着令主之位等令主回来吗?”放逐虚空的人还能回来吗?他心里清楚,却不便说出口。

    玉宓问道:“包谷带着魃今天到现在有几日了?”

    王鼎说道:“七日。”

    玉宓又说了句:“包谷还活着。”她又说了句:“她需要时间。”

    王鼎轻轻说了句:“令主……可惜了。”年轻有为,前途无可限量,却……他起身,对着玉宓恭敬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说:“令主对我有再造之恩、知遇之恩,没有令主便没有王鼎今日。令主所托,王鼎不敢辜负,必当尽心竭力辅佐执箭使。王鼎有一言虽知不当讲,仍望执箭使听王鼎一言。执箭使勇战,素有悍不畏死之名,然执箭使并非独来独往的散修或徘徊各势力边缘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您的身份贵重,您的安危、举动牵涉重大,甚至足以影响一个势力的兴衰存亡,万望执箭使勿再轻易以身涉险。玄天宗和砍帮如今已无令主坐镇,您再不能有丝毫闪失,否则砍帮必乱。砍帮若乱,玄天宗难保。”他曲膝跪下,叩头道:“王鼎言重,还请执箭使恕罪。”

    玉宓把王鼎扶起来,沉沉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她顶着玄天宗少宗主和砍帮执箭使的头衔,这些都是包谷给她的,她从不觉得是自己挣来的、一直未曾真正地放在心上,在内心深处总想着要凭自己的本事打拼出一片天地为自己闯出一条出路。她的要强、她的逞强,让她在荒古山脉栽了一个大跟斗,把包谷赔了进去,将正在扩张壮大、根基不牢的砍帮和玄天宗带入了风雨飘摇之地。然而她很明白她不是包谷,她没包谷那经营的本事、没有包谷那头脑,她遇事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用手里的剑去解决麻烦,她不觉得她能挑得起砍帮的将来。

    玉宓的心很乱,很茫然,很无措。她多想包谷可以出现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师姐,不怕”,她多想包谷可以出现在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腰唤她师姐。她一直以为她独自在外打拼靠的是自己,可如今才忽然发现她之所以能够在外自由闯荡、不用去在乎修仙界那错宗复杂的势力纷争、可以无惧无畏不怕招惹任何麻烦,全因身后有包谷在护着她。她在外闯荡这么些年,杀过的人自己都数不清,仇家遍天下,却从来没有遭遇过任何势力发起大规模的追杀,她甚至连砍刀榜都没有上过。不是因为她的战力过人,而是因为她身后有一个她当少掌门那天因为被望仙宗上门寻仇打了一掌就去屠了望仙城的包谷。包谷为了她,杀到望仙宗屠了望仙城,差点将望仙宗化成绝域;包谷为了她,灭了盖代大妖容如玉;包谷为了她拉着魃一起放逐虚空。包谷说要护她周全,她以为是情话,是包谷对她的执念,事实却是包谷一直在她的身后护住她、宠着她。

    王鼎见到玉宓悲痛茫然的模样不知该怎么劝,他只告诉玉宓他会像听令主令谕一般听从玉宓的调令,执箭使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他去办,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办妥当,然后离开了荒古山脉。如今的荒古山脉是大凶之地,他很想劝玉宓离开,不过他看玉宓如今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劝不动。玉宓就像一只离偶的孤雁,茫然地守在包谷消失的地方不知所措。

    动用百万修仙者挖荒古山脉,这是一个天大的手笔。

    各路修仙势力已经怕了荒古山脉,几乎都不敢再沾手荒古山脉的事。

    玉宓要挖荒古山脉,王鼎只能动用砍帮的资源发动散修的力量去挖。散修穷,为着高报酬的修仙资源是愿意卖命的。去到荒古山脉挖山的散修实力大多数都在筑基期、金丹期为主,甚至还有大量的炼气期修仙者,以及少量的元婴期修仙者。

    荒古山脉在魃离开后,仍留下难以数计的凝聚血煞死气以大手段化成的活物。越往荒古山脉中心地带靠近,那些诡异强大的怪物就越多。

    砍帮和玄天门弟子组织了大量的精锐力量前去清剿,可就似剿灭不全似的,杀光一批又一批,一拨又一拨,前仆后继,甚至经常会遇到实力在洞玄期的怪物出现或者是“修仙者”出现。这些洞玄期的“修仙者”在法术操控上没有洞玄期的强度,但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与洞玄期的修行实力相当,便是化神末期的修仙者都难以抗衡。

    狂魔领着砍帮的精锐将士,曲迤柔领着追魂阁的少阁主、两位长老带着两千追魂阁杀手前来相助。但因出现的洞玄期“修仙者”怪物越来越多,钺国的司若又派出十名洞玄期的强者以及拨了十万大军前来相助。

    魃祸覆灭的是钺国的疆域,钺国虽然占了以前的修仙界第一大势力圣道宗的地盘作为立足,却是故土难离,都想着收复钺国的领土。

    玉宓不愿沉浸在悲恸的情绪中,埋头杀进荒古山脉。王鼎的谏言起了些效果,她亦不敢再拿自己的生命去逞能冒险,同意王鼎给她派遣随身护卫。

    玉修罗来到荒古山脉就凑到了玉宓的跟前。她师傅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对付洞玄期实力的怪物,她没那实力根本凑不过去,还不如跟玉宓凑一起,一来嘛,可以陪陪玉宓开解开解玉宓,二来,跟在玉宓身边安全啊。二百名化神期的护卫再加上两个洞玄初期的砍帮客卿长老,还有一艘随时可以开启域门供玉宓逃生的战舰跟在后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可以跟着玉宓在这些人的护卫下第一时间冲进域门逃走。至于她师傅的安危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师傅的座驾拿了回来,以她师傅的逃命本事,有座驾在手,真遇到应付不了的大危险,绝对逃得比她还快!

    在玉宓他们清理荒古山脉中那些诡异怪物的同时,以散修为主的挖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百万散修同时进行挖掘,进度非常快。谁都不知道玉宓要挖什么,就连玉宓自己都不知道她要挖什么。

    有时候闲下来的时候,玉宓都在问自己这么挖有什么意义?如此劳师如众,每天仅雇用散修花费的下品灵石就是一千万枚。这笔开销在包谷的眼里绝对算不得什么,一千万枚下品灵石折成极品灵石是十枚,连包谷的一壶茶钱都抵不上,可放在修仙界任何一个势力都是笔不菲的开销。除了包谷得了大机缘的,谁能每天把九阶圣茶用极品灵石泡了当茶喝?

    挖了半个月,突然发现了血河。

    且不是一条血河。

    荒古山脉的挖掘是按照原来的九条龙脉山势从九个方向同时挖的,九个方位的进度差不多。几乎是在同一天时间里九个方向的挖掘方向都发现了血河。

    那血河是埋在荒古山脉地底的地脉中的,整个荒古山脉的九龙龙脉的地脉都化成了血河。血河里的血不是鲜血,而是充满浓郁死气散发着恶臭呈黑褐色的恶血,血河中白骨沉浮。血河所形成的污浊晦气聚纳于地脉中形成大量的地煞死气。在血河刚挖开时便有许多散修着了道,迷迷瞪瞪地一头扎进血河中沉了下去。有略有实力的修仙者赶来,只打捞上来化成血肉的骸骨。

    最诡异的就是九条龙脉下的血河呈倒流之势。都说水往低处流,血河里的污血却往高处流。

    玉宓收到消息后立即赶过去。她看到散修已经被撤散到远离血河的地方,有砍帮及钺国的精锐将挖出来的血河围了起来。她略通法阵,但在风水一道的造诣并不高,让她摆弄点风水吉地或者是借用风水大势布点聚灵养气的大阵还行,让她来处理一向避而远及的污浊晦地,她实在无能。好在妖圣之前就叮嘱过,无论挖到什么都要告诉她。她在看到血河后,便以传音玉符联系妖圣,将看到的情况告诉给了妖圣。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件至宝

    王鼎在收到消息后,马上派出精于风水造诣的法阵师前去。让法阵师先布下法阵将血河封住,防止血河出现变故又生出弥天大祸。

    妖圣收到玉宓以传音玉符传来的消息后,沉吟良久,问道:“砍帮有多少人在那边?”

    玉宓回道:“砍帮有十万大军、一百万散修在这边,右使狂魔坐镇,另外还有两名洞玄期的客卿。”

    妖圣说道:“力量不够。你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再和你说。”

    玉宓回到供她休息和逃命的战舰上,将侍婢随从都遣退下去,又布了个隔绝窥探的法阵,再以传音玉符与妖圣联系。

    妖圣问道:“多宝灵猴跟你在一起吗?”

    玉宓应道:“你知道小猴子是猴性子,闲不住的,成天到处跑。不过它没跑远,能随时叫回来。”

    妖圣说道:“那是只风水阵法造诣极高的猴仙,你若是问它,它一定会告诉你荒古山脉有什么。我估计这阵子它已经把荒古山脉摸得门儿清。”

    玉宓闷闷地说道:“圣姨,您知道我没包谷聪明,在风水阵法一道上更是连半桶水都算不上,您就别和我打哑谜了。”

    妖圣想起包谷不由得暗叹口气。她说道:“魃是以死物诞生出一缕生机而生,修行的路子是以无尽死气养活气。荒古山脉聚九大龙脉的风水大势是天下首屈一指的风水宝地,魃不可能不用。魃之所以脱困后还守在荒古山脉占据荒古山脉为老巢应该是这个原因。”

    玉宓还是有点不明白地问道:“然后呢?这九条倒流的龙脉有什么说法?”

    妖圣问:“你没发现九条血河都是往同一个方向流的吗?”

    玉宓“呃”了声,说:“我只看过一条血河就和你联系了。”她的心念一动,沉声问道:“圣姨是说九条血河汇聚到一起……”玉宓想到一条血河里的地煞死气就已是如此浓郁,若是九条血河聚在一起,又占了九龙升仙局的风水大势,那简直就是大凶中的大凶,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凶。她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蹙。她问道:“圣姨,九条血河汇聚又占了九龙升仙局风水大势的大凶之地要怎么封印?”

    封印?妖圣听到玉宓说要封印不由得愣了下,再一想就知道玉宓想歪了。她说道:“不需要封印。”

    玉宓亦是愣了下,问道:“圣姨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此祸?”

    妖圣觉得玉宓是钻了牛角尖了。她说道:“魃虽为祸,但不代表她弄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是不好的必须要封印或要毁灭的。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盛阳转阴,阴盛转阳。魃要以无尽的死气孕育生机,占了九龙升仙局的风水大势摆出九条地煞血龙,必然是聚这九条地煞血龙的死气孕育出无限生机。当初封印魃的封天绝域是九龙升仙局的九龙拱珠之地,整座九龙升仙局的风水大势都聚在那里。那地方必然有大凶险,但更有这占尽龙龙升仙局大势而结的灵穴。我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地方用来葬仙都够了!”

    玉宓问:“葬仙?”

    妖圣吐出六个字:“葬仙,白日飞升!”她已经说得这么直白,要是玉宓还不懂,她想打人!

    玉宓的心头一跳,问:“圣姨,您要亲自过来吗?”这地方没有妖圣坐镇,她心里没底。

    妖圣坚定地回绝:“不了!有小猴子帮你足够了。”万一魃没被包谷诓走,她过去岂不是羊送虎口?虽说她觉得这可能微乎其微,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愿冒那被魃给揪去吃了炼化了的危险。

    紫云姝在妖圣掐断了与玉宓的联系后,说道:“阿圣,玉宓好像变得比以前谨慎了。”如果是以前的玉宓,绝对是二话不说叫上小猴子,一人一猴偷偷摸摸地抢先潜进九龙拱珠宝穴中探情况去了,有好处先捞了,有危险——等别人还没进去她已经和小猴子撤了。

    妖圣淡笑道:“位置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自然是不一样的。”她的话音一转,说道:“姝儿,你去叫上紫掌门、请南山前辈带着玄天宗的精锐走上一趟。”

    紫云姝好奇地瞅着妖圣,问:“你不去我去?”

    妖圣用力地点头,说:“我不去,是不愿冒那万分之一的危险。你去,是那里有助你化龙的机缘。”

    紫云姝闻言惊得张大嘴,叫道:“啊?化龙?”……的机缘?她得了龙髓,已经修炼出龙意,继续修炼下去,只要不出意外,将来化龙是很有希望的,还需要什么机缘?

    妖圣见到紫云姝的呆滞样,曲指在紫云姝的额头上一弹,说:“如果我所料没错,你这趟去,能抵得上你苦修好几百甚至上千年。算起来从魃脱困到现在不足三年,时间太短,九龙拱珠地里的养的东西不足以形成大气候,但……”

    紫云姝听得一头雾水。

    妖圣笑道:“别愣着了。先去通知你爹,他安排人手、战舰调派都需要时间。”

    紫云姝狐疑地瞅着妖圣,又拖长声音重重地“嗯?”了声。

    妖圣催促道:“别懒着了,还不快去。”随着紫云姝的修行境界逐渐高深,“人”倒是越来越懒了。

    紫云姝“哦”了声,化成蛟龙模样,尾巴一甩,破开虚空瞬间出现在玄天殿外。她是蛟龙之身,服用过龙髓,又得雪清的万物真灵鼎熬炼,再加上修行的是从万物真灵鼎上领悟的真统的修龙功法,其修行境界虽不足以化龙,但已具有龙气之象。她在自家地盘自然不用隐匿气息,一出现在玄天广场,那浩荡的龙威当即引得玄天宗的那些实力低弱的筑基期、金丹期弟子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阵颤栗。立在玄天殿门口值岗的金丹期弟子离紫云姝极近,受不住紫云姝身上的威压,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道:“拜见云姝长老。”

    紫云姝“嗯?”了声,低头看向跪在门外的一队守门的内门弟子,嘀咕句:“行这么大的礼?”说道:“起来吧!”她那蛟龙身子悠悠然地飞进玄天殿,神念探见到那些弟子没动,又说道:“起来吧。”还没动,好笑地将头一拧,一颗宛若幼龙般的蛟龙脑袋凑在那几名内门弟子跟前一晃,问:“跪趴在地上好玩么?怎么不起身?”

    离她最近的玄天宗内门弟子的眼皮一翻,晕了!

    跪得最远的一名弟子战战兢兢地说:“云姝长老,弟子等人的实力低下承受不住您老的龙威。”不是我们想跪啊,您老这么一条气势磅礴的蛟龙从跟前飞过去,谁抗得住啊。要知道您老可是能够拍翻洞玄期实力的蛟龙啊。论玄天门里谁最有前途?包谷排第一,这位就得排第二,少宗主得排到第三位上去。

    紫天君的声音从殿中传来:“姝儿怎么来了?你就别难为这些小辈了,还不把身上的蛟龙气息收敛起来?”

    紫云姝低头看了眼自己才猛地想到自己变回了原形。事实上是化成蛟龙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习惯蛟龙身了,关键是方便啊。如果是人形的话,破开虚空还需要传送阵台,若是蛟龙之身,爪子一挥心念一动,瞬息便至。她踏进殿中,问从后殿走出来的紫天君:“爹,收到荒古山脉传来的消息了吗?”

    紫天君说道:“妖圣怎么说?”

    紫云姝说:“阿圣说荒古山脉里有我化龙的机缘,让我们带着人和战舰走上一趟。”

    紫天君听到说有紫云姝的化龙机缘,便是眼前一亮。这话出自妖圣的口便是没有假,当即点头道:“行,我立即安排,一个时辰后出发。咳,那个,姝儿啊,你知道荒古山脉多不是血煞死气就是地煞死气,此番前去免不得遇到,宗门里的弟子修行境界低、实力弱没点防身的东西……”他的话没说完就见自家女儿纤纤小手一挥。

    紫云姝说道:“不就是要几件避邪的宝贝么?你当阿圣想不到啊。”事实上,与她有关的东西,阿圣从来都考虑得无比周全,可算是算无遗漏。这趟玄天门算是精锐尽出,她、玉宓、她爹都出动了,不用她爹提,阿圣也会有所准备的。

    一个时辰后,准备齐全的玄天门从域门直奔荒古山脉与玉宓会合。

    王鼎收到玉宓的消息后,又增添了十万精锐与玉宓会合。

    钺国女皇司若得知血河的存在后,亲领十万大军,找到玉宓商谈。

    司若虽然因着包谷的事对玉宓甚为不喜,但在大事大非上从来不牵扯私人感情。她径直找到玉宓,说道:“荒古山脉九条龙脉、九条血河,九条血河依附地脉形成血龙。荒古山脉的九龙升仙局变成九条血龙拱珠局,这是魃弄出来的东西,以魃那以无尽死气养生机的修行路子,这九龙拱珠局中内有乾坤。”

    说话间,王鼎已经带着人从外面赶了进来,说道:“女皇陛下好见地。”他走到钺国女皇跟前客气地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女皇陛下。”又躬身朝玉宓行了一个大礼,道:“王鼎见过执箭使大人。”

    钺国女皇向王鼎客气地回了一礼。她含笑问道:“左使怎么看这事?”又朝玉宓看了眼。包谷不在了,不知道以后玉宓能不能将砍帮紧紧地握在手里。以玉宓这直来直往的性子,未必算计得过王鼎那弯弯绕绕。

    王鼎笑道:“荒古山脉是执箭使大人下令开挖的,血河是执箭使大人安排人挖出来的,执箭使大小定然是成竹在胸,在下听执箭使大人调度。”

    玉宓请王鼎和司若入座。她见到多宝灵猴破开虚空浮在她面前一脸困惑地挠着头看着她,似在问:“把我叫回来做什么?”她对王鼎和司若说道:“失赔一下,恕罪。”冲多宝灵猴勾了勾手指,说:“小猴子,跟我来。”她绕到内间的休息室,布下隔绝神念窥探的法阵,向多宝灵猴仔细地询问荒古山脉里有什么东西。

    等玉宓问完这半个月里多宝灵猴探询的结果出现在外厅时,曲迤柔已和玉修罗坐在厅中喝上茶,紫云姝、紫天君、南山一剑带着人赶到了。玉宓上前恭敬地见礼。

    玄天宗、砍帮、钺国、追魂阁的交情都不错,但终归是四个势力。从眼前的情况都能断定荒古山脉中必然有大机缘,这场机缘不是哪一方势力能够独吞的,在进去前得把如何分配谈妥。否则,很容易进去后就打起来。

    如果是包谷在,砍帮和玄天宗都是由她说了算,追魂阁与钺国她又说得上话,几乎一个提议就能拍板。可现在坐在这的是玉宓,玉宓在玄天宗绝对没有说一无二连掌门都不容置喙的话语权,在砍帮,她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对砍帮内部事务还不如玉修罗了解得多,能够调得动人还是借着包谷的余势、以及王鼎的辅佐。追魂阁那边,交情再好,在买卖上也没有人情讲,至于钺国,那是和她绝对没有人情可讲。

    如果是以前,玉宓绝对是一句“各凭机缘”,但她现在如果敢说一句“各凭机缘”,就算他们同意了,进去后绝对会因为争那“机缘”打死去活来,因为小猴子告诉她里面只有一件东西。

    从一开始砍帮、钺国、追魂阁都有出大气力,独吞是不可能的,但里面就一件东西,还是件至宝,怎么分?照以前的行事风格,那是和小猴子偷摸地找了玄天门的救兵潜进去把东西捞走完事,现在要是敢吃独食,就算现在砍帮、钺国、追魂阁不说什么,那交情和结盟以及她玉宓的人品都全没了。

    玉宓沉吟不语,犹豫不决。

    王鼎丝毫情绪都看不出来,埋头喝茶。执箭使不发言,他不便吱声。

    司若和追魂阁主都静待下文,反正她们的耐性都好。

    紫天君一面觉得这事情是由玉宓作主,绝对亏不了玄天门,一面又担心玉宓镇不住场。

    紫云姝见到这些人喝了整整一柱香时间的茶,连屁都没放一个,说:“怎么都不吱声也不动身?你们不动我可就带着小猴子自己去了。”

    紫天君轻轻喝叱一声,道:“姝儿。不得莽撞。”

    玉宓思量许久,觉得这事情取不得巧占不得便宜。她咬了咬牙,说:“荒古山脉里面只有一样东西,这怕是不好分。”

    司若的眉头一挑,说:“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东西。是件东西就有个价,又怎么不好分了?”

    曲迤柔轻笑着问:“是什么东西能让你结纠这么久?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玉宓用力地吐出四个字:“太古遗迹!”她说道:“玄天门在两界山苦寻十几年都没找到的太古遗迹!”

    曲迤柔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叫道:“什么?”

    紫天君亦是一双眼睛瞪得像牛铃似的,问:“太古遗迹怎么跑到荒古山脉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又是一口大鼎

    玉宓苦笑。她怎么知道太古遗迹怎么会跑到荒古山脉来?

    王鼎和司若对太古遗迹的了解并不多。据他们所知,那就是内部自成一片天地的宝物。这样的宝物说是至宝,确实是至宝,说是无价,确实是无价,若说有多稀罕,确实稀罕。可这样的宝物对他们来说那作用介于福天洞地和包谷口里的“超大储物袋”的价值之间。他们又不是之前玄天宗那样需要将整个宗门装进“超大储物袋”中的败落宗门或势力。对司若来说,钺国若沦落到要遁进一件容纳一方天地的法宝中过活,那就已经是灭国、回天乏术。钺国可不像玄天宗那样还有上界传承以及玄天祖师爷夫人还在世的底蕴,一个已经没落的势力身后没有靠山想再翻身那就是做梦!就连包谷这样的,如果身后没有妖域的那位护她,早在望仙城外就已经被拍死了。对王鼎来说,他才在化神中期的修行境界,论战力连个化神初期的战将都打不过,论才智,他有,但比起各方势力的智囊也高不到哪里去,论身世背景,他就是一介散修因为入了包谷的眼被包谷扶植到今天的地位。太古遗迹这样一件可容纳一方天地的至宝,对他来说,拿了是祸不是福。他如今虽是有身份有地位,可说到底他只是砍帮的一个大管家,真正掌握砍帮的是包谷。即使包谷不在了,看起来是他掌握了砍帮的大权,其实他即调不动掌兵的狂魔,也指使不动掌财的孙地龙,就连砍帮立足的青州都牢牢地握在玉宓的手中,他手上的这点势力、他的实力都不足以让他得到这样的至宝。

    因此,王鼎和司若的反应非常的冷静,甚至有点冷淡和失望。内蕴世界的至宝里有什么?撑到天就是包谷那虚空宝界那样的自成一方的天地中满山遍野的灵珍宝药。如今天地灵气充裕,早已不是荒古山脉封印破除前那修仙艰难的末法时代。他们若是去争太古遗迹里的那点灵珍宝药简直就是自掉身份。若说太失望也不至于,司若的目的并非是挖至宝,而是想要彻底解决荒古山脉的祸患,恢复钺国的山河疆域。王鼎就更简单,如果不是执箭使要挖荒古山脉,他压根儿不愿沾染荒古山脉。

    相对于王鼎和司若的淡定,紫天君和曲迤柔、玉修罗这些亲身见识过太古遗迹的可就没法淡定了。

    太古遗迹里有什么?大量的灵珍宝药自然是不假,一座太古遗迹让玄月古城在那贫瘠的妖族雪域矗立了几万年,它的消失直接导致了太古遗迹的衰落,若非后来出现包谷又打了回去,打通玄月古城与修仙界的联系,玄月古城必然会因太古遗迹而逐渐步向衰亡。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太古遗迹里有“筑尸成城”。以前他们怀疑是蛟龙尸魔的宝物,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筑尸成城”,这是上一次魃祸闹出的手段,如今这太古遗迹又出现在魃的老巢中,要说这太古遗迹跟魃没关系,打死他们都不信!

    这样的至宝,追魂阁不愿放过,玄天宗更不愿放过。

    紫天君立在原地,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把太古遗迹抢到手,就连紫云姝也轻喃了一句:“难怪阿圣说荒古山脉有我化龙的机缘。”

    在场的人耳聪目明,连蚂蚁爬过都能听到脚步声,更何况是紫云姝的这句昵喃。

    王鼎最先表态,隐晦地表示砍帮的一切都是令主的,如今令主不在,自然是砍帮在荒古山脉所得都将交由玉宓。交给玉宓,玉宓还能拦了紫云姝的化龙机缘。

    若是包谷在这里,司若怎么也得插上一脚从中分点好处。包谷出手必然不凡,包谷手里的一点东西、哪怕只是一句承诺都堪称无价,且是一个值得交手、值得她与之交锋的对象。至于玉宓?司若面上不显,却是打心眼瞧不上。司若当即表示,砍帮和玄天宗助钺国彻底清除荒古山脉的魃祸后患,她愿鼎力相助砍帮和玄天宗取得重宝。

    曲迤柔和玉修罗都对太古遗迹动心,在乍然听到太古遗迹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势在必得。等听到紫云姝的那句呢喃,再看玄天宗来的人便知玄天宗对太古遗迹亦是势在必得。若太古遗迹有紫云姝的化龙机缘,冲她们与紫云姝、妖圣的交情,以及包谷、妖圣当初把九阶圣药像不要钱似的拿出来给曲迤柔炼丹药助她治好道伤,她们就该考虑退让两步,再考虑到眼下的情势,在挖荒古山脉的事情上,追魂阁只是过来帮个忙搭把手,挖出重宝跑来截糊,未免太不厚道。曲迤柔却是知道紫云姝看似无心的呢喃却并非无心,她好笑地看着紫云姝说道:“既然有你化龙的机缘,我自当全力助你。”

    紫云姝有点不好意思的面上一红,又说道:“我只取我那化龙的机缘,别的我都不要。”

    玉宓:“……”她以为他们会为了太古遗迹争个头破血流,却没想居然是全都不要。她没想到太古遗迹会在这里,更没想到太古遗迹最后会落在她的头上。她虽是个靠着“打拼”混起来的,可不是平白占人便宜的,更何况是这天大的便宜。她说道:“呃,那个……这样不妥吧。”

    多宝灵猴用力地“吱”了声,冲玉宓翻个白眼,落到玉宓的肩膀上抬起那毛绒绒的猴爪子就要去捂玉宓的嘴。它这举动把厅中议事的几人都逗乐了。

    玉修罗笑骂一句:“小猴子,你这心也忒偏了。”

    多宝灵猴“吱”地一声叫唤,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玉修罗,又着几分无辜,又似在说:你懂什么?

    玉宓见这最让人头疼的“分赃”议定,大松口气。她落落大方地道谢后说道:“事不宜迟,还是早点动身。小猴子在这半个月里几乎已经把荒古山脉的摸查清楚,眼下有三件事急需处理。一是破掉荒古山脉的风水局,清除血河;再是小猴子说的荒古山深处当初的封天绝域被难以数计的血煞妖物占据,那些妖物实力强大,有不少洞玄期实力的血煞妖物需要清理;还有就是太古遗迹。”

    司若略作沉吟,说:“清理血河和破除荒古山脉风水局的事交给钺国来办。”

    王鼎说道:“可由右使狂魔率大军前去清剿封天绝域的血煞妖物。”他又看向玉宓,说:“我留在后方以作策应,还有就是需要防备别的势力掺合进来。”

    玉宓想了想,说:“我、小师叔、小猴子、南山前辈带着人进入封天绝域取太古遗迹。”她又看向曲迤柔和玉修罗,请她们一同前往。

    紫天君作为玄天宗宗主,自然不能和玉宓他们跑去涉险。进入封天绝域本就凶险万分,若是他和他们一起进去又出现闪失,那玄天宗就完了。他叮嘱道:“凡事小心,万事安危为重。”意思就是见势不对就赶紧出来!

    商议妥当,众人便分头行事。

    在他们商议事情的时候,将近五十万大军把荒古山脉围得像铁桶似的。虽说那一百万挖荒古山脉的散修中混有不少各路势力的眼哨探子,荒古山脉挖到血河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但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过来掺合。原因有二,他们实在是被魃祸闹怕了,沾上魃祸不仅讨不到好,还容易把老本都折进去,太不划算。即使荒古山脉有什么机缘,砍帮和钺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插手进去就等于同时得罪当今修仙界第一大势力和第二大势力,如果不怕被连根铲除就去招惹看看!

    此次由多宝灵猴带着他们进入封天绝域地界就别指望正大光明地走大道从那难以数计的血煞妖物中杀进去。

    玉宓、紫云姝、南山一剑、曲迤柔、玉修罗几人上了追魂阁主的座驾,由多宝灵猴操控座驾在虚空与大世界之间来回跳跃前行。

    多宝灵猴对许多修仙界来说那就是跟着包谷、玉宓、灵儿懂得法阵的寻宝宠物,即使是曲迤柔和玉修罗、南山一剑提起多宝灵猴第一感觉就是:那一只贼猴子。无奈又好气还带着点眼馋。

    然而,当他们看到多宝灵猴操控着追魂阁主的座驾在那难以数计的血煞妖物的封锁中如入无“人”之境,不由得对多宝灵猴刮目相看。

    越往荒古山脉深处走,血煞妖物就越多。

    在靠近封天绝域的时候,那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血煞妖物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头皮发麻。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从天空中闭着扔块砖头砸下去,那块砖头从空中掉到地上的过程中随随便便都能砸中好几十只血煞妖物。地面上的血煞妖物多得一只紧挨着一只,一只挤着一只,地缝里、地洞里亦是挤满了血煞妖物,就连那空中也被一群群的血煞妖物挤得像天罗地网似的。

    每次追魂阁主的座驾从虚空中出来总能撞到血煞妖物身上,未等周围的血煞妖物反应过来,座驾就又遁进了虚空。就连虚空中也有血煞妖物的踪迹,且虚空中的血煞妖物没有一只弱的,仅那显露的气势就让人下意识地想到避开——招惹不起。

    越往里走,他们的担忧就越甚。要知道魃把太古遗迹弄到这里,绝对是有大作用的,他们去取太古遗迹绝对会遭到这些血煞妖物不遗余力的围攻。这些血煞妖物的实力这么强,随便冒出来一只都够呛,更何况其数量庞大得令人发指。瞧这些血煞妖物的数量就知道修仙界之前对魃祸的仍是轻估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极不好看。眼前看到的景相让他们毫不怀疑地相信如果不是包谷诓走魃放逐虚空,用不了多少年这一界就会变成血煞妖物的世界、魃的世界,什么修仙界、什么凡间,只怕都将从此无存。

    幸好包谷带走了魃?

    包谷带走魃使这一界避免了一场灭世浩劫,包谷的离去却让在场的人都感到痛心。

    玉宓立在座驾外的望台上,面色沉凝一言不发。

    座驾中的几人亦显得无比的沉重。

    不多时,座驾停在虚空与大世界的界壁之间。

    一股沉浑磅礴透着亘古久远的气息沉沉地压来,压得众人只觉连气都喘不上,仿佛面临着历经无数岁月变迁的苍穹大地,又似面临难以攀越的巍峨山脉,在这股气息下,只觉自己渺小如蝼蚁。那气息让他们只想顶礼膜拜甚至臣服。

    玉宓和紫云姝不自由主地对视了一眼,她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震惊和自己想要的答案。

    玉宓回头看到紫云姝地动静太大,使得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玉修罗问道:“怎么了?”她觉察到这气息与她在玄月古城时感觉到的太古遗迹有很大的不同,那时的太古遗迹绝对没有这么强大的威压和气势。

    玉宓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说:“小猴子,能不能再靠近一点让我看看太古遗迹?”

    多宝灵猴“吱”了声。

    座驾极其缓慢几乎不露任何能量波动的气息缓缓前行,不多时便破开了眼前的黑暗,有淡淡的红光倾洒而下。

    一片被淡淡的红雾笼罩的天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座驾下方那宛若沧海般翻涌着浪滔的血海,有翼展数丈的怪鸟在血海上空盘旋飞行,有长达数丈、甚至数十丈的巨兽在血海中翻涌,不时冲出血海又重重地落回海里掀起血大的血花。那宛若水雾般的血气从血海中腾腾升起涌向空中涌向那在空中沉浮的古朴大鼎,那大鼎像是有生命般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波动。涌向大鼎的血雾绕向大鼎,在那类似呼吸的波动中涌进了大鼎中。大鼎布满斑驳的裂痕,裂痕处甚至能够看到像伤口一样渗血的痕迹。大概是血气太过浓郁,又或者是大鼎本身就带着血气,使得这口大鼎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泛着浓郁的血光。它并不因此而显得妖异,却给人一种九天十地都不如这口鼎来得厚重。

    鼎,在凡间,那是天子重器。在修仙界,那是最难炼制最接近于道的道器。在上界,在场的人都知道妖域那位就有一口鼎形的无上至宝。这里又出现一口鼎,且这气势比起妖域的那口鼎竟不输丝毫,再想到魃的来历,让人不把这口鼎往上界天帝重宝上想都难!

    当初太古遗迹消失时,在太古遗迹外的许多人都曾惊鸿一瞥地看到它的模样,一口鼎,破烂的鼎。正是因为太古遗迹出现破损,怕它内部世界塌了,所以才限制进入的人数、数次以及修行境界。在以前,所有人都只以为太古遗迹是某位邪道大修留下来的重宝,至多是在渡劫期或大乘期的宝物。可如今亲眼看到这口被魃用大手段以这无数血气滋养修复的大鼎,竟没有一人敢出手,甚至不敢凑过去。

    在场的人全都把视线落在多宝灵猴身上,眼里都带着一丝了然。就多宝灵猴这眼宝见开的性子,看到太古遗迹还不一把捞走,那绝对是因为搬不走。

    可这么一口鼎,以他们的实力谁搬得走?

    紫云姝嘀咕一句:“包谷在就好了,冲过去拿超大储物袋一兜,妥妥地收走。”她好想问她家阿圣一句:“说好的化龙机缘呢?”这么一口鼎能助她化龙?像雪清长公主的万物真灵鼎一样把她炼一炼就能化龙?雪清长公主的那口鼎是受掌控没危险的,这口鼎——一看就是冲过去就能把她炼化成血气吸收了的好不好?她炼化这鼎化龙?这口鼎炼化她当养份还差不多!

    第三百五十四章 雪清出

    曲迤柔将一滴精血一缕神魂投入魂牌制成一道傀儡替身符,又再在傀儡替身符上贴上一道神行符。贴上神行符的傀儡替身符以快若流光的速度朝着那大鼎飞去。

    傀儡替身符一出便被那些盘踞在天空中的“鸟”群所觉察,铺天盖地的“鸟”群宛若翻滚的黑云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那阵势格外骇人,吓得追魂阁主下意识地就想操控座驾远遁,她刚欲动时觉察到座驾已经开动,紧跟着她忽然感觉到一只利爪朝自己抓来用力一握——

    曲迤柔浑身猛地一震,定了定神,才缓过劲来。她的那道注入一缕神魂的傀儡替身符刚甩出去就被“鸟”群给掐灭了。

    此刻的“鸟群”就像是炸开了窝似的,到处搜寻“敌踪”,唯恐有漏网之鱼似的。

    多宝灵猴的藏身本事十分了得,躲开了鸟群的搜寻,将座驾停在虚空与大世界交汇处。

    玉宓观察着大鼎与鸟群,以神念传音道:“你们看,血煞妖物在靠近大鼎到一定距离就自动避开……”

    几人也早注意到这情况,大鼎方圆十几丈范围里没有一只活物。

    就在几人观察大鼎的时候,忽然有一只血煞妖物飞到座驾前方,瞪着一双通红的血眸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虚空,似乎正在怀疑面前这空气中隐藏了敌人。它挡在座驾前方,座驾上的几人自然也都将视线落在它的身上。感觉到视线落在身上,它顿时确定前面有敌人,拍动翅膀就朝前方冲了过去,却紧跟着猛地有什么用力地把它一拽,就被拖进了虚空中!

    能量波动从大鸟消失的地方传来,立即引得周围“鸟”群的警觉,它们纷纷朝这方看来,却见到什么都没有,但仍有“鸟”群飞过来查探。

    而另一方,座驾在多宝灵猴的操控下又换了个地方。

    座驾内,玉宓把那只被她一把逮住双爪扔进座驾中的大鸟狠狠地往地上一掼摔得那大鸟发出一声痛叫,爪子和翅膀齐动挣扎着起身。但那鸟刚动,玉宓便将南明离火剑祭出,一剑下去,鸟嘴没了,又一剑下去,鸟爪子没了,再手腕一抖,回剑压在大鸟的额头上,那大鸟的眼睛瞬间成了斗鸡眼,满眼惊恐地盯着抵在额头上的剑尖。它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分,那剑尖就又往前递进两分,剑上的南明离火已经烧到它的鸟毛。

    大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玉宓手上的剑却猛地往前一伸,扎进了它的额头中抹灭了大鸟的神魂意识。

    大鸟的白眼一翻,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玉宓迅速摸出一块玉牌打进大鸟额间以傀儡术替代大鸟的魂识操控大鸟朝大鼎飞去。

    随着大鸟与大鼎越来越近,玉宓清楚地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她浑身上下乃至灵魂都在告诉她,避开、绕过去,靠近就会死!那是她打进大鸟头部玉符中附着的那缕傀儡玉牌给她的声音。

    大鸟冲进了大鼎周围那片没有任何活物的范围,周围所有的血煞妖物瞬间全部停止了动静,纷纷扭头朝冲近大鼎的那只没脚没腿的“傻大鸟”看去,而那只傻大鸟在在场所有人和血煞妖物的注视下在迈进大鼎封成的域场中后在不到一息功夫的时间里化作一团血气,连根鸟毛和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周围的血煞妖物见状纷纷朝大鼎又挪远了些。

    在场几人则是倒抽口冷气,没有任何人敢冒险靠近大鼎。

    玉宓看向南山一剑,问道:“南山前辈怎么看?”

    南山一剑说道:“这鼎不是我们能动得了的”还没摸到鼎,便被鼎的域场灭杀了。

    玉宓问道:“可有破解的办法?”

    南山一剑说道:“两个办法,一是此鼎认主;二是,有足够与此鼎抗衡的实力。”他的话音一顿,说:“此鼎应当是被打散了器魂,若是有器魂,历经了这么多年,早已自行修复,或者如玄天剑那般另择新主寄身于新主体内慢慢温养修复。”

    玉修罗的眼睛一亮,问:“可有办法让这鼎认主?”

    玉宓和曲迤柔同时无语地瞥了眼玉修罗。如果这鼎的来历与魃有关,如今又落回魃的手里,且魃在这里布下如此手段,能没认主吗?

    曲迤柔说:“此地危险,我们退离此地再作打算。”

    多宝灵猴又操控座驾退出封天绝域地界,落在大营外把座驾还给了追魂阁主。

    玉宓刚从追魂阁主的座驾下来,便见到她的帅舰的舰头上立着一道身着金袍华服的傲然身影,那人不是司若又是谁?这让玉宓略微意外了一下:司若这时候不是应该带着钺国的人去破荒古山脉的风水局了吗?

    王鼎从帅舰中出来抱拳迎向玉宓和跟在玉宓身后的曲迤柔,问道:“执箭使,曲阁主,可还顺利?”

    玉宓说道:“有点麻烦,进去说。”她看到紫天君迎出来,又向紫天君见了礼。

    紫云姝上了帅舰,以传音玉符与妖圣联系,将见到的情况告诉妖圣。

    玉宓、王鼎、曲迤柔、玉修罗、紫天君、司若又坐在了一起,各自说了遭遇。

    玉宓她们很不顺利,钺国和砍帮同样不顺利。

    司若说道:“九龙血河、大鼎、血煞妖物相辅相成,要破此风水局,必须三处同时进行。大鼎不移,血河不枯;血河不枯则血煞妖物源源不绝除之不尽,血煞妖物盘踞荒古山脉守护血河和大鼎,且若一旦血煞妖物蔓延,其祸不言而喻。”

    王鼎若有所思地说:“血煞妖物灵智初开十分蠢笨,若加以时日,诞生出拥有强大灵智的血煞妖物,修仙界将又是一场灾难。眼下血煞妖物和血河都还好对付,难的是那大鼎……”

    “太古遗迹”大鼎,即使残损了,也不是他们能够动得了的。一时间几人皆陷入了沉默。

    紫云姝与妖圣联系完后,出来见到厅里一片寂静,问:“怎么了?”

    玉宓抬头看向紫云姝,问:“圣姨怎么说?”

    紫云姝略有些犹豫,她转身朝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阿圣没有想到是太古遗迹,她有顾虑。”

    司若问:“什么顾虑?”

    紫云姝拖长声音说道:“怕把太古遗迹的麻烦解决了,又有修仙者跳出来指手划脚。不如女皇陛下和王左使问问修仙界的人有没有这能耐把这口大鼎搬走?”

    司若和王鼎都显得挺无奈的。妖域、妖族对修仙界的成见很深,不过却是听明白紫云姝话里所含的意味。紫云姝、妖圣能够想办法解决“太古遗迹”大鼎这个麻烦,却不愿解决这麻烦后再有人出来指手划脚说三道四分一杯羹。

    紫云姝又说道:“我认为还是让修仙界各势力众志成城联手灭了魃祸才是正理。”

    司若说道:“荒古山脉地处钺国境内,属玄天宗的宗门驻地,我想别的势力没有立场置喙钺国及玄天宗如何处理荒古山脉的麻烦,更没有立场指摘荒古山脉里的物件的去留。况且,像大鼎这类无主的重宝,从来都是有‘德’者居之。”这有“德”者居之自然是指谁有本事谁拿。

    紫云姝瞅着司若,一双灵动的大眼眨呀眨,就是不再吱声。

    司若说道:“云姝仙子,不妨直说。”

    紫云姝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是想请雪清长公主出手是吧?阿圣虽有把握请雪清长公主出手,但是呢——”她的眸子朝众人一扫,说:“万一雪清长公主费费千辛万苦把大鼎给摆平了,这时候又有人跳出来说什么这鼎不是妖域的,不该被妖域拿走怎么说?请人家出力,总得给好处吧?”她的声音一顿,说:“这事、这话,我们几人不会说,别人呢?别的势力的人呢?若是去找雪清长公主讨要鼎,被拍死了,是不是又要回修仙界搬救兵去妖域找麻烦报仇,到时候又是一场修仙界与妖域的血腥争端!最后呢,我还是觉得这事情修仙界自己解决得了!”

    司若没好气地说道:“说得你好像不是修仙界的人似的!”

    紫云姝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蛟龙身,妖修!”

    司若被噎得毫无话说,看了眼紫天君。她又头疼地揉揉额头。她很想一甩袖子吼一句:“本皇不管了!荒古山脉的祸事一旦蔓延出去又不是我一家遭难。”可她作为一国之君不能这么任性啊!她还想着收复钺国地界啊,不然后世翻开史书——哦,钺国自己的疆域领土丢在司若这位女皇手上。她占了圣道宗的地盘就不叫开疆拓土,叫逃难!丢脸丢到史册里是件很令人悲催吐血的事好不好?她看向紫天君,问:“紫掌门就没话说?荒古山脉毕竟是玄天宗的地界。”

    紫天君“呵呵”一笑,说:“荒古山脉虽然名义上是玄天宗的,可玄天宗连一天都没有占有过荒古山脉。”他摆了摆手,说:“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王鼎正了正身子,说:“这事总要解决的。我看不如各退一步,以玄天宗和钺国、砍帮的名义出具正式书函请妖域的那位出手解决掉魃祸才是正事。至于大鼎,修仙界有那大鼎顶多就是多了个福天宝地,锦花添花而已,而一旦大鼎留在此地,日久天长还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弥天大祸。孰轻孰重,相信诸位都有定论。至于谁想在这事上插手生事——”他看向玉宓,说:“便请执箭使代令主发砍刀令将其连根灭了便是!”他又看向司若,说:“同时希望钺国也能……”

    司若点头道:“可!若有其他势力插手此事,等若插手钺国内务挑起事端,钺国必出兵将其连根铲除!”

    玉宓、紫天君、司若分别代表砍帮、玄天门、钺国向妖域出具“国书”,正式恳求雪清出手相助清除魃祸,之前商议的条约一条一款地写上,再烙上印记后,交给紫云姝,由紫云姝交给妖圣去妖域请雪清。

    紫云姝拿着“国书”从域门直接回了玄天门找妖圣。

    几人稍作休整,等了大概三个多时辰,帅舰外的空中忽然泛起一圈空间波动,跟着雪清、玄月、妖圣、紫云姝便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雪清立足空中放出神念朝四周探去,当即蹙眉。

    周围的修仙者只感觉到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突然出现,吓得他们纷纷朝空中异样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身着一袭白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狐裘的绝美女子立在空中,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因她而失了颜色,她似乎成为这一片区域唯一的颜色。最令人感到心悸的则是她的修为,许多修仙者只感到深不可测的强大,仿佛她随便一跺脚这方天地都得震塌一般。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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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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