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溃不成仙 作者:海弓刀
正文 第9节
溃不成仙 作者:海弓刀
第9节
奎老脸色发臭:“因为这个毒会传染。”
“哦,”灵渊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看了他之后,我也变红了,老疯子,不得不说,你确实懂的很多。”
奎老:“……”不,是你太无知了……
奎老其实有点无奈,灵渊君刚出世的时候,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所有信息都来自与他接触的人,他的学习能力非常之强,奎老不想他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污秽之物,从来没有跟他提过男女之事,甚至还教他,看女孩子只能看脸,臭不要脸的人才看别的地方。
现在看来,这样实在是不太妥当,孩子大了,有些事不能不学啊。
奎老不自在道:“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我也不好详细教你,你下次去人界,最好自己去秦楼楚馆看看,多学习学习,或者,找一本春宫图,自己参悟。”
灵渊君一头雾水:“那都是什么东西?”
奎老道:“我没法说,你自己领悟吧。”说完就闭上眼,不再搭理灵渊了。
时隔不久,灵渊君又来到了凡间金陵,他来到上次到过的阮府外,发现阮府贴出了告示,要招募武艺高强之人,做阮家小少爷的贴身护卫,领月银二十两。
报名的人闹哄哄聚在阮府东门,看着还挺热闹,灵渊君觉得好玩,也跟着进去了。
阮府的庭院里,聚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江湖人士,舞剑的、耍大刀的、抡大锤的,真是什么花样都有。
灵渊君只在那站着,也不动弹。
阮府的总管站在高处,看见他傻站着,忍不住叫他:“哎,那个带面具的,你怎么不动?有什么本领,快些展示出来呀。”
灵渊道:“我没有他们这些本领,不知道怎么展示。”
阮府总管脸一黑:“那你进来干嘛的?不参加就出去。”
灵渊道:“我虽然没有他们这些花哨的本领,但他们都打不过我。”
旁边一个举着大铁锤的虬髯大汉当即嗤道:“口出狂言,老子一锤下去,打得你满地找牙。”
灵渊道:“那你打我试试。”
阮府总管见状,喊道:“好,那现在就开始第二回合,大家互相过招,最后的赢家方可胜任。”
那大汉闻声而动,百十来斤的大铁锤立刻朝着灵渊君面门挥来,灵渊君轻轻一弹,那汉子立刻连人带锤飞出老远,摔得满地找牙。
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不露声色的小子,居然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众人好像立刻达成了一致,一个个都朝着灵渊君攻来,刀光剑影,招式繁杂,晃得灵渊君头晕眼花,他自己出手没有什么招式章法,只这个戳一指,那个弹一下,自我感觉也没下什么重手,转眼一堆人就躺成一片了。
阮总管两眼发光,立刻下来招呼灵渊君:“阁下功夫果然了得,你现在已经胜出,快随我去见夫人。”
灵渊君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到了阮府后院的厅堂里,阮老夫人与阮家大少爷阮风庭正在堂首坐着,喝茶聊天。
总管将灵渊君带到堂下,行礼道:“夫人,大少爷,这位就是今日的赢家,小人亲自监看,他轻轻松松便打败了外面几十个人,确实是一等一的高手。”
阮夫人点点头,对灵渊君道:“你的功夫不错,不知道对毒有没有研究?”
大少爷摇了摇头,知道母亲是怕弟弟再中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物,但世上哪有那么合适的事情,想找个既有一身好功夫,又能分辨毒物的护卫,岂不是太难了。
果然,只听得那戴面具的男人答到:“我什么毒都不认识。”
阮夫人正要露出失望的神色,却听那男人又接着说道:“我虽然之前不认识,但你们现在把药都拿出来,让我认一认,下回遇到,我一定能分辨出来。”
这可了不得,阮夫人立刻让人拿出药来,一样样告诉灵渊名字,然后拿到后面将药洒在茶水里,再拿出来让灵渊君一闻,他立刻就能说出这茶水中放了刚刚的哪一种毒。
阮家大少爷已经惊呆了,没想到世上真有如此厉害的高人。
阮夫人欢喜不已,道:“你果然有本事,这个差事非你莫属了。”
她打量灵渊半晌,又问道:“不知道高人如何称呼?又为何一直戴着面具?如今你已是我阮府的护卫,还需摘下面具来,让我们看看阁下的模样呀。”
灵渊君当然不乐意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大乌龟,他站着不动。
这时候,阮小公子阮梦深进来了,他拜见了母亲和兄长,才看清堂下站着一个熟人,他一愣,喊道:“乌龟神君?你怎么在这里?”
阮夫人立刻问道:“阿眠,你认识此人?”
阮梦深点点头:“那夜我意识不清,正是他帮了我,将我送到了马车上。”
阮夫人一听更是欢喜:“原来你还帮过我家阿眠,这真是太好了,你今日起便留在我府上,贴身保护小少爷,我们定不会亏待你的。”
阮梦深苦恼道:“娘,您怎么真给我找了个护卫?真的不需要,我完全能顾好自己。”
阮夫人态度坚决:“不行,你忘了那天晚上被你那狐朋狗友给坑了?阿眠,你听娘的话,这位高人不但武艺超群,还有分辨毒物的本领,有他跟着你,为娘才可放心。”
阮梦深还想拒绝,阮风庭也劝他道:“母亲也是一番好意,你便答应了吧,也好让她少c,ao一些心。”
阮梦深不说话了。
这时灵渊却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没时间一直留在这里,更没办法一直跟着他。”
阮风庭立刻变了脸色:“那你为何要参与我府上的护卫选拔,难道是想戏弄我们?”
灵渊君道:“不是,我确实想赚你府上的银子,我现在需要钱。”
阮风庭面色和缓了一些,喜欢银子就好说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他对灵渊道:“阁下若是嫌我们给的月银太少,或是有什么急需用钱的事,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帮忙。”
灵渊思忖半晌,终于开口道:“好吧,为了赚钱,我先答应你们,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
阮夫人终于放心了,体贴道:“你如此急着赚钱,可是有什么困难?没关系,但说无妨,我们可以帮你。”
“我要赚钱买春宫图。”灵渊君坦然道。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呆住了,仿佛集体被雷劈中。
阮梦深悄悄对大哥道:“我们是不是再重新考虑一下?这个人似乎……不太正常。”
他上次见这个乌龟神君就觉得此人古古怪怪的,如今看来,果然有毛病,谁会把买这种东西当作赚钱的目标?
☆、乌龟神君
堂堂天界神君灵渊,竟真的在凡间做起了别人的贴身护卫。
灵渊听奎老的话,不在凡人面前说起自己的名字,阮府众人问起来,他只说自己无名无姓,阮梦深便叫他“乌龟神君”。
阮夫人对小儿子这个贴身护卫十分满意,但有一点,不许他再提春宫图的事,更不准把那些 y 邪之物带进府来,教坏了小少爷。
这哪里拦得住灵渊,他听奎老说这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已经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不了解一下是不会罢休的。
灵渊拿着阮总管预先付给他的聘金,走在大街上,到处找卖书的。
寻了半天,已到傍晚,才看见路边有个书摊,小贩正在收拾凌乱的书本,准备收摊回家,灵渊赶紧上前道:“我要买书。”
书贩抬头看他一眼,道:“客官要什么书?”
灵渊道:“春宫图有没有?”
小贩低头找了找,道:“春宫没有了,珍品的龙阳有两本,客官要不要?”
“那是什么?也是春宫图的一种?”
“是,姿势都差不多的,横竖不过二两r_ou_的区别。”
灵渊一听差不多,便道:“那我要了。”
阮梦深看灵渊君怀里揣着书回来,问道:“那什么……买到了?”
灵渊君点头。
阮梦深道:“你最好藏严实些,别让我母亲知道了。”
灵渊君揣着两本珍品龙阳画册,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收拾停当,端坐桌前,准备来好好参悟一下奎老所说的深奥学问。
翻开第一页,灵渊君就怔住了,一页页往后翻,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脸越来越红,跟脸上的绿乌龟相映成趣。
原来,两个男人可以这样?那画册不但图文并茂,还将那事的感觉形容得极其玄妙,什么天人合一、极乐妙境、忘我欲死之类的字眼层出不穷,这倒是与灵渊君曾经看过的仙术秘籍有些许相像之处。
他越看越惊奇,自己竟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修炼之法,奎老居然从未告诉过他。不过也是,灵渊君有天生之能,也确实不需要再去靠什么秘籍修行。
灵渊仔细参详,看那画上的人神情如此舒畅,这想必是一件极为舒服的事,就算不靠这个修炼,也可以尝试一下。
灵渊君想了想,要是自己与奎老……不,太可怕了,灵渊君毛骨悚然,他绝对不要跟那个老头子靠得那么近。
正想着,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灵渊君赶紧将书藏起来,把面具戴好,开门一看,竟是阮梦深。
阮梦深道:“你一回来就躲在屋子里,晚饭都不吃?”他想了想,怪异道:“你不会一直躲在里面看……那个吧?”
灵渊一看他突然出现,眼前一亮,立刻开口问道:“你根骨上佳,有没有修炼的想法?”
阮梦深一愣:“修炼什么?”
灵渊君思忖了一会儿,还真不知道如何描述,便学着奎老道:“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我不好细说。”
阮梦深一头雾水,道:“那就不说了,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出门,母亲说没有你跟着,我就不能出去。”
灵渊道:“你怎么总喜欢晚上出门?”
阮梦深笑道:“你不知道,晚上的酒楼河滩,才是最好玩的。”
灵渊君一看他的笑容,心里一荡,刚刚看了那书红起来的脸,突然变得更热了。他心中奇怪,难道这阮梦深又吃春药了?怎么又传染给了我?
灵渊跟着阮梦深走在街上,不,应该是灵渊领着阮梦深走在街上,他只管自己在前面大步流星,叫阮小少爷在后面气喘吁吁。
阮梦深受不了了,几步赶上去拦住他:“虽然我不讲究什么主仆尊卑,但你好歹该跟着我走,而不是要我追着你跑吧?”
灵渊看着他:“我从来没做过别人的跟班,不太懂,那你走吧,我跟着你。”
阮梦深走在他前面,灵渊君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虽然天气尚冷,阮梦深还穿着羔裘厚衫,但也能看出衣衫下的腰身细窄,灵渊君看着看着,又想起刚刚看过的图画,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走路都奇怪了。
两人来到了仙客楼,阮梦深进去了,灵渊站在门口不动。
阮梦深回头看他:“你怎么不走了?”
“上次我来这儿,他们不让我进去。”
阮梦深虽然不想让他总跟着自己,但也不忍让人大冷天的在外边等着,他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不会有人拦你的。”
阮梦深又是来见他这些富家子弟朋友的,仙客楼是这金陵数一数二的奢侈之所,正是他们的常聚地。
陆元祁为了得云抒姑娘一笑,组织了一个慕云诗会,天天在仙客楼吟诗作对,阮梦深作为他们这些公子哥儿中最会写诗的,自然要被陆公子拉拢进来,阮梦深也不知道为他代过多少笔了。
这云抒姑娘是谁?正是仙客楼的头牌才女,不卖色艺,只卖才气,多少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为之倾倒,阮梦深虽然对这个云抒姑娘不感兴趣,但总归有些少年人心性,能得到众人仰慕的女子的青睐,总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阮梦深不需要云抒青睐他这个人,他的诗大多数时候都被陆元祁占为己有了,他只需要云抒青睐他的诗,这便行了,云抒虽然算是半个风尘女子,但是这诗文上的造诣确实厉害,当朝的太子太傅,朝中公认最有学识的人,都曾称赞她的诗“一股清贵气,不似风尘出”。
阮梦深带着灵渊君进了仙客楼二楼的雅间,他的狐朋狗友们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陆元祁一看见阮梦深,立刻笑道:“哟,阮公子,上回那酒喝的如何,可有与你那铁塔似的丫鬟一夜风流?”
灵渊立刻看向阮梦深,低声道:“他给你下毒,你还跟他来往?”
阮梦深不置可否,拿起桌上的茶杯要喝茶,灵渊君立刻劈手夺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放心地点点头,才递回阮公子手里。
灵渊君觉得自己非常有信用,拿了别人的银子,便要好生尽到职责。
“……”阮梦深握着茶杯,不知该喝不该喝了。
陆元祁是当今国相之子,性子娇纵,眼睛看人总是睥睨着,他这才看见阮梦深还带着这么个戴面具的怪人。
“阮兄,这是谁?”
阮梦深道:“这不是家母怕你们再给我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我找了个试毒闻药、身怀绝技的高人吗。”
魏琨道:“伯母可太惜疼你了。”
魏珏道:“可不是,我记得阮公子上次嗑瓜子,瓜子壳把他的手指尖儿戳破一点皮,他就被阮夫人按在床上生生躺了三天呢。”
阮梦深被他娘护得太厉害,向来是他这帮朋友拿来消遣的笑料,他恼道:“魏二公子,说话不要太夸张了。”
魏珏道:“咦?难道这不是事实?难道我记错了?”
阮梦深讪讪道:“我不过躺了一天半而已。”
一群公子哥顿时笑成一片,拍桌子敲酒杯,好不热闹。
灵渊君不明白他们的笑话,大家都在笑,他站在当中不明所以。
李乘统注意到他,问阮梦深道:“阮兄,你的这位贴身侍卫为何要面具遮脸呢?”
陆元祁也来了兴致,道:“对啊,他一个做仆的,怎么脸都不露?阮梦深,让他把面具摘下来。”
灵渊君与阮梦深异口同声道:“不能摘。”
“哦?”陆元祁更好奇了:“难道他长得异于常人?或者……他是朝廷追捕的钦犯,这才不敢露脸?”
阮梦深道:“这倒不是,只是他是个高人,本领超群,高人总归是有一些怪癖的,他的怪癖就是……一露脸就会脸皮发青、头疼不止,”他看向灵渊君,道:“对吧?高人。”
灵渊君乖乖点头,心中有点儿意外,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谎。
其实阮梦深是怕他脸上的乌龟被别人看见,那他除了有个过于爱护儿子的母亲、有个凶巴巴没规矩的粗壮丫鬟,还要有另一个笑柄了,那就是这个乌龟神君。
还好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已经有仙客楼伙计进屋来,送上了云抒姑娘今日的题目。
这云抒姑娘不会轻易见客,都是先出一道诗题,或是一个对子的上联,哪位客人的答案能让她满意,她今夜便单独陪这位客人喝酒聊天。这种高雅的噱头,总是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陆元祁立刻忘记了阮梦深这个贴身侍卫面具的事,他赶紧拿起伙计刚刚送上来的东西—— 一张素绢,只见上面娟秀的字迹写道:“生作浮萍,腹裹幽波,我本楼上一孤女”。
那绢子上飘来阵阵馨香,勾得陆元祁心荡神驰。
他捧在手中品味够了,才递给这帮为他出谋划策的兄弟们,嘴里催促道:“大家快帮我看看,今日的题目何解?”
李承统道:“今日又是对对子。”
阮梦深看了看,道:“这是云抒姑娘在写自己,下联便也可对个自述之句。”
魏珏道:“也可以对一句对她的怜惜之语嘛。”
阮梦深摇头道:“我之前帮陆兄答了很多次句了,我发现云抒姑娘不管出什么题,都是在隐隐试探答句之人的身份,毕竟要选一个人面对面独处一夜,总是要提前了解对方一些的。”
魏琨笑道:“小阮说的对,陆公子听他的罢,他帮你对的句,十之八九有戏。”
陆元祁装模作样拱手道:“那就拜托阮兄了?”
阮梦深也朝他一拱手,提起笔来,斟酌一番,落笔写道:“身披金玉,心系清云,吾乃尘中一仙客。”
阮梦深写完,对陆元祁道:“我把你写成个身世富贵、心境悠远之人,云抒姑娘也许会喜欢,毕竟来这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云抒姑娘心负才情,肯定想找一个富贵但高洁的人共叙一晚。”
陆元祁满心欢喜,立刻拿过来誊抄好,唤伙计来将答句取走。
这时候,灵渊君突然开口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参加?”
一群人转过头来看着他,阮梦深诧异道:“你……也要对?”
灵渊道:“我也会,写自己嘛,这并不是很难。”
陆元祁道:“阮兄,难道你这位高人还ji,ng通诗文?”
阮梦深道:“这我还不知道,未曾见他露过文采,”说完他便对灵渊君道:“那,你写写?”他心中思量,难不成这人真是个文武双全的高人?
灵渊君走到案边,拿起笔来,在纸上刷刷几下写好,满意地将笔一搁,示意阮梦深来看。
阮梦深好奇地走到跟前,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几个潦草大字“天生地养,脑袋灵光,我是神仙大老爷。”
灵渊君心中得意,你们这些凡人再富贵有什么用?我可是堂堂神君,一出手就赢了。
阮梦深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陆元祁他们倒先笑得不行了,陆元祁道:“这句太妙了,别拿去给云抒姑娘做下联了,就自成一联吧。”
魏珏笑道:“阮兄,你家的高人出了个上联,你给他对个下联罢。”
阮梦深提笔,在灵渊的狗爬字旁边写道:“胡说八道,莫名其妙,你这乌龟小王八。”
灵渊君一看那对比鲜明的字迹,眼睛立刻瞪圆了:“你骂我?你又骂我。”
阮梦深对着他笑,微翘的嘴角带着些少年人的调皮:“我本来不爱骂人的,可是总忍不住骂你,唉,乌龟神君,我也觉得很奇怪。”
灵渊君看着阮梦深的笑脸,心中暗道:我今晚便要和他修炼修炼那画中的奥秘,今夜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笑我就想与他做那画中的事情。
嗯,奎老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师徒反目
肃临渊想起了很多关于阮梦深的事,这两天他的意识大多处在回忆之中,觉得一天的时间都好像变得漫长了不少。
他一觉醒来,睁开眼,却没有看见奎老,那老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肃临渊推门走到屋外,看见魏雨嗟正端着热水纱布站在停云的房门外,准备进去给师父送茶换药。
肃临渊当然不想让他跟停云单独相处,他几步赶到跟前,道:“魏兄,还是我来吧。”
魏雨嗟狠狠地瞪他一眼,倒也没有争抢,爽快地把东西递到了肃临渊手上,自己扭头走了。
肃临渊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心思细想,推门进去,将托盘放在桌上。
停云已经坐起来,半靠在床头,目光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肃临渊一看见他,便觉眼前之人跟回忆里的阮梦深影像相重叠,让他有些恍然。
停云没有说话,肃临渊咳了咳,问道:“你可有感觉好些?”
“嗯。”
肃临渊犹豫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否还记得以前,你有一个贴身护卫?”
“你问这个做什么?”停云不解:“我从未有过什么贴身护卫。”
“你真的不记得,那个乌龟神君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肃临渊叹了口气,道:“算了,忘了也就罢了,我也忘了,这样正好公平些。”
他倒好热茶,坐到床边,将茶水递给停云:“不说了,喝点水吧。”
肃临渊先前对停云那般,此时相处还是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停云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肃临渊认真地看着对方的模样,发现他变了很多,当初那个好脾气的小公子,温柔,却也有些被宠溺的稚弱娇气,而现在,那稚气全然不见了,只剩下如水的平静醇和,与以往一样微翘的嘴角,似乎再也不会露出记忆中顽皮生动的少年意气了。
肃临渊看了半晌,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瞥见停云肩上的伤口渗出血迹,将新换的干净衣衫染红了一块,赶紧道:“你该换药了,你徒弟不在,我来帮你弄吧。”
停云垂着眼,没有出声回应。
肃临渊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禽兽的,只是换药而已。”
停云终于动了动,将茶杯放在床边上,伸手将自己的衣襟拉下去,露出肩头的伤口来。
他身怀上界仙灵,伤口好得比一般人快上许多,也不见溃烂感染,只是这整柄剑穿肩而过,好得再快,也是要疼上几日,流上不少血的。
肃临渊轻手给他解下旧绷带,万分小心地为他换好药,额头都快冒汗了,再一看停云,却是面色平静如水,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
肃临渊心中万般滋味,想起以往他可是最怕疼的,阮家上上下下当宝贝似的护着他,生怕他有半分磕碰,如今只剩他自己,什么伤痛都要默默吞咽,真是世事无常,催人伤感。
他心中波动,口中忍不住叫了声:“阿眠……”
停云一颤,霍地看向肃临渊,怔道:“你叫我什么?”
肃临渊叹道:“你记得吗?奎老说过,我们曾经见过面,在我还没有丢掉灵元的时候,其实我们不止见过面,还相处过很久,只是奎老把你脑海中关于我的记忆都抹掉了,我们……”
停云见他欲言又止,问道:“我们怎么?”
“其实我们曾经关系非常密切,当初我贪玩,到了金陵,y差阳错成了你的护卫,至于后来,你知道的,只有与你极亲近的人才会叫你阿眠,因为你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它太过柔弱,都不让你那些朋友叫,只有你的亲人把它当小名唤你,而我能这样叫你,你该明白,在你当初的梦境里……”
停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确实很了解自己当初的情况,可他真的想不起来,从前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眉间微锁,露出些困惑的神色,良久才开口道:“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肃临渊道:“没事的,不用想了,也不是什么太愉快的回忆,”他伸手为停云拢好衣襟,扶着他躺下,道:“你好好休息吧。”
肃临渊心中憋闷,于是出了客栈,想去街上透透气,闲晃一阵,竟看见魏雨嗟的身影,肃临渊正在想着要不要与他打招呼,却发现对方身旁还有熟人,竟是那个袁老板还有他的随从,三个人并肩同行,一道进了酒楼。
他们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停云躺在床上小憩半晌,突然感觉床边似乎有人,一道目光如芒,紧紧盯着自己。
他以为是肃临渊又回来了,睁眼一看,竟是魏雨嗟。
魏雨嗟在床边站着,脸色y沉。
停云不解地叫他,魏雨嗟却不回答,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实在让停云有些意外。
他想要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被牢牢捆住了,他运力挣动一下,那绳索却纹丝不动。
魏雨嗟道:“师父,不要白费力气了,这可是捆仙索,你挣不开的,若不是这等仙物,我怎能在你不知不觉间困住你?”
停云皱起了眉头,他挣扎着坐起来,半靠在墙壁上,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徒弟:“小魏,你这是做什么?又是哪里来的这等宝物?”
“我结识了一个厉害的人物,甚至比师父你还要厉害,而且会格外关照根骨不好的修行者,可不像师父你,会歧视我这样根骨差没资质的人。”
“小魏。”停云的脸色沉了下去。
魏雨嗟脸色不善:“你赐给我的名字,你从来没叫过,你只叫我‘小魏’,因为你在乎的,只是这个姓氏,只因你以为我是那个什么魏将军的后人,你才会对我好,没有这个姓,没有这个身份,我在你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停云沉默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情绪。
魏雨嗟愈发地生气,眼里露出些疯狂的狠戾之色,他咬牙笑道:“可是你知道吗,那是我骗你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狗屁的魏将军,我也不姓魏,我无名无姓,本来跟野狗没什么区别。”
他伸手将脖子上戴着的铜牌扯下来,狞笑道:“就因为这个玩意儿,你才会正眼看我,我的一切都是它带来的!”
魏雨嗟将那东西发狠一扔,正砸在停云的额角,白皙的额头立刻泛起一片红来。
停云还是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注视着魏雨嗟的眼睛里,已慢慢地显出失望的神色。
魏雨嗟眼露凄惶:“我从前活得跟狗一样,是你,第一次让我有了做人的感觉,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对,我应该满足的,我只要仰望着你,稍微得到一点点你赏赐的温暖,就应该感恩戴德。”
“可是我是个贪心的人,有了师徒情分,又渴望得到更多,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我把你当作神明,生怕亵渎了你,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根本就是个男人身下的贱货。”
这句话让停云面色一冷,魏雨嗟自己也是一愣,他从来没想过用这样侮辱的词汇去攻击他的师父,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他看着停云冷漠的神情,心脏狂跳,用这肮脏的字眼去辱骂这个干净的人,辱骂自己奉若神明的师父,竟让他生出一种变态的快意来。
魏雨嗟传着粗气,几步爬到床上,凑到停云身边:“师父,你是喜欢男人吧?那个肃临渊,伺候得你舒不舒服?你想不想试试我的?”
他说着就要去剥停云的衣服,停云此刻被这仙物锁着,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只能任着徒弟犯上作乱。
魏雨嗟简直跟发了狂一样,一双手在停云身上胡乱揉搓,脸埋在他颈侧一通狠嗅。
魏雨嗟喘息道:“师父,你知道吗,我真喜欢你身上的这个香味儿,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了,记了这么多年。”
“小魏,你莫要做糊涂事。”
“你不要这样叫我!”魏雨嗟怒吼。
停云的语气似乎还是那么平静:“你此刻放开为师,我便不与你计较此事,否则你我师徒,只能反目为敌。”
魏雨嗟停下动作,看着停云的脸,慢慢地露出个轻蔑的笑容:“你以为我还在乎这师徒情分?”
“我自问未曾亏待于你,就算当初我当你是魏将军后人才收留你,但这么多年相处,你是谁的后人根本就不重要了,我只拿你当我的徒弟。”
魏雨嗟眼神动了动,却还是冷硬道:“可我却不想只做你的徒弟。”
停云脸上的最后一丝柔和也几乎要退去了,他冷冷道:“你究竟要如何?”
魏雨嗟道:“那肃临渊说过你与他是那种关系,我当时听到,只当他是在放狗屁,直到我亲眼看见……我真想不到,你们竟真的……”他伸手去摸停云的脸,苦笑道:“看见自己心中的神明,其实是个屈居人下浪货,你知道我那时的感受吗?”
“我只知道,自己以为的好徒儿,其实是只豺狼,该有什么感受。”
魏雨嗟无所谓地笑笑,道:“我真不明白那个肃临渊有什么好,若我知道你们会这样,我早就杀了他了,不过没关系,他现在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只能是我的。”
“你说什么?”
魏雨嗟看他如此,冷哼道:“担心他?再怎么担心也没用,他这次必死无疑,连那个奎老都拿那位高人没办法,你又能怎样?”
他说完便想继续去挨蹭停云,正在他要扒开停云的衣领时,忽听得师父喊了一声“小心”,他还没反应过来,突觉心口一凉。
魏雨嗟不可置信地回头一看,只见林风叹正握着剑,脸色y沉地看着他,而他的剑刃,已穿过了魏雨嗟的胸膛。
林风叹动了动嘴唇,冷冷骂道:“无耻下流。”
停云眉头紧拧:“风叹,你出手何至于如此之狠。”
林风叹一把抽出剑来:“不杀了他,师父你还想让他继续?”
魏雨嗟心口血流如注,倒在了停云身上,力气随着鲜血流逝,让他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艰难地张嘴,喉中涌出的鲜血让他声音含糊不清,他念了个诀,解了停云的捆仙索,恳求道:“师父……救我,我……我怀里有……高人给的灵……灵药,你帮我……我不想死……”
停云赶紧去摸他的衣襟,果然找到一个小巧的玉瓶,他将药喂到魏雨嗟嘴里,却见对方咽下药之后,浑身顿时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突出,转眼毙了命。
停云已呆住了,紧紧捏着那个小瓶子,不知作何反应。
林风叹见此情形,道:“恐怕他是遭人骗了,这哪里是什么救命灵药,分明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停云沉默半晌,良久才开口道:“先前苍霆派找我们寻衅不成,恐会回到孤宿峰去作乱,你带上霜吟,快些回去,以免你顾师兄遇到危险。”
林风叹皱眉:“你呢?不与我们一道回去?”
停云摇了摇头:“我再也回不去了。”
孟息已经气哼哼半天了,袁鹏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孟息道:“袁老板,我给你打杂卖命这么久,也不见你给我一件好东西,这停云的徒弟刚刚投诚,你就又是仙宝又是灵药的,真是好生大方。”
袁鹏道:“你居然为这个生气?”
孟息:“哼。”
袁鹏无奈道:“好,我告诉你,我给他捆仙索是因为我知道他拿了这个,一定不会做什么好事,很可能会去演一出师徒乱l,u,n的戏码,给灵渊戴上一顶绿帽子,何乐不为呢?至于那个灵药,我告诉他,这‘灵药’可以起死回生,只有在受了致命伤的时候才能用,其实并非如此,他如果吃了那东西,只会死得更快。”
孟息惊讶道:“那竟然是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袁鹏道:“他并不是什么心性坚定之人,如果他被人伤到性命垂危,难免会被逼得什么都往外说,我不希望他在垂死之时说太多话,只能想办法让他尽快闭嘴。”
孟息道:“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袁鹏一笑:“多谢夸奖。”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袖,道:“走吧,情况有变,我原先设想的好点子施行不了了,热闹不能看,我们要以大局为重,现在必须了结灵渊的性命。”
☆、一醉登仙
袁鹏再次出现在肃临渊面前,不再堆着满脸的笑色,也不复那和气商人的模样,他脸色冷硬,神情傲慢,看肃临渊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肃临渊并不诧异,只是微笑招呼道:“袁老板这是怎么了?不准备再跟我玩装朋友的游戏了?”
袁鹏看他半晌,嘴角一勾,道:“你果然并未相信我。”
肃临渊道:“我确实不信你,但是我花了你的钱,还是乐意与你往来的。”
“可惜啊,我的钱白花了,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往来了。”袁鹏幽幽道。
肃临渊不解:“为什么?”
袁鹏道:“因为我今天是来要你的命的。”
肃临渊眉头一皱,没有接话。
袁鹏继续说道:“我看你现在已是凡胎r_ou_体,也作不了什么大乱,本想留你一命,怎奈你从前罪孽实在太深,上界有令,留你乃是祸患,我只能杀你。”
肃临渊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奎老那家伙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回事,不知我从前犯了什么罪孽?”
“屠异族,戮凡人,天界早已视你为天生妖魔,罪证确凿,怎不当诛?你本就该神形俱灭,是那奎老非要逆天而行,擅自保你,”袁鹏看着他,语气毫无波澜:“抱歉了,如今我只能代行天命,再对你施一次刑了。”
肃临渊道:“你为何跟我说抱歉?既然我像你所说的那样罪无可恕,那杀我也是应该呀。”
“很好,你倒是洒脱,那你就乖乖赴死罢,我也省得与你费一番力气。”
肃临渊思忖片刻,道:“我还想问你三件事情,你可不可以等我问完再动手?”
袁鹏完全不担心他能耍出什么花样,如今的灵渊,在他眼里跟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他点头同意。
肃临渊道:“第一,奎老在哪里?”
袁鹏回答:“在他该呆的地方,他没有危险,只是遇到些麻烦,让他抽不出身来多管闲事而已。”
肃临渊点点头,道:“第二,当初那白绸襁褓上,究竟写了什么?我真的很好奇,你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袁鹏一挥手,将一卷素白的绸布扔向肃临渊:“天界的斩神令,也是你的罪状,原样送上,你自己看吧。”
肃临渊将那物接在手里,果然跟他婴孩时唯一的贴身之物材质相同,他展开卷轴,只见上面写道:
“天诞灵渊,身怀天地神力,天界本想与其为友,赐神君之衔,以礼相待。不想灵渊实乃天生妖魔,生性j,i,an邪残暴,先灭魔族螣翀,天帝念其初犯,且螣翀确有作恶之实,饶灵渊之罪。未料其恶性不改,今流游人间,与人界金陵阮姓凡人生隙,狂性大发,残杀无辜凡人一百二十七口,如此罪行,绝无可恕。而今天界整肃妖魔,元彭临危受命,誓斩灵渊,灭其神形,免其再起魔性,作恶三界。”
肃临渊绷着这三尺白绸,指节渐渐泛起白来,他呆了半晌,突然笑起来:“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嘲笑我这名字的来历了,把自己罪状上的字拿来作名,确实可笑。”
袁鹏不理会他的万般心绪,只催促道:“你的第三个问题呢?问完我们也好做正事。”
肃临渊将那白绸收进袖中,平静道:“第三就是,我死了,我那灵元可还能留着?”
袁鹏心下了然,玩味笑道:“可以,反正落在那凡人身上,跟废了也没什么不同,我可以留给他保命。”
肃临渊道:“好,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们能否换个地方解决?我不太喜欢这里,不想死在此处。”
“可以,”袁鹏一伸手:“请吧。”
“且慢。”两人正要出门,却听得停云的声音响起。肃临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生怕他再说什么要还自己灵元的话,到时候他恐怕也逃不了。
袁鹏回头看向停云,轻蔑道:“怎么?你想保他?奎老都做不到,你认为你有这本事?”
停云身上有伤,步伐却依然平稳,他缓步而来,摇头笑道:“我并非不自量力之人,我只是想起上次跟你说过,要另觅时间与你聊天,不如就选在今日吧。你要杀他,我当然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我还要谢谢你,你杀了他,正好给了我一条生路。”
他顿了顿,又接道:“你可以完成你的任务,我也能重获新生,我们正好去喝酒庆祝一番,也趁此机会与临渊兄话个别,你说可好?”
袁鹏的神色和缓了些,心中又生出些鄙夷,没想到,这停云表面君子,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肃临渊没想到停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愣了半晌,一颗心倒是慢慢放了回去,只要他能活下去,就是大大的好事。
肃临渊拍拍手,对停云笑道:“妙极,我们找个地方喝酒,我喝个酩酊大醉,迷迷糊糊去死,也就不会太过痛苦了。”
停云看着他:“要想喝醉,我正好知道一个好去处。”
淮河岸边,一醉登仙楼。
停云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那个眼尖伶俐的小二哥立刻认出他来,上前招呼道:“神仙公子,您又光临本店,上次没有尝一尝本店的酒,这次可要醉上一醉?”
停云微微一笑:“阁下抬举了,我哪里配得上神仙之名,我今天带来的这两位朋友,才真是天上人物。”
小二看一眼肃临渊和袁鹏,嘴里立刻道:“神仙的朋友,当然也是神仙了。”
肃临渊笑起来:“你这小二哥真是机灵,嘴巴甜得很,我们今日就是来买醉的,你们店里有什么醉人的酒,挑最烈的上。”
小二道:“我们酒楼什么没有,醉人的烈酒最多了,客官放心,两碗下肚,保您醉得自己是谁都忘了。”
酒楼伙计动作麻利,转眼就在他们包厢的桌上摆好了酒菜。
下酒的小菜卖相ji,ng致,种类繁多,桌上的酒也是香气浓郁,阵阵扑鼻,而且这酒的喝法儿不同,酒楼也是各有准备。
酒有坛装的,配着海碗,这是给酒量大,想快速醉倒的客人准备的。也有青瓷小酒壶装,配小酒杯喝的,这是给酒量小,要慢慢品味醉意的客人准备的。
酒菜已经上桌,喝酒的客人却迟迟未动。
肃临渊看着停云,停云看着桌上的酒。
袁鹏目光一转,笑道:“我此刻坐在这里,似乎显得有些多余,我还是出去坐坐,容你们二位单独说说话。”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对停云道:“停云君,你先和灵渊好好话别,等到送走了他,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聊天。”
停云点了点头,对他道:“多谢。”
袁鹏出了包厢,还贴心地为他们关好了房门。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仔细盯着屋里的动静。
在门外候着的孟息见状,嗤了一声,道:“袁老板,人家可能想趁着最后的机会亲热亲热,你这么眼巴巴看着,不太好吧?”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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