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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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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侵 作者:欢小宴

    正文 第8节

    入侵 作者:欢小宴

    第8节

    季林犹豫了一下,没再说出什么,而是静静靠在狄诺怀里,恍惚间,他觉得眼眶又shi了。

    ……

    一只手轻轻搭上了钦景的后颈。

    钦景眼神呆滞地转过头去,就看见狄诺站在自己身后,一双蓝色眸子熠熠生辉,眼中含着一点惋惜:“脸都哭花了。”

    “……”钦景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才发觉声带紧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出去吧,我来试试。”狄诺拍了拍他,“先说好,成功与否,都看天意。”

    钦景又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缓缓挪开身子,垂着头慢吞吞朝外面走去。关门前,他那略微清醒了一些的神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让一只恶魔来帮自己吗?

    可最终他只是轻轻带上了门,背靠在门上长久地呼出一口气,朝着洗手间走了过去。

    冰凉的水珠让钦景被冻了一个激灵,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年前,他带着钦言来到边城治病,在医院里,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跟他打了个照面,笑眯眯地询问钦景愿不愿意为他工作,报酬绝对可观。

    为了丰厚的报酬,在看了合同之后,钦景把自己交到了这个男人手里,做了整整两年的男偶,且凭借一副皮囊混得风生水起,做到了头牌的位置。

    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钦景丢弃了许多东西,他开始习惯在男人或女人那里撒娇卖乖,他开始任由客户随便占便宜,只要过后能拿到一点小费。

    他甚至为了昧下金钱跟店长对着干。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钦言筹集到足够的医药费。

    如果说钦言是他的累赘,那么现在,累赘没有了,以后也绝不会再有了。

    他轻轻掩住半边脸,用一只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看到了自己嘴角冰冷的弧度。

    钦景从不怀疑恶魔的强大而独特的能力,如果钦言真的死而复生,他绝不会再让钦言跟在自己身边——如果季林能够带他走,去过常人的生活,他愿意继续为钦言付生活费。

    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多到他甚至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这让他私下里烦躁不安。或许,是时候重新振作起来了。

    钦景漠然地看着镜子里那一黑一红的双眼,轻声说:“你说的没错,该做出改变了。”

    然后,他慢慢勾起一边的嘴角,在悲伤的影子中,隐约能看到一丝嗜血的快感。

    他喜欢从前的自己,不脆弱、不谄媚、不为了任何东西而妥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

    洗手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钦景转过头去,蓦地愣住了。

    西斯像个偷吃糖被发现的宝宝一样局促地顿了顿,故作镇静地低声问他:“你还好吗?”

    第二十六章

    “……”钦景轻轻叹了口气,“你跟踪我。”

    西斯不置可否,站在原地看着钦景,半晌才慢吞吞地说:“我是替人来带话的。”

    钦景微微疑惑。

    西斯刚欲开口,突然觉得面前的钦景似乎有了些变化,可他一时说不出钦景到底哪里变了。

    “西斯先生。”

    僵持了一会儿,还是钦景先开了口,声音语气冷静的连他自己都有些不适应:“我认为我们的交易从上周周末那个晚上之后就结束了。”

    西斯定定地看着钦景,等他把这句话说完,西斯才察觉出面前的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不像钦景。

    无论外表多么相像,西斯还是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以前的钦景。换言之,像是这个身子里的灵魂被换了似的。

    西斯继续先前有些仓促的样子,没有去管钦景的话,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认识乐易吗?”

    “乐易?”钦景摸了摸下巴,“替乐易来带话?”

    “他说,如果我能联系到你,就告诉你别再回男偶店了。”

    钦景深深皱起眉来:“那个大厦?”

    “是。”

    “为什么?”

    “我不知道,乐易也没说。”

    钦景眯起眼睛,几乎有了些咄咄逼人的锐气:“那乐易是怎么找到你的?”

    “他回家的时候,我在家。”顿了顿,西斯像是故意气钦景似的,又强调了一句,“你家。”

    “你没有手机,他联系不上你,就托我转告。”西斯说,“话说完了。”

    语罢,他突然上前几步,钦景顿时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腿贴在了洗手台上。

    西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倒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低声留了句话:“节哀顺变。”

    他看的很清楚,在他手拍上去的那一瞬间,钦景的眼神顿时变了,变得像以前一样明朗清晰,甚至还带着一点茫然。

    西斯不露痕迹地扬了扬嘴角,转身离开,在带好门的时候,他轻甩了甩拍钦景的手,指尖消匿了一点紫黑色的光芒。

    其后,钦景呆呆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无比确定现在的自己双眼是漆黑的,可镜中那个人却冷冷笑着,用一双血瞳死死盯着自己。

    “我们是不是有约在先?”钦景几乎咬牙切齿地定定看他,“无论如何不得霸占我的身体?”

    镜子里的人冷冷道:“我再不采取行动,你就颓废至死吧。”

    “怎么选择是我的事情,你不该用我的身体跟西斯——”

    “算了吧,你以为他傻吗?”镜中人压抑着咆哮道,“那个神经病,他把我封印了!”

    这突如其来戏剧性的一句话让钦景狠狠一愣,突然笑出了声。

    “笑屁啊!给我闭嘴!”镜中人恼羞成怒,“我告诉你,他绝对不是一个善茬,而且不是一般的异界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你就好好消停消停吧。”钦景揉了揉太阳x,ue,“不过还好,你没给我捅出什么篓子,至于乐易让西斯带的话……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我得亲自去验证一下。”

    “你疯了吗?”镜子里的人口气不善。

    钦景不再多嘴,扬手往镜子上泼了一捧水,迅速回身钻进了隔间。

    几乎是同一时间,洗手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大喊道:“搜!”

    外面顿时传来一阵s_ao乱,钦景皱起眉四下看去,他头顶上倒是有个小窗户——跟他脑袋差不多大小的窗户,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

    怎么办?

    他正绞尽脑汁地思考脱身的办法,一阵剧烈的碰撞声就自隔间门口传来,外面一个人趾高气扬地大喝道:“里面的,快点出来!”

    钦景急中生智,捏着鼻子尖声道:“我便秘!”

    “草。”砸门的人嘟囔着爆了句粗口,“你他娘快点!”

    钦景仓促地打量四周,隔间与隔间上面倒是相通,可外面估计全是人,他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或许运气好些——这些人不是来抓自己的?

    钦景苦笑了一声,干脆不躲了,慢吞吞地把门打开,同时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余光中,两个大汉瞬间就扑了上来,钦景眯起眼来,看准其中一个人就擒住他手腕,全身肌r_ou_霎时发力将人掼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两个壮汉根本没料到一个娘娘腔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照面吃了个暗亏,双双被丢了出去。

    在两个壮汉砸出的空当中,钦景一跃而出,拼了命地朝医院外跑去。

    “就是他!钦景!抓住他!”

    后面有人大喊,接着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连洗手间外也有人埋伏着,一见钦景便一拥而上,钦景敏捷地左躲右避,连连让过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一口气跑出了医院,朝一旁的小树林去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道枪声乍然响起。

    这帮人有枪!

    钦景瞳孔收缩了一下,忍不住朝身后瞥了一眼,那些人距离他不过二十步,稍微有点准头就能直接打到他。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乐易让西斯帮忙带的话——这些人是否就是乐易不让他回男偶大厦的原因?

    不过眼下还是先脱身比较重要。

    医院后面的小树林枝繁叶茂,往里一猫根本没人能追上他。

    小树林在望,钦景心下一喜,然而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身后又是一声枪响。与此同时,他突然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手肘被地皮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小腿生疼起来,像是有人拿刀狠狠钻了个洞似的。

    被打中了。

    可在他的观察中,身后那帮人中根本没有几个能手,全都是不带脑子冲锋陷阵的人。

    钦景费劲地想爬起来,一只手却蓦地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稍稍提起来些许。几秒过后,那人像是确认般轻啧一声:“是钦景。”

    “你——”

    钦景刚想说什么,却被那人一手刀砍昏过去,男人持着□□漠然地看着追上来的那群人,淡淡道:“一群废物。”

    ……

    “请您不要乱动……”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最近吃点清淡的,注意这条腿不要长时间着力……”

    “让病人多休息……”

    迷迷糊糊中,钦景感觉有人把他翻过来覆过去地捯饬了一通,尤其是那条受伤的腿。

    “嘶……”他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眼前是灰暗的水泥天花板。钦景想转转脖子,可稍一动作就觉得后脖颈一阵钝痛,像是被鞋底子啪啪打了一顿似的。

    他缓慢地呼出一口气,还好除了那条腿和脖子其他地方没什么问题——钦景撑着地僵硬地坐起身,四周是不到十平米的小地方,一面是硬不可摧的牢笼,另三面墙全是水泥浇筑的,墙角有的泛起了潮,有的裂开了一道道纹,头顶是一盏沉淀满虫子尸体的灯泡,亮着微弱的黄光。

    连个小窗子也没有。

    钦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到什么地方来了,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低下头审视自己那条伤腿,不过是被子弹穿了个洞,那庸医直接把他整条腿都包起来了。钦景嫌恶地拉了拉绷带,这种包装半点必要都没有。

    因为他有自愈能力——而在赤瞳带来的能力中,只有这项能力归他随心所欲地使用。换言之,他想让哪道伤口愈合,哪道伤口就不得不愈合,他想让哪里继续流血,哪里就完全愈合不得。

    用来吓人的确是一把好手。

    钦景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气沉丹田,突然扯开嗓子吼道:“有人吗!”

    声音传了很远,甚至连回声都被触发了,可最终传到钦景耳朵里的也只有回声。

    他有点不寒而栗,这里不会只有他一个活人吧?

    钦景费劲地挪到笼子边,使劲探头朝外面看去,这间监牢的对面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监牢,夹在其间的是一条仅容四五人并排走过的水泥小路,顶上的灯泡暗着,两端无限向黑暗中延续而去。

    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登时痛得呲了牙。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有他一人被关在这里吗?

    第二十七章

    钦景在监牢里时而打盹时而清醒,始终没让自己彻底睡去。在不知道第几次打盹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听上去是两个人。

    不多时,两个人一同走到了铁栏杆门口,钦景眯眼打量,其中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手里还提着医疗箱,应该就是之前帮他处理伤口的医生。

    让他在意的是医生身边的那个人。

    那显然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不知为何裹得异常严密,戴着黑帽墨镜黑口罩,连风衣的领子都竖了起来,让人根本看不见他一丝一毫的特征——唯一特别的就是手中提着的饭盒。

    这两个人看见钦景醒来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裹成粽子的男人淡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将铁门上的锁打开,对医生摆手示意。

    医生心领会神,刚走进来就询问钦景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不疼之类的废话。

    钦景大爷似的斜靠在角落破旧的床铺上,只说:“我饿了。”

    然后挑衅地看向男人。

    医生顿时有些局促地站住了脚,转头看向男人,磨磨蹭蹭道:“要不……先让病人吃点东西?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两天。钦景敏锐地捕捉到这一时间点,而后继续不动声色地靠在床上,眯眼觑着两人。

    “先检查。”男人言简意赅,声音平淡至极,却带着令人呼吸一窒的压迫感。

    这个声音……钦景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医生迫于压力,只得硬着头皮去掰钦景的腿,钦景轻轻一撇,让医生抓了个空,而后掀起眼皮,淡淡道:“我要吃饭。”

    男人突然把饭盒扔在地上,几步走到床边压住钦景的腿,对医生一扬下巴,冷冷道:“检查。”

    钦景脸色微变,立刻坐起身来,却被男人单手卡住脖子按了回去,他的手劲很大,钦景喘气都困难起来,不一会就挣扎地满脸通红。

    医生被吓了一跳,大气也不敢出,当即埋头把绷带拆开,换药缠绷带一气呵成,最后怯怯地站在一边嗫嚅:“没、没什么大事……病人恢复得挺好。”

    男人蓦地松开了手,钦景被骤然涌入肺中的空气呛得咳嗽起来,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置若罔闻,吩咐医生道:“我们走。”

    医生唯命是从,一秒钟也不再多待,像是逃命似的跑了出去。其后,男人一丝不苟地将锁重新锁好,随着锁芯咔吧一声,钦景的声音也恰好响了起来,不大不小,却让人听得有些头皮发麻:“我想起你是谁了。”

    男人不说话,转身走开。

    然而他刚走出第一步,钦景不紧不慢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是两天前开枪打我的那个人吧?”

    男人停下脚步。

    “我记得你的声音。”钦景说的很慢,却充满戏谑意味,“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可既然你敢开枪,就证明我这条命也没那么金贵,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给我请专门的医生来查看伤口?”

    他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道:“用的还是边城医院独有的特效药……这药我买过,特别贵,但的确好用。”

    钦景的笑容一点点浓郁起来:“你想要我的命,却又找人用最好的药为我治疗,这两者矛盾之下,必然有一条是真实的,而现在看来,你更倾向于我平安无事,这大概与你们一开始抓我的初衷不同吧?这让我不能不怀疑你的真实目的。况且,你把自己包成个黑粽子,是怕谁认出你来呢?”

    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墨镜后的目光毫无波动地看向钦景,淡淡道:“你想多了。”

    钦景笑得更加灿烂:“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以前的事一笔勾销,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钦景,二十五岁,未婚单身。”

    男人静默了许久,低声说:“弥子白。”

    说罢,他转身离去。

    ……

    跟钦景预料的不错,饭盒的材料是不锈钢,保温效果和扛摔功能非常好,里面的饭菜还是热腾腾的,甚至还有一盒大补的汤。

    无论如何,这个叫弥子白的男人都要留心一下。

    想到弥子白,钦景头疼了一下,刚才光顾着跟人耍嘴皮子,都忘了问问这到底是哪里。

    鉴于自己的推断,钦景连饭菜是否有毒都懒得管了,要是那个男人真想弄死他,腿上那一枪就该冲心脏去了。

    啊……送来的饭菜真好吃。

    钦景十分没出息地把自己吃到撑,然后把汤喝光填缝,最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紧接着又听见了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同于之前那两人的不加掩饰,这道声音十分细微,是有人刻意为之却无法真正静音的声音。

    听着听着,钦景就笑了。

    脚步声的主人显然也发现自己没法做到完全悄无声息,干脆不再猫步前进,直接哒哒哒跑了过来,小声呼唤:“景哥哥——”

    钦景走到铁栏杆边上,脸上有了些笑模样:“乐易。”

    乐易气喘吁吁的,神色有些慌张,扒着铁栏杆仓促地轻声问:“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好的很,还刚吃了顿热乎饭。”钦景把手费劲地挤出去摸了摸乐易的脑袋,“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乐易一把抓住钦景的手,慌乱道:“你不知道……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有许多人闯进大厦抢人,好多男偶被带走了……后来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你客户在家,就让他给你带了个话。”

    钦景眸色一凝,随后扯了个玩笑话,“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你那个客户把我给告了,店长才派人来抓我。”

    “店长早就不在边城了。”乐易急声道,“你不知道?”

    钦景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乐易反而愣住了,半晌才低声说,“我想起来了,店长给我们开会的时候你在医院……”

    “店长说他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们接完目前的客户就暂时休工,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可店长刚出去没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乐易沮丧道,“听说这帮人是最近两天分几波进的边城,不光在男偶大厦里抢人,还在边城各处抢了不少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负责边城安全的那些人像是没察觉似的!”

    “乐易。”钦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那个客户呢?”

    “他?”乐易小声嘟囔道,“他也被那些人抓去了。”

    “你知不知道那些被抓的人现在在哪里?”钦景皱起眉来,一时许多猜测浮上心头,可他没法确定任何一个。

    乐易哭丧着脸:“不知道。”

    钦景的眉头皱得更深,蓦地转向乐易:“你呢?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你在这里……”乐易努力回忆了一下,“我这几天都在东躲西藏,昨天晚上回家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张纸条,说你在男偶大厦的地下禁闭室,我才在凌晨悄悄溜过来的。”

    纸条,禁闭室,凌晨。

    钦景缓缓眯起眼睛,他有七成把握那张纸条是弥子白的杰作——而且甚至在凌晨来给他送饭,帮他检查伤口,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刻意避开什么?

    “乐易。”钦景深吸了口气,“听我说,你快出去,找个地方藏好,那些人暂时不会为难我,相信我,我会出去的。”

    “我们不一起走吗?”乐易死死抓着钦景的手,“我可以去店长办公室找禁闭室的钥匙!”

    “别傻了。”钦景硬起心肠扯开乐易的手,“赶快走吧,相信我,我一定会没事的。”

    “可……”

    钦景定定看着他。

    乐易瑟缩了一下,每次钦景用这种眼神看向他,就说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景哥哥。”沉默了半晌,乐易吞吞吐吐道,“我们都会没事的……”

    钦景微微颔首:“去吧。”

    乐易开始挪动步子,不到三米的路愣是磨蹭了快五分钟。

    钦景没再管他,直接转过身去面壁,心里却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弥子白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给乐易传递消息,借乐易的嘴向自己阐明外界的现状,却又把自己囚禁在这里——是不想让那帮人发现自己吗?

    他悄无声息地转过头去,乐易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如果真是这样——钦景知道,弥子白一定在某个地方监视着全程——他不可能再让除了乐易之外的人来到这里。

    可……那些人呢?钦景心乱如麻,钦言、季林、狄诺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也被抓了起来?

    还有……西斯呢?

    第二十八章

    在钦景对时间模糊的感知中,大概又是两天一晃而过,其间弥子白又带着医生来过一次,只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话也没说上一句。

    这天钦景正睡着,突然就听见外面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乱糟糟的说话声,钦景听了几耳朵,隐约听见几句“这里肯定没人”“没必要搜索这里”的话。

    他登时起了警惕心,悄悄下床摸索到空了的饭盒藏在身后,刚把身子立直就看到一个人经过门前,而后猛然顿住步子。

    “这里有个活人!这里——”率先发现钦景的男人顿时高声呼喊,然而刚喊了一声他就哽住了,几乎有些狼狈地后退了几步,死死捂住脖子。

    一根尖头筷正cha在他大动脉的位置。

    男人抽搐着倒了下去,露出钦景那张冰冷的脸。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弥子白送过来的筷子都是尖头的了。

    不过倒了一个,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过来。钦景紧紧皱起眉头,他这里的筷子只剩下三根了,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里!这里!”一阵嘈杂的嚷声传来,不过几息之间铁栏杆外就围满了手持铁棍麻绳和麻袋的人,一个个惊奇而不怀好意地看着钦景。

    钦景见惯了男人这种表情,但此时却没了之前那种鄙夷和不屑,反而逐渐融化了脸上的冰冷,甚至扬起了笑。

    这一刻的场景有些滑稽——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而阻隔两方的,就是铁门上那个小小的锁。

    不过,这种尴尬也只持续了片刻。

    几秒之后,外面的人c,ao起铁棍打在锁上,金属相撞声震耳欲聋。钦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果然在几分钟后,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喂,小子!”有人扯开嗓子叫他,“你是什么人?”

    钦景冷冷一笑,索性也扯开嗓子回道:“我是你大爷!”

    “c,ao!”外面的人瞪着眼睛骂了一声,刚欲接着去对付那锁把钦景揪出来,突然全身一悚,瑟缩着退到了一边去。

    而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一般,也跟着默默退到了一边,把铁栏杆前狭窄的过道空出来了一半。

    钦景正疑惑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就见一道黑影缓缓擦着脏兮兮的水泥地面冒了出来,紧接着,一双黑色军靴踏在了铁栏杆门口,钦景顺着往上看去,就见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皮裤里,再向上则是一件修身的风衣,然后是一张眉目清晰却冷峻非常的脸,轮廓分明地像是拿笔勾勒出来似的。

    虽然钦景自问从未见过这个人的脸,但那一瞬间的熟悉感还是让他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弥子白。

    然而今天的弥子白让钦景分外陌生。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斜抛给之前跟钦景对话的男人,漠然吩咐道:“试试行不行。”

    男人立刻捧着钥匙毕恭毕敬地走过来,端着锁一把一把地试起了钥匙,那样子像是捧珍珠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把手里的钥匙哆嗦掉了。

    钦景就站在床边冷眼看着。眼下的场景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一件事情——弥子白很有可能是一个地位比较高的人,在他的手下有一批惟他是从的人。可想到这里,钦景又有些疑惑,他记得非常清楚,那天从医院跑出来的时候,他明明听见追他的人喊他名字,也就是说,那天的人一定熟知他的样子。

    可刚才这个男人明明问过他是谁,这说明这群人并未见过他的相貌。

    换言之,这群人和那天在医院碰见的那群人,是两拨。这也间接印证了乐易的话——这几天有好几拨人分批进入边城。

    不知为什么,钦景有种强烈的感觉,现在对弥子白毕恭毕敬的这群人,其实并不是他的亲信。

    铁栏杆处突然传来“咔吧”一声,门锁应声落地。

    钦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弥子白,他本以为弥子白给出的这串钥匙无一是真,只是用来耍人玩玩,谁知竟真的被试出来了。

    弥子白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钦景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敌是友?

    钦景正想得出神,负责开锁的那个男人已经大喝一声扑了上来,钦景反应极快地一矮身,反手就往他头上盖了一饭盒,然后撒丫子就朝敞开的大门跑去!

    然而今天的事情似乎总是充满了意外。

    像尊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的弥子白突然后撤了一步,将整个出入口完全挡了个严实,冷冷看向钦景。

    钦景随机应变,当即滑倒在地就要攻弥子白下盘,后者冷静且迅速地往旁侧让了一步,紧接着猛然一屈膝,重重的一击便落在了钦景腹部,痛得他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然而这个男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慢慢转过身去,对那些人说:“带走。”

    钦景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刚才被打了一饭盒的男人便迅速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随后外面那些人一拥而上,捆绳子的捆绳子,套麻袋的套麻袋,三下五除二就把钦景闷了起来。

    然后他隐约听见弥子白说:“送去第三区,和男偶关在一起。”

    ……

    弥子白把手搭在门铃上,顿住了。

    门里隐约传来几道暧昧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年轻的男性。

    旁边的随从微微颔首,轻声说:“莱克先生一早去第三区挑了个男偶回来,现在估计正玩得高兴。”

    弥子白的表情毫无波动,扬了扬下巴:“开门。”

    随从恭敬地应了一声,尽可能悄声地拿钥匙打开了门,随后轻轻退了下去,临走前,他说:“您和莱克先生有什么事请随时吩咐我。”

    弥子白挥了下手,随从立刻欠了欠身,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这次他和莱克被分到一组同时进入边城,除去抓人,吃喝休息都在一起。不过弥子白生性冷漠,和莱克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弥子白虽然说话不多,但并不乏对身边人的关心留意——这个莱克是个标准的恶魔,标准到把 y  性都侵入到了骨子里,跟他住在一起不过几晚,却每次都能见他带人回来,男女不限,只要长得符合他的审美,都能搞上床。

    作为睡在隔壁的人,弥子白几乎都把黑眼圈熬出来了。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莱克正靠在墙上一脸舒爽地推开身下的年轻男偶,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只穿了条令人血脉偾张的小内裤,白皙的后背上是一道道斑驳的红痕,见有人进门后便匆匆把头扭过去,胡乱擦了擦嘴。

    莱克单手捞起少年压在沙发上,少年慌乱地咬住嘴唇,颇为狼狈地看向弥子白。

    “要不要一起?”身材健壮的莱克恶劣地拿膝盖顶了顶少年的腿间,眯眼看向冷着脸的弥子白。

    “没兴趣。”弥子白淡淡扔下三个字。

    莱克毫无下限地吹了声口哨,用话语把弥子白进屋的脚步拦住了:“分到第三区的都是男偶吧?”

    弥子白本不想跟他谈论这个问题,但想到钦景今天刚被自己亲手送了进去,心里就有些不踏实。他想了想,给了个含糊的答案:“差不多吧。”

    莱克顿时嘿嘿坏笑起来:“我今天可看到好多个小美人。”

    弥子白一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胃里就翻绞得厉害,不由得稍稍沉下声音提醒他道:“这些人不是用来泄欲的。”

    “这我知道。”莱克大大咧咧地笑着,暧昧地拍了拍少年惊恐的小脸,“这个人我已经查清楚了,背景很干净,绝对不是上面要找的人。”

    弥子白紧紧抿着嘴角,半晌后才毫无起伏地抛下一句:“好自为之。”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干净,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盏灯。

    然而也仅仅是走进来而已。

    弥子白背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尘不染的卧室,耳边传来少年仓皇的哭叫声和莱克的 y  |笑。

    他缓缓攥紧拳头。

    或许,把钦景送到第三区是个危险的决定。

    第二十九章

    “你还在边城?”海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错愕,接着很是气愤地指责道,“我以为你在回来的路上!”

    “我不是特意来跟你吵架的。”西斯眯起眼睛看着指尖忽明忽暗的印记,“帮我查查这段时间异界有没有什么针对边城的行动。”

    海格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明显有些怪异:“干什么?”

    “海格。”西斯静静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却没有跟我说。”

    “……”那边,海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有。”

    “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说了……”海格没好气地嚷嚷,“我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你,突然问这个干嘛?赶紧回来处理文件。”

    “没收你下半年的土豆。”西斯毫无惧色。

    海格神色一紧。

    “当然,你要是招了,下半年的土豆免费归你。”

    “……”

    半晌后,海格颓废地蹲在地上拔草,没ji,ng打采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黑狱那边突然提交申请,说要派人去边城逮捕一个叛逃多年的叛徒,仅此而已。”

    “跟钦景有关吗?”西斯突然问。

    海格微微一怔:“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怀疑他……那个……跟线人有关吗?”

    “那为什么黑狱把嫌疑人集中在男偶身上?”西斯沉声问,“黑狱递交的那份申请是怎么说的?”

    “就……现向上级报备并申请前去边城调查当年有人叛逃阿戈拉一事,望上级批准。”海格扯过文件读了几句,随口评价道,“阿戈拉是什么地方?那是异界的心脏所在,那里戒备森严,机密众多,怎么能说逃就让人逃了?肯定得把人抓回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阿戈拉出了个叛徒,被抓回去后极刑处死——这还是没有泄密的情况下。”

    “当年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去查?”西斯皱眉。

    “阿戈拉城的人每三年更换一次,说不定那个叛逃的人是趁换人的时候逃出来的,旧人全被送走,新人又都不认识他。”海格打了个哈欠,“说不定是哪个新人翻文件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消息,才提交申请来边城寻人……对了,申请上还说当年那个叛徒是往边城方向逃的。”

    “距离上次换人,大概已经是三年了吧。”西斯提醒他。

    “对。”海格伸了个懒腰,显然对这种话题完全提不起来兴趣,“那个叛徒就是三年前换人的时候逃出来的……话说今年阿戈拉又要换血了,你觉得我怎么样?退休以后能一直被补贴到死,想想都开心。”

    西斯没理会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后,他轻声说:“你看看钦言的资料,他在边城呆了几年?”

    海格慢吞吞地翻着资料:“你就是瞎c,ao心……两年,钦言在边城的记录是两年。”

    钦言在边城呆了两年,也就是说,钦景也很有可能是两年前来的边城。西斯微微屈起手指,时间上的错位竟让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然而,他刚准备掐灭印记,海格突然大骂了一声。

    “你一说时间我想起来了,两年前……异界那份文件就是两年前从边城泄露出去的!”

    ……

    异界,苏里亚。

    如果说阿戈拉是整个异界的心脏,那么苏里亚这座城市就是异界的大脑,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文件递送到这里来,又有数不清的文件下派到各个城市去。

    此时,海格正歪在苏里亚最著名的空中楼阁的沙发里翻看文件,嘴里还嚼着薯片。

    空中楼阁是人们对苏里亚行政大楼的美称,因为恶魔们特殊的喜好,它被建造在了空中,以恶魔之力束缚起来,远远看去真像是一座辉煌的空中楼阁。

    “你看,写的清清楚楚。”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海格指着文件含糊不清地说道,“两年前泄露文件的时间和钦言抵达边城的时间刚好错开……你从头到尾都想多了,西斯殿下。”

    海格转过头去,无奈地摊了摊手中的文件:“钦景就是个长得好看的男偶罢了。”

    西斯面无表情地靠在门口:“接下来你要说服我,我那张照片拍错人了,是吗?”

    海格耸肩:“不是没可能。”

    被暗地里狠狠怼了一通的西斯深吸了口气,慢吞吞地说:“给我拟一份文件,就说我要申请管理黑狱一段时间……即日生效。”

    说罢,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海格,后者一脸吃了大蒜的表情:“你别没事找事,都说了跟钦景没多大关系……你就不能好好待在苏里亚?”

    “我这叫体验生活。”西斯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要不是我偷跑去边城,估计这辈子就只能待在苏里亚了。”

    他缓缓扬起一个简单而纯粹的笑,轻声说:“我可不是他们豢养起来的傀儡,海格。”

    海格的表情有点僵硬,半晌才讷讷地说出一句:“你、你小点声……被人听见可不怎么友好。”

    西斯笑了:“走了。”

    “……”

    直到西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海格还瘫在沙发上发呆。

    他突然觉得,他开始看不懂西斯了,可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作为西斯的管家,他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海格抓了抓头发。不过西斯也没说错,就他的身份而言,苏里亚恨不得一分一秒把他侍奉起来,要不是海格给他在人间建了个搏击俱乐部,并向上通报说带着西斯去健身,估计西斯是决计不可能有进边城的机会。

    似乎一切都是在边城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海格愤愤不平地想——一定是钦景那个混蛋,仗着自己尚有几分姿色,把没怎么出过远门的西斯迷得五迷三道,导致他甚至还主动请缨深入黑狱那种吃人的地方。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呐!

    海格恨恨嚼着薯片。

    ……

    “您终于醒了。”

    狄诺头痛欲裂,刚一睁眼就听见一个悦耳的男声轻轻响起,这声音有点熟悉,可他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看清守在床边的人后,不由笑了笑:“这么贴心啊。”

    季林微微一笑:“您是小言的救命恩人啊。”

    狄诺敲了敲有些昏沉的脑袋,终于把昏倒前的前因后果想起来了——他一时兴起想用自己的能力尝试复活死人,结果临到终了通讯印记忽地亮了起来,他一分神便不慎被反噬了神智,搞成了这副凄惨的模样。

    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下巴。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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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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