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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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正文 第5节

    〔ABO〕前夫难追 作者:似川

    第5节

    “知道了,谢谢。”

    方泽坤意兴阑珊,随手将那一打文件放在一边,甚至不知道助理是什么时候走的。

    直到日暮西沉,斗转星移,方泽坤才恍然回神,想起桌子上的那份文件夹。

    刚一打开,一张照片从文件夹中滑落出来,倒扣着落在他的大腿上。

    这是一张合照,照片中的两个人对着照相机笑得温柔又恬淡,两人眼中俱是浓郁得快要溢出来的柔情。

    这本是一张无限温情的照片,但待方泽坤看清其中的人物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手指僵硬着差点没拿稳再次把照片扔出去。

    原因无他,照片上的是小梨和一个比他更娇小可爱的女人。

    小梨长得本就十分ji,ng致,巴掌大的脸上,眉毛睫毛都是淡褐色的,皮肤白皙又水灵。

    而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比他更甚,即使在小梨旁边,皮肤依然白亮到几乎透明,仿佛纤弱而娇艳的蝴蝶翅膀,稍微触碰就会折断。

    方泽坤联想到小梨和方圆定然有关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方圆是这副模样。

    他不可思议地撕开牛气纸制的文件夹,把其中的资料全铺在桌子上。

    方圆是个oga,也是小梨的恋人。

    在这个世界,oga极为稀少,又承担着繁育后代的重任,因此oo相恋是被明令禁止的。一旦被发现,两人都会被强制分配给alpha结合。

    两人原本低调又克制,过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但就在一年之前,方圆被查出了白血病。

    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小梨才会出来卖身。

    方泽坤终于知道为什么刚一见到小梨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想到阮承了。

    两人都是为了爱甘愿付出一切的人,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资料中还写着,小梨小时候被alpha猥039;亵过,所以一直非常讨厌和alpha的接触,平日里连跟alpha说句话都不愿意,更别提身体接触了。

    背负着童年的y影,忍受着身体的不适与alpha接触,大抵方圆真的是他的铠甲吧。

    方泽坤拿着资料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白纸皱巴巴得几乎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最终,他把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拨通助理的电话:“准备一下,我要去找小梨。”

    助理大为不解,他分明看到方泽坤是在对着他与阮承的合照黯然神伤的,怎么会转头又要找小梨呢?要变心也不可能这么快吧?更何况他们公认的,方泽坤这人没心。

    小梨还在医院疗养,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助理终于忍不住旁侧敲击道:“方总……您和阮先生吵架了?”

    方泽坤瞥了助理一眼,没有说话。

    助理大胆了些,絮絮叨叨道:“阮先生对您那么痴心一片,肯定不会和您计较的,您就稍微……”

    “不该管的事少c,ao心。”方泽坤冷冷地出口打断他。助理那句“阮先生对您痴心一片”格外刺耳,狠狠地撕扯着方泽坤即将崩断的神经。

    阮承的痴心已经被他在不知不觉中消磨干净了。

    助理吓得瞬间噤声,眼睛却还忍不住往方泽坤那边瞟。

    方泽坤正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不断倒退模糊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助理叹口气,他想,果然是吵架了。

    第22章

    一路上,车上的气压都低得吓人,助理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方泽坤冷若冰霜的面庞吓得噤了声,他忍不住在心里扇了自己几巴掌,叫你多嘴!

    助理其实并不是爱指手画脚的人,只是看两人纠纠缠缠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老板终于有要开窍的迹象了,他也想推他们一把。

    终于到了医院,助理擦擦额头上的虚汗,暗自松一口气。

    “咚咚咚。”

    却是无人回应。

    方泽坤试着喊了一下小梨的名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索性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内,被子凌乱不堪地被揉成一团,桌子上倒是干干净净,连个水杯茶碗都看不见,旁边仪器的线也整整齐齐地缠着,丝毫没有使用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明晃晃预兆着,没有人住在这里,或者说,至少没有病人住在这里。

    正此时,一人推门而入:“你等下,我回去拿……”

    那人正扭着头与身旁人说话,还未说完,就与站在门口的方泽坤撞了个满怀。

    嘶,好疼。

    小梨只觉鼻梁一酸,眼角被激出了泪花,他下意识地抬起脑袋,然后瞳孔蓦然收缩。

    下一秒,小梨毫不犹豫地把旁边的那个人藏在身后,以母ji护小ji的姿势,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住她。他满脸防备,眼神不住地向房门瞟去,随时准备着夺门而逃。

    方泽坤默不作声看着他做完一系列动作,然后轻而易举地断绝了他的后路。

    “喀嚓”,门锁声落。

    ……

    ……

    “咚咚。”

    “咚咚。”

    屋内静得似乎只剩下了心跳声,四人僵持着,表情各异,谁都没有出声。

    方泽坤的面色最为平静,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小梨,方圆……是谁?”

    照片上的两人笑得甜蜜。

    小梨不记得上次方泽坤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搪塞过去的。但这次,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身后的站着的就是方圆。

    这个世界本就对弱者不公,被包养的人默认为金主的所有物,要杀要剐,全凭金主意愿。

    小梨的浑身都在颤抖,他硬挤着嗓子,语气显得僵硬又难堪:“方总,她是……是……”

    他的上下牙齿在不停地磕碰着,最终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助理此刻完全被眼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搞懵了,他上前两步,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

    “小梨,这……这是怎么回事?!”助理结结巴巴、神色慌张地问道。他虽然帮方泽坤找人调查小梨,但并不知道具体其中的详情,这这这,这方圆怎么是个oga?

    小梨满怀戒备,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那般,一声不吭,只是手指扯着方圆的手臂,妄图把她藏在更深处。

    方泽坤倒丝毫不介意小梨的沉默,他的眼睛注视着小梨,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其实之前一直是在装病吧,所以才能解释为什么吃什么药都治不住。你根本没得病,”方泽坤的目光绕过炸了毛一般的小梨,落在他身后那个黑影上,若有所思:“你留在医院里,都是为了照顾……她吧。”

    小梨依旧一声不吭,但表情明显不如刚才镇定,他的鼻尖沁出豆大的汗粒,眼神也刻意回避着方泽坤。

    他心知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负隅顽抗、逞一时口舌之快,却还是不愿开口。

    他谁也不愿相信,也谁都不能相信。

    只要走错一步,前方就是万丈深渊,落下去连骨头渣都没法剩下。

    小梨的手指紧紧握住方圆,与她十指相扣。方圆的指尖是冰凉的,小梨却从其中汲取着暖意。

    方泽坤则一步一步地走向两人,alpha的信息素中含着巨大的压迫力,足以让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oga恐惧、不安、疼痛和臣服。

    小梨亦是一步一步后退,扑面而来的强迫力使他的头皮发麻,眼前不断有黑影闪过,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颈。饶是如此,小梨的手臂始终横亘在方泽坤的视线之前,阻止他窥探自己身后的人。

    终于,方泽坤把他逼到了逼仄墙角,三面都是无法跨越的墙壁。

    方泽坤的声音抬高了一些,再次问道:“方圆是谁?”

    “是我。”

    小梨身后,传来了纤细如丝的女声。她推开小梨已经僵硬得使不上任何力气的手臂,走到方泽坤面前。方圆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是我,我是方圆。”

    方泽坤停止了信息素的施压,小梨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他大口呼吸着,干咳几声。

    也许是饱受疾病折磨的缘故,方圆眼窝深深凹陷,松松垮垮的眼袋耷拉下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也是惨白的,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在妙龄的花季少女,倒像是饱经风霜、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比照片上还瘦弱不少,站在那里只有一副骨架子,风在空空荡荡的病号服里肆意穿行。

    方圆朝方泽坤深深鞠了一躬,她太虚弱了,仅仅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差点两眼一黑栽在地上。

    她的手紧紧地绞紧衣角,语气了带着点点希冀与哀求:“您既然知道我,那您也一定知道其他事。您一定知道,错都在我身上。您心善,要惩罚就惩罚恶人吧。”

    他们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却不愿各自飞,方圆想救小梨,哪怕是以自己为代价。

    沉默了片刻,方泽坤垂下眼眸,黑暗遮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我心不善,你也不用往我脸上贴金。”

    他的声音几乎冷得可以结冰:“欺骗金主,私自偷情,每一条都罪不可赦。”

    方泽坤的话,如同最尖锐的刀刃,刺在方圆的心口。方圆如坠冰窟,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她得心脏跳得异常缓慢,似乎下一秒就会戛然而止,结束它短暂而痛苦的一生。

    方泽坤没有像其他权贵那样,欺凌,亵玩自己包养的人,所以方圆妄以为会有那么一点可能。

    生活给了他们些微的一点光亮,然后再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打入深渊。

    烟盒在方泽坤的指间来回翻转把玩,这里是禁烟区,他从中抽出一支烟,含在齿间,没有点燃。他轻笑出声,语气中终于两分温度:“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罢,他把烟盒砸进了小梨的怀里。

    小梨愣怔了片刻,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您是……要放我们走吗?”

    小梨的心脏砰砰跳得几乎要蹦出来了,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泽坤刚才扔来的那个烟盒。

    烟盒里,静静地躺着那张当初小梨与楚何毅签下的卖身契约,卷得整整齐齐。

    方泽坤皱起眉头,转身走到窗前,楼下的小公园里,几个小朋友正在玩笑嬉闹。

    他的手臂搭在窗台上,目光一动不动,仿佛正在看的是数以万计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宝矿。

    “知道就快滚。”

    小梨还是不敢相信,他试探着退后了两步,方泽坤果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两人不敢走快,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门口。

    在手触及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方圆蓦然出声道:“方总!”她望着方泽坤的背影,目光真诚又清明:“您放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像我这样的恶人,没多少活头了,但是您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说罢,她与小梨朝方泽坤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一起快步离去。

    好人?方泽坤翻来覆去把这个词咀嚼了好几遍,才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他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连自己的oga都会弄丢。

    直到房门声再次落下,助理才缓过神来,他对着方泽坤目瞪口呆:“这……他们是恋人吗?!两个oga?!”

    方泽坤没承认也没否认,他背对着助理道:“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第23章

    是夜。

    整层楼里只有一间房间还亮着灯,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方泽坤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悠悠地看着窗外。透过玻璃,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车一辆接一辆摆成蜿蜒曲折曲折的长龙。喇叭声,吆喝声,咒骂声接连不断。

    如此喧闹之下,道路旁边的一家三口显得格外不起眼。

    小男孩的手小小的,包裹在两边父母的大手里,他把父母的手臂当成了悠悠荡荡的秋千,一会儿就要来一个双脚悬空,“飞”离地面。

    他们明显是在笑着闹着的,即使声音被过往的鸣笛声所淹没,被厚重的玻璃所遮挡,方泽坤亦能感受得到。

    方泽坤的心里反复咀嚼着“家”这个字,他手里端着一个酒杯,其中透明的液体晃晃荡荡的,如同上了一艘颠簸摇晃的小船。

    或许是因为信息素是红酒味的原因,方泽坤一点也不喜欢白酒,在他看来白酒是低劣的、难以下咽的。但愁到浓时,高浓度的白酒变成了玉露琼浆。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与楚何毅通了电话。

    私下放走了小梨,方泽坤本以为即使楚何毅没有大发雷霆,也会内心作梗,有几分不快,没想到楚何毅愣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说上次那个oga啊,不说我都忘了,那就是一份小小的礼物,你随意处置就好。”

    楚何毅爽朗的笑声在方泽坤此时听来格外刺耳:“方总不用这么拘束嘛,你要不喜欢这样,下次咱们换个地儿玩。”

    挂断电话,方泽坤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咣当”一声,放在桌缘上的玻璃杯剧烈地摇晃着,摔在地上,碎成无数晶亮的碎片。

    苦涩蓦然如排山倒海一般涌向方泽坤的心头,他为小梨的命运感到可悲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可笑。

    他因为一个在楚何毅眼里无关痛痒的人,把阮承彻底推远了。

    不,其实不只是因为小梨,他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助燃剂。

    三杯烈酒下肚,方泽坤的的五脏六腑都灼热起来,他疯狂地想找到阮承。

    想他,想他。

    ……

    “吱呀”一声,门开了,助理被吓了一跳:“方总,您怎么还没走啊。”

    他回来拿文件,发现这边还亮着灯,本以为是打扫的工作人员忘记了关,没想到却是总裁还在。

    方泽坤从落地窗前走回办公桌,言简意赅道:“工作。”

    助理试探着问道:“元旦您还加班啊?”

    “元旦?”方泽坤重复了一遍,才缓神来,他这几天过得麻木又机械,甚至连元旦都忘记了。

    助理叹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劝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抱怨:“您好歹也多回去陪陪阮先生吧,平时忙就算了,逢年过节的,一起吃个团圆饭总行吧。”

    方泽坤喝得微醺,万千思绪一并翻涌而上,他哑声道:“但是……他不要我了。”

    难得向别人诉苦,方泽坤的语气委屈巴巴的,活像是被抢食的小狼狗,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

    “什么?!”助理吃惊地问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是第一回见老板如此悲伤。

    方泽坤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伸手捏捏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原本稍微波澜的面庞旋即恢复到一坛止水的状态:“没什么。”

    助理还是听出了不同寻常,他之前就在怀疑两个人吵架了,现在看来,或许不止吵架那么简单。

    “成吧,”助理有些无奈道:“您不想说,我也无权过问。我就是想告诉您,您但凡是有那么一点在意阮先生,都最好找他说明白,这么多年了,他值得您的一句真心话。”

    说罢,助理低着头,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方泽坤出声叫住了他,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

    听完方泽坤的讲述,助理一片唏嘘。

    方泽坤完美地诠释了那句:被偏爱的时候有恃无恐,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他思索了片刻,诚恳道:“我还是那句话,您最好和阮先生坐下来,面对面地聊一聊。您觉得自己对他好也好,不好也罢,都是您的自我猜测,您总得听听阮先生的想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方泽坤须得把阮承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对待,而不是他的所有物。

    方泽坤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他就再一次踏上了去c市的高铁。

    时隔多日,再次站到这座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前,方泽坤难得地有几分踌躇不前。

    这些天来,阮承疲惫痛苦的表情,带着哭腔的语气,一遍一遍在他脑内回环,反复,重演,如骨鲠在喉,如针刺入心。

    他想见他,又不敢见他,怕下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方泽坤站在房门之前,良久,才终于敲了敲门。

    屋内一片沉寂,没有回应,熄灭的灯也暗示着主人不在。

    方泽坤并不意外,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

    此处比较偏远,住户多是旧相识,一个身材高大,眉目挺拔的alpha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喂,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滚吗?”

    杜壮来势汹汹,一把提住了方泽坤的领子。

    杜壮一身腱子r_ou_,手臂上还纹满了纹身,周围的邻居都挺怕他,见他冲上来,本来在方泽坤身旁议论纷纷的人“哗啦”一下作鸟兽散。

    方泽坤脸上不带惧色,他直视着杜壮的眼睛,问道:“他在哪里?我想来和他见一面。”

    杜壮皱着眉头,握紧的拳头嘎嘣作响,最终没忍住一拳捶在了方泽坤的脸上。

    “人渣,你们早就没关系了,他现在在哪都与你无关!”

    杜壮这人最是嫉恶如仇,从阮承那里听到了方泽坤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就一直想寻个由头胖揍方泽坤一顿,如今方泽坤自己送上门来,他自是不会放过。

    方泽坤的下巴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不一会儿就殷红一片,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足以见得杜壮使了多大的力气。

    方泽坤狠狠抿掉嘴角的血渍,啐一口血沫,就这么没有反抗的任由杜壮打了一拳又一拳。

    见方泽坤默不作声,杜壮压低了声音低吼道:“你他妈的滚远点,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罢,一脚踢在方泽坤的小腿骨上。

    方泽坤的信息素足以压制杜壮,但他却没有还手,这段时间一直是杜壮家在帮衬阮承,方泽坤不能对杜壮动手。

    杜壮两眼瞪得如铜铃,眼底里能看到熊熊燃烧的火光,他终于松开紧握着方泽坤衣领的手,把他狠狠一推:“快滚!”

    第24章

    方泽坤脸上挂了彩,衣服也被拉扯得皱成一团,像刚在地上打了十个八个滚,他深深地望了杜壮一眼,低声道:“麻烦转告他,我……想和他说句对不起。”

    不等杜壮拒绝,方泽坤先行离开,他刚刚被杜壮踢了一脚,此时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的,从背影望过去,有几分踉跄与寂寞。

    杜壮“切”了一声,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方泽坤自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走进了一家小旅馆。

    c市的冬天寒冷又潮shi,凛冽的风裹挟着水汽,轻而易举就能把大衣冲透。

    旅馆里的被子也是一股潮气,像是深埋地下刚刚挖出来似的,带着“芬芳”的泥土的气息。

    方泽坤皱了皱眉,还是直接找老板定了一个月的房,这里是离阮承家最近的地方。

    思念的种子不知何时悄然播下,它不受控制地发芽、扎根、抽条、疯长,这是方泽坤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蓦然地,方泽坤丝丝缕缕的念想被窗外的嬉笑打闹声打断了。

    一个小胖子抢过了同伴手里拿着的崭新锃亮的陀螺,他把双手高高举起,痞里痞气道:“你来抢啊,抢到我就给你!”

    同伴大喊他的名字,使出吃n_ai的力气跳起来,依然差了那么一点点。

    一墙之隔,方泽坤满目烦躁地看着他们打闹,恨不得冲上去缝上他们的嘴。

    烦闷躁郁之中,方泽坤爬满血丝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他想起来了,阮承现在在一个小学工作。

    ——————

    “老师!我不困,可以不睡觉嘛?”一个小朋友拉住阮承的衣角,来回摇晃着,哼哼唧唧地哀求道。

    阮承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行。”

    小朋友的嘴撅的可以挂一个酱油瓶了,他极不情愿地躺在床上,鞋子都不愿意脱。

    这个小朋友叫小宝,是这个班里最皮的小霸王,谁都治不住。性格古灵ji,ng怪的,长得倒是ji,ng致可爱,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得能倒映出冬季的所有冰川与河流。

    只要他稍微眨巴眨巴眼睛、撇撇嘴,老师们就都萌化了,舍不得凶他。直到阮承来了,才总算有一个能治住他的人。

    阮承蹲下来,托着他如小莲藕一般的小短腿,帮他脱掉脚上的皮鞋:“小宝乖,快睡觉了。”

    小宝圆溜溜的眼睛轱辘一转,他小小的手指指着窗外,糯糯道:“老师,外面有个人一直在偷看你!”

    阮承拉起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把被角掖好,面色严肃道:“好孩子不可以骗人哦。”

    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小宝挣脱不开,他使劲踢着腿,高低床都因为他的动作“吱呀呀”叫唤起来。

    阮承食指树在嘴唇上做一个“嘘——”的动作,他压低了声音哄道:“别的小朋友都睡了,小宝也闭上眼睛好不好?”

    边说着,阮承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小宝的后背,在眼底的深处,名为温柔与宠溺的泉水汩汩涌出,无处隐藏。

    阮承喜欢小孩。

    这也是为什么小宝唯独听他的话的原因。小宝家境优渥,什么样的老师都见过,唯独阮承对他最为真心。

    小朋友才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世间冷暖,他们的世界格外简单通明,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小宝撅着嘴,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他小声嘟囔着:“我没说谎,窗外真的有人。”

    阮承拂掉小宝鬓角的碎发,起身走出午休室。

    门外,一个alpha正站在窗台前。一改平日严谨克制的风格,他的西装未系口子,暗蓝色、丝绸质地的领带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又暖人的光。

    那条领带阮承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

    那是他送给方泽坤的。

    在翻完了网络上官方旗舰店、跑遍了线下实体商店之后挑出来的,给方泽坤的生日礼物。

    阮承还清晰地记得方泽坤的反应:当自己惴惴不安地把礼物递给他之后,他随意地接过放在旁边,眼睛像粘在电脑上一般,看都没看一眼。

    “谢谢,我一会儿看。”

    这个“一会儿”阮承不知道有多久,他甚至不知道方泽坤有没有打开那个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的包裹,因为自那之后,他就没再见过这条领带了。

    如今当看到这条领带安然躺在方泽坤胸前的时候,阮承还是免不了心悸起来,静默许久的心脏中好像突然倒入了一盆滚烫的热水,烫得阮承整个心壁都皱缩痉挛起来,他没想到方泽坤会记得。

    方泽坤没预料到阮承会突然出来,偷窥被抓了包,他一时愣怔住了,过了片刻才举起手与阮承打一个尴尬无比的招呼:“嗯……好久不见。”

    南极千年积攒的冰川不会因为一杯滚水而尽数消融。阮承很快收敛起失态的表情,冷冷道:“这位先生,学校是封闭场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您出去。”

    方泽坤欲言又止,踌躇不前,但他心知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他的手指不安地搭在领带扣上,紧张地开口道:“阮承,我想和你谈谈。”

    阮承第一次如此持久的与方泽坤对视。方泽坤的眸色很浅,是浅褐色的,如同一碗静置着的黏腻浓稠蜂蜜,曾经轻而易举地就让阮承沉沦其中,再无法逃脱。

    学校旁的一家咖啡厅里,阮承手握着陶瓷杯,与方泽坤对面而坐。咖啡浓郁的香气袅袅升起,环绕在阮承周身,阮承浑身都是紧绷着的。他不过是一时心软,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维持这样的姿势好一会儿了。

    或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刚一走进咖啡厅里,阮承就感觉到腹部有些许疼痛。虽然并不严重,丝丝拉拉的,似有似无,但到底不太舒服,阮承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因缺血而泛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一些,再冷静一些。

    原本被强制遗忘的记忆此时却是变本加厉地翻涌而来,夹带的还有曾经身处黑夜的绝望和看不到明天的恐惧。

    他不愿意再回到地狱里去。

    阮承深吸一口气,方泽坤的信息素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他轻声说道:“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学校去。”

    曾几何时,永远都是阮承在凑方泽坤的空闲时间,即使是现在,阮承还觉得极不习惯。

    方泽坤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目光一直停留在阮承眼下那颗泪痣上。

    “……对不起。”方泽坤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第25章

    阮承低着头,手不自觉地摇晃着陶瓷杯,杯中的咖啡游荡游荡的,点点涟漪四散开来,又很快归于平静,如此周而复始,就如同他此时的内心,无法再激起大的水花。

    “如果你是说那个oga的事的话,我接受了。”

    “不,不止那个,”方泽坤身体前倾,离阮承更近了一些,他的眼神灼热又迫切:“我早就应该明白的,三年朝夕相处,你为我洗手做羹汤,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陪伴我、为我的公司投资,还因为为我挡酒而住院……这些我从前就知晓,但是直到你说要和我离婚,我才发现自己早就离不开你了,我为我之前的迟钝和冷漠道歉。”

    阮承避开方泽坤的眼睛,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浓郁的苦涩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阮承咽下口中的苦涩道:“这些事,你无需道歉。”

    方泽坤匆匆开口道:“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没法原谅我,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证明……”

    “不是的,”阮承淡淡地打断他,他抬起头看向方泽坤,眸子清澈又明亮,像刚被水洗过一般,“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但感情是一个人的事,我那时候喜欢你,所以愿意为你做那些,而你不喜欢我,这本身没什么错。”

    一杯咖啡很快见了底,阮承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眼睛别开了:“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能看到自己在意的东西。你在意你的名利地位,我在意你。我从前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你身上才有绚丽的色彩,于是我费力地追逐,痛苦地挣扎,但是我现在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很ji,ng彩,有山川河流有飞禽走兽,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你也把眼界放大一些吧,广袤的世界之中,你我都是不值一提的尘埃。”

    方泽坤静静地听完阮承的话,他发现阮承其实并不愚笨,他很有自己的想法与心思。

    他的百依百顺,都只是源于爱。

    方泽坤苦笑一声,他极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让这解释听起来不那么像卖惨:“我父亲因为肺癌去世,他的那些所谓‘至交’、‘亲人’却还趁机霸占了我家的房子,让我与母亲二人无家可归。我恨他们,但更恨那个古道热肠见谁都会拉上一把的父亲,他把辛苦工作挣来的钱捐出去大半,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感情,我在我看来轻信感情,被感情支配,是懦弱的表现。”

    他也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白自己,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方泽坤的声音里有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

    经年累月的折磨之下,他的伤口也悄然溃烂腐臭了。

    方泽坤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低沉又缓慢:“所以我才会刻意地忽略你,压抑自己的感情。”

    他交叠的双手不自觉地夹紧,棱角分明的骨节更加突出起来,方泽坤沉默了片刻,坚定道:“但是现在我确定了,我爱你,阮承。”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阮承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猛然缩紧了,像是泡入了一杯高浓度的柠檬水中,酸涩之意顺着心脏的跳动、血液的循环传递到五脏六腑之内,连带着阮承的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久到把它当作了远在天边的奢望,连做梦都不敢去想。

    阮承摇摇头,习惯性地想举起杯子,才发现杯中已经空空如也了,只有少量浅褐色的液体粘腻在了杯子的内壁上,昭示着曾经有一杯浓咖啡存在过。

    他的小腹更加明显地阵痛起来,面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阮承双手撑在桌子上,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淡黄色的灯光之下,阮承的那颗泪痣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像是挂在眼底的晶亮的泪珠。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动摇了,他只知道在某一天方泽坤一家突然搬家,再无音讯,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尚有方泽坤一家的陪伴,而方泽坤痛失父母的时候,却是孤立无助、被逼到了悬崖边。

    但最终,阮承却还是摇摇头道:“算了吧,算了吧。”

    他是被情所困,为情所伤,千疮百孔的人。如果说一个人的激情总量为一杯水,阮承已经把自己那杯尽数倒给方泽坤,再无剩余了,他失去了“爱人”这种能力。

    这话既是说给方泽坤的,也是说给阮承自己听的,曾经所有的坚持与难熬,所有的痛苦与不甘,最终都化为了这三个字。

    有时候放弃是要比坚持更难的,因为放弃意味着曾经所做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烟消云散。

    “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了。也希望你能找个人,好好与他相识、相知、相爱、相守。我们两个,好聚好散吧。”

    方泽坤看着阮承的眼睛,想从其中读出些情绪来,但他发现阮承黑色的眸子宛如一碗浓郁得无法化开的浓墨,所有的情绪都一丝不露地隐藏在其中,无法窥探。

    方泽坤不甘心就此别过,他看着阮承,满脸真诚道:“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那个小男生,其实你很喜欢小孩子吧?我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慢慢地看着他长大成人,茁壮成长。”

    孩子!

    听到这个词,阮承的瞳孔蓦然一缩,只觉四肢发凉,血液翻涌着堵在他的心口,粘稠得像是放置了许多年。

    方泽坤这话正刺在他还未愈合的伤疤上,他们本来确实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是阮承亲手终止了那个还未成型的生命。

    阮承小腹一阵绞痛,他的额头迅速沁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信息素也开始无法控制地大肆分泌。

    方泽坤很快发现了不对,他站起来坐在阮承身边,拉着阮承的手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阮承的手是冰凉的,一直凉到了小臂处,方泽坤揽着阮承,小心翼翼地让他倚靠在自己怀里。

    红酒味的信息素扑面而来,顺着阮承的腺体缓慢渗入,又一点点扩散,疼痛减少了些许,随之而来的是鲜明的呕吐感,一股一股的热浪从小腹处袭来,阮承无力地摇摇头,仅仅是抑制想吐的欲望,已经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方泽坤当机立断,抱起阮承一路急奔出去。

    第26章

    医院里,过往行人来去匆匆,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留一步。

    方泽坤独自坐在急救室外的长廊里,神色焦急又无助,他的脚尖不住地叩击着地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亮着的红色灯牌。

    “谁是家属?”

    终于,灯熄灭了,医生从急救室中走出来,问道。

    方泽坤急匆匆地冲上前去,差点撞在了医生身上:“我,我是,我是他的alpha。”

    医生摘掉口罩,眼神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方泽坤,有些不满道:“oga怀孕的话,两个人尽量不要长时间分开,孩子感受不到父亲的信息素,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

    “什么?!”方泽坤语气焦急又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医生瞥了方泽坤一眼道:“你们结婚了吗?不会还是学生吧?”

    方泽坤知道医生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不想负责,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不是的,是因为……事后他吃了避孕药。”

    虽然方泽坤并未亲眼见到阮承吞下,但他浓重的悲戚、快要溺死的绝望方泽坤清晰地感受到了,阮承不会说谎。

    “紧急避孕药的话,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从数据检测来看,孩子很健康。”

    医生疲惫又繁忙,他低下头准备离去,方泽坤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拉住医生,迟疑着开口道:“他……做过信息素改造,生孩子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信息素改造?”医生正在迈着的步子蓦然停止了,他看向方泽坤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是信息素重造手术吗?”

    即使从业这么多年,医生见到的能捱过信息素改造人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他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方泽坤点点头,阮承虽然未在他面前提及过,但信息素的味道骗不了人。想到曾经粘着自己的像个小太阳一般的阮承,方泽坤内心依然有几分刺痛。

    医生叹一口气,又去帮阮承开了一张化验单。

    阮承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随着呼吸,小腹微微起伏,再没有其他动静。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在这一片平静之下,悄然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他分明清晰地记得自己吃了避孕药,记得那白色的药片缓缓滑入食道时窒息般的绝望感。

    阮承苦笑一声,还真是世事弄人,在他准备彻底放下的时候,这个孩子的出现又把他与方泽坤紧紧地拴在一起。

    尚在腹中的小宝宝需要根本无法离开alpha的信息素,而他这次忽然疼痛难耐,也是因为肚子中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alpha父亲的信息素所致。

    方泽坤坐在阮承身边,手里拿着削皮刀在苹果上划拉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他索性把苹果放在旁边,剥开一个香蕉递给阮承:“吃点吧,医生说你有些营养不良。”

    阮承像个提线娃娃一般,眼睛盯着前方,没有聚焦。他乖乖张嘴咬一口香蕉,再机械地咀嚼、下咽。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阮承口腔重复的咀嚼音,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阮承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大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了:“我……我做过信息素改造手术,孩子……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

    阮承原本没想在方泽坤面前提信息素改造的事,这是他一厢情愿的决定,没必要让方泽坤知道。

    但此时,他的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寒意从心尖升腾而起,很快蔓延到整个躯体,阮承狠狠打一个寒战。他的错,绝不可以让他的孩子来买单。

    他如漂荡于湍流之中快要窒息溺死的人,蓦然伸手紧紧地抓住方泽坤这块浮木。

    方泽坤心里亦是五味杂陈,他先前猜到是一回事,阮承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更何况他从未在自己面前提及过任何信息素改造,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抱怨。

    方泽坤有理有据地相信,如果不是怀孕的话,阮承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向他坦白。

    下一秒,阮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暖意包裹着他如冰块一般的身体,方泽坤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检查结果显示,除了我的信息素摄入量不太够之外,孩子非常健康。”

    阮承的蓦然身体僵硬住了,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方泽坤离得太近了,他的体温透过皮肤源源不断渗入阮承体内,带有安慰性质的信息素也缓慢在阮承的周遭流转。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即使在床上,两人也少有这么亲昵的时候,多是做完了就各睡各的,连个拥抱都显得十分奢侈。

    感受到阮承的不自在,方泽坤内心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着,酸涩不已,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轻声道:“这个孩子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留下他吧,好吗?”

    沉默了许久,阮承微阖上睁得有些酸涩的眼睛,点点头。

    虽然这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来说可能很不公平,但阮承实在没有勇气再打掉他了。

    他心想,你想要就要吧,孩子生下来,你就能放过我了吧。

    方泽坤此时却是不知阮承的想法,他见阮承点了头,内心欣喜若狂,他刚刚学会“爱人”这个技能,迫不及待地想对阮承好一些、再好一些,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

    方泽坤怜惜地擦掉阮承挂在鬓角的虚汗,铺天盖地的木棉花味道中,些微夹杂着向日葵的味道,很淡很淡,似有似无,但方泽坤能从中轻而易举地读出阮承的不安与痛苦,他的声音有些发涩:“那时候……疼吗?”

    阮承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泽坤在说什么,他摇摇头,低声道:“忘记了。”

    记忆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它会选择性地模糊与遗忘痛苦,阮承不记得,也不想记得那些身处淤泥之中,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岁月。

    阮承的身体到底是有些虚弱,仅仅是说了几句话,他就觉得有些乏力, 方泽坤信息素的味道太过柔和,以至于阮承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最终耷拉下来,合上了。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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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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