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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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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

    正文 第99节

    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

    第99节

    “怎么会?!”

    赵嘉大吃一惊。

    他回到云中郡隔日,就去见了卫青蛾,姊弟俩做过一番长谈。

    之所以没处置阿鹰,是依照卫青蛾的意思,借机看一看,究竟还有多少心怀叵测之人。以卫夏和卫秋提供的线索,事情不只限于家中,还牵涉到不少加入商队的乡人。

    “人心思变,家业大了,总会有些不好的苗头。与其压着,不如一次看清楚,彻底清理出去。”

    见过卫青蛾,赵嘉才清楚,对于商队中的变故,她并非不知情,只是装作糊涂,要一次铲除掉隐患。

    至于阿鹰,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速速备马!”

    变故来得突然,事情必然有异。

    赵嘉抓起佩剑,快步来到前院。在官寺前遇到魏悦,来不及多言,只道要返回沙陵一趟。

    “三公子,我案上还有些文书,烦请代为处理。”

    说完这番话,赵嘉同魏悦擦身而过,接过卫青递来缰绳,飞身上马,径直朝城外飞驰而去。

    目送赵嘉背影,魏悦眉心微蹙。

    能让阿多这般焦急,莫非是沙陵出事了?

    赵嘉心急如焚,一路风驰电掣,马蹄踏破碎雪。卫青、赵破奴、赵信和公孙敖紧随其后。

    抵达卫氏村寨时,见到熟悉的墙垣,思及卫青蛾可能的遭遇,赵嘉心中燃起一把火,灼烧得眼底泛红。

    “开门!”

    认出来者是赵嘉,门前的青壮不敢犹豫,立即拉起木门。

    赵嘉没有下马,面染冰霜,策马驰进村寨。

    “郎君,且慢行……”

    乡老拄着拐杖,想要迎上前。

    赵嘉猛一拽缰绳,战马发出嘶鸣,竟从几人头顶跃了过去。

    目睹此番情形,乡老攥紧拐杖,脸色变了数变,最终狠狠咬牙,对扶着他的儿子道:“立刻召集人手,把先前同那赘婿有牵扯的都绑了。还有想cha手商队,和卫家仆僮有联络的,一个不要漏下!”

    “阿翁,不至于此吧?”按照父亲的话,岂不是连家中子弟也要抓?

    “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乡老斩钉截铁。

    先前赵嘉出征,长时间未归,也没有任何消息,县中传言四起,甚至有种说法,道他在外战死。流言过于真实,兼财迷人心,且有赘婿和家仆鼓动,部分人难免起了心思。

    让人没想到的是,赵嘉突然回来,而且隔日就返回沙陵,直接来见卫青蛾。

    这样的发展让不少人心惊胆战,其中就有乡老父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牵扯不深。

    按照常理,赵嘉既然回来,聪明的都该抽身,不该做的也该停手。万万没想到,真有不开眼的,一门心思往死路上走。

    想想早年,对比如今,乡老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好日子过够了,当真是人心不足!

    “立刻抓人!”乡老攥紧儿子的手腕,道,“咱们动手,还是让赵郎君动手,你自己想清楚!”

    乡老父子准备抓人时,赵嘉已来到卫青蛾家中,策马闯入大门,看也不看四周的家仆,径直来到后院,一脚踢开挡在门前的阿鹰。

    “拿下!”

    卫青和赵破奴一起动手,阿鹰和几个面生的健仆接连被踢倒在地,刀锋架上脖子,动弹不得。

    推开房门,刺鼻的药味迎面扑来。

    看到躺在榻上的卫青蛾,扫一眼捧着陶碗,貌似硬要给她灌下去的卫媪和一名婢女,赵嘉直觉不对。

    “滚开!”

    大步踏入室内,赵嘉挥开卫媪和婢女,目光扫视四周,硬声道:“卫夏和卫秋在何处?我从子在何处?”

    卫媪趴在地上,嘴角流血,半晌没有出声。

    婢女颤抖着身体,抬头时,眼底是隐藏不住的怨恨。

    见到这一幕,赵嘉还有什么不明白,咬牙道:“好,好得很!”

    弯腰探过卫青蛾气息,当即扯下大氅,将她牢牢裹住,顺势横抱起来,转身走出门外:“阿青,去军营调人,将这个村寨围起来!”

    “诺!”

    “阿信,破奴,找到卫秋卫夏,敢阻拦者杀!”

    “诺!”

    “阿敖,将这几个都捆起来,还有屋内那两人,家中上上下下,一个不许走脱!”

    “诺!”

    少年们长刀在手,如下山猛虎,无论是谁,胆敢阻拦必血jian当场。

    “郎君,我等冤枉,我等……”

    赵嘉不耐烦听这些人求饶,抱着卫青蛾来到马前,妥当安置好,纵身跃上马背。挥动缰绳前,对卫青道:“记住,一个不许走脱!”

    “诺!”

    第两百八十章

    得知赵嘉调动亲兵,将卫氏村寨团团包围, 不许任何人进出, 沙陵县令吃惊不小, 当下令人备马,急匆匆赶去赵氏畜场。

    不巧的是, 一行人抵达畜场,正赶上赵嘉怒火中烧。

    三名医匠诊过,皆言卫青蛾中毒。好在时间不长, 药性不甚剧烈, 只要服下解毒汤药, 悉心调养一段时日,身体就能恢复。

    “不过, 女郎今后怕在子嗣上有些困难。”一名擅毒的医匠道。

    赵嘉神情微凝, 对医匠颔首, 道:“此事不可对外透露半分。”

    “诺。”

    医匠退下熬药, 赵嘉坐到榻边,握住卫青蛾一只手,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眼眸深处燃起一团暗火。

    “阿姊, 是我没能护好你。”

    “叛主负恩之辈,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赵嘉的声音很低, 却字字犹如刀锋。

    婢仆送来汤药,言沙陵县令请见,赵嘉冷笑一声, 道:“让他等着。”

    说话间,单手接过药碗,亲自试过汤药温度,取喂药专用的器皿,仔细给卫青蛾送服下去。

    因卫青蛾陷入昏迷,无法顺利吞咽,有褐色药汁顺着嘴角滑落。赵嘉放下药碗,取布巾擦拭干净。其后将卫青蛾横抱起来,让伺候在旁的妇人取新被褥。

    “小心照看阿姊,有事立即来报我。”

    “诺。”

    仔细叮嘱过妇人,赵嘉起身离开内室,前往待客的书房。

    沙陵县令等了足有一刻钟,面前茶汤已凉,方见赵嘉出现。

    对上赵嘉冰冷的神情,质问之语到底未能出口。起身见礼之后,同赵嘉对面而坐,斟酌一番,才开口询问,卫氏村寨为何被围,其中是否存在隐情。

    “还请将军明示。”

    “我调的是亲兵,围的是贼子和背主的家仆。”赵嘉冷笑一声,锋利的目光刺在沙陵县令身上,“怎么,我无权处置几个奴仆?”

    “予并无此意。”沙陵县令沉声道。

    “那便好。”赵嘉放下漆盏,道,“君无需担忧,我行事有分寸,不会伤及无辜,事情很快就能了结。”

    县令还想再言,同行的文吏突然咳嗽一声,拦住他未出口的话。

    看到两人的举动,赵嘉没说什么,很快命人送客。

    返回官寺的路上,沙陵县令责问文吏,为何要拦他。

    “惩戒罪仆,何须围住整个村寨!”

    文吏苦笑连连,让护卫退后,低声道:“明庭,这事最好不要沾手,也不要多问。”

    “为何?”沙陵县令怒声道,“纵是有功之臣,也不能如此无视法纪,肆意妄为!他围的是我辖下百姓,我连问一句都不行?”

    “此事内情复杂,君不知底细,一头撞进去,未必能得好。”文吏道。

    “内情?”

    “君来沙陵之前,可曾听过卫家主之名?”

    县令皱了下眉,直觉文吏接下来的话不简单。

    “赵将军之父曾为云中守门客,任功曹时,随太守出征,同匈奴战死于阵上。赵将军年幼失怙,离开太守府后,得卫家照顾,同卫家主情同姊弟。”

    “卫家主没有兄弟,为兴家门决意招赘。”

    “那赘婿心性j,i,an猾贪婪,且有乡人蠢蠢欲动,为虎作伥。这其中牵涉甚多,情况错综复杂。君不知底细,今日登门已让将军不喜,继续cha手下去,恐将引火烧身。”

    文吏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更提到官寺长吏态度,就为点醒这名新上任的县令。

    “早前传言赵将军战死,有乡老往官寺,县尉县丞均避而不见,县丞更命人给赵氏畜场送去消息。君竟半点不曾想过,这背后是为何意?”

    “这……”县令沉吟片刻,脸色终于变了。

    “君请听我一言,此事万万不可cha手,以免追悔莫及。”

    县令神情间透出几分挣扎。

    思及可能产生的后果,想到两名长吏的态度,到底采纳文吏建议,策马返回官寺,决心再不过问此事。

    赵氏畜场内,卫青蛾服过汤药,悠悠转醒。见到守在榻边的赵嘉,眼圈微红,沙哑道:“阿弟,我子,秋,夏……”

    “我明白,阿姊放心。”赵嘉握紧卫青蛾的手,沉声道,“我一定找到他们。背叛阿姊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卫媪!”卫青蛾反握住赵嘉,奈何身体虚弱,手指想攥都攥不紧。

    “阿姊,且宽心。”赵嘉牵起嘴角,将黏在卫青蛾额前的发拂开,“凡是让阿姊伤心之人,我必让其后悔来到这个世间!”

    卫青蛾叹息一声,疲倦再次涌上,沉沉睡了过去。

    “照顾好阿姊。”赵嘉将卫青蛾的手放入被中,对妇人道,“一个时辰后,再给阿姊服一碗汤药。”

    “诺。”

    安置好卫青蛾,留医匠和妇人在旁照顾,赵嘉飞身上马,再次赶往卫氏村寨。

    彼时,村寨被团团包围,任何人不许进出。乡老寻上卫青,很快被打发回去。乡老的儿子还想纠缠,当场被赵破奴甩了两鞭。

    “将军有命,任何人不许离开,抗命者严惩!”

    因迟迟没能找到卫秋卫夏,几名少年憋了满肚子火。公孙敖干脆找来绳索,将阿鹰和几个健仆吊在院子里,抡起鞭子狠抽。

    健仆很快被抽得皮开r_ou_绽,鬼哭狼嚎。

    阿鹰却是咬死不开口。

    “当真不说?”卫青站在阿鹰面前,喝问道。

    “呸!”阿鹰吐出一口血水,狰狞笑道,“想知道,让赵氏子亲来问我!”

    饶是卫青,听他口出不逊,也不由得勃然大怒。

    “阿敖,继续抽!”赵信走上前,将一把拧了铁丝的皮鞭递给公孙敖,“记得,别抽死,还要问话。”

    破风声骤起,阿鹰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其余家仆和婢女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均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卫媪被单独提出来,丢在赵信脚下。因先前被赵嘉所伤,嘴边还挂着鲜血,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阿母!”

    一名婢女扑上前,护在卫媪身侧,怒视赵信,大声道:“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哦?”赵信冷笑一声,单膝蹲跪在地,用刀柄挑起婢女的下巴,见她下颌圆润,身段也稍显丰腴,双手有意无意的护在腰间,当即一个反手,将她掼倒在地,抬脚就要踏上她的腰间。

    婢女惊慌失色,不断后退,先前还在装死的卫媪,突然间“活”了过来,用身体挡在婢女身前,牢牢的护住她。

    吊在绳上的阿鹰,也在同时发出怒吼。

    赵嘉进到院中,恰好见到这一幕,示意赵信退后,马鞭抵住卫媪的脖颈,扫一眼跌在地上的婢女,冷声道:“这就是你背叛阿姊的因由?”

    卫媪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赵嘉无意多废话,命人将婢女抓起来,捆在院子里。

    “取水,泼。”

    天气正寒,掺了冰渣的水泼在身上,不死也会重病。

    婢女拼命挣扎,卫媪奋力扑上前,拦不住抓人的军伍,只能跪在赵嘉面前,哀求道:“郎君,饶过她,我给女郎偿命,我愿给女郎偿命!”

    赵嘉怒极反笑。

    这是笃定阿姊必死无疑?

    “我从子在何处,卫夏卫秋又在哪里?”

    卫媪犹豫不言,赵信提起水桶,兜头浇在婢女身上。

    听到女儿的惨叫,卫媪终于撑不住,哭着道:“在里正家中,都在里正家中。求郎君饶她一命,她腹中有孩儿!”

    “里正?”赵破奴怒斥一声,“难怪挖地三尺也找不到!”

    “破奴,你和阿信一起去。”赵嘉道。

    “诺!”

    两名少年抱拳领命,带上十名军伍,直扑里正家中。

    院门被踹开时,里正满脸煞白,瞒着他藏人的妻子和儿子吓得魂飞魄散,先前面对责问的硬气早荡然无存。

    “搜!”

    赵破奴和赵信命人将里正一家看紧,亲自在房舍中搜寻。最终,在后宅的一处枯井里找到重伤的卫秋卫夏,还有被她们用体温护住的婴孩。

    “快上来!”

    两人都被卫媪下毒,否则不会无力自保,更不会连消息都送不出,轻易落入他人之手。

    被救上来时,卫夏的左臂已经全无知觉,卫秋断了一条腿,唯独婴孩安好,正裹在襁褓里,睡得小脸通红。

    “是郎君来了?一定是郎君来了!”

    卫秋强撑住意识,抓住赵破奴的手腕,道:“带我去见郎君,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都该死,都该千刀万剐!”

    见到被救出的卫夏和卫秋,里正全家瘫坐在地,尤其是觊觎卫家财产,主动参与此事的妇人和青年,登时抖如筛糠,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半句。

    卫夏两人找到,婴孩也被寻回,发生在卫青蛾身上的一切终于揭开。

    “自县中流言四起,一干贼子便起恶心。女郎决意惩戒,不想忽略身边!”

    “家主宽和待人,竟是养出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卫媪趁我等不备下毒,这家中的一个个,除三五老仆,竟多生出二心,知情亦不报。全然忘记,没有女郎,哪有他们今日!”

    “里正,乡老,一个也不干净!坐视女郎被欺,竟帮着欺上瞒下,助纣为虐!”

    “一群畜生,都该千刀万剐!”

    随着卫秋和卫夏的一声声控诉,赵嘉攥住马鞭的手越来越紧,怒意近似有形。

    待卫秋讲到卫媪将女儿带到卫青蛾身边,此女暗中同阿鹰有了首尾,并身怀有孕时,卫媪的一切举动全都有了解释。

    “他们y谋毒害女郎,欲夺女郎产业。”

    “没杀我二人,不过是为逼问家中金银绢帛!”

    甚者,阿鹰暗藏毒计,在婢女生产之后,如是男孩,就替为卫青蛾亲子。相差数月无妨,小孩子长得快,只要消息瞒得严,两三年过后,有人提出质疑也找不到证据。

    听完卫秋所言,赵嘉走到阿鹰面前,举起马鞭,用力甩在他的左脸。阿鹰一声惨叫,半边脸顿时变血r_ou_模糊。

    赵嘉再次挥鞭,这一次,是落在阿鹰的右脸。

    整个过程中,赵嘉始终面无表情,双眸凝结冰霜。

    五鞭过后,赵嘉忽然停住。

    阿鹰抬起头,睁开被血模糊的双眼,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顿时如置身冰天雪地,寒意侵袭,冷彻骨髓。

    第两百八十一章

    “凭什么?”

    知晓自己绝无生路,阿鹰索性破罐子破摔, 强撑着对上赵嘉双眸, 狰狞道:“我要的, 本就该是我的东西,有什么错?”

    “本该是你的?”

    赵嘉又是一鞭, 破风声中,一条血痕横过阿鹰眉心,一直延伸道下颌。雪珠沁出, 疼得他连声惨叫。

    “没有阿姊, 你什么都不是!忘恩负义, 豺狼本性,不是阿姊, 你还在草原流浪。不是阿姊, 你岂能有今天的日子?”

    “这是我该得的!”阿鹰反驳道, “我入赘卫家, 这是卫青蛾欠我的!”

    “欠你的?”赵嘉冷笑,用皮鞭挑起阿鹰的下巴, “阿姊可曾逼你?”

    阿鹰张开嘴, 血顺着嘴角流淌, 染红前牙。

    “她有意, 我岂能拒?”

    “为何不能?你不答应, 还能杀了你?以阿姊的品貌家财,若非要守住家门,贵人照样嫁得。”赵嘉笑容更冷, “贪图富贵,却自作委屈。不记恩只怀怨的畜生,根本连做人都不配!”

    “我没有!”阿鹰突然发狂一样挣扎,似为掩饰心虚,大声道,“我没有!”

    不耐烦听他嘶吼,赵嘉右手前递,鞭子抵住阿鹰前颈,将他的话生生卡回喉咙里。

    “若非阿姊心软,你早该去喂野狼!”

    话落,手中长鞭后撤,凌空甩出,阿鹰发出不成声的惨叫,右眼登时血r_ou_模糊,再也无法视物。

    见到这一幕,卫家仆僮无不噤若寒蝉,跪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

    “卫秋。”赵嘉转过身,视线扫过众人,道,“将不忠阿姊之人挑出来。村寨中,凡参与此事的人家,一个不许漏掉。”

    “诺!”

    卫秋的伤腿经过简单包扎,用过伤药,已经不再流血。

    闻听赵嘉所言,将婴孩交给卫夏照顾,撑着赵破奴找来的拐杖,一步步走到仆僮面前,抬起右手,率先指向卫媪。

    “卫媪一家皆叛女郎。卫媪下毒,其夫勾结新仆,其女背主,同赘婿j,i,an情!”

    婢女抬起头,怨恨叫道:“我同郎君早相悦,是卫青蛾阻拦!”

    “住口!”

    不等卫秋发怒,卫媪用力将女儿压住,向赵嘉不断磕头,哀求道:“郎君,奴女年少,受恶徒引诱,奴亦是受到胁迫,方才做下错事。奴愿为女郎偿命,奴女年少无知,请郎君饶她一命!”

    “阿母!”婢女挣扎着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卫秋气得双眼通红,怒斥道:“无耻!”

    赵嘉没有理会卫媪,只让卫秋继续。

    卫媪想要继续哀求,被军伍反扭双臂,直接丢回到仆人之中。

    卫秋撑着拐杖,逐一点出叛主的家仆,每点出一人,就道出其所犯罪行。待她说完,满院之中,竟无一人不曾牵涉其中。

    “数日前,仆同夏中毒,被关在里正家中。钱伯六人不知所踪,恐凶多吉少。对外则称年老体衰,重疾不愈。”

    “乡老为虎作伥,越过女郎,往官寺伪报死因。”

    “家中看管钱库的僮仆,有两人被押走,至今不知去向。”

    “他们要害小郎君,是仆和夏以藏金威胁,方未立即动手。”

    说到这里,卫秋的话中已经带上哭音,再支不住拐杖,跌跪在赵嘉面前,拽住他的袍角,恨声道:“郎君,求您为女郎做主,为小郎主做主,惩处恶贼,击杀罪奴!”

    赵嘉示意左右,赵破奴和赵信同时上前,小心将卫夏扶起身。

    “阿青,阿敖,抓人。”

    “诺!”

    卫氏村寨中,卫青和公孙敖各带一什军伍,依照卫夏所言,前往各家拿人。

    乡老本想将功补过,将犯错的族人送出去,换得家人一条生路。不承想,人未送出,军伍已至。照卫夏所言,他全家上下均摆不脱干系,包括他本人在内,都被五花大绑拽出家门。

    不同于乡老怀抱侥幸,早在军伍在枯井搜出卫夏三人时,里正就知大限将至。

    果不其然,军伍去而复返,将他一家全都带走。

    妻子想要撒泼哭嚎,被刀柄砸在脸上,和血吐出两颗牙齿,捂着嘴不敢出声。儿子吓得当场失禁,再不见先前同阿鹰勾结,欲瓜分卫家的底气。

    一家接着一家,村寨中五十余户,有接近三分之一牵涉此事。余者虽未直接参与,却多是冷眼旁观,无一人对卫青蛾伸出援手,甚至连报信都不曾。

    “为何?”

    站在鹤老曾击过的铜锣旁,回忆村寨初建时的艰难,想到同匈奴死战的村民,再看眼前诸人,除了熊熊怒火,赵嘉更感到一抹悲凉。

    人心易变。

    怎知如此翻天覆地。

    这其中有不少人家,是看着他同卫青蛾长大。如今竟能坐视卫青蛾被欺,连消息都不肯向外送。

    冷漠如斯!

    “为何?”

    赵嘉重复同一句话,军伍将血葫芦一般的阿鹰等人拖过来,当众立起木杆,将他们高高吊起。

    乡老抬起头,混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恐惧。

    里正垂下眼皮,神情麻木,似已经认命。

    “无话可说?”赵嘉握住马鞭,在众人面前走过,对赵信示意,“剐。”

    “诺!”

    刽子手早已就绪,手中短刀磨得锋利。将一碗汤药灌入阿鹰口中,一左一右开始下刀。

    汤药是医匠静心调配,能吊着阿鹰的命,不会让他轻易咽气。

    这样的情形,众人都是第一次见,无不脸色青白,凉意从脚底蹿升。想要开口求饶,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阿鹰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死法。

    实在承受不住,索性破口大骂。骂到疯狂,将同他合谋之人一个个揪出。反正他活不得,能拽一个是一个,黄泉路上也好作伴。

    一样贪图金银,一样对卫青蛾下手,没道理他要死,旁人就能继续活着!

    “他们为何背叛?”

    “钱绢!”

    “卫青蛾有商队,钱绢堆满库房。他们只能得少许,跟着喝汤,岂能甘心!”

    “眼红商队,眼红钱绢,眼红谷仓。”

    “这里面的人,我给出些好处,就主动上钩。”

    “乡老家人如此,里正妻儿亦然!”

    阿鹰一边说,一边呼呼喘着粗气。见赵嘉望过来,狰狞笑道:“你信不信,他们是盼着你死。只要你死,卫青蛾再无依靠,巨万家财尽可瓜分。”

    “流言刚出,他们就信,深信不疑。”

    “我恶?”

    “在场一个个,哪个不恶?!”

    阿鹰不断提高声音,借吼声忘记疼痛。

    村人脸色数变,不少人忘记恐惧,亦或是恐惧到极点,必须做些什么,竟当着赵嘉的面,和阿鹰互相对骂。

    卫媪抱着女儿蜷缩在一角,心中尽是悔恨。

    她悔的不是自己所为,恨的也不是勾引女儿的阿鹰,而是卫青蛾,更有赵嘉!

    她在卫家二十多年,始终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在前家主死后,不是她相护,卫青蛾岂能安稳长大。现如今,她不过是想为家人争一些好处,哪里有错?

    如果阿鹰不是赘婿,她的女儿何必见不得光?

    如果卫青蛾早点死,她又何必沦落到今日下场!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卫媪抱紧女儿,用力推开拽人的军伍,大声道:“我女有孕,不能杀!”

    依律法,罪妇有孕,的确不能立即行刑。卫媪跟在卫青蛾身边,也算是颇有几分见识,拿准这点,想要保住女儿一条性命。

    不等赵嘉出言,赵信亲自动手,将卫媪母女分开。

    卫媪奋力挣扎,状似疯狂。见女儿被吊起来,开始破口大骂,骂卫青蛾,骂赵嘉,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再不做分毫遮掩。

    “应得的?”赵嘉怒极反笑,“阿姊的善心,竟养出这样一群畜生!”

    卫媪陷入癫狂,婢女大声哭泣。

    母女俩没有被剐,而是按照边郡的规矩,除去外袍,仅剩一层中衣,吊在寒风中,一层层浇冷水,直至整个人被冻得僵硬。

    如果能熬过去,将以罪奴身充役。熬不过去,别说入葬,连一席草帘都不会有。

    继阿鹰和卫媪母女之后,叛主的家仆陆续被处置。村人们彻底见识到赵嘉的手段,不由得怛然失色,寒毛卓竖,汗不敢出。

    几名家仆畏惧到极点,互相指认,道出几名老仆死因,希望能换得一条性命。

    赵嘉的确没杀他们,而是和里正、乡老等一起发为苦役。等抵达要塞,他们很快会发现,比起今后要过的日子,一刀砍头都称得上仁慈。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不想留下隐患,赵嘉从最开始就没打算网开一面。凡是牵涉之人,一个也不放过。知情不报同样有过,全部移出村寨,发往漠南要塞。

    待他策马离开,卫氏村寨清空大半。仅余的几户人家,无不战战兢兢,连续数日不敢出家门,唯恐再遇军伍找来。

    经过这一遭,沙陵县数一数二的富裕村寨,顷刻间土崩瓦解。

    消息传遍附近诸县,连郡城亦有耳闻。

    询问过详情,魏尚半点不觉过分,直言该杀。魏悦则吩咐下去,人押去漠南之前,全部登记造册,五代之内不许返回边郡。

    畜场中,卫青蛾的身体渐渐好转,知晓赵嘉所为,放下睡熟的孩子,开始反省自己。

    “这几年过得太顺了。”

    “阿姊何出此言?”赵嘉放下漆盏,抬头看向卫青蛾。

    “换做五年前,我绝不会犯这样的错,更不会给人可乘之机。”卫青蛾正色道,“日子太顺,失去警惕。被人捧着,少去戒心。没有这一遭,我仍会蒙在鼓里。吃一堑长一智,只是委屈了秋和夏。”

    “阿姊,莫如随我往长安。”赵嘉开口道。

    “去长安?”

    “正是。”赵嘉早前曾有过类似想法,只是卫青蛾的商队发展起来,日益壮大,不能轻易放手,这才按下念头。如今阿鹰事发,卫氏村寨七零八落,不复往昔,莫如直接离开。

    “阿姊要再组商队,长安亦不缺人手。”

    卫青蛾没有点头,但也没有马上拒绝。

    “此事,容我想一想。”

    “好。”

    知晓卫青蛾的性格,赵嘉没有强求,起身离开内室,打算明日前往郡城。

    因沙陵之事,他丢下手头工作,一走就是数日。如今卫青蛾身体好转,他不能继续躲懒。而且算一算时间,长安也该来人。

    待接到圣旨,他和魏悦就得动身启程,下次再回边郡,不知是什么时候。

    卫青蛾愿往长安则罢,若选择继续留在边郡,他必须提前做出防备,安排可信人手,明暗都要做出保护,确保阿姊和从子一切安好。

    第两百八十二章

    元朔元年,三月

    卫氏村寨之事告一段落, 阿鹰及卫媪等伏诛, 牵涉其中的村人, 陆续被官寺记名造册,押送往边地要塞。

    乡中数一数二的村寨, 一夕间没落。

    空荡荡的屋舍之间,再不闻邻里人声,仅有散落的ji犬, 偶尔还会蹿出几只饥饿的小兽。

    熬过最初几日, 剩下的人家实是心中难定, 夜间辗转难眠。实在无处可去,只能搬到村东, 几家聚居, 好歹能壮些胆气。

    这样的荒凉并未持续多久。

    春耕开始之前, 由沙陵县令下文, 长史亲自组织,迁移附近里聚和新入边郡的人家充实村寨。

    经过两月时间, 村寨中的户数恢复大半。多姓聚集, 各家都忙着开荒畜牧, 稍有空下来闲话的时候。

    随着时间过去, 旧事逐渐隐去, 少有被人提及。留下的村人陆续摆脱y影,再看到赵嘉和卫青蛾,也不会双股战战, 抖着声音不敢上前。

    清理掉叛主的家仆,卫青蛾主仆几人一直留在畜场。

    因中毒之故,卫青蛾无法亲自哺ru,只能为儿子另寻ru母。

    卫秋和卫夏伤势渐愈,短时间内,身手却难以恢复。尤其是卫夏,经过医匠诊断,左臂近乎半废,即使伤势愈合,也和卫秋一样,再无法拉开强弓。

    饶是如此,两人的心始终如一,并无半分气馁,更未自怨自艾。

    “开不得弓,还可以掷矛。别说废一条胳膊,即使两手都不能施力,大可以用手弩,照样能护得女郎和小郎君。”

    卫秋腿受伤,暂时不能骑马。在卫夏练习时,多会站在一旁,指点后者该如何发力。

    过程中,两人的行动愈发默契,逐渐摸索出一套配合方式。配合能用在马背的击发器,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足能拦截一什骑兵。

    卫青、赵信和赵破奴亲自试过,都不免惊叹。

    赵破奴更是得空就去找卫秋,名为切磋身手,实际为了什么,连公孙敖都看得一清二楚。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于赵破奴的接近,卫秋始终不假辞色。几次三番,见他始终不改,坚持如故,唯有当面将话说清楚,让他歇了这份心思。

    “郎君,不提你我身份年龄,我曾经中毒,无法孕育子嗣。边地好女何其多,郎君莫要继续在我这里浪费心思。”

    卫秋的话说得直白,亦无半分转圜余地。

    在她转身离开后,赵破奴站在原地,定定望着她的背影,许久一动不动。

    “破奴。”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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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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