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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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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云纪 作者:齐风青水

    正文 第4节

    穆云纪 作者:齐风青水

    第4节

    孟庆一时看得傻了,那两只白鹰凶猛绝伦,乌鸦吓得向四周飞快逃窜,无论那笛声如何召唤都无法再起作用,而院外晕迷的大理司差役们也被琴声唤醒,他们按照韩弋之前的吩咐,将樟荼树的枝叶点燃。

    六股浓烟从不同的方向升起,漫天的大雾在浓烟的冲击下居然慢慢变淡,直到消失,就当浓雾消散之际,那古怪的笛声也突然消失,溃不成军的黑鸦在白鹰的追逐下往城北逃去,不久便消失了踪迹。

    这一切来的突然,刚刚的大战不到片刻便已结束,只有地上残留的乌鸦尸体还昭示着这一切不是梦境,孟庆嗤笑一声,他居然被这些杂毛鸟给吓得半死,他用手抓起地上的死乌鸦嘿嘿一笑。

    忽然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指尖传来,孟庆惨叫一声,将那乌鸦丢到地上,他的手指被咬开了一个血口,接着一只极小的红色怪虫钻入他手指之中,沿着他的皮r_ou_向下爬去。

    “别动那些乌鸦!”

    就听楼内传出一声清喝,云珧从竹楼内缓缓走出,“这是‘追’,一种从川蜀国传入中原的毒虫。”

    韩弋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云珧点了点头,“追虫又叫蚕尸蟞,以人畜的脑髓与内脏为食,无水无食亦可活百年。”

    韩弋惊讶道:“就是它们杀死徐籍等人的?”

    “这些怪虫身体短小,让人防不胜防,往往寄生于人畜尸体之中,喜好吞食人畜脑髓内脏,其虫卵又以人畜鲜血为食,体内带有一种奇怪的异香。”云珧说着看向韩弋,“当年追族的人用古韩国的军队孵化虫卵,再将它寄生在乌鸦的脑中,用特制的骨笛控制,组建了一只庞大的鸟兽军团,从梁山一路杀到赤江,直到有人发现琴声可以破除骨笛对追虫的控制,这才消灭了它们。”

    孟庆此时已经吓得半死,颤声问道,“怎……怎么办?我……我已经被咬了。”那虫子速度极快,已经消失在孟庆的皮肤下,丝毫不见踪影。

    云珧笑道:“无妨,孟大人体内只有一只,樟荼树是这些虫子的克星,只需以樟荼树的枝叶泡澡数次,便可杀死这些恶虫。”

    孟庆松了口气,对云珧连声道谢。

    韩弋在一旁脸色暗沉,等到孟庆道完谢,这才说道:“云公子知道的这么详细,也是在竹苑中找到的?”他说话间朱博已经被人压了过来,“我还想问问朱老丈,你可知这些追虫的事情?”

    朱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了韩弋的话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云珧低着头,周围的火光晃动,他苍白的脸色显出一丝异样的红光,就听云珧深深了叹了口气,“小侯爷,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第十一章(改)

    皎月西沉,烛火摇曳,韩弋与云珧两人面对而坐,云珧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小侯爷有不明白的地方便问我吧。”

    韩弋端坐在云珧面前,沉声问道:“云公子与徐籍确实不认识?”

    云珧轻轻摇了摇头道:“他的确没见过我,我也不认识他。”

    韩弋紧跟着又问。“那他常来竹苑的事情你也不知?”

    云珧回道:“我一直呆在后院,徐籍我只在妙音坊见过,他来着竹苑看书我也是此刻听小侯爷说了才知道。”

    韩弋迟疑了片刻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追虫的事情?”

    “此事起来话长。”云珧望着竹案上的金梁玉音,缓缓说道,“我在妙音坊期间金梁玉音其实并非无人问津,我记得有一位李大人就向徐籍讨买过,我当时才弹了半天,对那古琴爱不释手,当时听到有人要买便有些心急。”

    韩弋问道:“那李大人可是北城戍卫队的李元?”

    云珧顿了一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听妙音坊的人这么叫的。”

    韩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示意云珧继续说下去。

    “我偷偷去了徐籍所在的雅间,不想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内两人正在争吵,我本以为两人因为卖琴的事吵崩了,犹豫了一下也没进去,心中暗想他们二人既然谈不拢,我迟些再来打听。”

    “就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徐籍惨叫了一声,接着又听那李大人就恶狠狠的说:‘徐老头,我们一起盗的东西,你却偷偷拿出来买,说好了全都卖给那些人,要是让买主知道此事如何交代。’徐籍好似被人按在桌子上,嘴里声音含糊,我当时停了下来,隔了一层门听得不大真切,似乎是说他拿琴出来不过炫耀,并非真的要卖,还有就是那人更本不懂抚琴,将金梁玉音卖给他们便糟蹋了。”

    云珧说到这眉头微蹙,“我听了徐籍这话顿时有些生气,既然他不想卖便直说,我何必心心念念,而且这古琴还是他们偷盗而来,我要是真买下这赃物岂不平添烦恼。”

    “我就这么一出神,里面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打了起来,桌椅碰撞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说话的内容因此听的不大清楚,依稀听到‘韩侯墓’还有‘毒虫’之类的字眼,后来那李大人突然跑出房间,我怕招惹麻烦便闪身躲到暗处,等到他们抢走了金梁玉音,我也只好离开了妙音坊,等我回到竹苑一想,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古韩侯墓?”韩弋问道,“这里面有什么意思?”

    云珧叹息道:“那追虫并未被全部消灭,古韩侯留下了一批虫卵放在墓中作为防盗所用,当年最后一代古韩侯想必知道此事,所以才下了那样的诅咒。”

    韩弋眉头紧蹙,望着案面说道:“后来呢。”

    云珧继续说道:“那日之后徐籍依然带着金梁玉音去妙音坊,因为这古琴与《卧云织雨》的曲谱实乃绝配,便想着能拖一日便是一日,或许能说服苏廉将它买下,便一边弹琴一边在竹苑中翻查了有关韩侯墓的事情,起初我以为他们说的韩侯是小侯爷的曾祖,还派人去韩万墓打听了一番,得知韩万墓未被盗窃这才想到古韩国的国君也是韩侯,他们口中所说的韩侯可能是并非如今的韩氏一族。”

    “就这么耽搁了几日,等我找到《韩国通史》才得知韩氏与公孙氏两族的恩怨,恰好此时已经发生两起凶杀案,案件死掉的人与韩侯得诅咒一模一样,我自然不信这是鬼怪所为,所以遍寻古韩国相关的书籍,这才从《西夷百虫解》上得知了那追虫的事情。”

    云珧说着从不远处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古书,“小侯爷来的比我迟了几天,这本书乃是孤本,你没有看见,所以并不知道追虫的事。”

    韩弋点了点头,云珧所说与他知道的事情都能对上,他小的时候晚上不睡觉母亲曾用韩侯诅咒吓过自己,所以那梁山村村民死的时候他便猜到这事和古韩国有关。

    当时韩弋尚在禁足,他即便与父亲说了也不顶用,韩侯只会将这当作无稽之谈,其实古韩国的遗民在韩侯出都有报备,他得知韩原城竹苑朱家乃是当年古韩国内史后便偷溜出来,化名赵氏来竹苑寻找线索。

    赵氏与韩氏有怨,所以朱博对韩弋还算客气,就在韩弋寻找有关追族的资料时恰好听到一旁饮茶的徐籍吹嘘自己得了把绝世古琴,且被一位琴艺绝顶的先生相中,每日在妙音坊弹奏。

    韩弋自幼受韩定伯影响对这些乐器极为ji,ng熟,便默默记下徐籍的话,等到思过期一过便立刻去了妙音坊。

    妙音坊中,韩弋听了云珧《卧云织雨》后立刻就警醒起来,之后更是得知了金梁玉音便在云珧手中,他幼时曾见过金梁玉音的图谱,也从父亲口中得知这琴乃是古韩侯之物,所以当他看到金梁玉音的时候便猜到城中的血案一定与这古琴古曲有关。

    韩弋起初想将徐籍与云珧一同抓回大理司,但却一时不慎被云珧逃脱,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第二天又在竹苑后的小院内碰到云珧。

    此时案情也算是清楚了,韩弋起身欲与云珧道了别,刚要出门又被云珧叫住。

    “公子可是要寻那古韩侯墓?”云珧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此刻站在韩弋身后轻声说道。

    “当然。”韩弋说道,“凶手还没抓到,李元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云珧道:“小侯爷听我一言,这事不查也罢,李元家人都在韩原城,不怕他不回来,那古韩侯墓不是什么好去处。”

    韩弋听云珧说的真切,心中有些感动,但这事关韩原城安危由不得他不查,“云公子之言韩弋心领了,但是城中死了的四人都是我韩氏子民,岂能这么容易便算了。”

    “那几人都是追虫所杀,如果我没猜错,这事后面藏有巨大的y谋,那古墓中也不知有些什么机关,小侯爷去了恐怕有生命危险。”

    韩弋觉得云珧话中有话,不禁问道:“云公子可是知道什么?”

    云珧犹豫了一会问道:“小侯爷当非去不可?”

    韩弋不屑着笑道:“那狗屁古韩侯都死了近百年了,不就是些破烂机关吗?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小侯爷年轻气盛,莽撞行事是要吃亏的。”云珧叹口了气又再次起身,在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卷帛书。

    韩弋听云珧说他年轻气盛不禁有些懊恼,想要争辩两句,偏又怕再给云珧留下沉不住气的印象,往日巧舌如簧的韩小侯爷此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云珧见状垂目浅笑了一下,他双目上弯,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古韩国国祚两百八十九年,从初代算起共有十三位韩侯,其墓葬群位于韩原城以西的梁山之上,除去末代韩侯共有十二座墓葬,其中可能藏有追虫的却只有第十一代与第十二代韩侯。”

    云珧将那帛书递给韩弋,“这帛书乃是我在竹苑藏书中找到并仿制的,其中详细描绘了这两代韩侯墓葬的规模与格局,其中机关□□也都一一写明,小侯爷真要去找,带上这帛书也多分把握。”

    韩弋接过帛书不禁大喜,对云珧施了一礼道:“多谢云公子了,公子既然知道的如此详细,想必也知道那古韩侯墓葬所在何处了?”

    楼外夜风吹起竹帘,带入竹林莎莎声响,云珧静静的看了韩弋良久这才摇了摇头,寒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几根青丝从他眼角划过,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寥。

    韩弋的心跳慢了半拍,难道那古韩侯墓中真有什么凶邪的东西?他心高气傲,话一出口便不会收回,更不想再云珧面前露出任何怯懦的模样,再次与云珧拜别后与孟庆离开了竹苑。

    出了竹苑孟庆忍不住问道:“小侯爷,你说云公子到底知不知道那古韩侯墓在哪?”

    韩弋望着天上的月亮,夜晚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大半,过了良久他缓缓说道:“当然知道。”

    孟庆纳闷道:“那云公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在哪?”

    韩弋叹道:“不想我们去呗。”云珧不将古墓位置说清楚是不想他找到,更不想他去找,将那记载了古韩侯墓构造、机关的帛书给他,是防止他找到之后能有所准备,不至于被墓x,ue中的机关、□□打的措手不及。

    韩弋揉了揉眉心,这位云公子的心思实在是捉摸不透,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离开前云珧的身姿,长身消瘦,却韧如松柏,云袖轻衣,似白雪芝兰,大有遗世独立之感,又想到他口中说自己病弱体虚,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怜惜之情。

    孟庆想了想心中依然不安,焦急的说道:“难道那墓x,ue中当真那么危险,小侯爷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去啊。”他一想这位小祖宗向来不安常理出牌,急忙又说,“小侯爷,你把这帛书给我看看可好。”

    韩弋怎么会不知道孟庆是想着这帛书骗走,当即将帛书收入怀中伸了个懒腰,“今天晚上累死了,这帛书我带回去给我父亲看了再给你。”

    孟庆听到他这么一说,也不敢再要,又走了片刻,两人在街口告别后各回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剧情差不多可以接上了,以后再慢慢改吧

    ☆、第十二章

    梁山苍岭绵延百里,雄踞洽水,纵横二十四峰,山势形如通天巨梁,其东山群峰形态万千,西山奇岩如仙龟垂首卧于峰巅,东南群峰万般绮丽如芙蓉花开。

    韩弋自韩原城一路向西,途径龙门渡而至梁山,一路颠簸,百余里的山路虽有乌霄风雷之速也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到。

    梁山以西乃是少梁国地界,虽然与韩原城相距甚近,但韩弋也只在十二岁那年随韩侯来过一次,那一年韩原大旱,韩定伯率韩氏子弟于月华峰上祭天。

    韩弋至今还记得那日百乘千旗于山下聚集,韩氏子弟登上梁山主峰,韩侯亲自主持大典,清晨上山徒步三个时辰,直到傍晚才祭祀礼毕,或是上苍垂怜韩原百姓,又或是韩氏子弟感动上天,韩侯刚下祭坛,便有大雨倾盆。

    那一日风雨猛烈,韩弋与父亲被困在山上,直到夜半风雨才逐渐便小,韩弋一晚未睡,于月华峰山遥望群山,头顶乌云东去明月显露,皎白月光洒在山巅,莹白的光芒与峰顶一块巨石交相辉映,映的月华峰上亮如白昼。

    韩弋抬头遥望,那月华峰依旧傲立于群峰之中,已不见当年祭天时的气派景象。

    当年祭天的搭建的营地后来被附近的农户改成了农舍,韩弋骑着乌霄找到梁山村的时候天色已晚,乌霄跑了一天也已经疲惫,韩弋用银钱换了点上好的马草,又找了间干净的农舍借宿。

    农舍的人感恩韩侯,知韩弋从韩原城而来对他甚是友善。

    如此过了一夜,韩弋从村民处得知古韩侯墓所在却极为隐秘,当年为了防止盗贼盗墓,每一代韩侯死后便将修建墓x,ue的工匠殉葬,而那古墓位置也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无人知晓。

    韩弋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再三打听之下得知村南有一猎户常年穿梭于梁山山林之中,或许能知道那古墓踪迹,但那猎户此时已经入山,韩弋想要找他可去东山小飞峰一试。

    韩弋自无二话,留下点银钱将乌霄寄养在农家之后便孤身一人往东面而去。

    山路崎岖,韩弋辰时上山,一路向东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天空乌云聚集,片刻间下起暴雨,韩弋急忙找了处山岩避雨,等到骤雨初歇,韩弋耳边传来簌簌水声。

    他循着声音找去,就见一段清泉流淌在石缝之间,石缝蜿蜒向下汇聚成一潭清水。

    韩弋走了半日此刻又饥又渴,便在潭边坐下取出干粮就着泉水吃下,此时雨过天晴,山涧之中云气缭绕,白雾蒸腾,配上轻轻鸟鸣之音,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韩弋心情大好,又在山涧之中转了一转,翻开一处杂草丛生的岩壁,发现一处隐秘的洞x,ue,洞x,ue内约有三丈方圆,里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地上还有些许草木灰烬,韩弋仔细看了一看,断定此处便是村民口中提过的那猎户栖身的地方。

    他在洞中等了半个时辰不见猎户回来,便出了洞x,ue继续搜寻,他沿着猎户流下的踪迹往南找了三里多地,忽然听见一声兽吼。

    兽吼之声极其凶悍,惊的林中飞鸟乱窜,韩弋循声而去,那声音愈发响亮,震的树梢直晃,韩弋忙从背上取下长弓利箭拉开。

    他屏息往内又走了十几步,见一头棕熊被陷阱困住,一根长长的木矛横穿棕熊右腿,一旁有一体格高大的男人正在远处用弓矢攻击那头棕熊,但那人似有顾及所s,he出箭矢收效甚微。

    韩弋知道这些人猎杀熊罴一为皮毛二为熊掌熊胆,一般都用陷阱毒矛,等刺中虎熊之后便不断s_ao扰等其毒发,不会乱箭s,he死这棕熊。

    棕熊似乎看出猎户的意图,他右腿受伤几次扑击都被猎人轻易躲过,知道这样拖下去有死无生,便打碎陷阱大吼一声竟朝着韩弋躲避的地方逃了过来。

    这棕熊虽然中毒受伤,速度却也不弱,韩弋又面朝棕熊的方向匍伏在地,等他发觉棕熊的意图之时躲避已经来不及。

    韩弋知道此时自己无论往哪逃都会惊动棕熊,一个不小心被那熊掌摸一下不死都得掉层皮,他将心一横,竟不闪不避站起来挡在棕熊必经之路上。

    那巨熊憋了一肚子气,见到有人埋伏不禁大怒,且这人还不知死活挡在自己面前,顿时冲着韩弋扑来,他体型巨大好似一座r_ou_山铺天盖地而下。

    巨熊老师凶猛,扑击之下两旁树木尽皆断裂,韩弋面色稳如泰山,双臂抬起长弓拉满,就听那巨熊狂啸一声,腥风四扫,一根利箭如流星飞逝,巨熊的身躯距离韩弋不到两尺轰然倒下,血盆大口霍然被那利箭贯穿。

    “好胆量!好身手!”那猎户大声赞叹道,接着从远处疾奔过来,他对这片树林极为熟悉,几个起步便已经到了韩弋身边。

    韩弋见他人高马大虬须赤目想他必有戎族血统,他常听人说戎族凶残,自古以来便欲入侵中原,乃是中原诸国心腹大患。

    韩原城中偶然也会来写戎族外人,这些戎人并未像旁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凶顽,反而他们的异域乐器颇得韩弋欢心,所以韩弋虽然听了不少,却没将这话当回事,再加上他母亲也有戎族血统,所以他待戎人一向客气。

    此时见到那猎户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知道他定是念这头死掉的棕熊,韩弋自然不会将这棕熊放在眼里,但是这熊毕竟是他击杀,如此巨大的棕熊他未曾见过,猎杀熊罴也属首次,心里未免不舍,但又想到还要指望着人带着自己去找古韩侯墓,立刻笑脸迎上。

    “过奖了,要不是猎户大哥用毒矛s,he伤了它,我如何能以利箭穿起咽喉。”

    那猎户就怕猎物落到别人手里,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忙上前道:“如果不是公子我要杀这棕熊也要耗费不少功夫,我且把熊胆与熊掌割下,这熊皮归公子如何?”

    这棕熊熊皮上只有一处伤口的确多亏韩弋艺高人胆大,猎户如此分法倒也公平。

    韩弋笑道:“我不过是路过,如果不是大哥布下陷阱,这棕熊如何能被我杀死,那熊皮、熊胆之类的东西我哪敢索取。”

    两人推辞了一番,韩弋坚持不要,那猎户自然欣喜万分。

    韩弋见状便道:“我喜好游历九州山川,没到一处名山便想寻找古贤胜地,听闻这梁山乃是古韩国圣山,不知李兄可曾听说过山上有什么遗址?”

    猎户居烈原本正要去取熊胆,听到韩弋的话微微一愣,转头对韩弋笑道:“古韩国?我在这山中打了十几年的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韩弋见他神色有异,说话也不像刚刚那般自如,心中暗自怀疑,又道:“我听山下的梁山村的人说居兄本领高强,百里梁山无一处不曾踏足,难道这梁山上就没有几处特异的地方?”

    居烈呵呵笑着,“那都是村民本夸张的话,这梁山方圆百里,二十四座山峰中大有人兽难登的险地,怎敢说我都去过。”他顿了半响又说道,“要说这特殊的地方,前面不远处有一处石室,也不知是何人何时以这山体岩石雕凿而成,如果公子要看,我可以带路。”

    那石室韩弋之前就去过,此时也不说明,只是称是,那猎户似乎松了口气,讪笑这让韩弋等自己一会,便先将熊胆与熊掌先行割下,又找了土坑将尸体掩藏,说等明日再来剥下。

    此时日头已经不早,两人回到石室后已近酉时,韩弋说此时下山已经晚了便要在这石室休息一晚再下山。

    居烈无话,只是将取回的猎物一一处理好,韩弋又问了几次这山中有何处可去,居烈又说了小西峰、月华峰、芙蓉峰几处著名的地方,韩弋听后装作兴奋,要居烈明天陪他一同游览,居烈盛情难却,只能应承下来。

    夜间,居烈烤了两只野兔,两人配上韩弋所带着烈酒吃下,令狐雩对这些野味烧烤颇为痴迷,韩弋自小便吃过许多,居烈所烤的两只野兔r_ou_虽然比不上韩原城中ji,ng美,但却自多了三分野味,韩弋吃的食指大动,又向居烈讨教了一番烤制的方法,将来好用来讨好母亲。

    两人酒足饭饱,居烈在石室四周布上警戒,将入口遮蔽妥善后又给篝火添上几根木柴,山中夜晚极凉,居烈与韩弋交代了几句便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睡下。

    韩弋前天晚上就没睡觉,昨天又赶了一天的路,饶是他年轻ji,ng力充沛此刻也有些累了,他找了个干草堆躺下望着眼前的篝火,心中思索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篝火的焰光随着夜风摇曳,慢慢浮现出母亲的吃着烤r_ou_的脸,韩弋嘴角泛上一丝微笑,母亲的脸攸然变成云珧那一袭白衣,就见云珧缓缓转过身子冲他淡淡的笑着,韩弋想要上前,却见云珧冲他摇了摇头逐渐远去,白衣被火星一卷消散不见,而那火星点点凝聚,化成一张大网,突然一群火红的乌鸦冲破火网扑面而来。

    韩弋吓了一跳,猛地一看,眼前火光摇摆,耳边风声呼啸,哪有什么火红乌鸦,他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心中蓦地生出极其不安的情绪,他虽然困乏,但不至于这样,难道……

    韩弋心头一惊,难道晚上吃的食物有鬼?韩弋急忙从怀中取出一颗解毒的药丸含上,又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顿时神思清明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此梁山并非水浒里面的梁山

    原型是陕西省合阳县梁山,因山势如屋梁而得名。

    ☆、第十三章

    那猎户果然有鬼!

    韩弋心中暗惊,此处乃是深山老林,居烈要是在这杀了自己,怕是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想到此处韩弋背上不禁出了一层冷汗,他虽然机敏但毕竟处世未深,差点着了居烈的道。

    自己既然已经放弃棕熊尸体身上的东西,那居烈为何要谋害自己?难道是自己露了财?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韩弋心中思忖,忽然耳边传来两声呼唤。

    “韩公子?韩公子?”

    韩弋听出是居烈的声音,忙装作睡熟。

    居烈唤了几声没有回应,便走到韩弋身边又推了他两下,见韩弋毫无反应笑道:“这药果然有效,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们找到了墓x,ue的时候出现,也不知道是否也是为了墓中的宝物而来,我还需要和她商量一下。”

    韩弋听的暗自心惊,原来居烈居然是知道古韩侯墓的,而且听他所言还知道位置所在,他猛地想起那日王逊提过徐籍曾与两个外地人交往甚密,其中一人身材便如同居烈一般高大,难道这外地人便是居烈他们?

    他一边提防一边聆听,就听到石室出口方向传来一阵簌簌响声,不多久便又安静如初。

    韩弋忙一个挺身跳起,篝火光芒晦暗,居烈已经不再石室之内。

    韩弋犹豫了片刻没有直接追出去,他缓步走到居烈之前休息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将居烈的行囊打开。

    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除了白日割下的熊胆、熊掌之外还有些r_ou_铺干粮,最下放着两件皮衣,想必是御寒用的,韩弋将那皮衣抖开,就见一封信掉落在地,他急忙捡起来一看,却见那信封上全是外族文字,韩弋眉峰一蹙,取出里面的信,果然里面也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韩弋将信装了回去放到怀中,见外面依然没有动静,便拿起自己的武器沿着居烈消失的方向追去。

    夜风呼啸,树影婆娑,此时已快入冬,山中气温极低。

    洁白的月色下韩弋沿着居烈的踪迹追去,山中夜晚常有猛兽出没,居烈走的极为小心,韩弋这才没有跟丢。

    两人沿着山路一直往南走了十里,等出了小飞峰又往西面而去,居烈对这山林极为熟悉,一路上并未碰到什么猛兽,两人又走了一个时辰,韩弋向四周望了一望发现他们已经上了仙龟峰,而脚下的这条山路又叫神仙路,过了这段山路便是升仙台与龟首岩,传说天皇年间曾有修士经神仙路,登升仙台后白日飞升。

    难道那古韩国国君选了此处仙迹为陵墓所在?

    韩弋胡思乱想间不知踩中了什么东西,脚下一个趔趄,鞋底往下沉了一沉。

    他心中警铃大作,就听东南两方传来呼呼风声,韩弋心中大叫不好,右脚用力一踩,向后跃去。

    眼前两道黑影闪过,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竟cha着两根六尺长的木矛,紧接着周围哗啦啦一片声响,夜色之中,竟有七八根的木矛从天而降,韩弋抽出马鞭边退边挡,眼光扫到居烈所在的位置,发现居烈竟已经消失不见。

    韩弋心中暗叫糟糕,自己行踪暴露,居烈八成已经猜到是他在跟踪。

    此时木矛已尽数挡下,韩弋急忙冲居烈消失的方向追去,山路难行,韩弋虽然轻功了得,但林中y暗,追了数里又被几处陷阱阻拦,一时间竟迷失了方向。

    等他跑出那片树林,哪里还有居烈的踪迹。

    韩弋正自懊恼,蓦地就见月光下一个白衣公子端坐在林边的青石上,林风冷冽,月幕如洗,白衣公子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满头青丝随着衣裳飘然飞舞,仿佛夜空中所有的光芒全都凝聚在他身上。

    韩弋心中喜不自胜,几个起身落到青石旁,微微作揖道:“云兄,真是天涯何处不相见,这深山老林之中我们还能遇见,果然是缘分匪浅啊。”

    云珧从石上跃下,足尖轻轻点在地上,“小侯爷不是想知道古韩侯墓在哪吗?随我来吧。”

    韩弋大步走到云珧身侧,月光之下云珧的侧脸蒙上一层莹白光晕,给这清冷容颜添上了一分圣洁,韩弋一时看得痴了,呆呆的看了良久这才开口道:“云兄怎么能深夜穿着这样出来。”

    云珧怔了一怔,见韩弋又是摇头又是晃脑,不禁问道:“为何?”

    韩弋急忙跃到云珧面前,与云珧面对面边退边说,“月光皓洁莹白,云兄面如白玉又是一身雪白衣裳,在这林中一站,要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月中仙人下凡,就算那些熊罴虎豹,看见了也要顶礼膜拜。”

    “我看是白衣……白衣男鬼还差不多。”云珧脸色微红,提步走到韩弋前面又道,“公子这样走路也不怕摔了。”

    韩弋一个转身将头凑到云珧耳边亲昵的说:“云兄这般关心在下?不是说不知那古韩侯墓所在吗?为何又要给我带路呢?”

    云珧叹了口气,“你都找到这了,迟早是要发现那陵墓所在,我现在带你去兴许还能阻止那些人。”

    “那些人?”韩弋问道,“云兄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你见了便知道了。”

    云珧稳步而行,过了一处山坳又转向南行,两人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直到穿过一片密林到了一处断崖边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只见层层碑林重叠在山腰之上,石碑混在树林之中,遥遥望去青白相间,如非身处断崖决计难以发现这处碑林。

    “这里便是古韩国的陵墓?”

    云珧点了点头:“这里位于仙龟峰东麓,其上山如覆斗,其下有洽水流过,原本乃是一处幽静峡谷。古韩国的开国君主乃是大周文帝之孙,幼时得道祖父传授八卦易经,成年后ji,ng通风水之术,天子开国封赐诸侯的时候获得梁山封地,他笃信天命,想在群山中寻找风水圣地采集龙气。韩原城乃是古韩都城,古韩侯首先便选在距离韩原不远的梁山寻x,ue,梁山群峰之中唯有仙龟峰有紫气东来之象,此谷背山面水地处幽僻,乃是处蕴藏龙气的风水吉x,ue。故古韩国自开国之后便在此兴建陵墓,石碑通常是用来栓祭祀的牛羊,古韩国人倒是与中原其余国家不同,偏偏喜好在石碑上记事,国君陵墓前更是用石碑记录了其一生的政绩,近三百年的累世修筑方才有了我们眼前这样规模,可惜百年风雨摧残,如今也被破损的不成模样了。”

    云珧温润的声音夹杂在夜风中将这古韩国往事娓娓道来,百年古国一夕破灭,又岂是区区风水吉x,ue可以左右的。

    韩弋虽知古韩国存在,其中详情却知之甚少,不禁对云珧渊博的学问极为叹服。

    夜色已浓,两人从崖边下来,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往陵墓寻去,星幕璀璨,林中寂静,两人相伴而行,不知不觉便到了石碑所在的山腰上。

    山腰背阳,y冷潮shi,杂乱的石碑上或多或少生长着绿色的苔藓,韩弋举目四望并未看见居烈的行迹,但山腰上显然不久之前已经有人来过。

    “难道他们已经下到墓x,ue中去了?”韩弋疑道。

    “听小侯爷刚刚所言,居烈并非一人行动,我们还需小心为上。”云珧用手拨开头顶挂下的树藤道,“这里yshi恐有毒虫出没,我这有避毒的药丸,小侯爷不妨拿着。”

    韩弋笑嘻嘻的接过药丸放入怀中,他虽早有准备,但云珧一片心意自然不忍拒绝。

    “这周围的石碑年代久远绝对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我们再往上找找。”云珧说完向上走去。

    这碑林越是往上规模越大,石碑也更加雄伟,由此可见当年古韩国国力鼎盛时何其强盛,两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按照石碑上所叙的文字寻找,直到最上层的石碑才找到第十一、十二两代韩侯得墓x,ue所在。

    不过此时墓x,ue已经被人挖开,那些贼人以为别人找不到这里,所以墓门敞开,里面y风飕飕吹出,让人不寒而栗。

    “云兄在上面守着便好,这探人墓x,ue的勾当还是我来做吧。”韩弋说着点燃火烛下到墓x,ue之中。

    墓门之后乃是一条甬道,宽有五尺,韩弋小心翼翼的沿着甬道往里走去,走了约有片刻功夫进的一间墓室,墓室之中横七竖八散落着一堆枯骨,按理当是当年古韩侯殉葬的工匠奴隶之属,韩弋不忍多看,举着火烛四向扫了一扫,发现墓室长宽三丈有余,南北两侧各有一条甬道,环顾四周,墓室内的机关居然已经全数被人破解。

    韩弋心中犹豫,选了往南边甬道走去,这条甬道修的极长,而且其中机关也都被人打开,地上满是毒箭毒水,韩弋不禁打起十二分ji,ng神,从上面跳过,又往里走了半响,在转过一个弯道后看见不远处有一丝火光传来,他急忙灭了自己手中的火烛,摸索着向亮光的方向寻去。

    还没等到他抵达光源位置,就听里面的人说道。

    “这位韩侯的陪葬也太侈靡了,难怪死后不到二十年古韩国便被北晋吞并了。”

    韩弋微微一怔,这声音轻柔温软,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姑娘所言极是,这里面的财宝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血汗,到头来竟被这老鬼带到地下,我们让它重见天日可算得上是大大的功劳啊。”

    韩弋听出这男人的声音属于李元,他嘴上说是回老家探亲,实际却跑到这古墓之中盗取财物,没想到这李元两人居然有本事破解这墓x,ue中的机关。

    韩弋心中冷笑一声,拍着手走入墓室之中,“李将军说的太对了,这财宝放在这里岂不可惜,我们将它拿出去换成钱财逍遥一番岂不妙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只是个引子,古墓的内容会在三章内结束。

    第一次写长篇,不好的地方请大家见谅……

    ☆、第十四章

    墓室内的两人俱是一惊,韩弋借着墓室墙上火把的光线看到这墓室方圆大约三丈,南向稍宽了几分,当中放有一个巨大棺椁,此时那棺椁已被打开,墓室四周堆有数不清的陶瓷漆器与青铜礼器。

    棺椁两旁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身穿皮甲,腰间别着一把短剑,正是韩原城北城戍卫对长李元,而那女人红衣轻衫,仪姿甚美,居然是与韩弋有过一面之缘的妙音坊绛萝姑娘。

    “小……小……小侯爷……”李元吓得六神无主,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韩弋哂笑一声道:“怎么?李大人不愿给小侯分一杯羹?”

    当年古韩国被灭,韩原城方圆千里的疆土被北晋王封于韩氏先祖,古韩国的财物城池也都归属韩氏一族,按理来说这古韩侯墓x,ue中的陪葬品也都归韩氏所有,韩弋如此一问,李元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反倒是绛萝姑娘微微一笑道:“小侯爷富贵无比,难道还要和我们争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吗?”

    韩弋看向绛萝叹了口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父亲对我管教甚严,每月给我的月钱更是少的可怜,我一向是脏的臭的只要是钱就来者不拒,是不是啊?李大人?”

    李元没想到韩弋突然问起自己,吓了一跳,他身处韩原城要职,自然知道这小侯爷的“威名”,不到万一不敢得罪,急忙点头称是。

    韩弋见状笑了一笑又道:“不过姑娘有一事说对了,这些东西不干不净,拿出去只怕祸害不小。”

    绛萝嫣然一笑,她面如桃花,在这幽暗的墓室之中居然也能让人眼前一亮,“公子说的可是蚕尸蟞的事?”

    韩弋眯了眯眼睛,问道:“姑娘既然知道那毒虫的祸害,为何还要打这些东西的主意?难道不怕被那毒虫啃噬了如花面容吗?”

    绛萝用手抹着脸蛋娇羞道:“这里的蚕尸蟞可都死了,韩公子可白费心了,难道公子来此仅仅是为了提点我们这些的吗?”

    韩弋讪笑着走上前拍了拍李元的肩膀,“韩原城中死了四人,其中徐籍更是李大人的至交好友,我不过是想找李大人问些话,一不小心便寻到了这里。”

    “好一个一不小心。”绛萝以手遮面呵呵笑道,“我们可是花了老大的功夫才找到这里,公子一不小心便寻到了,果然非常人能及。”

    “徐籍……徐籍死了?”李元听到韩弋之言顿时变得面如土色。

    “是啊,死的可惨了,脑袋都变成了烂西瓜。”韩弋冷不丁的李元耳边说了一句,接着又无奈道,“孤零零的死在大理司狱中也没人收尸,你也知道徐籍没有子女在韩原城,我们只好将他随便找了个坑埋了。”

    说到这里韩弋摇了摇头,一脸厌恶道:“真是苦了大理司那些差役,一点一点将那些露在外面的肠子塞回去就花了半天时间,那烂西瓜脑袋更是……更是一塌糊涂,可惜李大人不在那,不然倒可以帮帮他了。”

    李元与徐籍几十年交情,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着韩弋,却见韩弋眼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徐籍死在古韩侯墓的蚕尸蟞口中,不知与他一同盗取财物的李大人体内可有这毒虫的虫卵?”

    李元被韩弋这话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眼前韩弋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哭道:“小侯爷救命,小侯爷救救属下的性命吧。”

    韩弋见刚刚的话达到效果,心中一喜,将脸一横道:“那你还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给我说清楚!”

    “我说!我说!”李元急忙道:“徐籍与我家乃是世交,当年他父亲兴办昆吾书馆还多亏了我祖父帮衬,所以徐籍虽然大我十几岁,但我自小便与他交好,他父亲死后他继承昆吾书馆,但是不久之后便染上赌习,几年之间将家中财物输的一干二净。”

    “半月前,他忽然找到我这,说是在竹苑翻阅古籍时找到一处藏在梁山上的古墓,这古墓乃是先代韩国陵墓,其中财宝无数,他不过是个教书先生,梁山之上多有猛兽出没,便约我一同前往寻找古墓。”

    李元说到这不禁愤慨道:“我家虽然韩原城扎根数代,而我却只是个守城的小吏,既无钱也无权,那时我成婚已有三年,我夫人因此对我一直心存怨怼,我便起了不安分的心思。那时徐籍被那些债主逼迫,我俩便偷偷买了两匹马去了梁山。”

    “万幸一路无人发现,我与徐籍按照古籍记载找到了古墓所在,又找了个看上去还算新的墓x,ue挖下去,我俩对这事没什么经验,挖的时候挖偏了一点,等下到墓x,ue之后发现自己不过是到了一处偏室,那墓x,ue似乎是给墓主人玩乐时用的,其中摆放的都是些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墓x,ue之中光线昏暗,我俩不识好坏,心中又紧张又害怕,只好捡了些首饰玉器拿走,临走之际,徐籍发现一张石案上放着一把古琴,我俩虽然都好乐,但徐籍对古琴尤其痴迷,便将那古琴一并拿了起来。”

    李元深吸了口气叹道:“本来无事,徐籍拿了这琴之后那石案下面突然冒出一团怪虫,那怪虫好似一团黑烟,对着我们迎面而来,我俩防不胜防,被那虫团撞到。”

    “那虫子便是蚕尸蟞?”韩弋问道。

    李元垂头丧气道:“是的,早知不拿那古琴便没事了,我俩被虫子撞到本以为死定了,不想出了梁山也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虫子只对尸体有兴趣,你们两个活生生的人,又是刚下墓x,ue,自然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是啊,我当时哪知道这些,还是……还是绛萝姑娘告知我才知晓。”

    韩弋望了绛萝一眼,见她笑盈盈的站在一旁并不说话,心中不禁对这人的提防又加重了几分。

    “那梁山村的村民何三是怎么回事?”

    李元叹道:“我们出来的时候马被野兽叼走了,于是在山下找何三买了两头驴子,我俩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便拿了块玉佩抵账,想必是那玉佩的将那些虫子引过去的……”

    韩弋皱了皱眉道:“那金器行与城南的当铺可是你们销赃的地方。”

    李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金器行得吴老板的确帮我们拿走了一匹首饰,绛萝姑娘也是因此找到我们的,但是那当铺我们却没去过,也许……也许是何三将玉佩拿去典当了。”

    韩弋暗自忖道:“按照当铺的掌柜所说那伙计偷了店里面五十两银子,这钱应该是给了何三,伙计则认出陪葬的玉佩价值不菲便自己藏了下来,不想这玩意竟是个祸根,最后平白赔上了自己的性命,等回去让孟庆仔细搜索,想必能在院中找到那玉佩。”

    “既然你知道了其中厉害,为何还要冒险来这墓x,ue之中?”

    李元看了绛萝一眼,犹豫了一会才道:“姑娘说是能治好我身上的病症,让我带她来这……”如今这几起血案全都对上,只是不明白这妙音坊的姑娘意欲何为了。

    绛萝等李元说完盈盈笑道:“公子既然是为查清案情而来,如今也算是功成。”

    韩弋见她神情淡定,定然留有后招,但一来不知她的来路,二来之前那猎户居烈不知去向,韩弋当下按兵不动。

    他脸色微沉,沉声道:“既然如此,李元你还不随我会韩原城交差,绛萝姑娘算是人证,也随我一同回去吧。”

    李元需求绛萝保命,对韩弋又惧又怕,一时不知所措。

    就见绛萝姑娘面露难色,过了半响嗔道:“公子带这呆瓜回去便好了,非要奴家一起干嘛。”她说着玉手遮面,又是娇羞又是为难。

    “姑娘……你……你不能不管我啊。”李元听了这话顿时心乱如麻,那里还管的上其他直接跪在了绛萝面前。

    绛萝咯咯笑了起来,“那我们先把这位……这位小侯爷送走再说!”她话音未落,掌心三道寒光疾s,he而出。

    这三道寒光速度极快,韩弋转身一掌,这才用掌风将其扫开,他早有准备却也刚刚躲开,就听耳边锵锵三声,竟是三根三尺长的银针撞到地上的青铜礼器上,撞出三点火星。

    韩弋凝目一看,那银针顶端散发着幽蓝光芒,果然淬有剧毒,他心中一寒,绛萝一双玉掌已经逼到面前,五指纤长,指尖带着一片幽光,指甲居然全都涂上了剧毒。

    “你把指甲弄着这鬼样子也不怕吃饭的时候吃到肚子里面去。”韩弋心中暗骂一声,将衣裳下摆一甩包住手掌,一掌迎了过去。

    韩氏祖传的掌法灵感源自五种禽鸟,韩弋的掌力如巨鹏展翅苍鹰雄飞,威力刚猛无比,一掌击出,刮的墙上火把颤动不止。

    绛萝没想到这平日游手好闲的小侯爷武功如此之好,心中顿时一凛,她不敢硬接韩弋掌力,右脚一点,从韩弋身侧绕过,转身的瞬间挥手又是三根银针s,he出。

    韩弋有了上次的经验,轻易挡下绛萝的攻击,两人在这小小的墓室之中游斗起来。

    两人交手百余招,一直战到墓室中央位置,韩弋已占据上风,眼见绛萝即将败于掌下,猛的背后一亮,一道破空利箭从墓室入口处s,he来。

    韩弋转身避过,就见那猎户居烈弯弓又是三箭,韩弋心中一凉,居烈之前明明不在墓x,ue之中,如今出现在这,那墓门口的云珧怎么样了?

    ☆、第十五章

    居烈s,he出的箭矢远比银针厉害许多,韩弋无法用掌风扫开,只得向后急退。

    箭矢快如闪电,韩弋仰面向后,眼前三道烈风扫过,那三支箭矢竟钉入墓壁之上,力道极强远非常人能及。

    就这么一耽搁,绛萝的毒爪已经从韩弋胸前扫过,韩弋避无可避,只能以双掌横击绛萝丹田。

    那绛萝姑娘轻功了得,韩弋抬手之前便已经猜到,娇躯向上一跃,双手一扬,五指便将韩弋胸前抓破。

    韩弋胸口一疼,被绛萝五指抓破的位置顿时麻痒无比,脑中一阵眩晕,他急忙一个挺身从地上弹起,右手飞点,点中胸口血脉,接着又拿出一个解毒的药丸吃下。

    那麻痒稍缓,但头晕却强了几分,韩弋咬牙将绛萝的攻击再次挡开,又躲开居烈再次s,he出的利箭。

    李元看韩弋受伤心中纠结,虽说绛萝姑娘保证救他性命,但小侯爷似乎也知道驱除毒虫之法,如果绛萝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将小侯爷杀了,这墓x,ue中的财宝自己还能分一杯羹,但这事若被韩侯知道了,自己财物不保不说,一家的性命怕是全都要赔上,要是自己救下小侯爷,小侯爷又未尝不会赏赐自己。

    就当李元心中挣扎之时,一条白影倏地闪到他的面前。

    “想不想活命?”

    男子眉目如画,声音清冷寡淡,仿佛不是尘世中人,李元被他容光所摄,一时愣在当场。

    “将这两颗药丸吃下去。”

    李元本在暗自揣测这人究竟是鬼还是仙,猛地听到这话,脑中一晕,混混沌沌接过药丸,想都没想便将两颗药丸全数吃下,等到咽下肚子这才惊觉不对。

    “这……这是什么?”

    男子轻声道:“一颗是驱除尸气的解药。”

    “一……一颗?”李元心中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越发悚栗,“那另一颗呢?”

    男子淡然一笑,“自然是剧毒的毒~药喽。”

    这人正是云珧,韩弋下去不久后居烈便找了过来,云珧不想与他冲突悄悄躲在一旁石碑后面,等居烈进了墓门云珧也下到墓x,ue中,云珧一直悄无声息跟随其后,居烈先是走入了北侧的墓道,折返后又潜伏在韩弋所在墓室之外,等韩弋与绛萝交手到了关键时刻突发冷箭。

    李元与韩弋所说的话大半都被云珧听到,眼见韩弋受困,便想使计让李元帮他。

    李元听了这话果然吓得够呛,涕泪横流着跪在云珧面前:“我……我不想死,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你……你别杀我。”

    云珧指了指居烈道:“你去拿刀砍死那人我便给你解药。”

    李元一怔,望了不断变换位置的居烈一眼,转头又冲云珧哭道:“我哪里是那人的对手,我……”

    云珧轻声说道:“你只需用刀护住头脸,然后用扫堂腿专攻那人右脚脚踝,等他招架不住在用刀砍他便可。”

    李元见他文文弱弱,哪里像是会武功的样子,思忖着不如拿刀逼他给自己解药更为妥当。

    云珧见李元脸色y晴不定,立刻猜到他的心思,冷笑一声道:“我刚刚已经放出风声给韩原城,要是小侯爷死在这里,你绝对逃脱不了,且我这毒~药需三天才会毒发,我如今给你解毒你也不知真假,你想保住性命按我说的做便是。”

    李元贪生怕死,居烈身材雄壮,那百斤大弓s,he了十几箭都不见疲惫,李元压根不敢与他交手,犹豫半天都没动手。

    韩弋那边情势越发危机,云珧心中着急,沉声又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小侯爷已经将你妻儿全都抓回大理司,无论他是生是死,你今天不帮小侯爷退敌,你妻儿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韩原城乃是韩氏封地,李元一家虽是官宦,但只要韩侯一句话便死无葬生之地,李元妻儿是他软肋,云珧此话一出果然立竿见影,李元抽出钢刀怪叫一声冲着居烈砍去。

    “按我说的做!”云珧急忙出声提醒。

    居烈本在拉弓s,he击,丝毫没有留意李元,猛地见他提刀砍来忙收弓防守,但不想这人刀砍倒一半突然变招,将两尺长的钢刀挡在脸上,接着一脚扫向他的右脚脚踝。

    居烈本来已经有了应对之法,李元这胡乱的变招让他猝不及防,右脚顿时被李元扫中,他右脚幼时受过重伤一直不太灵便,受了李元一脚顿时疼得脑壳发麻。

    居烈惨叫一声往后退去,不想李元又扑了过来,依然一边以钢刀遮面一边用扫堂腿攻他下盘。

    他这次半夜出来本就是通风报信,身边只带了把匕首和弓箭,他看着高壮其实只擅长远攻,李元这般打法虽杀不了他,但他也伤不到李元,两人一时间僵持住了。

    没了居烈的弓箭s_ao扰,韩弋顿时轻松许多,绛萝的掌法虽然刁钻,但也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两人又对攻了几掌,韩弋余光扫到云珧身影,心头的大石顿时落下,蓦地又想到自己如今模样惨烈,又被一个女人压着打,还全都落到云珧眼中,胸口一堵。

    “这样不行,非得找点面子回来。”韩弋心中暗忖,他武功高出绛萝不少,如非刚刚没有使用全力,岂会伤在绛萝的毒爪之下,眼见绛萝五指抓来竟不躲不避抬腿迎了上去。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绛萝招式凌厉,瞬间五指翻飞,手掌已然印在了韩弋小腹,长长的指甲刺入韩弋的肌肤,五条血迹自指尖流下。

    绛萝没想到自己会击中韩弋,吃惊之余忽然手腕已被韩弋抓在手心,就听到韩弋大吼一声,右掌猛地一挥,强沛无比的掌力直接撞到绛萝右肩。

    就听到一声骨裂之声,绛萝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跌落在地。

    “臭娘们,老子不杀女人!”

    韩弋怒吼一声,竟不顾身上的伤势双掌齐出攻向居烈。

    居烈已被李元逼到墙角,脚踝又被李元击中,疼得几乎站立不稳,见韩弋怒吼一声也杀了过来,那模样勇猛凶悍,转眼又见绛萝倒在棺椁旁边生死不知,不禁心胆一颤,丢下弓箭将匕首乱舞了几下便往墓室外逃去。

    李元一怔,居然这么怂包,居然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打跑了,心中豪情顿生,正想大笑两声,猛的就见小侯爷摔到自己面前,急忙抬手接住了他。

    原来韩弋不惜两败俱伤将绛萝打成重伤,身上又中了绛萝一击重击,原本几处毒伤未好,本就神志恍惚,现在两眼更是迷迷糊糊,原本就是强弩之末,提着一口气乱吼本就是吓唬人,见居烈逃出墓室,那一口气顿时就松了下来,人紧跟着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束这一卷的故事,这一章比较短。

    第一卷写的时候一直断断续续的,导致故事也零零碎碎,逻辑什么的也有些地方牵强,后面的故事会好一点。

    ☆、第十六章

    韩弋睁开眼的时候,头顶的太阳和煦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破旧的墓碑上面。

    “呸!呸!呸!真是晦气!”韩弋大叫了几声跳了起来,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转头一看,云珧正靠在石碑上冲他看着,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小侯爷,你可算是醒了。”李元殷勤的凑到韩弋身边,“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醒不过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哭了起来。

    韩弋眼皮跳了几下,这家伙哭的也太假了点,他一脚踹开李元骂道:“要是你连续三天就睡了两个时辰你也是这个样子。”

    休息了几个时辰,韩弋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不想扯到了小腹的伤口,往下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已被包扎好了,他看了李元一眼,皱眉道:“你给我包扎的?”

    李元从地上爬起来红着脸道:“是……是我包的。”

    韩弋望了望李元又望了望肚子,这伤口包扎的极为仔细,看不出李元竟然这样细心,他用手戳了戳白色的纱带,奇道:“你居然出门还带着绷带?”

    “什么绷带?”李元一脸白痴,说着还往云珧处看了一看。

    韩弋见李元神色有异,仔细看了看这纱带这才恍然大悟。

    他满脸堆笑凑到李元面前,“李大人真是好本事,不知我中的那毒是你给我解得吗?”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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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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