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霜栖寒月 作者:狸点
正文 第25节
霜栖寒月 作者:狸点
第25节
密室的门,如一道天涧,缓缓地隔开了离心离德的父子二人。
林恩山捂住脸,哈哈大笑。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林瑾玙已然成了一把磨开锋刃的利器。但却随时有可能会调转过头来,刺向正道。
这一点认知,让他曾经动摇过的内心,再度坚定了下来。
“还好你蠢,这么轻易就暴露了弱点。但我也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成为第二个周君离!”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秋暮寒气透骨。
周钰恒乌发披散,着一件荼白素衫,在霞栖峰孤高的险亭内,独自饮酒:“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陈欺霜落在他十步开外:“你竟然躲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鸢姨她怎么样了?”周钰恒举起酒壶,替陈欺霜斟满一杯。
陈欺霜快步上前,接过酒壶,摇晃壶身,用内力温好酒,拨过周钰恒的杯子,也替他满了一杯:“雾寒霜重,你喝些温的。”
他坐到了周钰恒的身侧,回答周钰恒:“鸢姨服过药,处理好伤口,已经睡了。百灵在照顾她。
事情的始末,我已经听花谢秋说了……她怎么会,养了这样一个儿子?!”
“是么?”周钰恒轻晃着酒杯中温好的热酒:“你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才来找我的?”
“不是!我……我有一些担心你。你为什么……你这些天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明白,该怎么配合你……”陈欺霜面露迟疑,语焉不详。
周钰恒仍旧晃着酒杯。酒水在杯中,波光粼粼。他没有回答陈欺霜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的脸怎么了?是被谁打的么?”
周钰恒问完,放下酒杯,抬眼望向陈欺霜。
陈欺霜忙用手捂住明显肿胀起来的脸颊,笑道:“有人来寻仇,已经被我打发了。果然面具也没能遮住啊!不过是擦伤了一点,你别担心,没事的。”
“哦。”周钰恒依旧盯着陈欺霜,脸上并无表情,“那你为什么哭了?真的不疼?”
“不疼、不疼、不疼!”陈欺霜连连摆手,“我哭了么?哦!可能因为鸢姨的事情,我有一些担心吧。不过,会没事的吧?以后大不了离崆峒派的都远一些。”
周钰恒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细瓷小瓶,牵过陈欺霜的手替他仔细上药,用素白的帕子裹住他红肿的手背:“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的。”
“没什么事,真的。我只是在担心鸢姨。”陈欺霜一动不动地回望周钰恒。
周钰恒从鼻底哼出一身冷笑,放下陈欺霜的手,抓过酒杯,一饮而尽:“呵。魔教妖人,难道不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陈欺霜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姿态有些强硬:“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哈!难道不是么?这世人,根本不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周钰恒挣脱手腕束缚,起身站在亭旁,烈烈的冷风,将他的头发吹散开来,“我们靠经营为生,胆战心惊地夹起尾巴做人,唯恐他人翻出些许的陈年旧怨。但即使这样又能如何?竟还是能触碰到武林正道的利益!简直可笑!
我这样兢兢业业,汲汲营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将魔教养肥,再任由正道肆意宰割么?!”
“朱雀,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么说。”陈欺霜虚抓着周钰恒的衣袖,望着周钰恒落寞而寂寥的背影,终是无力地松开了手。
周钰恒却没准备放过他,他转回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唇间几无血色的陈欺霜,继续咄咄逼人道:“陈欺霜。青龙使。你是想要这天下么?我夺来送你,好不好?”
“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陈欺霜想也不想地直接否认了。他抬眼直视周钰恒,黑白分明的眼睛清透无暇,直通内心,“我只想找一处远离纷争的地方,伴一人终老。哪怕贫穷些,哪怕过得辛苦些,只要、只要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最终,只是露出一个茫然,又略显苦涩的笑容:“对不起。这只是我小小的一点牢s_ao。现在,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周钰恒静静地注视了陈欺霜很久,终于还是松开了紧紧攥成拳的双手,轻轻地、心疼地抚上了陈欺霜受伤的脸侧。
“抱歉!吓到你了。我可能真是喝多了。”周钰恒安慰似的将陈欺霜拥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口中身上俱是淡淡的酒气,“待此间事了。我带你回家去。——我保证。”
陈欺霜咬紧下唇,无声地轻轻点了点头。他用力的回抱周钰恒:“我满手沾着血腥,回家,怕是也只能当个屠夫了吧。
其实,我知道,做错了事,终有要还的一天。”
他语含恳求地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管我。”
周钰恒闻言一顿,他松开了陈欺霜,转身去取卸掉易容的药水。他背对着陈欺霜,语无波澜地回答:“你放心,我不会管你的。我还会帮你做一口上好的棺木,然后,亲手埋葬你——不要钱。”
陈欺霜听后,颇为轻松地自己先笑了起来:“哈哈,你难得这么大方,那可真要谢谢你了。让我白捡了个便宜。”
“你说错了。俗话说得好,占小便宜是会吃大亏的。”
“吃亏?我有什么亏可吃……哦,我懂了,你这小心眼,莫不是连这指甲盖大小的药膏钱也要跟我算清楚?你这个可以用很久的。”
“你先别乱动……疼不疼?……稍等,多涂一些,明天就能消肿……哦,你不提醒,我差点就忘记了。你看,现在瓶子空了,总可以算作是一瓶的药钱了吧?”
“无耻啊你!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明明只涂一点点就够用了,你却故意涂了那么多!
……嘶——啊!药、药里有毒!我的脸!我的脸好疼!”
“疼?忍着吧。莫非你也想赖账?我看你跟白虎呆得久了,果然是没好处。你不想还就罢了,我直接从白虎的账上扣。”
“j,i,an商!你这个无良的j,i,an商!”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了四天。
白元奉仿佛一口气将这辈子的话全都讲完了似的,整整说了四天。
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都拿来凑数讲了,几乎挖空了记忆里的每个角落。
陈染怀始终认真而专注地听着,偶尔会提问几句,也会时不时地附和着。离开魔教总坛的他,似又重新找回了旧日平和的心境般,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白元奉带着陈染怀去溪水里摸鱼。他曾因路滑而故意去牵陈染怀的手,陈染怀只是略微地蜷了蜷手指,却并没有推开他。
白元奉喜笑颜开地牵了一路,紧张得掌心shi漉漉,后背汗涔涔,整个脊柱都僵直得发疼。
两人在溪水边,就地取材,点起篝火烤鱼。
白元奉自带了食盐、辣椒粉等佐料,将鱼来回地在火焰上翻动。鱼被烤得酥香鲜嫩、香气四溢,鱼身均匀地透出油润的光泽。
陈染怀“呼呼”地吹着热气,边烫得直吐舌头,边吃得满头大汗。
白元奉在火光的掩映下看他,笑得一脸幸福。
“别烤了。喏,我这只给你,你也趁热吃。”陈染怀将手里烤好的鱼向前递了递。
“这只马上就好了。”白元奉手下不停,探出身,侧过头,就着陈染怀的手,咬了一口鱼r_ou_,“这只好像有些太辣了。抱歉,我辣的吃的少,不是很能把握得准分量。”
陈染怀手中一顿,看着白元奉沾满黑灰混着汗水却依旧笑得灿烂的脸,微微地低下了头。他将鱼的鱼刺剃掉,鱼皮也弄掉,拣里面鲜嫩的鱼r_ou_喂白元奉,“我吃正合适的。教内每天吃的菜,我也很喜欢。”
白元奉的心底欢腾地炸起了千万朵大烟花,他想抱过陈染怀抛到空中,接住,再紧紧地抱在怀里,按在心里,溶入心上。
但在现实中,他也只敢规规矩矩地吃鱼r_ou_,偶尔嘴唇擦过陈染怀的指尖,便是一阵面红耳赤,心里却开心到敲锣打鼓。
陈染怀说完,也有一点害羞,头垂得低低的,嘴唇紧紧抿住,双颊的梨涡窝得极深。他只沉默地喂,一抹红晕早已从面颊扩散到了颈项。
白元奉一瞬间看得痴了,张着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又兼陈染怀略微歪着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顿时口干舌燥,不受大脑控制般地开始胡乱蹦词了:“我、我、我……我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
其实我们很早就曾见过的。
哦,因为一些原因,你现在可能不记得了。
谢谢你当初救了我,谢谢你每天偷偷给我送吃的,还陪我说话,谢谢你后来放我走……对不起,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我都胡乱说些什么呢。
我喜欢你!真的!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就、就、就是……爱!我爱你!对,我爱你的那种喜欢!
你喜欢这里是么?你愿意跟我一起搬到这里来,从此只逍遥避世,不再过问江湖事么?
我们,只我们两个人,哦,不对,还有你的母亲,把你母亲也接过来,我们三个人……”
“白大教主您恐怕是认错人了!”陈染怀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白元奉的话。
当白元奉提起很早之前的事情时,陈染怀已经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后来又听见“母亲”这个字眼,更加脸色苍白,如坠冰窟,整个人从眼神到外表都透出一股彻骨的绝望。
陈染怀由内而外的寒凉刺骨,嘴里吐出的话语,更如冰刃般,扎碎了白元奉所有的美好幻想:“还有一件事,恐怕你也弄错了。接近你,我只是为了权势。我说过,我喜欢将众生踩在脚下,接受万众仰望的感觉!
你能给我的越多,我便越欢喜。我欢喜了,也就不妨陪你玩玩你口中所谓‘喜欢’的小游戏。
如果你能将我送到权势的顶峰,我自然能予取予求、千依百顺。
至于离开了魔教庇护的白元奉,嗤,不过一条丧家之犬……”
“不。你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要这么说自己。”白元奉手中的鱼已在炭火的炙烤中逐渐焦化,他的眼睛被刺鼻的腥糊熏得阵阵作痛。
“好笑!说得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陈染怀起身站立,高高地抬起头颅,“既已入了江湖这个棋局,就别想要全身而退了。执稳了棋子,慢慢下,好好走,或许,能挣出一线生机呢?你说对么?白、大、教、主?”
“你说得对。我就不应该痴心妄想。”白元奉随意地笑了下,将焦鱼扔进了火堆。随即一掌扑灭了炭火。
他微笑着转身向陈染怀伸出了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偷跑了这些天,左护法该大发雷霆了。”
陈染怀任由白元奉牵着,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望着他坚韧挺拔的后背,只默默地跟着白元奉走。
——白元奉,你知道么?你得赎罪!我也是。
——可是你不知道。你真傻。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李白《拟古(其九)》)
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昆仑比武进行到第三天时,比武场上终于出现了第一位死亡者——华山派第四十一代“松”字辈大弟子张松岳。
他死在了华山弃徒宋亭酒自创的“乱云俱下”剑法下。
颤颤悠悠的一剑,本来是冲着肩膀去的,却因为什么的干扰,剑气凝成一线,极快地擦过了脖颈动脉处。
张松岳一脸嘲讽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拢,已错愕地看着自己喷jian起的鲜血向后栽倒了。
场上的变化发生在瞬息之间。当监场的昆仑长老出手夹断宋亭酒的剑,并一掌将他击飞时,张松岳已经僵直在台上,没有了进息。
台上是哭泣声,台下是喊打喊杀声,整个比武台乱做一团。
昆仑长老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他一边派弟子通知昆仑掌门及华山派带队的郑长老,一边指挥着昆仑弟子分开众人:“有话都好好说,快把武器都收起来!”
宋亭酒被击出场外时,已经处于半癫狂的状态。他浑身的气劲透体而出,真气满身乱窜,震得手中残剑片片碎落,双目赤红,太阳x,ue突突外跳,已然有了血流逆转、走火入魔的迹象。
“杀人凶手!”“华山败类!”“杀了他替师兄报仇!”“对!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华山弟子亮出兵器,结成阵法,围着宋亭酒团团旋转。
昆仑弟子在外围,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啊啊啊啊啊啊!”宋亭酒两手抓着脑袋,生生地撕扯下了自己的头发,他胡乱挣扎着以头抢地,哀嚎了一声,举手便要一掌拍死自己。
黄离推开华山弟子,冲了过去。他反剪了宋亭酒的双手,将宋亭酒按压在了地上。
周钰恒手取银针,眨眼间布下三十六针,将宋亭酒的脑袋扎成了一只刺猬。宋亭酒闷哼了一声,昏了过去。
周钰恒取出一粒丹药塞进了宋亭酒的口中,他边替宋亭酒诊脉边帮黄离将人负在后背上,并吩咐道:“你先带他到我房内休息,照顾好他,待我去取些药来。”
黄离领命后,背起人,飞快地跑没了。
“幸好有周公子在,差点儿让那狂徒做下更多错事!”昆仑长老领了一干弟子上前,客气地连连拱手致谢。
“医者本分罢了。”周钰恒欠身还礼,一派翩翩世家贵公子的做派。
华山弟子不依不饶,纷纷调转武器围住了周钰恒,逼他交出凶手,否则势要严惩不贷。
周钰恒轻展折扇,格开众人:“我看见张松岳自己撞过去的,他想自杀。”
“你胡说八道!”
“那你说,r_ou_眼都能看到宋亭酒手抖到控制不住力道,张松岳却向前送上身体,还大喊‘你把我也杀了啊’,这难道不是在故意寻死?!”
“你放屁!”“休要胡言!”“何必跟他啰嗦!我看他就是宋亭酒一伙的!他就是个帮凶!”
“岂敢!要说帮凶,可少不了华山的诸位。你,刚才一口一个‘为我师父偿命’;你,指责他‘背信弃义,是魔教内应’;你,说他‘不知廉耻,杀师杀友杀妻杀子’;还有你,说他什么来着?粗鄙之极,我都不好复述……哦!还有台上凉了的那个,让一个师叔辈分的人从他□□钻过,才肯‘饶他不死’。啧啧,你们华山派人品之高洁、行为之端庄,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众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周钰恒记清了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不差地转述了出来,语气更兼嘲讽。很明显是熟知宋亭酒被驱逐出华山的内幕,仗义执言,想给华山众弟子难堪。
华山弟子们心知理亏,更忌惮周钰恒会因双方争执,口不择言,当众泄露更多师门内幕,于是都沉默着不敢妄言。
“不要狡辩。他不愿听,骂回来就是了,又何必杀人?!我们不过是随口说说,说到底,还是他心志不坚定!
总之,杀人者偿命!他一个叛教逆贼,还敢杀我华山门人,死不悔改,罪无可恕,别废话,你老实把人交回来,否则,休怪我们刀剑无眼!”
开口的这名华山弟子,俨然是这群弟子的核心。
他发话的同时,向身侧的同门使了个狠戾的眼色,华山小辈弟子们立刻抽出兵器,与防卫的昆仑弟子战作一团,将包围圈向位于当中的周钰恒逼近。
周钰恒躲在了昆仑长老的身后,他架住昆仑弟子给了华山弟子一记扫堂腿,然后在昆仑长老回身保护自己时,单手开合着折扇,一脸无辜地求助道:“哎呀,真是太可怕了。长老,他们竟然想要围殴我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羸弱文人。”
昆仑长老被周钰恒扯着团团转,还要焦头烂额地应付着身侧的狼藉:“大家有话好好说,这位周公子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待宋亭酒神志清醒,周公子自然会将人送还华山。”
“不啊!我医好他后,他爱上哪去便上哪去。杀人偿命,那我把命偿给他们好了。”周钰恒把玩着折扇,笑得一派天真,“反正我很好杀,华山派想要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我可不怕他们!”
他的后半句话,隐隐用了内力,声音在霞栖峰上随风传出了很远,仿佛是故意在说给某人听似的。
合欢派花谢秋是第一个赶过来的。他听完了全程,但他是魔教中人,不方便出手,只好转身去找陈欺霜拿主意。
毕先与人正比拼内力,招行险处,一声猛喝,震退对手,双手抡圆了大斧,用斧侧,将对手抡出了内伤……
陈欺霜听见周钰恒的声音,心下着急,傲雪长剑与对方缠斗中,觑见空隙,飞剑脱手,人已迅速从对方□□穿过,双手拉腿,将对方反折双腿,掀翻在地。同时双腿夹住了对方的脖颈,带动对方侧翻过身,压住了对方持兵器的手,掰着对手的脚踝,逼对方开口认输。
“我看你才是真的想死!”华山带头的那名弟子执着剑直冲周钰恒而来。
周钰恒边展扇拨剑,边挑着单眉轻笑着向昆仑长老搭话:“您可瞧仔细了,我这是正当防卫。千万别等有朝一日,又颠倒是非黑白,逼我死于华山派鼓摇的唇舌下,我死后,还要再泼我一身污水。”
昆仑长老忙陪着笑脸安慰劝说。又挺身上前帮忙阻拦。华山弟子刚想开口回骂,却被昆仑长老偷偷地劝住了,他低声对华山那名弟子咬耳朵道:“行走江湖你去招惹行医治病的?他可是江南周家的。你敢保证你日后就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华山弟子闻言,明显地缓下了攻势。周钰恒趁机又抽了他一扇子。
“都给我住手!”颇具威严的声音制止住了华山派弟子与周钰恒及昆仑弟子的缠斗。
周钰恒退开几步,站在了李染枫的身侧。
李染枫短暂地低声与周钰恒交换了几句信息,忙恭敬地向声音的来源——武林盟主、昆仑掌门林恩山,汇报事情的原委。
“你安心比赛就好,不用c,ao心这些琐事。”林恩山抬手拍拍李染枫的肩膀,不着急处理眼前的局面,倒是先和气地问了李染枫现在的名次。
“忝列第七,实在有负盟主的信任。”李染枫行礼致歉。
林恩山单手掣肘,将他拉直了起来:“你比武的情况,我略有耳闻。你心慈手软,就差在为人不够霸道果决上。记住了,因心善而上当、因同情而受骗,也只能使敌人更得意于自己的聪慧,反而嘲笑你的软弱可欺。”
以林瑾琀为首的昆仑派和以李染枫为首的青城派,齐齐行礼,口中回答:“谨记掌门/盟主教诲,我等受教了。”
林恩山欣慰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弟子们不必多礼,遂背手踱步至周钰恒身前,颇为和善地问道:“你就是周家那个常年在外游历行医的小公子?你父亲多次向我提起你,言语间对你很是器重啊!”
周钰恒长揖到底,行了一记大礼,言语谦虚地回答道:“正是小子。小子姓周名钰恒。自小在山村乡野间厮混,言语粗鄙,出言无状。今初涉江湖,一时冲动,惊动了长辈,深感罪过。若有行为逾矩等不当之处,还请林伯父不吝赐教。”
林恩山手抚短髯哈哈笑道:“不敢不敢,周公子太过谦虚。听闻你的妙手医术已尽得周家家主亲传,又在这次比武中连连晋级,可见武功也还不错。武林正道有你这等才俊出世,老朽颇感欣慰啊!”
周钰恒依旧谦虚:“小子性疏宕,贪玩好动,只于医术瀚海中窥见一二,于武学一道更是敬陪末座,耻于提起,实在是当不得伯父如此的夸赞。”
“现今武林,多得是浮躁之辈、趋势之徒,已少见你这等殚见洽闻却仍含蓄内敛的年轻人了。你算一个,染枫算得一个。武林正道的未来,怕是需要多依仗你们二人了。”林恩山称赞周、李,同时转过头来呵斥林瑾琀道,“古人云:见贤思齐焉。你平日里少与你那些狐朋狗友们厮混,应当多与这类的才俊多加亲近,才不失为君子的体面。”
林瑾琀低头称是,嘴角却有一丝下撇,满脸的不服气。
李染枫与周钰恒连忙口称“不敢”。
“你我两家是世交,既然当得你一句‘伯父’的尊称,那么老夫有句肺腑之言,供你斟酌。”
周钰恒忙恭请武林盟主示下。
“持身切忌太过皎洁,需知有洁,则必有污与之为仇。何妨包容污辱垢秽,寓清于浊,以屈为伸?”林恩山谆谆教诲。
“多谢伯父提点,但人生天地间,自当挺直脊梁,怀一腔热血,仰不愧天,俯不怍地。但求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又岂能因江湖浪浊,而与泥沙俱沉?!”周钰恒目光灼灼,似燃起万丈雄心,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唉,年轻人啊!”林恩山长叹一声,背转过去,似乎别有感慨,“我言尽于此,但也由衷地希望你能慎思而笃行。”
林恩山在与周钰恒的交谈中等来了五岳剑派各自领队的长老。
华山长老平日习惯了颐指气使,此时,门下受辱,自己又被平白晾上了半天,一张脸早已气成了酱紫色,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当众向林恩山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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