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霜栖寒月 作者:狸点
正文 第26节
霜栖寒月 作者:狸点
第26节
林恩山倒是率先笑眯眯地迎了过去,口中告罪着,同时寒暄道:“许久不见郑兄了。听闻此次昆仑比武,贵公子年少骁勇,比武场上大放异彩,可真是虎父无犬子!郑兄好福分!”
林恩山转身招呼着三个晚辈:“还不快过来见过郑世伯?郑兄乃华山派武学掌类高手。‘分山碎石’掌练得出神入化,就连少林的惠觉大师也甘拜下风。你们这些晚辈,但凡有何掌法上的疑惑,不妨多向郑世伯请教一番,对今后修行将大有裨益……”
林瑾琀与李染枫忙恭敬地行礼,口称“世伯”。周钰恒倒是颇不情愿,刚打开折扇想出言讥讽,被林盟主掐住捏扇子的手,拖到了华山郑长老的面前:“我这位世侄,来自江南周家,这才初涉江湖不久,虽不大懂规矩,但胜在为人勤奋好学。还希望郑兄这等江湖老前辈,平日能多指教指教,提携一下后辈。”
说完,便按着周钰恒让他行了一记大礼。
华山郑长老接了如此大的一个台阶,顿感通体舒畅,神清气爽,于是,稳稳当当地走了下来:“年少气盛嘛!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也都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只不过嘛,这杀人偿命是武林的秩序,周公子可万不能因一时冲动,误助歹人,葬送了这条坦荡的江湖路啊!”
“你们可真够……”“无耻的!”周钰恒被林恩山制止的后半句话,被赶来的陈欺霜给补全了。
“见过无耻的正道门派,倒第一次见到像你们这样贼喊捉贼、无耻至极的正道门派!华山派这道貌岸然的正派形象可真演得活灵活现,既能取悦自己,又能娱乐他人……有空也烦请你们教教我们呗,当真好笑。”
“放肆!”
华山长老气得胡须直抖,他刚举起手指,准备指了陈欺霜开骂。倒没想到武林盟主比他更沉不住气,率先出声,暴喝着制止了陈欺霜的话。
“岂敢放肆。武林盟家大业大,碾死我们区区一伙魔教贼人,不过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陈欺霜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左边是扛着“人初”大斧的白虎毕先,右边是手握ji,ng钢骨扇的合欢派花谢秋。
外围逐渐聚拢过来更多的看热闹的人。
表面看来,现场气氛安静祥和,其乐融融。实则正魔两派,暗地里均是剑拔弩张,彼此虎视眈眈着不怀好意。
“我虽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但是也见不得好人蒙冤受屈!
华山派当初未免波及自身,将一心抵抗我教,欲替门人报仇的宋亭酒赶出师门。害得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却先一步在江湖上散播谣言,说他命中带煞,刑妻克子,祸害师门。是,还是不是?
哪个华山门人敢上前来与我对峙!”
陈欺霜睥睨着华山派众门人,眉眼间带了七分邪气,三分戾气。
华山众人,无人敢上前对峙,也只抱成一团,依仗人多势众,纷纷指责和辱骂着陈欺霜。
“你胡说八道!”
“魔教妖人胡言乱语!”
“这是华山家务事,何须外人来cha嘴!”
“杀人者偿命!”
“白元奉到底没能关住这条疯狗。”
“早说姓宋的妖人必然与魔教有所牵连,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陈小狗!滚回去舔你家教主的开裆裤……啊!”
没人看见陈欺霜是如何出手的,回过神来时,那名叫嚣“陈小狗”的华山弟子,已经捂着鲜血四溢的嘴,倒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尖叫着翻滚了。
半截舌头被扔在了地上。
陈欺霜在白虎的白衣上,擦着“灭影”黑刃上的鲜血:“说话当心点。我可不是宋亭酒,忍受不了别人的口臭。珍惜你这条狗命吧。
宋亭酒,我欣赏。我要保他。谁敢动他?呵,尽管试试。”
“你跟他们废话什么?要不是这倒霉的规则,就凭这群满嘴喷粪还反咬一口的无耻之人,我肯定一斧头一个,替他们修理修理脖子。”
“可不能这么说。话,还是说清楚了的好。毕竟,口业也是业障,万一打雷劈死了他,也得让人死个明白。”花谢秋的大扇子呼呼直带风。
“无耻妖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们华山派的弟子岂能就这么白白死了!交出宋亭酒!还我师兄命来!”张松岳的师妹,语带颤抖,双眼红肿,披头撒发地持剑就要来砍陈欺霜,被同门的姐妹们强行拉住了。
陈欺霜轻抬眼皮,从长长的眼睫毛下看她,像是自言自语,像是在问她,也像在问现场的其他正道门派:“正道门派的人命算是人命,那么,魔教的,便算不得人命了?”说着自己沉思了片刻,冷笑出声,“我不想惹事,别逼我杀人。”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转身就先离开了。
魔教众人自觉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口中兴奋地高喊着“青龙使!”“青龙陈欺霜”“魔教千秋万岁”“教主万福”之类的话语。
华山长老怒极反笑,从鼻腔发出轻蔑的“哼”声,犹豫了再三,却到底是既没勇气上前阻拦陈欺霜,又没能力从周钰恒处要出人来,只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武林盟主,怒气冲冲地带领众弟子离开了。
嵩山少林长老慢悠悠地走到林恩山的面前,单手作揖,称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不为浮世虚名,但为映证武学。今达摩堂弟子承蒙指点,此次收获颇丰。老衲便不在此处继续叨扰了,这就领了众弟子下山去。望林施主多加保重。”
林恩山忙拱手回礼,客气道:“招呼不周,万望海涵。”
老和尚在十几位武僧的拥护下,往峰下行去:“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俗尘耽福祸,众相皆虚妄。善哉,善哉。”
第40章 番外三
周君离与白远默去市集买了蔬菜与r_ou_,正往回走。
周君离双手比划着向白远默描述着今日诊治患者的病因,以及自己思考好的几种治疗方法。
白远默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一下,再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一位套着麻布袋的劫匪从路旁的树丛中跳了出来,一双滴溜转的眼睛从麻布袋的两个破窟窿中窥望出来,一下子拦住了周君离,张牙舞爪地吓唬他。
周君离半张开口,刚想说话,就被白远默塞进一怀的食物,护在了身后。
白远默毫不客气地按住麻布袋下的脑袋,往旁边一送,将麻布袋里的劫匪原路送回了树丛,还在劫匪的屁股上,用力地踹了一脚。
麻布袋凌空翻转了一周,重重地撞在树身上,发出一声“哎呀”的叫声。
这下,可彻底惹毛了劫匪,劫匪利落地钻出麻袋,冲着白远默就扑了过来。
“你别伤他……”周君离挡在了白远默的身前。
“他刚才打我啊!”劫匪是位身量尚弱的少年,“不行,那招太快了!你让开,让我试试他的深浅。”
小少年说着,又向白远默扑了上来。
“你认识他?”白远默单手架住少年的攻势,将背上的药箱脱下来交给周君离,将小少年带离开周君离,“我陪他随便玩玩,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小少年身体柔韧,拳底带风,根骨极佳,基础打得很扎实。是位肯用心钻研武学的,极有天赋的少年。
“‘洞窥千尺’?你是华山派的?”两人交手至第三招时,白远默已经喊破了少年的身份。
“还不止呢!”少年得意洋洋地忽变剑招,“送你一招‘顾我共君皆寂寞’。”
少年的剑指还未点至白远默的身前,已被白远默侧过身体,伸腿绊倒在地,贴地翻滚了出去。
“你这招,上身发力太过,下盘未免会吃力。何况,这招花样太多,不如华山剑招的朴实无华。我劝你,最好还是能先安下心来,练好本门的基础。”白远默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到周君离的身侧,接过了药箱背在后背,又将蔬菜等也一并接了回来。
“我师父也是这么说我的。你很厉害啊!”少年双手抱拳,自报名号,“在下华山派宋亭酒,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白远默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周君离,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我叫白福九。”说完,又站到了周君离的身后,闭口不言了。
“你的招式很是特别啊!你是哪个门派的?你这么厉害,我怎么会没听过你呢?你名字也带个‘酒’字,我们好有缘分啊!”宋亭酒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绕过周君离,继续追问白远默。
周君离一下子抓住了宋亭酒:“小亭酒,你难道不是来找我的么?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找来的?”
宋亭酒闻言,用力地拍了下脑门,大喊了一声“等我一下”,一翻身跳上树杈,勾下了一个包袱。
“都是给你的。”宋亭酒将包袱塞给周君离,“这不是李盟主的小外孙刚出生么,我师父走不开,让大师兄带我们几个师弟师妹们出来走一趟……”
白远默用肩轻碰了下周君离:“这里说话不方便,让你这位小朋友,回去再说。”
周君离赞同地点了点头,从白远默的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宋亭酒:“小亭酒,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饿了吧?看,ji蛋饼,刚出锅,很香的,来,快趁热吃……”
“你们这里可真不错!”宋亭酒游目环顾,开心地连连称赞,“怪不得你都不愿回周家。我也喜欢这里。”
重回杏花村的居所,白远默默默地转身去厨房烧水,并到后院去捉ji,将屋子留给了周君离与宋亭酒。
周君离打开了包袱,里面乱七八糟地装了许多东西,有银票,有散银,有一件冬装,还有一封家书。
“……周家的老管家到临县查账,正好遇上你正往孙家药铺卖药,就派人回去通知了你大哥。
你大哥本来是要亲自来接你回去的,但是林大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他商量,正巧鸢嫂托我给你带件冬衣来……嘿嘿!我替你试了一下,可暖和了……然后,我就自告奋勇地请命,来帮忙跑个腿。
……那封家书,是周老夫人的亲笔信。你大哥说,你娘许久没见到你,想你想得都病倒了,让你回家看看。
……嘿嘿,这些散银是我师姐让我偷偷带给你的。她说外面花费多,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都给你带来了。
……银票是王大哥给的。他说上次你给他爹开的药,效果很好,让你有时间再到崆峒替老人家看一看。对了,鸢嫂生了个大胖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跟王大哥长得可像了!”
宋亭酒喋喋不休地讲,他小孩子心性,东一头西一头地拣自己想得起来的部分胡乱的说,却没注意到坐在他身旁的周君离已经沉默地红了眼眶。
当白远默做好了饭,敲门提醒两人吃饭时,宋亭酒还在继续的话题,突然戛然而止了。他带了些郁闷的表情,转过头去问周君离:“怎么不是你做饭?我刚刚专程注意到你买了r_ou_的,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的远道而来,而特别为我做个r_ou_夹馍来招待我呢!早知道,就不拉着你先说话了。”
他一脸的懊悔,垂头丧气了起来。
周君离本来沉郁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而开朗了起来:“别看你现在埋怨我,等一会儿吃了饭,你非但要感谢我,可能还要留下来,赖着不走呢!”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位武功很好的白大哥还会做饭?然后,还做得很好吃?”
……
“……唔唔,白大哥!你可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这比一百个,不,一千个r_ou_夹馍还好吃!我还以为周大哥就算是做菜好的了,跟你一比,那简直没法比。”宋亭酒头也不抬地大口吃着饭菜,差点儿连ji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
“这孩子非但是个话痨,还是个饭桶。”白远默将最后一碗饭抢了下来,放到了周君离的手边,“你怎么吃得这么少?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些。”
周君离沉默地盯着碗,用筷子一粒一粒地挑着米粒,他支吾了半天,将筷子放在了桌上:“那个……我想回一趟周家。我娘病了,我不放心,我想回去看看。”
白远默果断伸出筷子,抢过一只ji腿,放进了周君离的碗里,毫无犹豫地替周君离做了决定:“那就回去。等会儿收拾收拾,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走。……多大点儿事,就至于愁得吃不下饭?”
“那个……我可能还得去一趟崆峒派。……你能陪我去一趟么?”
“嗯。可以去。我陪你。”
“还有华山……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嗯。都去。我们一个一个走。你快点儿吃饭。……喂,小鬼,那个你给我放下,那是君离爱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时间——感谢第21、22位小伙伴的收藏。每天都有新发现。开心。照例记录在小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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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会按时更新,然后正好可以利用放假期间全文捉一下虫。【笔芯】
最近在写我最爱的比武实战环节【开心】,虽然脑海中的战斗场面ji,ng彩纷呈,但是落到笔下,还是稍显苍白啊。再次自责一下,说到底也还是因为我的笔力不足。总觉得是因为很久没看过其他大大的了,所以才脑子格外的钝。为了这篇,简直把我的洪荒之力都使尽了啊,时间好紧凑,好想看啊。
算是我读书太少想得太多的锅吧,请允许我认认真真的把这篇更完,然后痛痛快快地在书海上翻滚几天吧。
加油啊!小瓜怂。
(灵感女神,请低头看看我,我在这里呢!您这是瞧不见我么?等我穿得醒目点儿啊!【笑哭】)
第41章 第三十八章
“我觉得华山派是心虚了。”
“我看他们倒像是怕了那个陈欺霜。”
“其实魔教那位青龙使很帅啊!”
“嘘。你疯了么?没看到那个魔头眼都不眨一下就割下了华山弟子的舌头。太残忍了。”
……
围观的正道弟子们极兴奋地窃窃私语着交换见解。被各自门派的师父、带队长老等前辈,呵斥着领了回去。
最后,只剩下了青城掌门李染枫、江南周家周钰恒,陪着昆仑门下的弟子们,静默地呆在了原地。
林恩山脸色发青,面露不悦,原地目送着其他门派各自散去,才转过身来面对着林瑾琀、李染枫、周钰恒三个人:“今天这件事,如果真的如魔教所言,是华山派在污蔑宋亭酒,并想借着这次比武大会,解决掉这个麻烦,顺便败坏昆仑的名声。事情交给你们,你们会怎么处理?”
他边说着,边将目光放在了周钰恒的身上。
林瑾琀顺着他父亲的目光看了一眼周钰恒,又飞快地望了下正在思索的李染枫,迫不及待地抢先一步回答道:“孩儿会先命人查明真相,如果真的是事出有因,孩儿愿意力保宋亭酒,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华山派也尝一尝这不安好心的滋味。”
李染枫略微思考了片刻,才揣度似的含糊其辞道:“诱以重利,息事宁人。”
周钰恒听完,也只是笑,并不回答。
林恩山却更加逼进了一步,凝视着周钰恒,追问他:“你不是自视最有脊梁,不愿与墨俱黑么?那么,你又会怎么做?”
周钰恒困惑地用扇子搔了搔头,附和道:“我没什么想法。我觉得他们两个说得都对。嗯,都挺有道理的。”他说完,冲着林恩山咧嘴一笑。
林瑾琀有些得意地抬起了头,李染枫则仍是一脸的木然。
林恩山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会怎么做?”
周钰恒收敛了一副玩世不恭地散漫模样,认真的回答:“我会帮助宋亭酒。”
他不待林恩山再次追问,自己主动开口解释道:“武林盟是武林正义的象征。断然没有让好人含冤受屈的道理。如果我个人出面,不过像李掌门那般,先对华山派施压要挟,拿捏他们的把柄,再共谋合作,以利封其口。”
“那如果你是我呢?”
“盟主的意思,我们晚辈岂敢信口开河、妄加揣度?”周钰恒展开了扇子,扇了几下,解释完,只是笑,不再多说。
林恩山的目光依次滑过三张年轻的脸,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李染枫的脸上。先是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调转目光,对周钰恒和颜悦色地大加称赞道:“宋亭酒这件事,你做的对,说的也对。我看这件事确有蹊跷,这样吧,宋亭酒与我本就是旧识,你将他交到武林盟,我定出面为他主持公道。”
“父亲,这样做虽然好,但不会得罪华山派么?我看就让那个魔教的先挡着,我们对华山那边也好有交代。”
“我会亲约华山掌门详谈,这件事,不该你多嘴。”
“盟主有令,莫敢不从。”周钰恒恭敬地回答,“只不过,这宋亭酒的情况有些特殊,容盟主宽限几日,待治好病人,小侄定当亲自将人送至武林盟。”
“也罢。”林恩山满脸的失望,不再看周钰恒,而是面对昆仑脸上仍有几分稚气的众弟子,在萧瑟的冷风中开口道,“你们太天真,还存有些不该有的妇人之仁,要知道,世间正义,不过是人云亦云,是胜利者的片面之词,又哪里有绝对的对错之分?想在武林正道存活,就只能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搏名声。否则,就是邪恶,就是异类,就是魔道!……人言可畏!莫再成了第二个宋亭酒。”
林恩山说完这段话,似回忆起什么般,颤抖着双唇,又恍若耗尽了心神,站不稳地晃了一晃。
林瑾琀与李染枫忙上前去扶。
林恩山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他绕过了两人,走到了周钰恒的身前:“我送你一个字吧。”他展开周钰恒的掌心,在他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字。
他在周钰恒惊愕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你年少有为,不要交些不该交的朋友。”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周钰恒一脸震惊地扭过头去,转头去望林恩山,却见林恩山已经消失在了众弟子的簇拥中。
错身的一瞬间,周钰恒分明听见林恩山清楚地说了一句:“乱世之中,要先懂得保全自己,才能说些其他的。”
“我父亲给你写了什么字?”林瑾琀上前来扒开周钰恒捏紧的手掌。
掌心上除了四个鲜明的指痕,什么都看不见。
周钰恒抖开折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刚才只顾着跟盟主说话,太紧张了,竟忘了仔细去看。该死啊,该死。”
“那就算了。”林瑾琀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也在身侧其他人的围拢中,走掉了。
周钰恒狠狠地抠着掌心,那里如火般灼热地留有一个“杀”字。
他转头去问身侧的李染枫:“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武林?”
李染枫低头沉吟着“无为而治”,但当他抬起头时,却已将这含糊不清的四个字吞了回去,只苦笑着回答道:“绝对的正义是不要肖想了。像林盟主这样,能让大多数的人幸福,就足够了。”
“是么?我眼中武林盟的正义,虽是一层遮羞布,是强者上位后试图粉饰的太平,但我一直认为,它还是有一定的正义性的。
却没想到啊,原来,所谓的正义,不过是要抹杀掉一切不合理的、违背大多数人选择的声音!
简直可笑!”
您早就明白的吧?父亲。
那您当初为什么会承认自己是邪恶的?为什么要屈服?为什么会那么慨然地选择赴死?
为什么不争辩?又为什么不解释?
您到底是死于您的愚蠢,还是您的天真?
您难道仍寄希望于那萤火一般的温暖么?
或者,仅仅只是——无力回天?!
父亲,我不会学您,也决不能像您!
我要守护的人,我一定要拼尽全力地紧紧地护住他!
穿梭于林间的马匹“哒哒”地飞扬这四蹄。
马肚子与屯部分别中了一箭,正潺潺地向下流淌着鲜血。
但是它的主人仍持鞭猛抽它的侧屯,督促着它前进。
马背上负了两个人的重量,滑腻的鲜血顺着缰绳滴落了下来,被握绳的手,大力的抖落。千里驹四肢在发软,但仍旧被紧追不舍的敌人,尾随了过来。
“小怀!你还好吧?伤得重不重?”白元奉紧抓缰绳驱赶着马匹疾驰,同时,用身体护住了怀中的陈染怀,回身用马鞭击落了袭来的箭矢。
“是武林盟的人。人是我招来的。”陈染怀手捂着受伤的腹部,“咯咯”地笑着。
“你说……什么?”白元奉破空的一鞭,挥断了流矢。不敢置信般地反问道。
“你明明听得很清楚。你也知道前段日子我虐杀了不少武林盟的人吧?他们知道了我的行踪,我活不成了。”陈染怀开心的笑着,“我不想活了,白元奉,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白元奉心底一凉,颤抖着声音又确认了一遍:“真的是你?你是什么时候递出的消息?是在杏花村么?你是在杏花村时传递出的消息么?!”
“‘陈染怀’可是‘名人’。不过在住宿的客栈与店小二搭过几句话,‘无意间’说漏了姓名。看,武林盟便如约尾随而来了。你放心,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会伤及无辜。”陈染怀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悲伤,用格外温柔的声音蛊惑着白元奉,“我要死了。白元奉,你护着我,你也会死的。或者,你干脆跟我一起死吧。活着多辛苦,活着不累么?跟我一起去死吧,死了,才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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