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宿敌撩人 作者:月着陆船
正文 第12节
宿敌撩人 作者:月着陆船
第12节
玻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轻微晃动。
“我刚刚写完一篇文章, 饿了。”胡涂又抽出一根pocky,把包装盒伸向他。
楚青犹豫了一下,也从里面抽出一根,但捏在手里并没有吃。
他问:“什么文章?”
问完才反应过来,这是聊天的前奏。
他寻思,今晚好像话有点多……
大概是初稿完成,心情好,也就不在意身边多个人。
胡涂好像有些害羞,他嘴里叼着pocky的顶端,抬起下巴,白净柔腻的脖颈曲线拉长。饼干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就是,今天那个大婶,让人有点心酸。”
楚青盯着他的侧脸,被他吃东西的方式吸引。明明是长相纯净的青年,牙齿间咬着pocky时,唇角带笑,漫不经心中竟散发出致命的慵懒。
旁边人没有出声,胡涂更加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挠挠后脑勺,但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下去:“写完后给一家杂志社投稿了。”
“但大概率会退稿。”
“毕竟读书少,写得不好。”
楚青拉近酒杯,饮了一口。
“你喜欢写?”
胡涂眼睛明亮,仿佛有光,“喜欢。”
微仰起脸看向远方的星空,他小声说:“做个自由撰稿人,是我的梦想。”
连对家人都没提及过的秘密,却轻易在楚青面前说了出来。
胡涂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楚青总是冷冷清清的,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样子,告诉他也无妨。又或许是两人真的不太熟,在陌生人面前说心里话,没什么负担。
楚青微怔,特别想问:“你也有梦想?”
他一直以为这货是咸鱼。
但转过头时,生生压住了冲动。
在深沉的夜色下,借着从身后走廊打进来的光,他看到他无限憧憬的样子。
胡涂肤色偏白,白得发亮的那种白,脸部轮廓清隽,红唇皓齿,微微张大的杏眼里,亮得如同揉进了星辰。穿着星空睡衣的胡涂,有几处发梢不乖顺地翘起,谈及梦想时,即软又甜。
如同一块西瓜软糖。
楚青出神了一会,不自在地重新面向前方,他承认自己被色|诱了。
“如果有梦想,记得实现它。”
咬下一小段pocky,甜中带苦的味道令他眉心微蹙。他本来不打算吃,完全是因为走神。
胡涂望向旁边的人,惊讶到忘了说话。
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居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虽然声音冷得像北极的冰,但那仍然是一句饱含鼓励的话。
“谢……谢谢。”
胡涂低头,脸差点埋进手臂里,黑亮的发丝间露出犯红的耳朵。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你是个好人。”
“……”
两人在阳台的栏杆上挂着,安静了好一会,气氛沉默却不尴尬。胡涂抬起手支住下巴,用眼角余光偷瞄了楚青好几眼,脑子里除了“楚设计师人美心善”这种无营养的想法,再也想不进其他。
心脏跳得没那么快后,他拍拍一旁的栏杆,兴冲冲地说道:“我把梁老师的话写进去了。”
楚青:“什么话?”
胡涂拿起手中的盒子,朝里面看,好像没有了,他又晃了晃——
饼干吃得一根不剩。
楚青正在一点一点地吃pocky,等他继续说下去。
胡涂看到,自然地伸手从他嘴里叼着的pocky上折下一半,夹在指间。
楚青:“……???”
胡涂侧过身凭栏而立,脸上装出一副稳重的表情,眼睛微眯,看向正前方的虚无处。
他冷哼一声:“人类啊,就是地球上的细菌。”
说完,还抬起手,吸了一口指间的pocky。
入戏极深。
“……”
楚青神色复杂。
少年,你骨骼轻奇。
胡涂把道具塞嘴里吃了,一边得意道:“怎么样?像不像?”
如果说性感熟男梁笑生说这话时是魅力值爆表,那胡涂就像是小孩学大人说话,老气横秋。
楚青不客气道:“你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东施效颦’?”
“给点面子行不行。”
胡涂瞬间垮下脸。
楚青却在这时笑了,觉得这人吃瘪的样子好像有点可爱。
青年身上有种特质,能把人气哭,也能把人逗笑。
胡涂第一次见他笑,傻张着嘴有些愣神。
五官漂亮的楚青,笑起来时唇角上扬,镜片后的眼角微微弯起。平日里冷成冰块的一张脸,此刻竟然看起来很温柔,连照在他背后的灯光,都柔软了边缘。
胡涂发自内心说:“你应该多笑笑,特别好看。”
楚青被他一提醒,却是不笑了,他推了一下眼镜,又回到冷到能冻伤旁人的状态。
“你这人,还真是夸不得。”
胡涂不无惋惜地叹气,小声嘀咕。
楚青不再说话,静静地喝酒。
胡涂在他身边打个呵欠,站直身,双臂向上伸展伸懒腰。深蓝色衣角上移,露出一小截白腰。
即使用眼尾的余光打量,楚青也能感受到他的腰很软。
“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胡涂擦擦眼角渗出的水渍,对楚青说。
“去吧。”
胡涂没动,歪着脑袋绕到他眼面前,试探性朝他小幅度而快速地挥两下手,:“晚安?”
“……”楚青垂下视线,看着一点都不矜持地凑近他的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
胡涂走后,楚青杯中琥珀色液体慢慢见底。
盯着手中的杯子把玩,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欠胡涂七块钱。
就在几个月前,还没离开维纳……
在员工食堂刷鳗鱼饭,打卡机“哔哔”两声,显示余额不足,划款失败。
卡里还剩二十三块七毛四。
准备换一个窗口,去买炒粉,身后有个清清亮亮的声音说:“阿姨,分开刷,剩下七块从我卡里扣。”
楚青回头,一张惹眼的脸毫无预警闯进视线……
那是第一次见面吧,要不是戴着员工卡,还以为是哪个公司的艺人。
道谢后端起餐盘离开,找到僻静的角落坐下,安静用餐。
不一会,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来人坐下后才问:“没人吧?”
还是那道清亮的声线。
他没有抬头,不阻止相当于默认。
对面也买了鳗鱼饭,但里面的鳗鱼条明显比他多。
不禁想到,这样乖巧的长相,明显很讨食堂阿姨的喜欢。
“我叫胡涂,总裁办的,你呢?”
初次介绍自己时,胡涂声音里都带着小心翼翼,听上去像不常交际的那类人。
楚青比他更不常交际,干脆什么都没说,假装没听见,低头吃饭。
但饭是什么味道,他其实也没有很专心地去辨别。那段时间因为工作压力,常常食欲不振。吃饭也只是为了应付身体而已。
对面不再说话,但进餐过程中,会不时发出细微声响——
爽口的蔬菜被牙齿切割的脆响,鲜嫩的鳗鱼被横向切断的酥响,软糯的米饭滑过唇齿的粘腻声,还有对面人不时发出的享受嗓音。
他发现,所有味觉不能感受到的体验,都能通过听觉获取。
楚青停下筷子,终于正眼看向对面的人。
青年无论吃什么,都像是在吃着人间最美味的食物。咬了一口鳗鱼,杏眼睁得圆圆的,一边嚼一边点头,神情愉悦。
于是,生生把他看饿了。
第一次,楚青主动搭讪一个陌生人:“你叫什么来着?”
☆、冷冻库(上)
长假前一周, 蚕丝厂生产最后一批真丝时出了事故。
上班的女工照例打开锅炉烧水,倒入蚕茧进行高温蒸煮时, 却是越煮越硬, 等发现不对劲把蚕茧捞出来时, 蚕丝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成了一堆废品。
晋冬和祁崎接到电话后连忙赶来工厂。蒸煮室里所有设备已经停工, 但高温依旧消散不去。金秘书早在车间候着了, 满脸焦虑,不停地用手巾擦汗。
见两位代表进来,他的八字眉又往下倒挂了一点, 怕他们责怪, 紧张道:“先倒进去的十几桶全毁了,好在只是其中一部分, 库存不紧张,交货不成问题,就是浪费了。”
祁崎问:“原因?”
“还在调查中……烧水的员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金秘书支支吾吾,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
晋冬靠近水池,水上面还飘散一层水气, 他用手挥了挥,水气散去, 看到池底的大块大块的白色沉淀物。
“有人投碱。”
祁崎皱眉,同样看向水底,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仅是水中自带的碱性,沉淀物不可能那么多, 只可能是人为投入大量的氢氧化钠。蚕丝耐碱性差,会损坏就很合理了。
晋冬问金秘书:“可以排除员工的人为失误吗?”
金秘书赶忙摆手:“不会是失误,我们的员工都训练有素,做事都有标准的流程,以前都没出过问题。”
祁崎冷笑一声,看来有人刻意阻挠他们的进程,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他转过身往回走,掀开玻璃门帘,说:“去监控室,看看是有外人混入,还是说有内鬼。”
听到“内鬼”,金秘书惊了一下——
要是真有内鬼,他责任不小。
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点蜡,一把年纪了,还要经历这种刺激,早知道会出这种幺蛾子的话,就该把事情放手给年轻人。
祁崎到监控室,调出昨天下班至今早女工到场的录像,快进了三十二倍。由于时间跨度长,一个人盯着较为耗时,他让金秘书把录像分发给保安室里的人员,每人负责监视一个时间段。
两个小时后,经过大家的汇总报告,下班后车间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除了半夜一点时,保安例行巡逻时自该车间走过。
晋冬靠在c,ao作台上,环起手臂,一一看过保安室里的成员,问:“昨晚值班的是谁?”
保安们互相看看,都没有人站出来。保安队长拿出值班手册,翻了翻,朝后不耐烦叫道:“大东,傻愣着干吗?”
一个脸色涨红的小保安从队伍里被推出,他站稳,扶扶帽檐,抬眼看向队长,小声说:“舅舅,昨晚我跟晨哥换班了。”
“谁是你舅舅!”队长怒目圆睁,拿起手边的点名册,一板子拍向小保安,又不放心地偷瞄晋冬的脸色。
这小子猪脑子,靠关系进来也不知道藏着点,现在大领导们都在这儿看着呢!
大东“哎哟”一声缩起脑袋,唯唯诺诺地低头,不敢反驳。
“换班交申请了吗?无组织组无纪律!不想干就趁早滚。”
粗声粗气地喝斥完,拿起点名册又要给他来一下,大东闭着眼偏过头,脸皱成包子。
“好了。”祁崎坐在椅子上,一手撑住面颊,另一只手抬手,阻止他实行暴力,“来这不是看你训人的,那个换班的保安在哪里?”
队长抱歉地朝他笑笑,转头面对小保安时,一脸凶神恶煞:“说!王晨在哪里?”
大东欲哭无泪:“舅……队、队长,上夜班的白天都在家休息啊,你忘啦?”
“……”队长一拍脑袋,给气糊涂了。
他好言好语地问祁崎:“代表,要不要打电话催他过来问个话?”
食指左右晃了晃,祁崎说:“暂时不用,监控里他也没做什么,先放着。”
他将交叠的长腿放下,站起来,声音平淡道:“但从今天开始,请加强人员进出的管理。”
队长被他不怒自威的气势震着,面上带着讨好的笑,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苍蝇都不放过。”
晋冬在排班表前站定,指尖沿着列表一路向下,看到“王晨”时停住,在名字旁敲了敲。
……
晋冬和祁崎低头走在前面,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祁崎已经有了怀疑目标,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乱说。晋冬一听说出事,就想到了张银国,现在动机最明显的只有游乐场开发商。
蚕丝厂挡住了他们的财路,在临近完工前做手脚,动静虽不大,却足以构成警告。
两人不谋而合地往一处想,却都是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来。
金秘书迈开五短腿,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两位代表都是大长腿,现在又步履匆匆,走得格外快,他追得辛苦。
“代表们,这次事故要不要报案,毕竟有人恶意损坏我们的产品。”
金秘书气喘吁吁地问。
“不用,不能打草惊蛇。”
晋冬和祁崎同时出声,意见出奇地一致。
两人互看一眼,脚步不停。
祁崎问:“你怎么想?”
晋冬的情绪并不分明,“找到幕后c,ao纵者前,谨慎行事。”
敌人在暗处,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想到这,晋冬沉沉的黑眸里闪过躁郁。
祁崎敏锐地感受到身旁男人气场的变化。瞟了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这人此刻心情很不美丽啊。
明显笑起来的样子比较好相处。
工厂单独开辟了一个空房间给设计团队,他们在那里找到楚青。
房间里除了堆了满地的布料,一张会议桌,和几个人偶模特,其他一无所有。楚青正和一个外国设计师站在服装前,做短暂的讨论。透过玻璃墙,看到晋冬他们走过,楚青让旁边的人稍等,走过去开门。
祁崎进去后,看到支在中央的礼服。虽然只是半成品,但仍旧让他眼前一亮。
这次设计团队的总设计师是楚青,不得不承认,这匹设计界的黑马很有天赋,作品充满灵性。曾经他在秀场中听过女模特评价:“能穿上kg chu的服装,简直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当初没留住他,算是维纳的损失。
祁崎有些哀怨地朝晋冬投去视线。
晋冬在几套服装间游走,问:“今早过来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楚青将皮尺从肩上抽下,回答:“没有,一切都进行顺利。”
看紧跟他身后的金秘书愁眉苦脸,八字眉不展,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晋冬把人带到角落,提醒他:“被人盯上了,在完成设计前要小心,秀场上的展示是这次吸引投资的重点。”
楚青回头看看已经完成的十来套衣服,现在他们正集中ji,ng力赶制最后一件晚礼服,也是届时秀场上压轴的一件。
他说:“等晚礼服制作完成,会把所有服装转移。”
晋冬对他放心,于是把这边的事交给他处理了。
回去的路上,晋冬开车。
右手扶着方向盘,另一边手肘看似放松地搭在窗沿上,但屈起左手指关节、轻轻咬在齿间的动作泄露了他的情绪。
车里开了空调,他将驾驶座的车窗微微降下,留出一丝空隙,风从外面强劲地吹进来,带着呼啸声刮过他的鬓角。
祁崎向后躺了躺,调整一个舒适的坐姿,“空调关上吧,今天风很凉快。”
晋冬听闻,放下手臂,换只手把住方向盘,关掉空调,顺便在中控区将他那边的车窗降下。
祁崎看向窗外,迎面而来的风中裹挟着山间草木的青气。
他说:“这么躁,不像你。”
车子在田野间的柏油马路上拐了一个弯,晋冬将灰色带条纹的领带扯松一些,他今天穿一身绀青色衬衫,衬得人稳重而干练。
心不在焉地问:“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像我?”
祁崎把右手探向窗外,慢慢伸展开,变换角度,体会风中的阻力。
“我都没急,你慌个什么劲。开发商再有钱有势,明面上也不敢做犯法的事。”
晋冬沉默,笔直的柏油马路在车前延伸,尽头就是蓝得发白的地平线,麦田地里掀起金色麦浪,飒飒作响,他心里犹如长了许许多多的麦芒。
他一瞬不瞬盯着前方的路,说:“祁崎,你先回去吧。”
语气里不带玩笑成分,不似在跟他商量。
“回哪?”祁崎觉得有些好笑,从眼尾抖漏一些余光看身边开车的人,“你是在命令我吗?”
晋冬面色不变,“按这样的进度,留一个人在这负责绰绰有余,没必要两个人都……”
祁崎打断他,说:“可以,你回去,我跟踪进程到最后。”
晋冬抿着唇,不说话。
剩下的路上,两人不再交流。
车子缓缓停在院子里,祁崎抽开安全带,推开门就下车。
晋冬却在这时出声,“近期不要单独出行,最起码……别让我联系不上你。”
声音低低的,细听之下,竟像是在请求。
祁崎放在车门上的手一顿,彻底明白这人心神不宁的原因,无非是怕他被人报复。
他挺直脊背,说:“先管好你自己吧。”
甩上车门,走进房屋时步态稳健,进入屋里,看晋冬没有跟进来,他才将一直提着的气放下,握住楼梯的扶手。
心情微妙,遇事从来都处变不惊的晋冬,却会因他的安危而变得焦躁不安,有些难以置信,有些没道理。
那人,或许真的很体贴吧。
☆、冷冻库(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太平, 工厂各环节加强了监管,保安科加派人手, 增加巡视次数。上次的事故就像一声警钟, 所有员工都不敢怠慢工作, 唯恐麻烦降临到自己头上。在如此兢兢业业的工作环境下,效率提高, 进度喜人。
即便如此, 晋冬心里那根弦仍紧绷着,他有预感,张银国还在潜伏, 准备伺机而动。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为在某方面,他和张银国是同类人, j,i,an诈,狡猾,偶尔会为目的不择手段。
黄金周开始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从工厂回来,祁崎接到祁连山电话, 问他长假是否回家。
祁崎手中握着陶瓷杯转来转去,还在犹豫。工作以来很少回家, 难得遇到长假,也应该回去看看。
门口传来开门声,他坐在饭桌前,掀起眼睑, 看到晋冬开门进来。男人好看的眉轻蹙,进来后就直奔楼梯口,一路小跑着上楼,听声音是去了书房。全程就像没看到他一样。
一周以来,晋冬总是这样神思不展,经常走神,回来后又在书房忙到深夜,不知道在忙什么。
在这样的同辈压力下,祁崎莫名产生焦虑。
就像同寝的大学室友,当玩游戏的那个看到另一个在拼命学习时,心里无可避免要产生一些变化,比如,由轻松惬意地玩,变成紧张地玩。
如果是那边的工作,他无权过问,但如果涉及这次的蚕丝厂……
祁崎可就有点不开心了。
他们是合作伙伴,晋冬却什么都不跟他说。
“所以,你回来吗?”
电话那边祁连山听不到他的答复,又问了一遍。
祁崎收起一只脚踩在椅子边缘,突然有些心烦意乱,说:“爸,等这边工作结束,我再回去看您和妈,现在走不开。”
祁连山有些讶异:“这么忙吗?不是有晋冬在吗?”
他喝了一口水,一边脸颊鼓起,忍不住腹诽,按晋冬的执行力和性格,等他再回来时,说不定就没他什么事了。
祁崎叹气,都是这糟糕的pear pressure,让人无法安心。
他能够想象,晋冬从小到大应该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无形中给周边同龄人造成过许多压力。
“是不是有晋冬在没什么区别,我总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祁连山突然笑了。还记得当初的祁崎,连提起晋冬的名字都忍不住皱眉,送去西镇前也想过他没呆几天就回来的可能性,但现在看来,祁崎对晋冬的偏见已经淡了很多,处事方式也没从前那么任性了。
声音听上去很宽慰:“行吧,回来的话记得提前说一声。”
到了饭点,晋冬没下来吃饭。
祁崎朝楼上看了眼,拿起筷子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晋总最近很忙啊,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楚青看向他,推了下眼镜,夹起凉拌黄瓜,“你是在问我吗?”
祁崎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一时间觉得,楚青真的不会聊天。
他心中泄气,表情又冷又傲,“没有,感叹一声而已,我一点都不好奇。”
“看来我自作多情了。”门口传来调侃的声音,晋冬不知何时出现,进入饭厅后绕到座位旁抽开椅子,视线一直紧盯着对面的祁崎,笑得有些不正经,“还以为祁总终于关心我了。”
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到。
胡涂抚抚胸口,夹起刚掉到桌上的鱼丸,低声抱怨:“吓skr人。”
“……”楚青在对面,一筷子拍上他的手,鱼丸再次滚落,“掉桌上的别吃了。”
胡涂“唉唉”两声截住鱼丸,火速塞嘴里,嘴巴鼓鼓囊囊,眼睛笑成眯眯眼,“东西掉地上三秒内捡起都能吃,更何况掉桌上呢。”
“……”楚青觉得这货没救了。
……
祁崎侧躺在床上,忽然听到隔壁书房的门推开,接着木质地板“吱呀”响起,故意放轻的脚步声朝楼下走去。
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led数字钟,时间恰好滑向11点。
数字钟旁有个瓷绿色杯子,他想了想,坐起身,顺手拿过杯子,准备去楼下倒水。
他从二楼探头朝下面张望,客厅只留了一盏立灯,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到了一楼,他四处看看,没有人,心想刚下楼的晋冬倒是溜得快,大概直接回房休息了。
反手挠了挠肩,忽然没了兴致,借着客厅的灯光摸到厨房,把杯子放在桌上。
他双手cha腰,其实也没有很渴。
愣了会神后,端起玻璃水瓶倒水,不经意间抬头,落地窗外有道身影经过,停在汽车前。
“滴滴”两声,倒车镜上的小灯闪了闪,黑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瓷绿色杯子里的水早漫出来了,沿着桌沿滴下,打shi了裤管。祁崎回神,立即跳开来,放下水瓶,拎着裤子抖了抖,同时有些急切地盯着院子里已经发动的车。
晋冬坐上车后,探过身检查副驾前的储物箱,从里面找出一只手电。他试了试开关,还能用。
侧身拉过左侧的安全带,系上,接着发动汽车。
刚准备起步时,旁边的车门被拉开。
“……”
男人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坐进来,关车门。
晋冬侧过脸,表示蒙圈:“你怎么来了?”
祁崎目视前方,没什么表情:“跟踪你。”
“……”
朋友,这么明目张胆不叫跟踪。
晋冬无可奈何,说出打算:“保安室的排班表上显示今晚王晨值班,我去看看。”
祁崎皱眉,在脑海里搜了一遍,才想起王晨是出事前晚擅自换班的保安。
“走吧。”
见他开始系安全带,晋冬:“你确定要来?”
祁崎给他一个眼神:“你废话很多嘛。”
晋冬看他只穿了一身真丝睡衣,脚上还踩着棉拖,不放心道:“晚上温度低,要不要回去带件外套?”
祁崎再次给他一个眼神。
晋冬收到,不再说话,打开车前灯,车子缓缓驶出院落。
到达工厂,晋冬抬起手腕,看到表上的时间:“快到十二点了,巡逻快开始了。”
话音刚落,原本漆黑得只能看清一个轮廓的工厂,突然二楼亮起一排灯,灯光不是很强烈,应该只打开了走廊上的灯。
祁崎解开安全带,随口一问:“巡逻都是从二楼开始的吗?”
“二楼……”晋冬拿起手电,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从外面看去,车子里白光不停闪烁。
祁崎受不了,说:“你能不能消停会,闪瞎了。”
晋冬阖上开关,看向窗外的工厂:“好像是设计室的楼层。”
两人下车,到大门口,晋冬一手拿电筒,一手从风衣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把门刷开。
祁崎跟在他身后:“我怎么没有卡?”
夜晚的风有点猛,吹在人身上直起ji皮疙瘩,祁崎把睡衣上面两个扣子扣上,然后并没有卵用。
晋冬在前面为他照明,一卡在手,畅通无阻,解释说:“金秘书的卡,借来的,开了所有权限,比较方便。”
他们通过一楼相连的两个车间,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宽敞的场地里回荡的只有皮鞋踢踏地面的声响,偶尔有棉拖蹭过地面的细小摩擦音。
祁崎的眼睛朝两边侧目,各种机器在黑夜里只留一个黑黢黢的影子,黑暗是最容易滋生想象力的地方,有些器械的轮廓,总感觉像人形。喉结上下滚动,祁崎加紧脚步,跟上晋冬。
“喂!这里办厂前,有没有找风水先生来看过?”
虽然整个一楼只有他们两人,不用担心被听到对话,但因为气氛太刺激,祁崎下意识用气声问他。
晋冬偏转过脸,祁崎就在他左后方,两人挨得很近,走动间甚至会撞上肩膀,对方温热的气息直接喷在耳后。
晋冬在黑暗中悄悄勾起一抹笑,他知道祁崎有些害怕,要不是因为害怕,才不会靠他这么近,近到他能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没有,我们共产主义接班人不信这些。”他配合地用气声回答,翻过手心递给他,“喏,害怕的话牵我吧。”
祁崎停止四处张望,皱眉,看向身前的人,因为角度和光线,只能看到侧脸轮廓,还有左耳耳垂上的那颗痣,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耳洞。
“谁说我害怕?”
因为不爽,一时忘了惊悚的氛围,声音恢复正常音量。
晋冬轻咳两声,再次向他确认:“真的不用牵?”
“滚远点。”祁崎语气不善。
晋冬很惋惜似的低叹:“好吧,如你所愿。”
说完,陡然加快步伐。
祁崎愣住,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开,前面有个门,晋冬掀开门帘直接走进了另一个车间,灯光消失。
这时外面呼啸过一阵风,玻璃窗震了一下,祁崎也跟着一震,黑暗中脸色泛着莹白。
他不顾形象朝前跑去,头脑发胀,心脏几乎跳出胸膛。背后好像有什么在追他,脊椎骨y森森地发凉。
追上晋冬后,他扯住前面人的衣袖,气恼道:“你简直……”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不知是气还是怕,浑身颤抖。
晋冬停下脚步,转身,举起灯光投向他的脸。祁崎咬牙,硬是没躲,只是被突然而至的强光照得眯起眼。
对方似乎在笑,他不确定,下一秒,握紧的右手被温暖的掌心包住。
“乖啦,不要哭。”
祁崎心中一惊,另一只手摸上脸颊,什么都没有。他脾气不好地质问:“骗我很好玩吗?”
晋冬摇摇头,不可置否,继续带他往前走。
祁崎不照镜子不知道,他眼眶红红地瞪着自己的样子,像是快给气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冬,你很皮哦……
☆、冷冻库(下)
两个男人从安全通道走到二楼, 因为过道上方有灯,祁崎不再紧张, 腰板挺直了不少, 越过晋冬走到前面。
晋冬快速按了两下手电, 用闪光吸引前面人的注意,问他:“你打算往哪走?”
“先去监控室。”
晋冬提醒:“走反了。”
祁崎默默无言, 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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