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暗花的果实 作者:汀上白沙
正文 第6节
暗花的果实 作者:汀上白沙
第6节
只是佑海没空来问候老爹。 他的全部念头已经被自己的推测所占据, “爸, 佐岸他, 是不是来阿姆斯特丹了? 他实际没有被你派去别的国家是吧?”
“小海, 你── 你遇到他了?”
佑老头一听儿子如此郑重的话语, 脸上的不耐烦倏地隐去。 由於不知道儿子和佐岸进展到什麽地方, 他也不能随便答应, “为什麽, 为什麽突然这样问呢?” 总之先探探口风。
“别管这麽多, 爸, 你同我说, 佐岸他, 是不是来荷兰了! 是不是!!”
佑海几乎都是用吼声吼出的这句话。 实际上父亲犹豫疑迟的态度早就给了他肯定自己推论的证据, “我似乎, 似乎遇见了一个像他的人……”
“你们… 遇见了?”
老头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听儿子的态度,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似乎不是用远不如“遇见”这麽简单。
“是, 所以, 爸, 求你告诉我啊!” 佑海都开始用哀求的语气了, “我不想继续被你们蒙在鼓里……”
“小海, 爸爸… 唉, 爸爸不该瞒你, 佐岸他, 这些日子的确都在阿姆斯特丹, 是我… 喂? 喂? 小海? 还在吗?”
电话听筒里传来的, 却已然是一片挂机後的嘟嘟声。
“唉。” 满腹忧愁合上电话, 佑老头的脸上早是y云一片。
也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佐岸他, 这些日子的确都在阿姆斯特丹。”
这下什麽都清楚了。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不能说话的哑巴, 就是佐岸啊。
像是被人耍弄了一般, 佑海捂著快要堵得难受的心, 忽然觉得这几天原来自己居然被佐岸开了个这麽可悲的玩笑。
不, 或许对佐岸来说, 那根本不是什麽玩笑, 他喜欢自己不是吗? 所以千方百计想怀上一个孩子来赢得这场赌局, 赢得一世的婚姻。
只是这失控的一切, 对於他佑海来讲, 根本就是荒谬到了极点!
“早点休息吧, 今天闹得太晚了, 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将佐岸带回家, 梵洛伊出乎意外地没有多加责难, 只是淡淡嘱咐了两句, 便准备离去。
“洛伊──”
梵洛伊即将掩上门的一霎那, 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过的佐岸忽然叫住了朋友, “我忽然有些不懂了。 我这样做, 到底, 到底是不是正确… 我是说, 孩子生下後, 即使佑海遵循赌约, 我的未来, 会不会走上幸福的正轨……”
“怎麽, 你是醒了麽?” 梵洛伊带著淡淡的嘲讽, 停下脚步道。
佐岸闻言, 有些尴尬地别过头。 顿了顿, 想了一会儿, 方才艰难启唇, “不, 我不知道。 只是同佑海在一起的这几天, 我设想了很多我们婚後的可能。 他是不甘愿同我结婚的, 这点我知道, 但性── 呵, 不管有情无情, 男人的下半身总还是不挑的。 到时候我就担心, 会不会发展到像现在这样子, 除了在床上, 我们生活中根本就是无话可说, 我装哑巴, 他做聋子, 在没有交流的日子中过完一世── 这样也算是与子偕老了, 可……”
“这可能性, 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你。” 回过头来, 梵洛伊倚在门上, 回应著佐岸踟蹰迷惑的话语, “幸福的定义本身就是随著人的心情所改变的。 就好像当初你觉得只要陪在那男人身边就美满了一样, 现在可深究下去了吧? 知道有性无爱的日子是多麽难熬了?” 他指的是佐岸这几天没日没夜给男人当泄欲工具, 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好好照顾的事。
“有些事… 还是要体验了才知其中的苦…”
佐岸喃喃, 低头抚摸著自己的肚子, “可这孩子, 我是不会後悔的……”
“那就好好养身子吧。 现在对於一个孕夫来说时间可够晚了。” 跑过去摸摸佐岸的头, 梵洛伊像一个无微不至的兄长, “况且明天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佑海那家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猜以他的脑子, 应该已经了解到了整桩事件的大致情况, 想来明日该是他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候了。”
“罪? 我们何罪之有?” 佐岸轻轻咧起嘴角。
“偷ji,ng。”
“……”
一夜就这麽稀里糊涂地过去。 隔日早晨梵洛伊照例带佐岸进医院检查。 刚进了医院, 连卡都没打完, 就被一旁的护士叫住, 拉去了会议室。
“我先去一下, 别跟著我, 自己先随便逛逛。”
梵洛伊离去前, 这麽同佐岸说著, 之所以不让佐岸同行, 是因为生怕他在自己身边会慌了阵脚, 反而叫人放不下心。
说著疾步赶往会议室。
佑海正在那儿等著他。
一进那空荡荡的房间, 门就被关上, 两个男人就这麽带著些许敌意的表情站著相望。
‘和我拼耐力?’ 对著一言不发的佑海, 梵洛伊一点没有胆怯, 心中暗暗嗤笑著, 冷漠地望著那家夥。
好一会儿, 佑海似乎是终於抵不住内心的煎熬, 忍不住主动开了口。
“那人是佐岸吧。” 他选了最简单的字眼, “他──是不是怀了我的孩子?”
脑子倒不笨! 梵洛伊脸上没有秘密被揭穿的惊慌, 事实上他早料到佑海找他会谈论些什麽。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是, 算是回答了这两个问题。
“他… 他真的有孩子了……”
“不过我昨天也说过, 我们佐岸有没有孩子, 其实同您关系不大。”
佑海正六神无主喃喃时, 梵洛伊却又冷冷一开口吐出叫人窒息的话语。 震惊抬头, 佑海脸上的失措显露无疑, “什麽叫关系不大…” 难道孩子的父亲, 其实并不是他?
“佐岸在荷兰受的孕, 按的自然是荷兰本土的规矩。 这儿民风你也晓得, 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不重要, 关键在於母亲。 等宝宝生下来, 只要佐岸不开口, 谁又晓得这另一颗j_ g子的提供者是谁? 所以佑先生大可放心, 我们佐岸是不会自作多情到抱著无辜的孩子求您承认这名分的。”
“佐岸不会承认? 你又不是他, 你怎麽知道他不会求我同他结婚!”
梵洛伊的话虽然挺接近佑海心中所设想的局面, 但这话从第三者的口中说出, 便陡然带了几分自己被轻视的味道。 表情已经有些古怪的扭曲, 佑海扯著脖子, 声音略带颤抖地喊了出来, “他爱我, 自然会求我, 要不然为何做贱自己就为求我的一颗j_ g子?”
“是人都有糊涂的时候, 佑先生。” 梵洛伊没有提高嗓音与之争辩, 只是淡淡的, 以陈述的平缓语气慢慢进逼, “我同佐岸相识相知将近十年,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更关心他。 好吧, 你说他爱你, 这点我也承认。 但爱是相互的, 一侧的天平维持不了多久。 就以你这种予取予求却从不付出的人渣来讲, 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在这份单侧的感情上坚持多久? 佐岸只是单纯只是迷恋, 但他终究不笨。 一旦心中的那份坚持垮了, 他自然会醒过来。 到时候根本不用我在一旁撬边, 他自会离你而去, 找到一个能够真正给予他关爱的男人的。”
“附带说一句, 我们佐岸, 现在已经有些觉醒了哦。”
说完最後一句, 梵洛伊自己都忍不住微笑。 一种出了口恶气的爽快流窜过他的神经。 丑话也说了, 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拉开门, 梵洛伊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真的觉醒了? 别搞笑了!”
岂料佑海忽然像被打了ji血一般大声冷笑, 声音之响甚至吓了梵洛伊一跳, 也震惊了门口那一道小小的影子。
“你同佐岸认识十年能代表什麽? 他真正的为人你又知道多少? 为了把我勾引到手, 第一晚的情景真该录下来给你看! 说白了他不就想像个女人一样嫁给我吗? 他以为有一个孩子就能控制住我了? 想要孩子我还需要男人生? 还觉醒? 觉醒什麽? 觉醒他就不该跟我上床! 我他妈後悔了都! 现在人肚子里有个种了, 我还不得不把他弄回家了是吧? 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 在你面前提的什麽觉醒, 只是要面子罢了!”
“你!”
梵洛伊被他这番无耻的言论顿时怔住了, 刚想开口斥骂, 却不曾想虚掩著的门被悄悄推开, 门口的那个人影早已颤抖到让人心疼。
“佑海, 你… 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对吗……”
今天的佐岸没有带面具也没有墨镜的遮掩, 眼睛还是记忆里闪亮如星的柔美, 可眼里装满的, 却是深深的悲痛。
他本来只是来看看洛伊到底同佑海谈著什麽, 却没曾想听到这种几乎能把他打入地狱的剖白。
“不, 佐岸, 不是的!”
有人急急出来辩解, 只可惜并不是始作俑者佑海。
梵洛伊离佐岸离得近, 竟发觉这可怜的家夥的嘴唇都在不断打著哆嗦。 他失了先前与佑海唇枪舌战时的得意, 面容焦急地赶去想把佐岸拖离现场, 却惊慌地发觉佐岸的眼似乎像死去了一般, 牢牢地, 固执地直盯著身後仍然独自站著的佑海。
“佐岸, 我们走吧”
“不 佑海你回答我, 我在你心里, 是不是一直都是以这种样子存在著的, 是不是!”
“佐岸! 别闹了! 他唬你呢, 他”
“你这麽觉得, 便是吧。”
佑海沈默半晌, 最终在佐岸面前吐出的, 竟是比寒冰更冻人的语句。 尽管不是直接承认, 但其包含的意思已是显而易见。
身体很明显地剧烈颤抖了一记, 挣脱出梵洛伊的胳膊, 佐岸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出现的到底是何种表情。 转身, 好像要逃避这冰冷无情的世界, 又像是挣扎出这似噩梦般的气氛, 佐岸下意识地往相反方向跑去。
“佐岸! 等等! 你, 你不能做剧烈运动的啊!”
对, 楼梯在这里, 跑下楼, 呼吸到新鲜空气, 梦就醒了, 自己所看的所听的一切也就能忘了。
“佐岸! 别跑了! 停下啊!!”
对, 下楼 楼梯 为什麽会忽然不平衡起来? 为什麽身体有一种坠落感? 头好痛, 是不是, 是不是撞见什麽了
腿间, 似乎蔓延著一片温热的潮shi
迷迷糊糊地在严重的晕眩感中闭上眼, 佐岸在昏迷前似乎听到了洛伊的声音 可是, 洛伊在说什麽啊
“天呐! 快叫人来! 病人出血了! 召集所有产科医生, 定一个手术室! 现在!”
第三十一章 谎言开始,谎言终结
第三十一章
身子轻飘飘软绵绵, 像是没有了约束般的在空中自由前行著。 佐岸睁开眼, 竭力朝四处望著, 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片迷茫的白, 层层古怪的雾。 这是什麽地方? 他不知道, 可是冥冥之中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归属感, 好像一股神秘力量在内心牵引著他, 引领他到该去的地方飘去。
“小岸, 小岸──”
一阵空灵的女声忽然止住了佐岸向前行去的脚步。 声音忽长忽短, 似乎是努力从层片迷雾中挣脱出来。 声音虽突兀古怪, 但对於佐岸来讲, 这从高中时就再也没听过的嗓音, 却是如此熟悉, 甚至於想要不顾一切地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妈妈? 是你吗? 妈!? 你在哪儿!”
佐岸像一只迷了路的鸟, 伸著颈子拼命喊著寻著, 得到的却仍只是一片永远都看不清的云雾。
但那佐岸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
“小岸, 回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回去! 回去!!!”
“妈? 为什麽? 妈! 你在哪儿? 回答我啊!”
“回去! 带著女儿, 听妈的话, 回去!”
“妈!!”
“佐岸, 你醒了!”
梵洛伊正焦急地守在佐岸的病床旁等著他的清醒。 明明已经过了麻醉期, 佐岸却迟迟没有醒来。 就在他等得心里急得更火烧, 差点想出门暴揍一顿始作俑者撒撒气的时候, 他可怜的佐岸却好似做了噩梦一般叫著已去世的母亲睁开眼。
天呐, 这到底怎麽了!
冲上去扶住身著病服, 脸色还苍白得有点吓人的朋友, 梵洛伊的手不断在他的背後轻抚安慰, “小岸, 好了好了……你刚刚醒…… 大概先前是做恶梦了, 现在一切安好, 没事了没事了… 喘口气… 要不要喝水? 乖, 躺一会儿, 我去替你倒杯水。”
安抚了好一会儿, 见佐岸气息渐趋平稳, 梵洛伊方才拿了枕头垫在他背後, 掖好被子, 急急去一旁的桌子倒了杯清水。
“洛伊, 我听见我妈在对我说话了。”
水珠滋润过干涸的唇和喉口, 也稍稍驱散了些刚醒时叫人心脏都快跳出来的焦虑。 佐岸将杯子交还给梵洛伊, 垂著头, 声音细细轻轻, “她… 她让我带著女儿离开那儿, 可那是什麽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 还有女儿… 女儿!” 忽然像想起什麽重要的事, 佐岸猛然抬头, 眼瞪得浑圆, 手指紧紧揪住梵洛伊的白大褂, “宝宝没事吧, 宝宝……” 他似乎是跌了一跤, 然後, 然後就感觉有shi粘液体滑过腿间…… 不, 不会的──
“放心, 你放心呀!” 佐岸这样惊恐而可怜的模样叫梵洛伊简直想落下泪来。 他也知道, 没有了那该死的男人, 这肚子里的女孩便是佐岸唯一的寄托了。 所以他也庆幸自己替朋友选择了保守方案, 尽最大的努力终究是挽留住了一颗小生命, “宝宝没事, 我们科的首席医师都参与了抢救手术, 女儿现在还好好地住在你的肚子里呢, 别担心── 来, 不信自己摸摸脉, 小家夥的生命力可顽强著呢!” 说著掰开佐岸的手指, 将其轻按在另一只手腕上, “我们医院的产科在全欧洲都是有名的, 要相信我们的技术啦。”
感受到那怀孕之人特有的脉象, 又象征性地来回抚摸著肚子, 佐岸焦虑的面容终於有了缓和之色。 “太好了, 她还陪著爸爸… 太好了…” 喃喃低语著, 却不经意地有水滴从眼眶中流出, 一滴一滴滴落在被褥上, 氤氲出朵朵散漫水花。
“小岸… 还有一事, 必须告诉你。”
抽了一张纸巾给佐岸, 梵洛伊望著他默默坐了一会儿, 终於还是开了口。
“佑海他… 他现在还呆在病房外。 听护士说他想在你醒後见你一面…… 嗯, 我不知他到底是内疚还是别的什麽目的── 别人都不晓得他同你的关系, 所以目前为止佑海还不知道孩子的情况…… 你, 你想不想亲自将事实告诉他── 当然我不会在边上影响你的想法, 毕竟决定权在你, 我们也……” 说到一半, 却是看著佐岸轻轻摇著的头尴尴尬尬地停了下来, “怎麽, 你的意思是?”
“洛伊。” 佐岸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扯出一抹苦笑, 淡然问了个问题, “曾经听说有个地区在地震後的离婚率忽然飙升, 你知道是为什麽吗?”
“为什麽? 怎麽忽然说这话?” 梵洛伊皱著眉, 不明就里。
“因为大家都经历的生离死别, 一场地震让那些原来苦苦撑著面子的夫妻们幡然醒悟。 快快乐乐活著就是最美好的事情啊, 人生苦短, 何必再让两个在一起原本就不幸福的人继续苦粘在一起? 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声音虽平稳, 但佐岸的眼圈再次地shi红了起来, “这就像我和佑海一样。 以他的性格和位置, 知道孩子还在後一定会因为内疚同我结婚── 可以後会不会快乐? 我心中根本就没有定数。事实上也挺感谢这摔的一跤, 好像把我以前脑子里那片迷糊给摔走了。 这种似施舍的感情我已经不想再要── 所以, 告诉他流产的假消息, 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佐岸, 你这傻瓜终於醒了!”
对於朋友这个看似艰难的决定, 梵洛伊真的有一种如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爽朗之感。 佐岸说的正是他一直希望朋友做的选择。 反正想要爱护这个宝宝的人压根不缺佑海这一个, 就算这家夥是j_ g子提供者又怎样!
於是又欢天喜地抱著佐岸亲了好几记, 这才转身走出病房装出一付咬牙切齿的模样把佑海踢进房间。
在这隔音效果极佳的病房区, 等在门外的佑海是无法听到房间中人是在谈论些什麽的。 佐岸病怏怏的苍白脸色, 加之先前流泪後特有的大红眼睛, 佑海一进屋子就感觉到了异样压抑的气氛, 这叫他心中猜出了一半的结果。
果真。
“孩子没了。”
佐岸失落落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病房, 触动了佑海的耳膜。
“啊…… 这样……”
佑海失了一贯的孤傲得意, 颓唐地垂著脑袋。 他不知该以怎样一种表情面对佐岸, 尤其是这样的悲剧还是间接被自己一手造成。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什麽我会用孩子逼你结婚── 我们之间一切都结束了。”
“什麽!”
“回去後我会同佑教授做解释, 赌局, 是你赢了。”
说著身子往被窝里一缩, 转过背去, 竟是不再望向佑海一眼。
“赢… 我… 我赢了?”
佐岸不会再缠著我, 也没有什麽愚蠢的婚约了是吗?
明明佐岸都已经说出自己想要的结局, 为什麽他佑海心中竟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闷闷的堵著胸口的气萦绕在自己周围, 叫他几乎挣扎不过来?
“佐岸…”
“请你出去, 我想要休息了。”
从被中传来的, 已不是那个柔情切意, 甚至带著爱恋害羞的嗓音。 佐岸这般冷淡的口吻, 很显然已经烙满了四个字。
心灰意冷。
“对不起… 我现在就走。”
门被打开, 很快又被轻轻阖上。
许久, 有一声极细微的啜泣, 如小猫呜咽一般, 苦苦慢慢地散开在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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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更一章暗花, 後天起恢复间隔更文~~~
忽然发觉有解释一下标题的必要
果实, 很明确指的是小岸肚子中的宝贝
暗花 可理解为偷偷 偷的种
结合起来说, 就是暗结珠胎
嗯, 整体来看, 即为 “小岸他闺女是她马麻偷偷背著她把拔暗中结下的种”。
好吧, 这个解释忒俗气, 不过大家理解就好 嘿嘿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票子, 希望更水仙的时候也能有票票~~~
皮厚地鞠个躬退场嘿嘿
第三十二章 新生
第三十二章
感情上带来的伤痛, 虽深虽疼, 甚至於痛彻心扉, 但佐岸还是执著地相信自己能够凭己之力度过这最艰难的难关。 毕竟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师, 人生对他而言并不算短, 再加上自己几个月後还将迎来一条新的生命, 到那时, 什麽激情的爱恋, 什麽一世的守候, 一切美好却虚无的字眼, 在女儿面前都将化作过眼云烟散去, 谁又能说父亲和女儿的幸福, 抵不上他同佑海有名无实的婚姻呢!
这麽想著, 对佑海残存著的苦恋便是更少了一份。 在哭泣中睡下的佐岸, 醒来时倒豁然开朗, 那从窗口斜s,he入的金红夕阳, 被落日拉得细长的窗台上的郁金香影子, 一切日常中的点点滴滴, 都变得活生生似的, 带著平凡却鲜活的味道, 光是这麽看著, 都叫人生出一种对生活的赞叹和对生命的感动── 事实上, 为了一个男人便失了自己生命的意义, 这种想法此刻看来真是蠢透了。 那一串苦涩的液体, 便算是对佑海最後的记忆, 让时间去风干, 去磨平它吧。
梵洛伊推门进来的时候, 映入眼帘的正是这麽一幅美丽淡然的美人眺夕阳图。 图中的美人脸上虽仍残留著手术後特有的苍白, 但笼罩其全身的微红夕阳和嘴角翘起的柔美弧度却足以弥补这缺点。 要不是担心佐岸一日没有进食对母体和孩子都不好, 梵洛伊是不忍心破坏这整幅图的静谧气氛踏门而入的。
“醒了?” 端著晚餐梵洛伊轻手轻脚走进佐岸的病床, 用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的嗓音唤著, “肚子饿了没? 你一天都没怎麽好好吃东西呢。”
“对, 是有点想吃东西。” 佐岸回头, 回了朋友一个天真的笑, “能不能拜托打一盆水给我? 我不想带著脏兮兮的脸吃东西。”
见到佐岸这样的模样, 梵洛伊即便心中再有什麽怀疑, 此刻都被一一打消了。 “好吧。” 他放下食物, 起身捏了一把佐岸的面颊, 语气带了浓浓的疼爱, “那你先等一下, 我去楼下给你弄点热水好好洗洗。”
说罢脚下生风地出了病房。
“有这样一个朋友, 又将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陪著, 我为什麽还要去追求那份勉强的所谓爱情呢?”
摸著被梵洛伊轻捏过的地方, 佐岸的柔情像是凝在了面容上一般, 眼里满是消逝多时的对生活的满足。
由於恢复情况好得出乎众人的意料, 第二天上午做了一个全面的体检, 佐岸便被宣布可以出院。 梵洛伊高兴得简直像中了乐透, 又是请假又是张罗著替他收拾, 办理出院手续。 佐岸则像个被重点保护对象似的被梵洛伊勒令坐在病房中, 说什麽不能吹风不能受凉, 好像他怀著的是他梵洛伊家十世单传的孙子, 稀奇又珍贵得不得了似的。
正随便翻弄著桌上的簿册打发时间, 忽然间有一阵风轻轻飘来吹散了纸页。 很明显有人进来。 佐岸下意识叫了声 “洛伊”, 可抬头见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或许用陌生来形容此君也不太恰当。 佐岸对这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梵洛伊的上司, 他们科室的首席医师, 不正是面前这个双手cha在口袋里面容严肃的男人?
嘴角立即弯起了客套的笑容, 佐岸曾听洛伊说起过他, “夏医生,” 他用中文轻轻打著招呼, “您有事吗?”
“你… 嗯, 感觉好吗?”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些奇怪。 按理说已经有资格办理出院手续的人都该是通过体检没有问题的, 作为接受这案子的首席医师不该不清楚这点, 可现在这夏医生的模样, 分明带著三分犹豫不决, 问题更是问得模棱两可。 同作为医生的佐岸顿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 “您为什麽这麽问? 是不是之後的检查查出了什麽问题? 还是孩子的事? 洛伊, 洛伊什麽都没有同我说呀……” 每问一个问题语气便越发的紧张, 到最後简直是坐不住了, 就差翻出医师口袋中的病历本自己好好端详, “夏医生, 请您务必如实告诉我… 是不是我的孩子会…”
“不, 孩子没事。 事实上梵洛伊也不会让你的孩子有事的。” 冷冷推了一下眼镜, 夏弘文丝毫没有受佐岸惊慌失措的影响, “他很关心你, 那程度甚至可能超出你的想象。 有他这样的朋友倒是你的福分了。”
“欸…?” 像是做了一桩非常可笑的事被人抓鳖後的尴尬, 佐岸脸上的惊慌刚退了下去, 便被不好意思的粉红所替代。 原来不是孩子的事… 他在心底轻轻吁了口气, 方才想起夏医生话中的重点, “朋… 朋友? 是, 呃, 洛伊是待我很好… 我这段日子还多亏他照顾了…” 可为什麽要问这些呀, 医生? 这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吗?
“你同洛伊认识几年了?”
夏弘文像是没有见到佐岸脸上的不解, 继续盘问。
“… 从大学第一年就认识, 我们做了六年室友, 毕业之後感情也很好……”
这问法, 简直就是盘问的态度了! 佐岸心里的疑惑更深, 却碍於礼节不好发作, 只得老实作了答。
“毕业後感情也很好……” 夏弘文轻声反复地叨念著佐岸的话, 细细眯起的眼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 “我想我知道了… 很高兴认识你, 佐岸。”
说著也没多加犹豫, 转身直接踏出了房门。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夥!
这番没头没脑的审问结束没多久, 梵洛伊便踏著欢快的脚步蹦进来了。 “小岸, 我们回家吧──”
“洛伊, 有事我想同你说。”
扯住梵洛伊的袖子, 佐岸将先前那怪异的夏医生好好给叙述了一遍。
“他? 他来找过你!” 梵洛伊听罢, 快乐的脸色顿时冷却了一大半, “他可是── 唉, 算了算了, 总之一言难尽, 以後啊, 见著他躲得远些, 他不是个安全的人。”
“是吗?”
望著朋友意外垂下的眼, 佐岸的心里似乎是有了某种解释。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病树前头万木春? 他的爱情是划下了终止符, 然而他的洛伊, 倒受到了爱神的呼唤?
呵, 古怪之人并非无情无意啊。 被爱著的感觉总是幸福的, 好好把握吧, 洛伊。
──────────
呵呵, 这篇引出洛伊同学的男人了
第三十二章 分化
第三十三章
由於已经做好了彻底同旧生活告别的打算, 回家後刚喝了一碗汤, 佐岸便找了纸笔写辞呈。 梵洛伊就坐在一旁托腮看著他。 事实上对於朋友的举动, 只要能离了姓佑的混蛋, 佐岸无论做什麽选择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 但工作上的事并非儿戏, 这点还是得问问清楚的, “辞职後你准备再干什麽? 有找好下家了吗? 如果可以我能托人给你通通关系找个别的医院什麽的……”
“哦, 这倒不用。” 写了一小段开头, 佐岸搁下笔, 像是在思索, 又有些茫然, “说实话, 医生这行做得真有些累, 时间分配也不够。 我需要一个时间弹性大的工作, 这样以後对宝宝也好。”
“这种工作何其难找! 现在用人单位你也不是不知道, 个个想把你当机器使, 请个假还得扣个一天半的工资。 啧啧, 那你打算怎麽办? 青黄不接没有钱的时候, 这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啊。”
“没有钱倒不至於。 国内我妈留给我的一套房子起码算一笔不动产, 这几年工作的积蓄也相当可观, 撑个两三年倒还是没问题的── 我不会两三年还找不到工作吧? 那我这博士文凭不白拿了?” 这一点佐岸也挺相信自己的能力。
可梵洛伊却没那麽乐观, “你有没真正在人才市场里混过, 哪晓得一家一家拿简历毛遂自荐的苦? 再说了你那灵活工作时间的要求那家公司的人事部敢收? 又不是自己做老板, 想什麽时候上班就什麽时候上班!”
梵洛伊说的是无心之语, 那句老板也算是发发牢s_ao。 但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佐岸这正为自己未来工作发愁的人忽然被这麽一点拨, “自己做老板? 主意不错── 可以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於是没等梵洛伊回过神来, 大笔呼呼地赶完了辞呈, 又撕了张纸开始写计划──没办法, 怀孕要避免辐s,he, 电脑不能用── 这思路一旦通了思想就跟泉涌似的哗哗流。 待梵洛伊琢磨透了佐岸的想法, 他已经在第二张纸上耕耘自己的营业目标了。
佐岸的计划倒也不算复杂。 他喜欢喝咖啡, 便打算在临市中心的区域里找一家小小的店面开咖啡屋。 地小投资也不会特别厉害, 自己工作了多年的积蓄差不多能够用来交付前期的费用。 至於比较难打交道的上头, 这点佐岸也仔细想过了。 多亏当年佑教授在开这家殖中心的前夕带著他在政府那里东奔西跑, 工商卫生局那几个手头有权的家夥他佐岸倒也能算认识, 通起关系来自然是要比平常人容易得多。 有了这两点做基础, 想必一家咖啡屋的开张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梵洛伊是不晓得佐岸脑子里的古怪想法有这麽多的。 定定看完一厚叠沾了浓浓墨水的计划书, 心中顿然生出一种对佐岸的敬佩。 “你不该学医啊小岸!” 他感叹, “进咱们隔壁的商学院, 你就能上那什麽什麽福布斯排行榜了呀!”
“嘿嘿, 哪有那麽厉害, 都还是纸上谈兵呢。 具体的事要我回国了才能进行进一步磋商啊。” 擦擦沾上了墨水的手指, 佐岸憨憨笑著, “诶, 不过话说回来, 我真的那麽有经商头脑吗? 要不然以後让宝宝学商, 我也好混个首富她爹做做?”
“不是我说你, 真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还首富她爹, 我还首富她干爹呢。” 没正经地推了佐岸一把, 梵洛伊也笑得开怀, “对了, 给孩子起个名吧, 总宝宝宝宝叫的多生疏!”
没想到此话一出, 却顿时凝住了佐岸脸上的笑颜。
“名……” 笑容渐渐隐去, 换上的是一种略带怀念的忧愁, “她的名字啊…… 怎麽说宝宝总有佑海的基因在, 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抹去不了的── 就叫佐逝情吧, 纪念那段逝去的情分。”
话音落下, 屋内霎时陷入一片尴尬的安静。 梵洛伊不知道自己该用一种什麽口气来回答宝宝的这个名字。 但很明显的, 他晓得佐岸的内心深处, 总还是有种割舍不去的记忆。
“你, 总还是忘记不了他的吧。”
许久, 他才轻声道。
“忘记…… 这麽刻骨铭心的疼, 哪会忘记。” 佐岸自嘲地笑笑, 手掌在肚皮上似寻求安慰地轻轻按摩, “不过这种记忆叫爸爸一人承受就行了, 逝情总还是快快乐乐的, 对吗?”
唉, 也对。
梵洛伊满脸无奈地伸出手指戳戳佐岸的肚皮, 表示一种无能为力的赞同。
不过不管怎样, 辞呈在第二天的时候还是被传真了出去── 为避免被追踪到详细住址, 佐岸特地跑去三个街区之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花了一笔小钱传的── 没多久老头便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读到了这封来自於他最最器重的学生兼下属的辞职信。
信中佐岸的用词谨慎语气诚恳, 几乎没有提及一丝一毫佑海的错, 根本没有提到孩子落掉了事, 只是简略地叙述了自己想尽计谋都无法解除到佑海因而失掉了赌局。 结尾更表达了对辞职这件事的歉意, 以及希望佑海以後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相爱的对象相守一生等等。
总之, 是一封客套的圣母辞职书。
结果佑老头见了信差点昏厥过去。
佑海刚回国, 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便被自己的老爹叫了过去问话。 老头桌上摆著的正是那张传真纸。 佑海一见那干净秀气的手写字便知情况不妙, 主动开了口, “是不是佐岸发回来的信……”
“信! 信你个头! 那是辞呈!” 老头气得手指都开始不利索地发抖了, “去了趟荷兰你硬生生的把人佐岸给逼走了是吧, 败家玩意, 尽晓得给你爸添乱! 当初是你提的那什麽破赌局吧? 好啊, 把我培养得这麽好的苗子给生生赌走了, 我看这空位子你叫谁来填!”
这话的意思是佐岸的走, 错全在佑海身上。
“我──”
堵著一口气, 却是怎麽都使不出来。 佑海破天荒地面对父亲劈头盖脸的职责哑了口, 因为说到底, 那的确是他的错。 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全叫佐岸一人承受了, 而他, 作为罪魁祸首却灰溜溜地逃回了国, 这一点於情於理都是极不丈夫的行为, 佐岸在信里没有提及一丝一毫他的错, 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恕了。
所以他没有还口的资格。
“是…… 是我对不起他。”
低下头, 佑海深深叹了口气, 几乎是忏悔般地低诉。
“晓得对不起就好!” 见佑海悔意如此, 老头毕竟还是偏袒自己儿子的。 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道, “想必佐岸写这东西也是给你这家夥气出来的。 你不如回个信, 好好给人道个歉, 那赌局就算玩笑话, 把人从荷兰接回来再说?”
“没有回信的必要了。”
“什麽? 为什麽?!”
“没为什麽!” 佑海忽然抬头, 脸上痛苦与暴躁交织, “佐岸的孩子流掉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 求您别再提佐岸了, 行吗?”
因为他忘不了在医院中的最後一眼, 佐岸脸上的绝然与悲伤, 那画面, 就好像生生刻在自己大脑中一般。
一切纠葛, 一切往事, 随著一句结束, 全都化为青烟而去。 他佑海, 甚至卑鄙得没有理由拥有这些美好的回忆。
第三十四章 两极
第三十四章
佑老头终究还是没能搞清楚两个年轻人之间发生了什麽事, 但这点不影响他的判断力。 被儿子後悔般的怒吼怔了片刻, 老头垂下头, “流掉了…… 难怪。 佐岸是个好孩子, 但你, 你是没那资格同他在一起的了。”
“我知道。”
“所以佐岸的辞呈我批了, 你如果有空, 替他把办公室的东西收拾出来。”
“是。”
说罢父子二人竟是再也没有什麽对话。 两个人的心情都差到了极点。 佑海在这极为压抑的办公室中也没有呆下去的耐心, 将文件往桌上一放, 便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间办公室的门上, 佐岸和佑海两个人的名牌都还紧紧贴在一起, 看上去亲密而讽刺。 佑海看得直觉刺眼无比, 伸手将佐岸的牌子给拆了下来。 这情景正巧被路过的护士所撞见, 见佑海摘牌, 好奇而关切, “咦, 佐医生要换办公室了呀?”
“不, 他辞职了。”
也不管小护士由好奇变惊讶的神情, 佑海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走进办公室, 呯的一声关上房门。
佐岸的东西并不多, 或者说在出国之前他本人就已收拾好了一切, 除了必要的文件还留著之外, 柜子里根本就没多少个人物品。 佑海跪在地上翻箱倒柜地寻找著那些属於过去记忆的东西, 满室的灰尘呛得他的眼睛直眨, 直到有一颗莹润雪白的贝壳不经意掉进他的手心时, 眼中的液体顿时像开了闸门一般哗哗地滴落下来。
他忘不了佐岸在接到这颗海兔螺的时候眼里的温柔爱意, 那一刻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下来, 整个海滩整片星光都好像是为他们两个存在一般, 海浪为他们轻柔地唱著情歌, 佐岸的脸庞被月光照得分外好看, 那一抹因羞涩而爬上的粉红, 竟胜过了世间一切美景。
他佑海以为这些回忆都能够忘却的!
可是现在…… 他的愚蠢到底给他带来了什麽结果!
但世上哪还有什麽後悔药? 父亲说得对, 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同佐岸在一起,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混蛋。 为了所谓的玩笑, 开了一场赔进自己一生的赌局。 悔恨也是咎由自取, 怨不得别人。
原来这场游戏的输家, 到头来竟是自己……
不过且不管佑海在国内如何如何痛苦後悔, 在荷兰的佐岸却是过得舒坦。 心中没有一点对不起对方的内疚, 满心的希望就是肚子里的宝宝。 最近又迷上了咖啡事业, 整天泡在当地的图书馆里借阅一本本有关自己今後事业的书研读, 既算充电也算胎教。 几个月下来, 肚子是一点一点鼓起, 英文竟也突飞猛进地好了起来, 甚至连日常的荷兰语都学了个大概, 弄得梵洛伊简直不愿放他回家, 成天劝著让他留在荷兰发展。
“还回国干什麽?” 这句话最近反复出现, 佐岸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等我身份搞定咱们弄个假结婚── 嘿嘿, 真的也行── 让逝情留在荷兰读书多好, 干嘛非得回去开什麽咖啡屋?”
“去, 我可没兴趣同你结婚── 你还是考虑考虑你那上司吧。”
佐岸捂嘴, 看著梵洛伊忽然变红的脸色偷笑。 他不知道那个夏弘文是用怎样的一种攻克法攻克下梵洛伊的, 只知道某一次梵洛伊醉酒被夏弘文送回来, 自己端醒酒茶给醉得卧倒在卧房中的梵洛伊时, 却意外撞见夏弘文跪在他的床边, 两个人的嘴唇紧紧胶合著, 不知是夏弘文的霸王硬上弓还是两情相悦, 总之之後梵洛伊闭口不说他这位上司的一句坏话, 周末的时候借故外出的情况也越发大增, 有一天晚上甚至一夜未归,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姗姗来迟, 带著几个可疑的颈间痕迹, 和一种被人疼爱了一晚的特殊风情。
“结婚… 哪会这麽快!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梵洛伊的脸色越发红润, 那种欲说还还的模样看得佐岸心中不由得升起片片矛盾的涟漪。 好友终於找到了幸福, 这夏弘文的脾气让人捉摸不透, 但倒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自己的悲剧是断不会发生在梵洛伊身上的。 这一点他当然替朋友高兴。 可潜意识里, 周遭的人都成双成对地享受爱情的滋润去了, 自己到头来还是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有些情感, 毕竟不是孩子能够给的, 说自己一点都没有羡慕梵洛伊的爱情, 是不可能的。
“你梵洛伊的为人我又不是不晓得, 心里没那感觉, 哪会跟人过夜去? 你们俩都是男人, 他夏弘文还能强上了你不成? 趁感情好就结合在一起吧, 我回国之前, 也好喝上一杯喜酒。”
虽是笑著说出这句话, 佐岸的内心却总有种失落落的酸苦。 像是感应到了爸爸的纠结, 宝宝隔著肚子轻轻动了一记, 是安慰, 也像打气, 在佐岸的肚皮上印出了一个小脚丫子的可爱痕迹。
梵洛伊又怎会读不出佐岸的心酸? 有些人终究是难以忘却的, 感情上的事更是如理不断剪还乱的三千烦恼丝复杂而纠缠。佑海带给佐岸的伤痛是巨大的, 要在短时间内顺顺当当地忘却更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有一句话怎麽说, 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他那医院里到处都是优质好男人, 随便拎出一个就比佑海好上上千倍── 哎, 就让他梵洛伊八婆一回, 为他那苦情朋友做一趟光屁股持箭裸奔男吧。
当然这话是没敢明确地同佐岸说, 要不然也太娘炮加造作了。 要商量还是找那家夥的好。 於是在同夏弘文约会的时候梵洛伊便以一种比较郑重的口吻问那男人, “你有认识其他本质不错的男人麽?”
夏弘文同梵洛伊的关系正处於蜜月期, 甜蜜得发腻, 却冷不防自己的情人当面问出这种问题, 说不觉得奇怪那就不是男人了, “其他男人? 为什麽问这个?”
“你还记得我那朋友不? 哎, 就是现在同我住一块的, 肚子里还怀孩子的那个?” 梵洛伊刻意压低声音, “他不是现在单身吗? 周末总一个人的, 怀了个孩子也没人陪, 不觉得人家会寂寞吗?”
“喔, 这倒是。” 夏弘文明白了梵洛伊的意思。 点点脑袋, 似乎是认真在大脑的人名库中思索了一阵, “男人倒是一堆, 可没个适合你那朋友的。”
“别这麽丧气好不好! 难道你认识的都是阿猫阿狗流氓阿飞之类的? 我只要人品好就成了, 这麽低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因为关系熟到一定程度, 梵洛伊原先在男人面前收敛得很好的小猫爪子渐渐开始舒张。 急促而霸道地数落了男人一阵, 顿然有一种连上司都被我踩在脚下的爽快感。
夏弘文也不生气, 温温和和让那小猫不痛不痒地挠过自己的心头r_ou_, 待他缓下来喝水解渴时, 方才幽幽道了一句, “认识的人中品质最好的那个已经被我自己收了, 所以剩下的那些我当然是怎麽看都看不上眼。”
这话真是… 真他妈中听! 没想到你这扑克脸也能讲出这麽甜的话!
正满脸心满意足地准备给男人一记拳头顺带蹭进那暖洋洋的怀抱, 抬头见到男人诡计得逞的笑时, 却猛地只觉得不对──
“又唬我, 夏弘文! 说正事的时候别和我打岔!”
不是他梵洛伊想得太多, 只是每每一想到家里的佐岸就这麽准备一辈子单身下去, 自己却同情人享受温馨的两人世界, 他心里便实在好过不起来。 朋友嘛, 自当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当然他的夏弘文是没打算借给谁分享的── 佐岸的幸福, 总是和他梵洛伊息息相关的, 他有这个义务, 也有责任帮助他走出y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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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传得比较早 总之能看就好了。
忽然觉得写得好累, 卡在佑海那纠结的家夥那儿, 恨不得一把掐死佑海那老鳖得了!
愤愤!!!
第三十五章 无疾而终的相亲
第三十五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鲜网卡得跟上了万能胶似的, 暴怒!】
这梵洛伊是个想到就做的人。 同夏弘文商量一阵, 隔天晚上两人就相携著带了个看上去还算不错的青年回了家。 明的意思是请朋友来家吃饭, 暗中却是意图撮合撮合这都还单身的两人, 看看能不能摩擦出些什麽异样的火花。
夏弘文带来的这男人是当年在当地学校中认识的。 关系说不上多好多亲密, 但每次做group project时此人每每主动挑起重担的担当, 更难得的是尽管在组中贡献不小, 但人倒也总是低调谦和, 不喜功好大, 这一点让夏弘很是赞叹。 於是在梵洛伊提出这找一个 “品质良好”的男人, 他便第一个想到了此君, 打电话诉说意向的时候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什麽反对, 反而挺有兴趣的样子。 这麽一来二去的, 梵洛伊於是急吼吼地同人定下了时间, 瞒著佐岸便把人请回了家。
“佐岸, 我来介绍一下。” 梵洛伊热热情情拉著莫名其妙的佐岸, “陈毅然, 夏弘文当年的同学, 今天来我们家吃饭, 你也算半个主人, 要好好招待人家。”
说罢又匆匆寒暄了两句, 便拉著夏弘文以买饮料的借口出了门。
房间中就只剩下两个不相识的陌生人面面相觑著。
佐岸虽然不太了解梵洛伊的具体计划, 但这种场面根本不用多想, 很明显的被人逼著相亲来著了。 肚子里怀著孩子还同别的男人相亲, 这种尴尬的感觉叫他只想挖个坑钻进去。 面色很自然地染了红晕, 佐岸硬著头皮, 从茶几上的水壶中倒了些茶水递给对方, “陈… 嗯, 陈先生, 请喝茶……”
“喔, 谢… 谢谢!”
陈毅然的话中带了些受宠若惊的惊慌。 眼见著对面的佐岸因他的感谢而露出羞涩的微笑, 心中的惊豔更深了一层。 他是完全没有想过今天原本只抱著看看就算的相亲对象是如此一个叫人移不开眼的人物。 尽管怀了孕, 身子圆鼓鼓地胖开, 佐岸的周身却带了一种丰腴莹润的美丽, 脸色也因几个月的休养而养得白中透红, 说不出的好看欲滴, 配上那极自然的小鹿般洁净眼神, 让人不由自主得就升起一股保护欲。 陈毅然自认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动心的男人, 一时间竟变得有些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夥子似的, “其实, 不用, 不用叫我叫得这麽客气…… 如果你愿意的话, 请叫我毅然……”
“不, 要客气要客气的, 你是洛伊他们的客人, 我自然要表现得尊敬一些……”
佐岸委婉地拒绝了陈毅然的要求。 事实上不是他表现得过於无情, 而是梵洛伊这样根本没有同他经过交流的相亲安排实在让他心里不安。 感情这种事不是可以强求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果单纯为了结婚而结婚, 那样会让自己一辈子都憋屈, 对对方而言也不是一桩公平的事。 而很明显的, 即使眼前这个憨憨厚厚的男人对他一见锺情, 他却是永远不会将佑海的感情全全转到对方身上的。 所以在一开始就不能给对方希望的影子。 很无礼, 却也是无奈之举。
陈毅然闻言脸色显然难看一沈, 笑容僵硬了片刻, “这样啊… 如此竟是我唐突了……”
人家拒绝的意思很清楚, 客是客, 永远都不会达到登门入室的地步的。
既然如此, 这亲, 也没有什麽可相了。
重新整出客套的笑, 陈毅然也没多加耽搁, 草草又说了几句话, 便提著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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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