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正文 第10节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第10节
“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我穿穿这个博你一笑也好。”我回头,便听我师兄戏谑道,鹅黄和蔚蓝衣服的两个人没说什么,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弟弟被人欺负的模样。
下一秒,我师兄就叫了起来:“啧啧啧,阿清你身上到底放了多少银针?”
“嘶——疼——”
第33章 天残九法
我真不解情之一字是怎样的,世上人都是俗人一个罢了,大多数人无非就是娶妻生子,然后老掉,老了以后女人没有年轻时的风情,男人也开始散漫了,需要做老婆的看管些,免得人被青楼里的姑娘或者年轻好看的寡妇勾引走了,还要看着点自己的儿子,免得儿子沾染上什么不良习气。
我不知道我那师兄,和白江清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浪荡一个淡漠,浪荡的遇上了淡漠的,自觉地收回了心神,淡漠的遇见了浪荡的,整个人倒是增添了几分活气,有些事情是显而易见的,坦荡荡地摊开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白家人倒是很好的,客套,亲切又不亲近,仆人收拾屋子,说话声音都是柔柔的小小的,也就是走的快一些,厨房里的老妈子和丫头凑到一起,偶尔说些什么话。
“那位楚歌楚公子要和三公子在一起吗?”一个小丫头好奇地问老妈子。
“三公子人很好,那位楚公子人也是很好的。”老妈子淡淡道,并没有多说什么闲话,一双历经风霜的手敲敲小丫头脑袋,让人别说太多闲话,赶紧去做事,白家家主这么好,你们可不要乱说什么话。
我懒懒打个哈欠,去寻我那师兄去,我只是很想问问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那么逍遥自在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为一个人,画地为牢,我那师兄,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我踩到门槛上,推开门并没有看到我师兄,只看见了一个在整理东西的丫鬟,我问丫鬟我师兄楚歌去哪里了?她回眸笑笑,艳羡道:“三公子那里呢,他们感情真好。”
“多谢。”我道,心里暗自腹诽着我师兄还真是个没出息的。
好在我记忆是不错的,我看看门,先敲了两声,免得我师兄在做什么,小孩子不该看的事,“进来吧。”我听我师兄懒懒道。
我推门而入,声音有些远,屏风是金碧山水的,屏风后面依稀可以看到两道身影,我绕过去,便见我师兄懒懒支着脑袋,姿态是散漫的,眼睛是盯着白江清的,白江清正在写着什么东西,毛笔落下,下面是大红的色,灼灼明艳。大抵是请帖吧。
哪怕我走过去,这两个人也都不肯施舍给我一个眼神,白三公子正在写请帖,我师兄只是单纯的不想理我,因为我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没他的白江清来得赏心悦目。我挑挑眉只想甩袖子走人,可就算我甩袖子走了,我师兄也是不会看我一眼的。
白三公子提笔,把手里的笔搁到砚台上,扫我一眼,问道:“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白家的饭很好吃,我想问问,白三公子知道,什么是修罗瞳吗?”我转换了话题,反正这是我迟早都要问的,这时候问也挺好,可以顺便观察一下,我师兄对此是什么反应。
我师兄的反应挺有趣的,先是挑了挑眉,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而后勾了勾唇角,克制着露出一点不怀好意的笑,有点心灾乐祸的意味,就像他知道,我迟早会这么问一样,白三公子眯着眼睛看我,眼睛是一片通透。
“修罗瞳是时痕所创,修罗瞳是和天残九法结合在一起修炼的,天残九法为时痕徒弟花镜所得,而现在的花镜宫宫主花繁,便是花镜的徒弟,天残九法,该是在花繁手里。”
白江清淡淡道,说完以后看看我师兄,眸子里才有了一点人情味,他道:“我去吃早饭了,一会儿出门给你捎那个老婆婆做的桂花糕,你记得让人把请帖送了。”
他说完就走,甚是体贴的把门带上。
我走过去,看看那没晾干的请帖,墨色的字,红色的请帖,红的请帖隐隐闪现出碎金颜色,墨色淋漓,字是秀气的,暗藏着一股子锋利,像是被锦缎包裹着的刀刃,显现着些许锐利气息,白江清走了,我师兄抬头,看我一眼,道:“你都知道了吗?”
“对啊,你和老爹诓骗着我,倒是可怜花繁了。”我压下心头的种种疑惑,试图去诓骗我师兄,笑嘻嘻道,只觉得自己说的时候表情没能控制住,不一定是能够让我师兄信服的,我看着他,假很有底气。我厌恶这样一无所知,被人小心翼翼当做瓷娃娃呵护的模样,我是一个男孩子,又不是被用来娇宠的。
天青怎么会那么傻,一个女孩子,就是该被细心呵护的,可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讲。还要因我担待那么多,比如杀戮,比如算计。
“谁告诉你的?花繁是不会跟你说的。”我师兄眯着桃花眼看我,是不怎么相信的模样,他试探着,想要知道,我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他的确不会跟我说,阿锦他总是这样,可是你们的疏漏太多了,你们是瞒不过我的,比如说修罗瞳,比如说认识我老爹的人。”
“哈,小鬼,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老爹、我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吧?”我师兄眯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轻蔑地看我一眼,唇角的笑容都是不屑的,像是在纵容一个顽劣的孩子。
“我知道啊。”我勉强挤出几个字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师兄,挑了挑眼角笑起来,赌上满腔的孤勇、一身的骄狂,记忆恍惚微微错乱,我记得有人对我张开手臂,姿态是散漫的,他张开手臂,吹了声口哨,过来,他道,冲我勾勾手指,面容是模糊的,举手投足间奇妙地掺杂着一种矜贵气。
我家老头子抬头低眉间,也是那样的,瞧着就是人模人样的。
“天若水”我吐出一个名字来,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曾听过的名字,声音扩散开,我瞧着我师兄眼底的惊愕,我想,就是这个名字,没错了。
我想我是赌对了。
“师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我和花繁之间的恩怨还是蛮多的,总要有个了结吧,了结以后我就封了浮生剑,退隐江湖娶妻生子”我弯着眼笑,竭尽全力笑成天真模样。
我师兄轻笑一声,弯着眼看我,抬手把我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他拿戏谑的眼看我,道:“小小年纪封什么剑?人家都是名满江湖以后才封了手里的剑的,你才入江湖多久?嗯?遇上了几个姑娘了,有勾搭上美人吗?”
“弱水三千,可我没兴趣,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对花繁花宫主有些兴趣,兔子一样不时窜出来,搅得人心烦,我总错觉我是爱他的,爱到想杀了他。”我漫不经心道,说话照旧真假参半,说出时竭尽全力保持真诚,真诚到连我都怀疑起,我是不是爱着花繁的。
我看着我师兄的脸,总算想起来,他已经不是少年时瘦削高挑的模样了,那时的他是有着几分孱弱气的,还没张开时,一身妖气,收都收不住。现在他那一身妖气总算是收敛些许了,眉目间的风流不减反增,还是个妖孽。
“天真啊天真”我师兄咏叹一样念着,有几分故作的,他撩起耳边一缕散发,看着我的眼有点冷,用着打量陌生人的眼看我,一双桃花眼不乱飞桃花时,是有些冷漠的,他勾了勾薄唇,想笑又没笑出来,这表情有些生硬,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流或者漫不经心了。
“天真,长话短说就是,你和花繁的的确确是认识的,你老爹、我师傅,便是天若水,顺便一提我还是当今四皇子来着,嘛嘛,我也算是皇亲国戚。”我听着我师兄越扯越远,忍不住瞪他一眼,他收了飞扬的眉目,继续道:“好了好了,回到正题上来,花繁为了活下去修习了天残九法,你们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小心些吧,再加上你那凉薄性子。”
“还有呢?”我继续追问。
“没了”他耸耸肩膀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再多说一点师傅就会揪着我打一顿的。”
我转身就走,只觉得麻烦,我察觉出一点,去寻个人质问,他们才会再告诉我一点,让人无奈的是,我熟悉的人都是骗徒,心思蛮多,九句真话里掺和进去一两句假的,辨别都辨别不出来,还不能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个痛快,非要这般一点点地讲。就像是磨盘上一点点磨出来的糯米粉,一点一点磨才行。
我没什么来由地焦躁,索性回了房间,只是躺着,什么也不做。
我还没来得及这么做,门就被人一把推开,外面的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我偏偏头,便看见杏子红的衣衫,灼灼明艳,我想那是天青,索性背过去不理会她,只想睡过去,烦死了,她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个时候我也不想看见她。
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自作主张,呵,一群我信得过的,怎么全都这样。
这世上我还能相信谁呢?天大地大,我还孑然一身不成了?
“哥哥——哥哥——别装睡了,辰景被人劫走了,我要和白青莲一道去寻,你去么?”她道,急急地扯我袖子。
她的这份急切让我莫名其妙地窝火,我懒懒地开口道:“不去,辰景算哪个?”我现在顾不上辰景了,我想我要去寻花繁,离开花繁的这段时间,我总有些焦躁,压都压不住,海潮一样涨了落落了涨。
啊,我想杀了他。
“哥哥——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练习内功的好。”我没抬头,只觉得天青的声音有些涩,她的腔调都不是以往的欢快,带着一种迟疑意味。
我抬头,只看见她单薄的背影。
“我走了。”她道,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第34章 和你有关
下午我还没睡醒,就被自己师兄提着后脖子提起来,就像老鹰抓小ji似的,我还没抬眼,就听他道:“来帮个忙,你不去也是不成的,你不想管你妹妹了吗?”
打蛇打七寸,我师兄还是我师兄,知道什么是我在乎的,他咬定了我是没办法轻易放下这个妹妹的,为人兄长,哪怕连一天也不大,可是念及她是喊我哥哥的,我就没办法对她置之不理,但凡是天青所求的,我和老爹都是骄纵着,竭尽全力去取的。
“我只想问一下,好好的人,在白家回天堂怎会被劫走,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嗯?师兄,你猜猜?”我半睁着眼,头还是有些痛的,心情不怎么好,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何况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在他面前牙尖嘴利也是没什么事的,不需要顾忌什么。
“别y阳怪气地学我说话了,天真,阿清要是想杀掉辰景的话,哪里需要偷偷摸摸,我的阿清是不屑这么做的,他是那么骄傲淡漠的人。”他摇摇头笑,满脸都写着你还是孩子你不懂,我听着他说的我的阿清,就忍不住想笑,忍了一阵子忍不住,索性就笑了起来,我师兄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只不过是提起名字而已,眉眼都是飞扬的。
“哈哈哈哈哈或师兄你怎么会从一个浪子变成圣人?你真的能守着这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日后他死了,你该怎么办啊?他死了以后,你该怎么办啊,师兄。”我低低问他,抬头看他的眼,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可我想没关系,这是迟早的事,若是师兄生气了,我就走几年,等他气消了再去见他就是了。
“他死了以后,我就是他的未亡人,还能怎样,在你眼里,你师兄就是那般水性杨花的人不成?”他眯着一双桃花眼笑,一双眼水光潋滟,是能随随便便勾搭上别人家的姑娘的,唇角的笑容有几分哀意,他促狭着眼,低低问我:“好了,现在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该怎么办呢?天真?”
“什么怎么办?”我被他的眼看得后背发凉,喉咙有点紧,他笑笑,说没什么,猛地出手,铁扇逍遥直接劈头而下,铁扇破空而来,我本来是放松着的,下意识偏偏脑袋避开,抄起浮生迎上铁扇逍遥,把他那铁扇瞬间挑开,接着化掌为刃,劈上人脖颈,终是在离人脖颈一寸处停了,这是我师兄,我是不能杀了他的,我想,看着他脖颈上渗出一抹血色。
我师兄笑笑,抬手摸了摸脖子,低头舔掉手上的血,抱怨起来:“你啊,伤我脖子做什么?回去被阿清发现的话,他是免不了要说我一顿的。”他舔掉手上的血色,抬头冲我挑衅一笑,接着他道:“别装傻啦,你的天残九法,练到第几重了?你连我和天青你都要诓骗,你呀。”他看着我,无视我手里的剑,曲起手指弹上我额头,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我捂着作痛的额头,也没什么机会弹回去,佯装无辜拿着含泪的眼看他,含泪只是痛的而已。
“如果不是天残九法,你的内功是到不了这个地步的,我都发现了,你还不肯说吗?天真啊天真,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残九法有多危险。”他迎上我的眼,眼里尽是担忧,我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便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
“你怎么发现的?我的性情应该是没什么变化的。”
“因为你没有随着你妹妹和白青莲一起去,你不在乎辰景的生死,我离开的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柔柔软软,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乖乖巧巧不怎么会说话,不会跟你妹妹一样讨好大人,你在那时候,可是连一只受伤的鸟都要救的。”他深深看我一眼,继续道“天残九法的影响太大,道法三千,你何必如此呢?”
“我知道的,我已经练到第六层,身为人应有的感情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现在我已经无处可退了,再说了,这样挺好的,我也不会和师兄你一般,为了一人落入万丈红尘,再难抽身,这红尘真的没什么好看的,我没什么兴趣,我只能抓着对你们那一点眷恋活着,我已经厌倦和人有所牵连了。”我漫不经心地笑笑,倒是同情我师兄楚歌,他在下山之时还说要一生逍遥,而等我下山,他已经自愿舍弃掉半生逍遥,为了他的白三公子画地为牢,哪怕是白江清死后,他也要为白江清顶着未亡人这三个字。
他痴情起来,都不怎么像是楚歌了。
“哈,小鬼,今天的话你给我记着,来r,i你想要拉着我去参加你的大婚,我都不见得会去,红尘万丈,你一个还没长成的小毛孩子,你说你知道什么?嗯?你什么都不知道,人心是算命的也算不出的。”我师兄挑挑眉,嘲讽不屑都挂在脸上,不声不响的,看着让人心烦,而他还是不知收敛的那类人,嗤笑一声,一身的讽刺味儿浓得我都想拔刀。
“年少无知,遑论爱憎”我师兄起身,说了一句不怎么符合他风格的话,我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什么啊什么啊,我的师兄啊,你也就比我年长几岁而已,何必摆出这般教训的姿态来呢,你都……变得不怎么像是你了,我说不出是更好还是更差,以前的他自在逍遥,游戏人间,现在的他华光内敛,安居一隅。
或许没有好和差这一说,只是看我师兄喜欢如何而已。
“走吧,你不是要参加武林大会吗?这次武林大会是为了选出武林盟主,然后举办屠魔大会,你不是很在乎,你的花繁花宫主的吗?”他起身走人,回头看我一眼,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回了他一个白眼,没大没小地顶嘴:“什么叫你的花繁花宫主,他与我何干啊?”
门被人推开,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走了进来,白发红眸,肤色极白,他勾着唇笑着反问:“哦——天真,本座和你无关吗?”
“我他妈——”来不及了,我已经忍不住骂了出去,花繁看着我,眯了眯眼,我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我不想把话补充完整,我他妈是倒了八辈子霉吗?
“花……”他看着我的眼冷了些,我便顿了顿,道:“阿锦你怎么会在这里?”后面那句我生生咽下,没有去问,怎么哪里都有你,还是说……
“本座是为你而来,怎么,开心吗?”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挑了挑眉,勾了个顽劣的笑,意外地有些孩子气,目光是我最受不了的温柔缱绻那类,那种目光我是受不住的,被这种目光注视着,总感觉像是沉溺于水中,那温柔缱绻无处不在,无边无涯。
推不掉,走不开,逃不了。
“顺便一提,楚歌。”他扭头看向我师兄,目光在人脖颈处停滞,又移开,眼睛弯成月牙,云淡风轻道:“白三公子已经知道,本座和你做了交易,把计划告诉你,还给你提供庇护这件事了,怎么,你不去跟他解释一下吗?”他笑得可恨,抱着肩膀淡漠旁观。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啊。”我师兄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
“因为他问了,你家白三公子心机深,你以为瞒得住吗?”他笑眯眯地反问,一针见血。
“是吗,那你也要小心些,心机深的可不仅仅是我家阿清啊。”我师兄刻意咬重我家两个字,像是有意刺激花繁什么,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往间,有股子剑拔弩张的意味,只差恶语相向和拔刀了。
外面充满热烈阳光的大门关上,花繁就站在离门不远处看着我,我斗胆走过去,想要推开门逃之夭夭,和这个人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还是蛮糟糕的一件事,我没地方逃,只能对着他,假装自己是个傻子,不知他看我的眼里有什么深意,还要假装自己一无所知,假装不知道记忆出了差错,假装不觉得看着这个人时心里有些难过,假装一点也不想亲近过去,一点也不想逃离。
隐隐的头疼提醒着我,该死的修罗瞳所带来的影响并没有消除。
我没把门推开,就被人抓住胳膊。
“你跑什么,本座又不会吃了你?”他轻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走,转移话题。
“白三公子后天大婚,虽然白家是中立的,可是本座出现毕竟不好,再说了,屠魔大会,不就是为本座准备的吗?罗刹教少主受了伤,他在和白江清的大婚上请了诸多名门正派,只是不巧地被楚歌劫婚,没能重伤名门正派,反倒被伤了,七王爷那里,最近有很多官员上奏递折子,本座的眼线说,带头人是重病着的宰相大人,你看,魔教最近风水不顺,是个人都要踩上两脚,连本座……都、要、踩、啊。”他说的不紧不慢,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有着几分倨傲之气,杀意若隐若现的。
“你和白三公子有什么来往吗?”我问,疑惑着这两个人怎么会遇上。
“有啊,本座把罗刹教的地图卖给他,他救了我一条命。”他答。
“你想不想知道,本座和楚歌做了什么交易?”他直直看我。
“……不想。”我答,我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和你有关的。”他还是说了出来,不留给我装傻的余地。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得很啊。
第35章 卖师兄
我低着头不说话,思索着等会花繁花宫主靠近,我是忍耐着还是给人一刀好,身体的反应太过诚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苍天知道这是什么见鬼的毛病,在山上还好,也就那么几个人,我随老爹,是个冷淡性子,他离别时连一个拥抱都不施舍给我,而我也向来都是不怎么亲近别人的。
“天真,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方式微,你还记得他吗?”花繁问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非要掐着我下巴,我对着他那双眼,心神恍惚,总觉得他眼底有着旋涡,那句话在耳边重复,像是在山谷回响,风中飘荡,他的声音怎么会飘起来呢?我好奇着,想移开眼,可是移不开,梦靥一样看着他,想着方式微这个名字。
他的名字叫方式微,你还记得他吗?这句话在耳边无限放大,俘获心神,恍惚间我嗅到了甜腻的女人脂粉味道,周遭潮shiy冷,尖的指甲掐的我脖子疼,我想叫喊,可是叫喊不得,依稀记得零零碎碎,闪现在耳边的铃铛声,我下意识低头去看。
剧痛猛地劈开头颅,我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抓得住的东西抓不住的东西,在眼前流逝过去,直到我听见有人慌张地喊我名字,一声又一声,紧张极了的样子。
我掀开眼皮,混乱中勉强看花繁一眼,极尽全力把他推开,气血翻涌,心肺都是一阵绞痛,头昏脑胀,一点也不像是中了修罗瞳,倒像是酒醉,该死的天残九法的影响,这时候倒是体现出来了。混乱间一个念头跳了出来,我勉强抓住,生生咽下喉咙间翻涌着的血腥味儿,撕开个笑容,抬头看花繁。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尖叫着的念头,我摸着袖子里的雪漫,翻了出来,剑鞘直接坠下去,转转刀刃,血腥味弥漫开来,我低头,烧灼起来的大脑终于在血气中平静下来,感觉整个人像是淬了水的刀一样,终于冷却下来了。
血珠子沿着手腕砸下去,我饶有兴趣地瞧着,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我想我是不会败给天残九法的,哪怕我已经被那该死的功法扭曲得差不多了,世间万物,再难拨动我那锈掉了的心弦,我虽然笑着,可是内里已经死掉了,用一句话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是疯了吗?”花繁一字一字道,口齿清晰,声音清朗,他整个人都被我气得有些颤抖,可他强行压着满心的怒火,皱着眉抓着我的衣领问我,冷锐如刀的眼神杀过来,我漫不经心地笑起来,顽劣而充满恶意地打量他,我歪着脑袋看他生气,白的脸上燃着怒火,那一点红又衬得花繁妖艳起来,又像是害羞的小姑娘的脸。
杀戮的念头平复下来,我真心实意地想要发笑了。哈,害羞的小姑娘,花繁会害羞吗?我想。
“我……”我开口,嗓音喑哑,那语气又有点低沉,不怎么像是我,我顿了顿,继而开口道:“我没疯啊,修罗瞳好用吗?阿锦?”我没笑出来,语气不善,我看着他瞬间凋尽颜色的脸,快意丛生,像是山谷间呼啸一样舒爽,我没办法轻易放过花繁,真没办法。
“你从我师兄那里得到我的消息,无意间遇见我,索性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故意拿修罗瞳试探我,因为你不知道我老爹教我没有,其实第一次,我是没什么可能从你手里逃掉的,只是你故意放我走,我是不是很蠢,被人用了第二次修罗瞳时,我才发现,嗯?”
“你不该知道的。”他深深看我一眼,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自己哪里出了纰漏,我坦坦荡荡地打量他,心里没鬼。修罗瞳是和天残九法有所关联的,按道理来说,我本该是无知无觉地回答,中了也不会反抗,可是比起第一次见面,我的内功有所长进,方才下意识用了天残九法反抗,天残九法反噬,气血翻涌又头疼,这才从那无声的拷问中脱身。
还好,花繁不知道我修炼了天残九法。
“你问方式微做什么?”我扯开话题,撕开袖子,笨拙地给自己的左手包扎,杀戮的念头退下去,还是会作痛的,我咬着那布条笨拙地包扎,花繁看看我左手,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把短剑放在一边,咬着布条,只想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头疼得厉害,都快昏过去了,可现在时机不对,花繁花宫主你还在……我就不怎么放心”我动动左手,看着上面的血渗出来,漫不经心地刻薄着,刻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抓着头发,直直迎上那双腥红的眸子,话语被迫咽下去,缱绻风月的事情在此刻,更像是用牙和舌尖争夺领土,我节节败退,猛地被人咬了一下,血腥味还没弥漫开来,就在争夺和躲避间,消散了个干净,花繁还真是个疯子,是想咬死人么?我漫不经心地想。
算了吧,我自己就是个练了天残九法的疯子,凭什么说他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冷着声问我,银白的发腥红的眸子,厉鬼一样不近人情。
“我累了,也不怎么相信你,不想和你玩那些曲曲折折的心思,玩那些你有情我有意的游戏,这太无趣了。”我被按倒,想着刚才想起来的那个念头,我只是忽然想到,花繁什么人都不是,他只是我老爹的大弟子。
“这是花繁,你可以叫他哥哥。”我老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走过去,那冷漠的少年回头,白发红眸,面容是模糊的,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那少年的眼,在阳光下像是红水晶一样剔透,闪着细碎的光,好看极了,我闹着要他抱,起初那少年不肯,我得不到便哭嚎起来,那少年看看不远处的我老爹,又看看我,索性屈尊,单膝跪地张开手臂,准备敷衍地抱抱我,可是我没有抱上去,我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摸他眼角,我说什么来着?大概是哥哥你真好看的那类话吧,我想不起来了。
记忆里年少的花繁笑了。笑容大抵是和名字一样,繁花绚烂的。
而现在,我看着面前的脸,动都不想动,我生平第一次对我老爹生出恨意来,我想他不该教我天残九法的,不该一直瞒着我这么多事情的,花繁是花镜宫的人,那我老爹天若水是谁?天若水这个名字,是真名吗?老头子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天真啊。”我听见花繁的叹息,被他欺压着,雪漫在他手里活了起来,游蛇一样挑开我衣领,我看看他,笑起来:“要杀了我吗?”天残九法我老爹会,儿子都能狠心去教,那么作为弟子的花繁,肯定也是会的,若是如此,花繁对我的态度,也就说的通了。
两个人都修炼了天残九法,这算是哪门子孽缘啊。我忍不住冷笑起来,也不在乎脖子上游走的刀刃了。
这时,外面穿来敲门声。
“呦——你们在做什么?大哥大哥,非礼勿视。”那人本来是懒洋洋的,语速猛地转变得快了,花繁没说话,扯上我衣领,起身后对我伸出手,要拉我起来,我给出伤了的左手,他皱皱眉,去拉我手腕。我起身扫过那两道身影,一道蔚蓝一道鹅黄,一身鹅黄笑得像是狐狸的是白问水,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黑色的萧,朱红的穗子在那里荡来荡去的。
“我们在切磋,对了,白二公子,我手伤了,劳烦你带我包扎一下。”我笑笑,晃晃自己的手,一直背着的白踏歌转过来,看到我的手时皱起眉头,白问水终于收了他那意味深长意有所指的眼神,慢悠悠地朝我走来,他还看了花繁一眼,很是嫌弃地啧了一声,嫌弃道:“麻烦的病患,那小子找你有事?”
花繁显而易见是听到那声啧了,支着脑袋眯着眼,懒懒道:“嗯?那小子是谁?本座是否认得?白二公子,你何必称呼为那小子呢?还是心怀芥蒂吗?”
这句话像是戳到白问水,他手里一直转着的萧不转了,他挑了挑细长的眉,怒极反笑,笑容发狠,拿萧直指花繁,那是个不怎么文雅的动作,他做来却是文雅气石咀的,他慢悠悠道:“当初我真该手滑一下,不小心让你废掉,也算是一件好事,为民除害了。”
他那皮笑r_ou_不笑的笑容,还真是让人后背发寒。
“不要逃。”花繁淡淡道,我没什么底气,依旧要摆着天真的笑,假装什么都不懂,我说我为什么要逃?你又不会吃了我。若不是这两个人过来,我怕是要被连皮带骨,都被拆吃入腹了吧。
我那师兄还是有人性的,他该是直接去找这两个人了吧。至于传话的真假,倒是无关紧要的。
花繁随着白踏歌走了,我看着这两个人离开我视线,看看前面慢悠悠的白问水,直接了当地发问:“你知道天若水是谁吗?”
他扭头看我,他的眼狭长,促狭着看人时就像是在笑,何况他唇角本就是上扬着的,这个人看起来,像是成ji,ng了的狐狸,他转着手里的萧,肤白,手也白,手是很好看的,人也是透着一种散漫的雅气的。不大像是一个江湖人。
“你不好奇辰景的事情?武林大会的事情吗?我想问问你,你师兄楚歌的事情,你知道的都要说,这是交易,不要告诉别人。”
我在卖不卖师兄间犹豫了一瞬,果断把人给卖掉了。
“好啊。”
第36章 反复无常
“天若水为了花镜,背叛正道入了花镜宫,后来几大名门正派围攻,花镜修炼天残九法,走火入魔,他没能杀掉天若水,也不想死于正派人士手里,便要天若水杀了他,天若水杀了他以后,抱着人的尸体跳崖自杀,可悲的是,身为武林盟主的双生哥哥天若山,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被逼到绝境,可他什么也做不了,连给自己弟弟收尸都做不到,天若水死去的一年后,天若山举家归隐山林,世间再无正人君子,现今江湖之上,也就白青莲,能有天若水的几分风骨了。“白问水淡淡道,有几分惋惜,我算了一下时间,也知道了他惋惜的原因。
他跟着白踏歌入江湖的时候,有幸见过封绮墨不染陈茗等人,当时七王爷还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只身入江湖,一掷千金只为逗人一笑,那时他被称为纨绔,名声还没有像腐烂的ji蛋一样臭掉,而今江湖之上,惊鸿掠影不复能像天若山那般的人,也不复存在了,旧的传说老掉了,新的传说还未诞生。
什么屠魔大会,实际上还是一群人过惯了安宁日子想要找点事干,人言可畏,一件事情经过这个人那个人一说一评价,呵,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江湖的流言里,到底掺了几分真金呢?那七王爷作恶多端名声臭了又如何,皇帝总不会眼瞎了一直护着,哪怕是进了一次天牢,他还是活着出来了,朝廷和江湖的界限本就是分明的,有人散发流言有意怂恿,那些自以为很有义气的汉子聚集在一起,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去寻死。
江湖人自己厮杀也就罢了,可是是不能和朝廷牵扯上的,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还在,还没死呢,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又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病猫,谁都能踩上两脚,这一次的屠魔大会,我还是去凑个热闹看看,打听点消息就够了。
“好了,你来跟我讲讲你师兄吧。”白问水敲敲桌子,唤回我乱飞的思绪,我看他一眼,笑着问:“你是不是……很嫌弃我师兄?”白问水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给我,嫌弃的意味不明而喻,我笑笑,只觉得这个人还真是别扭,明明很在乎白江清,却偏要装作薄情模样。
“我师兄啊,我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什么人的,他以前嘛,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或许是他师傅,也就是我家老头子的影响,他那一双桃花眼,总能轻易给他招来无数烂桃花,这些年来,他怕是也没收敛。”
“哦——是吗?”白问水垂着眸子,意味深长道,他看看我那受伤的手,一把扯过我手腕,嘴里嫌弃道:“你绑的很糟糕。”
“哦”我懒懒应道,他解开我手上的布条,一言不发,简单粗暴地拿了桌子上的酒倒下去,我正想着怎么讲我师兄的优点,在这一浇之下忍不住嘶了一身,眼泪都快被逼了出来,疼,太疼了,我想,恨不得扯过方才的自己打一顿,快意过了以后,伤口还是要作痛的。牙尖嘴利的人,总是先把自己里里外外伤个透彻,才能伤人。
“我师兄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看起来油嘴滑舌的,可只要他认准了什么,就一定会去做,不达目的便不罢休,我老爹以前教他武功,他很聪明,有一招他怎么也学不会,便一连三个月都在学,以前我们养了一只兔子,后来那只兔子掉下山死了,我们要把兔子给埋掉,我老爹建议我们火葬,把兔子剥皮烤了,还问我们要不要吃,气得我师兄追着他跑,他还去捞我老爹养的锦鲤,被抓到说是要把锦鲤红烧,那两个人生了半个月天的气,还是天青去劝,两人才和好的。”
“你老爹和自己徒弟生气,也是很厉害的了。”白问水淡淡道,我清楚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吗,实际上他想说的话用四个字就能概括,只是他不想说的太明显罢了,为老不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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