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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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正文 第21节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第21节

    那几个白衣人下来,为首的一人走到我们旁边,冲我露春风般的笑意来:“在下安摧眉,百药谷大弟子,不知尊夫人何病?可否容在下看看?”

    “不可。”我道,把人抱在怀里,拿袖子遮了人的脸,摆出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姿态,墨不染墨公子大抵是想把我粉身碎骨掉的,可他在人下楼前就很配合地用了缩骨功,总归是不想被认出。

    “百药谷的人来这荒凉地干什么?哼,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庸医我见多了。”我冷笑声,抄起人膝盖,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太过,那张脸露出来,不是安摧眉想要见到的,我还未走出去,他便猛然出手,安摧眉出手太快,白江清伸手试图阻拦,可安摧眉出手太快,他强行撕扯下那张□□。

    那张清秀的□□被撕扯下来,我听见小二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我抱着人的脸,看看安摧眉歉疚的脸,恶狠狠道:“打出去,店里的赔偿我付。”

    我把人抱到怀里不住安慰起来:“没事了没事了,小青我带你走,没事的没事的。”松鼠钻出来,受到惊吓般往后退了退,又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缓缓凑上来,我把松鼠抛给白江清,抄起人抱走,再也无人敢阻拦了。

    我师兄同安摧眉动手,白江清在一旁和稀泥阻拦,劝着有事好商量,我冷声冲小二道:“小二,带路。”

    那张□□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两易庄得来的,据说是公子无容的大作,清秀的面皮下是张绝美的那女人的脸,只是那张脸上布着斑驳刀痕,像是碎裂的瓷器,在江湖混得久些的人,比如安摧眉自然是能看出来的,看出也没用,一张□□下是另一张。

    只是这种□□只能用一次,这样的□□我备了好几张。

    重金购入。

    第71章 他不能忘

    我抱着人跟着小二走,瞧一眼老板脸色给出一句合适的话来:“损失我们担着。”

    墨公子在这时只能忍受着这般屈辱,我看看小二,心想小二走后,抱着的这位大爷怕不是要翻了天,这么想着,我把人搁在床上,放下床帐,对小二道:“劳烦你一会儿送上一桶热水来。”小二应下,又问:“客官要不要来点酒水暖暖身子?”

    我应了一声,说好,小二便推了出去,门刚被带上,我身后粗糙的布料便动了动,拂过我耳尖,我身后的那位大爷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冰冷的手卡在我喉咙处,我呼吸不是太艰难,却也不畅快,大抵是一种惩戒,墨不染伏在我耳边轻笑,只传递断断续续的音,声未出,免得隔墙有耳:“你小子,胆子挺肥啊。”

    “过奖,你要不要欣赏一下自己的脸?”破碎的音节勉强挤出去,墨公子终于肯给我一个痛快,松了搭在我脖颈上的手,我喘口气,转身道:“委屈你……”

    我话还未说出口,墨不染便笑了笑,非常敷衍的皮笑r_ou_不笑的笑,唇动了动,谨慎地没有发出声音,我读着人的唇语,哑口无言。

    “委屈什么委屈,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我什么没受过,小子。”

    “对了,你打地铺,我睡眠质量不好。”第一句话让我后悔万分,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薄情寡义的,还因他浪费了一张一千两白银的□□呢,墨不染说完后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指腹摩挲过斑驳疤痕,笑了笑,没说什么,顶着破碎美女脸皮的脸翻身,自顾自占了一整张床,我拉上床帐,看看地板,着实不想打地铺,想想又觉得算了,墨不染墨公子名字好听,长得好看,可是性子完全对不起这副好皮囊和好名字。

    没过多久,小二送上来新的衣服和被褥,他想要去铺被子,我抬手制止了他,抱着那堆东西,撩开床帐,把衣物被褥搁在人旁边,扫了眼那深红的衣物后僵了僵嘴角,险些笑起来,保不齐墨不染是要发脾气的,他一身都是无垢的白,哪里受得了这般艳俗的红,江湖上流传许久的无垢公子也是最爱白,厌朱红的,嫌那颜色污浊,俗气。还好他那张脸被□□阻挡了,面具还不能撕,那是奢侈的一次性用品,这样子发起脾气时,墨公子周身的高冷气都能削弱不少。

    他呆在终南山的时间太久了,不说话时骨子里都沁着终南山千万年的冷,谪仙般高高在上,无尘无垢。

    后面跟着的半大孩子端着两份饭菜,十五六岁的年纪,端的很稳,小二和那男孩子配合着,四菜一汤,还有小半坛酒,小二道:“这是下面那两位吩咐上的,有一位要公子您多照顾一下……”小二的眼骨碌碌地转着,望了望床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拿意味深长的眼看我,我点点头道好,劳你费心了,催促人烧热水,往人手里塞了些银钱。

    “吃饭了。”我道,可没人应,我看看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勾人的ru白色鱼汤,果断撩起床账,只见层层被褥,最外面铺着墨公子的白色斗篷,我道一句冒犯后利落地撩起被子,只掀开了一角,便见墨不染猫一样蜷缩在层层被褥里,头发解了,铺了一身,我还没碰到墨不染的脸,披着张绝艳破碎美人皮的人便扭头看我,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是那种人上人特有的轻蔑而冷的一眼,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眼里写着你别碰我。

    “拉上。”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张汗水涟涟的脸,我斗胆把手探到人脖颈,勾了把人下巴,果然摸到一手的汗水,脖颈都是滚烫的,烧灼成一抹红,那一点红在浓黑和惨白间分外醒目,再接着墨不染曲起了好看的脖颈,温热的唇贴上我的手——果然是发烧了,唇都是热的,我想,真真是不敢起半分色心的,而墨不染贴上来的不止是唇,还有一口尖利的好牙齿。

    我的手连抽都抽不出来,也没想过墨不染是个这么狠且说一不二的人,说了不让碰就是不让碰,我抽着冷气端详自己手,牙印明显得很,生生咬出血,虎口处血色淋漓,墨不染埋着头,手指扯了扯被子,不再理会我。

    我曾试图把自己的手指抽出,墨不染咬得更狠了,我便只能由着他。没办法,这的确是我做得太过,他的脸被□□挡着根本探不出确切温度,碰一下脖子手差点被咬断,得,是我多管闲事了,墨公子不声不响的,顶着张好人的面皮,性子却是料不得的尖锐狠厉。

    可怜我还要守着他,也不知我师兄他们二人什么时候过来,我看看面前的汤汤水水,拿手帕草草裹了手,自己盛了鱼汤小口小口地喝,配着店家小坛子的酒,清了满腹的y郁,小坛子的酒里泡着朱红或纯白的梅花,好看得很,酒水里都有这梅花的香味儿。

    酒足饭饱后小二上来,我留给墨不染小半碗鱼汤和素菜,那素菜我一筷子也没动,就怕这娇贵的大爷因我动了一筷子就不吃。

    后面两人送上热水桶,我叹口气,把菜搁到床边的小贵子上,撩了床帐道:“饭在床边,我给你留了鱼汤,菜我一筷子也没动,你要不要洗澡?你不洗我就洗了”

    无人应答。我便不再理会,脱衣洗澡。

    衣服解到一半,我便听外面响起敲门声,还有我师兄的声音:“我有事要找你。”

    “等会儿,我要洗澡。”我丢掉手上的手帕,觉得这伤处真麻烦,草草洗过后睡在地上就好,我要是上床,墨公子怕不是要直接甩我一刀。

    我还未解开里衣,便见那门闩处冷光一闪,接着门闩啪的一下掉了下去,我按着带子,心想这那薄刃该是蝉翼刀才对,便见白三公子淡淡看我一眼,坦坦荡荡道:“门是我开的。”那一脸的理直气壮一身的云淡风轻简直让我没眼看。

    那琥珀色的眼促狭着,望向我伤口处,我师兄推着人向前几步,合上门,笑意盈盈地看我又不说话,抱着白江清坐在椅子上,白江清给了人一记肘击,没挣开,便坐着,我被这两个人看得后背发毛,拿没受伤的手指指床那边,道:“他病了,你去看一下吧。”

    白江清点点头,笑笑,像是明晰这是什么情况。

    我挑挑下巴,冷眼看我师兄,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师兄不是很识时务的人,我看看那廉价至极的矮且小的屏风,拉扯到浴桶那边挡着,扯开衣服,转过去时依稀察觉到我师兄在我后背上流连的眼,我知道他在看什么,踏入浴桶里,摸了摸自己身后狭长的伤,自肩胛骨劈砍到后腰,险些要了我的命的一刀。

    那是封绮留下的,我想要拿鬼工球,就得先赢了他,我到现在都记得封绮看我的最后一眼,佛一样仁慈悲悯,笑起来时又无端端是个嘲讽天下苍生的模样,他笑我执着太过,长叹几声罢了后,带着刀走了。

    我问他为什么假死,他头也没回,只说没有为什么,封绮早就死了,你眼前的不过是店主赵肆,还说要我再也不要去寻他,不要我搅他的小本生意。

    那就是了断恩怨的人的生活,波澜不惊,恍若死水一潭,把余生葬送在荒芜黄沙里,那张能让七王爷一掷千金只为博得一笑的脸沧桑了些,可是神色更让人着迷,披着层假面也没用,会从眼神里,举手投足间透露出。

    名满江湖的四大公子我倒是有幸见了个遍,怎么说,也是三生有幸了,再过些日子,剩下的两位公子怕是都不会在了。

    温润公子白江清要么被七王爷杀死,要么隐居,再说他的药还未凑够,无垢公子一身伤病,还拿的起那把祖传的医刀无尘吗?还能救得了人吗?水滟公子花繁大抵是被废了,他还会原谅我吗?——恨我也好,只要他忘不了我就够了。

    ——他不该忘,我艰难地爱了他很多年。

    我起身,拿浴巾擦着身体,屏风上挂着燕羽灰的衣衫,我师兄背对着我,摆着长辈的架势严肃道:“这么多年,你该照顾好你自己。”我丢掉浴巾,套上衣服,笑笑回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是我的事。”

    “你向来任性妄为。”他那纵容又无奈的口吻逼得我怒火丛生,我随手把燕羽灰的外衫丢到地上,一把扯了人衣领冷笑,竭尽全力压低了嗓,死死盯着那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我怎么任性妄为了?你们欺骗我多年的账我几时算过?”

    “你们都说我枉顾性命,可从小到大我都不曾执着我什么,只执迷他一个,这条命是我的,凭什么不能由我处置?我已经不自在许多年,你不也是为人拼上一条命的吗?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只求他一个,求而不得,你还嫌我任性妄为?”我压着自己的声音,五味陈杂,我师兄怜悯地看我一眼,没说话,只是合了眼,上前几步,捡起燕羽灰的外衫,抖开,披在我身上,他拍拍我肩膀,道:“夜深了,喝酒么?”

    “走吧,下去,他在这里呆着就行了。”我师兄看看床帐里的人,虽是询问,却不容置喙地扣着我的手腕,我摇头也没用,直接被人拉下去。

    那天晚上我被生生被人灌醉,没办法,早些年时年少轻狂,我在大漠喝烈酒喝伤胃,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怎么喝酒了。

    我没喊任何人的名字,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睡在师兄让给我的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一夜。

    少有的一个好觉。

    第72章 虚幻之影

    墨不染抬手拔了发簪,抖了抖脑袋,黑发落了一身,步摇金钗相撞发出细碎声响,沿着他那头墨色长发滑落,他扯掉脸上的破碎美人皮,搁在手里细细端详,唇角边挂着浅笑,那身女气的衣衫套在他身上无半分女气,倒是衬得他肤越发白,整个人越发高冷贵气不可轻易接近了,我着实想不明白那么温暖灼热的颜色,怎会衬得他更冷了几分。小松鼠在他脚边啃栗子松果之类,啃得咔嚓咔嚓响。的

    白三公子把棋盘搁在桌子上,把白色棋子推过去,冲墨不染道:“唔,安摧眉吗?你是躲不了多久的。”他眯着眼,意味深长道,白三公子这样的腔调语气很熟悉,大抵是要坑骗什么人的,我揉揉宿醉后作痛的脑袋,便见墨不染顺手拈起一枚棋子,我还想松口气,劝告自己是我想多了,白三公子哪里是那么恶劣的人,看来那句话时没什么深意在的。

    我不该对人有偏见。

    接着墨不染手里的棋子便飞了出去,就在我眨了眨眼的瞬间,好在白三公子顺手丢出一枚黑色棋子,两个棋子碰撞一番,定在半空,碎玉一样落到了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墨不染把那枚滚动的白色棋子按下,扬扬下巴道:“你以为是谁的错?三公子。”

    “你总是要被逼出来的,若不是我家这位小朋友脑子聪明,你怕是会被你那好师弟发现吧?你不感激就算了,怎还把人的手咬破,把他给吓得离你几米远。”白江清摊手接着那枚滚落的黑色棋子,啪的一声,按到棋盘上。

    “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也没有躲,马车就这么大,哪里有几米远啊。”我懒懒打个哈欠,看看我旁边昏昏沉沉睡去的师兄,墨不染也不急着换衣服,美人皮还瘫在他盘起腿的膝盖上,他扫我一眼,理直气壮恃美行凶:“对,错的是你。”

    我被噎着无言以对,索性合了眼继续睡。

    “你和安摧眉……”白三公子这句话还未说完,我便听见了破空声和棋子撞到什么的声音,掀了掀眼皮便见我师兄展开铁扇逍遥挡着那白棋子,把白棋子丢给墨不染。

    “你们两个人不要说话,安安静静下棋就好。”我师兄的声音更加低哑,无意间就能把人的魂魄勾到地下去,他是对两个人说的,没骨头的趴在白江清肩膀上,漫不经心地勾了勾人下巴,低声哄着:“乖,别闹,你的命还在人刀下呢,少刻薄几句吧。”

    我冲两人翻个白眼,扫一眼墨不染,便见人勾着冷笑没说话。

    时间就在啪啪啪的棋子落下的声音里流逝过去,车轮辗转而过,我们除了最开始遇见了百药谷的一行人外,为遇见旁人,中途也没出现其他差错,我们到了最后的目的地——山家山庄,我看看那几个大字总觉得有些眼熟,此时大雁南飞,小雨朦胧,百草衰竭,已是很冷的深秋了。

    墨不染披着斗篷,披着张清秀的□□,一张脸埋在白毛里,小松鼠从那白毛里探出脑袋,绒绒的尾巴扫过人的脸,我跟在他身后,我师兄堵在马车前,白江清随后下了车,我扭头想催促他们两人快些时,便见我师兄趁着白江清下车时顺势抱上去,啧一声后我抄着燕羽灰的袖子冷眼旁观。

    我师兄牵着人的手大大方方走进去,我紧随其后,一个一身柏青衣衫的男子拨着算盘,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另一个一身苍青直裰的人抬头冲我们笑,明眸流转,顾盼生辉,熟悉极了的一张脸,那生着双明眸的人细细打量我一番冲我笑盈盈道:“白水?你们几位,楼上请,唔,你好好算账就是了。”

    那身柏青衣衫的人你想要说什么,脑袋被按下,那人单手翻过桌子来到我面前,盯着我看,笑起来道:“诶诶,不记得我了吗?”

    “……”我对着人的脸竭尽全力去想,只觉得这人眼熟的很大抵是有一面之缘的,又看看那拨弄算盘的人,这才想起些许来,几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我无意调侃的一对小夫妻?我想,对着那双流转的明眸道:“山琼?”

    “对。”她笑得灿烂,扭头想要去扯白江清,目光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落了一阵,去扯白江清没被牵的另一个手,晃人的袖子道:“江清哥哥,我家老二名字还没起呢,交给你来取名如何?怎么,琼儿嫁出去了你就不当我是妹妹了吗?”

    白江清笑笑,揉揉人脑袋,道:“好啊,我会给人取名的,不是说要让山瑜山瑾来么?怎么是你们两人?”

    “出了些事,江清哥哥,这还要你帮帮忙啊,我爹说了,谁向他们两人求情就打断谁的腿,我撒娇耍赖,死缠烂打也没套出什么话来,山庄里的人没人肯告诉我,我爹反倒要我们把老二送过去继承山家山庄,还打发我们过来看账,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走吧,我带你们上去。”她道,瞧着和几年前没什么差别。

    墨不染在上楼后自发进了房间,我师兄扯着白江清的手,进门后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也跟着进去了,白三公子顺手倒了杯茶水,他坐着,山琼也自发坐下,自顾自倒了茶,眼睛在白江清身上转了一圈,道:“没关系,牵连不上山家,林景也在,我爹还没死,没人敢冲山家下手的。”

    “那山瑜山瑾是怎么回事?真话假话我还是分得清的,我要是回不来,你就自己取名字吧。”白江清淡淡道,生死在他嘴里总是那般轻描淡写,失去了该有的深刻沉重,我笑笑,觉得他跟我是不一样的,我不是不在乎,倒是有些渴求酣畅淋漓的杀戮和死亡,修炼天残九法多年的有几个正常的?他是生死淡然,一切都堪破,万物皆迷障的堪破。

    山琼摇摇脑袋,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什么,我师兄看到后笑了笑,又及时收敛了笑容,凑上前拍拍山琼的肩膀,笑着道:“嘛嘛,节哀。”

    山琼手臂搁在桌子上,发愁地抓了抓头发,唉声叹气道:“这可是愁死我了,手心手背都是r_ou_,我根本没法掺和进去。”

    她这么痛苦,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凑上去,便见木纹的桌子上渗透两个字,茶水干了些,字迹文雅秀气,是女人的手笔,只有两个字而已——断袖,要是一般的断袖也就算了,可我要是没弄错的话……算了,亲兄弟断袖也还真是一出大戏,难怪她连说都不肯说。

    “林景知道吗?”白江清问,拿手帕擦掉那两个罪孽深重的字眼,擦着擦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敲了敲桌子,那双琥珀色的眼促狭着,像是醉人的好酒,清澈见底,一碰即醉。

    白江清没了话,就这么眯着眼思索,白玉一样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抿着唇,我师兄听见人敲桌子就扭过头来,他冲山琼挥挥手,食指搁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冲我也是如此。

    白三公子就这么坐了一株香,坐到我师兄点的流青都燃尽时猛地抬了头,他拿了窄桌上的纸笔,纸张一路铺开,剩下的滚落一路滚到桌子下他都没在意,我师兄把沾满墨的笔递给他,他写出一溜端正小楷来,字迹遒劲,笔锋暗藏,像是将展翅高飞的鹰。

    镇北大将军,清理大半个江湖和朝廷,自称断袖,流连天下河山,收千毒宗。

    我皱皱眉,不解这是何意,他继而写道,你觉不觉得,那个名为临沂的死士,是不是和我有些像?我师兄点点头,顺手握上白江清的手,握着人的手带着毛笔画了一个圈,圈着一个是字,接着握着人的手写了一溜潦草的草书,墨色淋漓,字字成句,这句话里醋味儿都溢出来了。

    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觉得了,我知道七王爷的目标是你,杀了他就是了。

    我看着觉得牙酸,我师兄写完后也不松手,手指还搭在人手上,虚拢着,像是再也不肯松手,我师兄写下这么一溜字来:七王爷只是看中我身上的长生蛊,无论是我还是临沂,都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我师兄一怔,松了碍事的手,他向后退了一步,圈上人的腰,脑袋搁在人肩膀上,把人揽得更紧了,我叹口气,只专注地盯着白江清的笔尖。

    白江清一路流畅地写下去:名满江南的雪妃是杭州人,那位雪妃生着一双丹凤眼,左边眼角,刚好也有一棵泪痣,眉眼和七王爷有几分相似,胡安曾无意跟我提起过,他有幸见过皇帝一面,琥珀色眼,气质温润,眉眼同我像八分。

    祖父白晚渔有一妹妹名月落,小我祖父十几岁,弟妹七人中最小最得宠,白月落于国家动荡之际,毅然入边疆为军医,此后再无踪影,不知生死,家谱上是这么记载的,我祖父醉后曾言她为妃子,白家自祖上便交代禁止白家人入朝廷,白月落便同白家断绝关系,为保名声,言她早死。

    祖父不肯提,醉后常念及,哀叹数声。

    当年白疏影闯入宫廷,不止是因师兄弟间情谊,更是因我祖父叮嘱。

    白江清的手指抖了抖,一滴浓墨落下,渗开,他抬眼看我,低低道:“此事不可外传……”他不再说什么,冲我比划了个拿刀抹脖颈的姿势。

    我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事未免太过惊悚,接着便见白江清就着那滴墨写下最后一句话来,我咬咬牙,无意咬出血来。

    七王爷的确是断袖,他爱的该是当朝皇帝。此事,麻烦得很。最后一笔落下,白江清拿刀把那纸划开,抛到空中,子母刀于半空挥动,残影落下后恍若落了场碎雪,此外还不够,他笼了碎纸,火石相撞,碎纸葬于烈火中。所有的秘密也一概掩埋,灰飞烟灭。

    那么临沂也好,白江清也好,不过是个虚幻的影子,像的是皇帝,皇帝身上流着白月落的血,自然也该和白月落相像。啧,我知道的未免太多了,我想,所以我该死的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快结束了啊啊啊啊下章就有花繁了

    第73章 城府深似海

    一切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想,皱着眉头不说话,我还未用手里的浮生,就被那微凉温润的手一把夺了,横剑挡在我面前,身后的人游刃有余地按着我的肩膀,嗤笑了声,柳叶刀裹携风声而来,我偏头躲了躲,对方拉着我后退一步,我不肯,用了蛇舞来躲避,蛇舞这麻烦的身法是很有用的,修习时有多麻烦多痛苦,现在用起来就有多得心应手。

    柳叶刀被人甩出手 ,七王爷原地促狭着眼笑,我眼睁睁看着那轻薄的刀刃冲着我的脸刺过来,侧头躲过,柳叶刀状如柳叶,两边开刃,这样子就算拿出也不好拿,而这柳叶刀该是喂了毒的,我正准备提刀拦下,却被身后的人捞了脖颈往一边拽过去,我仓促间回头,柳叶刀已经勾开人的面罩了。

    银发如雪落,腥红的狭长双眼含笑盈盈,一如灯下重逢我看他时的模样,花繁扫我一眼,唇角勾着的笑暗含嘲讽,促狭着眼时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暗藏蛊惑,我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麝香和玫瑰花香味缠绵,我听他喊我的名字,缱绻多情,他道:“天真,退下。”

    白江清回头看我,冲我狡黠一笑,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再次被骗了,难怪白江清肯告诉我那些隐秘的事情,他和七王爷的恩恩怨怨我本是不配知晓的,我被人捞到后面,听见白江清那罪魁祸首道:“你看,我是对的,四年前打的赌是我赢了。”

    铮的一声,白江清抬手,手里的短剑河水一样闪着粼粼波光,他一剑更改了柳叶刀的轨迹,柳叶刀向着身后飞出,险险钉在门板上,七王爷停了手,直直望着身后那袭明黄衣衫,我听到门板被人敲了敲,接着是一把微微低哑的嗓,透着厚重的倦意,他道:“小七,你这是想上天吗?”

    白江清停了手,七王爷勾唇笑了笑,眉眼间的桀骜不顺让他瞧着半分都不像是镇北大将军,而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他后退一步,随手拽了一把战斗中被殃及的靠背被削了一角的椅子,就这么坐下,在危机四伏十面埋伏中散漫地把胳膊搁在桌子上,喝了口冷掉的茶,把碗搁下,挑了挑眉挑剔道:“抱歉,皇兄,茶水冷了,无从招待,不知皇兄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七王爷拿手支着头,促狭着眼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自白江清,我,花繁,再望向身后的某处,笑了起来慢悠悠道:“小十四,你也来了啊。”

    我回头便见我师兄提着染血的囹圄慢悠悠走来,他自远处走来,甩了甩手里的长剑,甩出一溜血珠子,他漫不经心地把囹圄cha入剑鞘,拿手指拭去最后一滴自剑尖淌下来的血,他展开手里的铁扇逍遥,故作风雅地在风里扇了扇,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衣袂飘扬,只是他身上带着数道伤口,故作出的风雅被伤口搅乱了。

    七王爷这么说着,没去看我师兄,只是促狭着眼满眼嘲讽地看着那一袭明黄衣衫的人,那人气度不凡,天下人也只有他一人配这明黄颜色,只有这人能穿出这明黄的雍容华贵,能配张牙舞爪的龙,那面容和白江清果然是相像的,清一色的琥珀色眸子白肤,只是白江清的白是病态的白,这人是荣华富贵浸润出的温润细腻。

    我从未想过所谓的帝王竟是如此,一身温文尔雅的气度,你会怀疑他是不是万人之上的那个人怎会温润如斯?可他向这边走来时我就知道他是了,他举手投足间的那份尊贵高傲,唯我独尊,是旁人不会有的,只消一个抬眼蹙眉,就能让人觉得他是天下间独一份的尊贵。

    我是江湖人,不至于没出息到要给人跪下,只拉着花繁往一旁退了退。

    前尘旧事,恩恩怨怨,皇帝王爷,旧时皇子,呦——身后还有一个枯朽的老头子,白江清见了那老头子竟恭敬地退了退道了一声:“麻烦祖父了。”说话声是江南独有的软糯语气,得,江湖归隐多年的白晚渔也来了,而刺杀的主角只是促狭着眼满眼嘲讽地看着那天下间最尊贵的皇帝,笑容似是苦涩还似是悲哀。

    这真是一出好戏,我真该感谢白江清的即兴表演,早上时我怎么觉得心机深如海的白三公子会是个蠢货呢,他哪里干的出公平决斗这样的事呵,连本该废掉全身武功的花繁都是他的外援。

    一切从几天前说起,我们在客栈呆了几天去了另一处寻常客栈住着,要这最好的房间,后来我还被我师兄拉着同白江清一道去花满楼喝酒,我尚未问清是怎么回事,就见那里面坐着一个蒙着眼满头灰发的人,旁边坐着红发黑衣的少年的腿正搁在桌子上,随意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喝着,少年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我们,兴冲冲道:“阿清,好久不见!”

    那少年跳起来冲向白江清,想要扑过去讨一个拥抱,被我师兄直接按着脑袋拦下,我师兄嫌弃道:“小鬼,坐下,这是我的人,不准动。”我听到另一人笑了笑,很轻的笑声,用着长辈宽容的语气道:“小风,回来坐着,给我倒杯酒,你们前来,为的是信中说的事吗?”

    白江清摸了摸少年脑袋,那红衣少年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欢喜地像个孩子似的,我想着,随即想到自己也是个孩子,我们三人在人对面坐下,期间那红衣少年的眼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脸上带着婴儿肥,说话间牵扯着唇边深深的酒窝,眼睛还是孩子的眼,有几分肆意妄为意气风发的意味在。

    他给旁边的人倒了酒,又给我们三人倒了,白江清道了声是,那人便喝了口酒,道:“你知晓的,我早已退出江湖许多年。”

    “可此事江湖山没几个人能做个见证的,我一白家的名义保证此事绝不会殃及你们二人。”白江清道,说得万分真诚,又补充了一句:“千机阁千阳千晓声,两易庄胡安,花繁宫新任庄主雪霁,南山少庄主南风,罗刹教华邵华金逸,阳春白雪洛殇,鸠杀风华,天一第一商人玉石,妖女海棠欧阳寻,我还要再寻一人,只能寻您了,山家山庄那两个还是孩子,不好cha手。”

    啧,这几人要么是在江湖上扬名已久的要么就是家底深厚的,我本不知道白江清打的是什算盘,接着又听人道:“劳烦你们几位做个公证,让我和七王爷了断旧时恩怨,再不了断我就快死了,这是我最后拜托您的事情了,您总不想我死不瞑目吧。”

    那人喝下一口酒,拍拍旁边红衣少年的肩膀,揉了揉人脑袋,语气里裹挟着几分宠溺道:“小风,你也一道去吧,也该让你长长见识了。”

    于是,花满楼罗七同弟子一道加入。

    后来我才明白,江湖上这几大势力凑到一起果真没什么好结果,白江清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十人受白江清和七王爷所托,只为了断恩怨,在两易庄的院子里比武,无常的苏酒同我师兄海棠一道,枫旧对白家回天堂的白踏歌白问水,我同白江清跟七王爷和临沂对打,我问白江清是怎么回事,他说只是为了了断旧时恩怨,又神秘莫测一笑道:“反正到了最后也没什么用。”

    于是那天我师兄和白踏歌白问水直接在前面跟人打,这里留下作为公证认的两易庄少庄主胡安和花满楼罗七以及那个被他叫做小风的少年,还有阳春白雪洛殇和鸠杀风华,这四方的势力是绝对中立的,胡安忠诚于交易和钱,花满楼罗七退隐多年柴米油盐不进,我师兄说他欠着人情,这才不得不出面,阳春白雪洛殇孤傲清冷,一掷千金也难博得一笑,幂篱遮面,手里抱着残梅落雪画的琵琶,鸠杀风华同两易庄的胡安时一类人,无需担忧。

    我直至那一天到达院子才见了白踏歌白问水,还未来得及问他们两人花繁怎么样,那两人便走了,白问水冲我笑笑,道:“小鬼,活下来啊。”

    我同白江清一道走向后院,七王爷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抱着一个黑发蔚蓝色眼的瘦削青年,手指无意识地在人脖颈处摩挲,那眉眼果真和白江清像了三分,那四人在不远处看着,七王爷松了手,懒懒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起身的瞬间收了一身纨绔子弟的气息,眉眼间显现出铮铮杀气。

    “去吧,临沂。”他道,那少年直接蹿出来,金钱镖匕首等暗器甩出,直接扑向白江清,我抽出浮生,一剑砍过去,逼人后退,运了天残九法,顺势挡了七王爷手里的软剑,那剑像是条蛇一样,险些缠上我脖颈,我和七王爷的功法的确是相克的,只是我是被碾压的那个,这不怪我,七王爷名满江湖是我还是个小鬼而已,我比他晚出生好多年。

    七王爷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像是被他玩弄的猎物,白江清同临沂打得正酣畅淋漓,临沂一个劲儿缠着他,不肯轻易放过,咬死白江清不肯松口,我对着七王爷压着心头的怯懦,逼着自己挥剑斩断一切恩怨,险些没撑住时是白江清慢悠悠地喊:“七王爷——”

    七王爷没停手一剑刺向我脖颈,扭头慢悠悠道:“哦?喊我做什么?”我试图往一边偏头就被,他跟后脑勺长眼睛一样手里的软剑移了移,划破我脖颈一点皮,白江清正口这里临沂的脖颈,短剑白水搭在人脖颈上,临沂大抵是被点了x,ue无法动弹,白江清还是一身温文尔雅的气息,带着江南独有的温润水乡的味道,一身青衣干干净净一滴血也不见,他道:“你要不要这孩子的性命?我同他无冤无仇,可以放过。”

    七王爷点点头,道:“放了他,我也放了。”

    于是这两个一身怨仇的人都松了手,白江清把人推向那四人,胡安拉了椅子,把临沂按在椅子上,拿天蚕冰丝的绳子捆了,那四人还检查了x,ue道,风华还补了一下。

    于是我同白江清两人对打,陷入僵局,我几次陷入险境后,终于快被七王爷杀掉了。

    再然后,花繁宫上任宫主花繁猛然出现,接着就是天底下尊贵的皇帝,还有枯朽了的老头子白晚渔,我师兄提囹圄而来,他赢了。

    第74章 了结?了结不了的

    74

    琴箫合奏声响,高山流水相映衬着,巍峨险峻的曲配着爽朗轻快的调,自远处远远传来,白江清勾了唇笑起来,笑意清浅,七王爷支着脑袋,掀了掀眼皮子,下巴冲自家皇兄那个位置抬抬,姿态散漫道:“白澈之,你这是何必呢?”他问,神色淡淡,径自拎了旁边的酒瓶,扭头问旁观的四人:“洛殇,这是你给我留下的酒吧。”

    “是,你最爱的北疆的烧刀子。”玉石碎裂一样的声,柔软婉转如鸟鸣。

    白江清笑了笑,好像皇帝出现在这里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笑了笑:“七王爷尊贵如此,怎敢刀剑以对?”这句废话的意思也就是,我们跟你动了手,万一不小心把你杀死了,皇帝那边怎么说?刀剑伤痕是瞒不过皇帝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万一殃及了整个江湖,这个责任,谁担待得起?我猜测着,以为自己是对的,白江清不是那类肆无忌惮的人,他做什么事都有个度,不会越界。

    白江清的下一句话让我明白,这只是一部分,他想要的理清恩怨,是彻底理清,一笔抹消所有前尘往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七王爷,万一王爷死了,江湖可真的会出大事的,不信,你大可问问你那皇兄。”白江清自顾自笑,朝那尊贵的人间帝王望了几眼,皇帝看白江清一眼,径自发问:“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早些讲清楚吧,小七,你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他直直看向七王爷,眯着的眼陡然深沉,那双帝王的眼是怎么也看不透的。

    “我也不曾问过皇兄这些年都干过什么,皇兄,这是我最爱的烧刀子,劳烦皇兄屈尊降贵,陪璟烨喝这最后一碗酒。”七王爷喝下一口酒,走过去,对着帝王深沉的眼无辜一笑,晃了晃他喝剩下的半碗酒,朱红的碗,宫墙的颜色似的,被那修长的手指端着,碗不大,碗边一圈金文闪烁着,他晃了晃手,酒水荡漾,辛辣的酒味儿也荡开,七王爷的还是天真诚恳的一张脸,连带着唇边的笑意都爽朗了几分,又被那点泪痣压出一身悲哀来。

    “皇兄,我喝过的,没有毒。”他笑,声里带着恶意,皇帝像是被戳痛似的皱了皱眉,他问:“小七,最后一碗酒是什么意思?”

    “你喝下去我就告诉你。”七王爷缓缓柔声道,像是在哄骗孩子。

    皇帝抬了抬腕子,一口干了下去,中途手腕抖了抖又扣紧了朱红的碗,喝完后弯腰咳了起来,大概是被呛到了,琥珀色的眼含泪闪着盈盈的光,红了大半张脸,七王爷上前一手接过碗,一手捞上去,顺势拍了拍人的背,强硬地把人扣在自己怀里,帝王嘶哑着嗓微微惊讶地喊了声:“小七……”

    他的话再也没说完,被人扣着后颈直接弄昏过去,七王爷捞起人的脸,忽而一笑,他那带着苦涩意味的笑也就只有皇帝身后的老人瞧得清清楚楚,再接着他低了低头,吻掉人眼边的泪,又捞了人下巴,蜻蜓点水般吻上把略显苍白的唇,那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蹭上去,小孩子讨巧似的,在场几人眼力耳力无一不好,不该瞧见的瞧见了,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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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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