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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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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正文 第22节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第22节

    最后一句喃喃低语更像是自言自语:“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也就这一次而已。”声音那么低,闷闷地碎裂掉,像是被锦缎包裹着的上好瓷器,无声息地,不为人知地裂了。

    “劳烦你把他带走,白晚渔白前辈,对了,记得转告他,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七王爷摇摇头,深深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把人递给那枯朽的老头子,又道:“劳烦你照顾好他,不然他可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孤家寡人,万寿无疆。”七王爷喃喃地念,继而嗤笑了声,嘲讽意味颇浓。

    七王爷再度转身时依旧是散漫的,他看看白江清,冲人挑了挑下巴,道:“白三公子城府真是够深沉,什么都能被你知道。”他笑,笑得杀气腾腾的,那点泪痕加重了他周身的狠戾气息,我一手握紧花繁的手,一手摸上雪漫。

    “比起打打杀杀我更喜欢同人做交易,而且,七王爷,我有你想要的东西,长生蛊,相对的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自废武功,服下醉生梦死,这是你欠我的,你看,这就是长生蛊。”白江清拿出一个瓶子,把东西叨叨手中,见了那东西后我猛地我下意识掐上花繁手心,啧,白江清还有楚歌这两个骗子,说什么鬼工球里藏着天下第一毒醉生梦死,可那里面包裹的明明是长生蛊,

    “万一不是呢?比如说你给了剧毒什么的,那我可就亏大了。”七王爷笑,折回去,给自己倒了半碗酒,他看着澄澈酒水,盯着里面的倒影盯了一阵道:“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长生蛊,你以为你一句话,我就能信了么?白澈之,你应该更想要杀了我才对,毕竟,是我逼死白梅影的。”

    “我自己动手杀你会很麻烦,而且,我发现你这一生都不曾好过过,让你死掉未免太便宜你了,活着才让人难过,我要是杀了你,海棠欧阳寻还有邵华一定会出手的,更别提为你所救的洛殇,鸠杀那边,天下第一商人玉石肯定也为你买通了鸠杀吧?胡安也干的出收两边人的钱的事,他就是个搅浑水的。”白江清淡淡道,看向那边旁观的四人。

    “啧,白三公子还真是心思深沉啊,长生蛊给我,醉生梦死也给我,我白无垢在这里,哪个想要乱来可以试试?问问我的无垢刀愿不愿意。”一身白的人翩然落下,他径自逆光走来,毛茸茸的小松鼠自人领口处冒出来,他顺手拿走白江清手上的东西,拿了另一个瓶子,顺手抄了把椅子,坐在一边,坐的位置和七王爷白江清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

    “嗯,是真的长生蛊和醉生梦死,那么七王爷,你是要醉生梦死,还是要输了以后再吃下醉生梦死,我帮着白江清这一边,毕竟他要是死了,我想要的东西就得不到了。”墨不染懒懒靠在椅背上,生死在他嘴里成了无关痛痒的小事,一场打斗还未开始就在他嘴里有了结局,这个人简直不能太嚣张。

    似乎他一个人就能左右局面似的。我想,花繁笑了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俯身在我耳边低低道:“墨不染真的能决定局面,天下间没人敢小瞧医刀无垢……”

    “七王爷,您该做决定了。”墨不染你淡然道,一把不长的刀在他手指间翻飞,大概手掌那么大,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取出来的,我只见他手指间银光闪烁着,晃眼得很,七王爷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角,道:“醉生梦死给我,再给我长生蛊。”

    墨不染把东西抛过去,七王爷一伸手便接住了,他看看那药,丢入半碗酒水里,接着我便听他周身噼里啪啦地响,他在履行诺言,自废武功。等药水散开,他仰头自顾自喝下去,拿下手上的扳指,丢给墨不染,冷冷道:“好了,长生蛊给我,这下子,就算了结了,天家的小子,我衡璟烨,自始至终,都不曾欠过你们天家一分一毫,我这条命,确确实实是欠着白澈之的,我认,醉生梦死我喝下了,武功我也废了,这就是我付的代价,前尘旧事一笔勾销,此后再也不见。”

    我疑惑地望过去,便见七王爷唇角勾了勾:“你该找白澈之问个清楚。”他道。

    墨不染把瓶子抛过去,手指尖捏着扳指,顺手套上,他晃晃手指看向白江清道:“好了,来算一下账吧,白江清,比如说,你故意让百药谷的人入终南山这件事,我会为此多讨一笔的,白家回天堂见,我先走了。”这么说着,他很快就没了踪影,他走的那么快,像是在急着逃离似的。

    就好像现在不走就会引火烧身。、

    白江清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七王爷会自顾自服下长生蛊,七王爷说完那句话后,自顾自倒了药丸看,又把东西装回瓶子里,宽慰地笑了。

    我看向白江清,想要问他是怎么回事,还想问花繁他做了什么,我真是快被这几个人玩死了。这都是什么糟心的同伴啊喂!

    “走吧,璟烨,把长生蛊给了该给的人后,陪我们去看大好河山吧,你答应过我们的,不能再背弃诺言了。”蔚公子,不,是欧阳寻上前,揽着人离去了。

    我看着白江清,白江清没说话,那双眼我还是看不透的,只是有着某种沉重意味在,那沉重意味象征这一场悲剧,我便去看我师兄,我还真想知道我师兄怎吗被猪油蒙了心,一而再再而三骗我,事不过三,他骗了我多少次了?这还真是值得好好清算一番。

    “天家的确是……”我师兄缓缓开口,除了胡安那几人已经走了,罗七拎着红衣少年的衣领,往人头上敲了一下,告诫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小子好奇心太强了。”

    胡安反手拍了拍手,道:“各位,有事慢慢说,喏,白公子,你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胡安挑挑下巴,示意十几米远处朝这边走来的两个人,楚歌一把抄起人的膝盖把人揽到怀里,丢给我一句“师弟这次真的对不住了,下次再见。”他用了乾坤天地,破窗而逃。

    我能做什么呢?我捏了捏花繁手心,确定这个人是跑不了的,还没扭头便听胡安道:“天真,你知道么,武林中几大门派将要攻上花繁宫,雪霁这次出来,是不会再回去了。”我还没懂他是什么意思,便见那人露出一个旁观者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继续道:“应如是还在花繁宫,她是天若水的一个重要的故人,你叔叔天若水,去花繁宫了,他前段时间才得到了消息。”

    接着,胡安面色凝重了起来,“江湖上的正义人士,为了这次,可是足足策划了五年的,四年前的武林大会,不过是个幌子。”

    “柴桑将在这次,被人扶助着,成为新的武林盟主。”

    第75章 判词

    我忽而想起师兄怜悯而深的眼,白江清眼底的悲意,只是扣紧花繁的手不说话,有人匆匆而来,我ji,ng神恍惚地思索着满脑子的信息,懒得搭理,实际上我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一点就炸了,一方面是天残九法着实影响人的心神,另一方面是我直觉老爹这次,怕是有去无回。有人一刀刺向我脖颈我条件反s,he地抽刀去抵挡,那人一身戾气颇重,我想我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

    “滚。”我掀掀眼皮,没时间搭理,加了几分力压下那刀刃,天残九法的内力也懒得掩饰了,那人挑挑眉盛气凌人道:“花繁,楚歌白江清他们二人在何处?”他咬牙切齿地问,花繁嘲讽一笑,反问:“听不懂人话吗?你再不走,我就动手了,本座心情不是很好,邵华。”

    “呦——是么,好巧,我也没什么时间了,下次再跟你算账。”说话间我们就过了两招,他身后一身金色锦衣的男子没说话,只是松松垮垮地站在邵华身后三步处,他指指那边的门,漫不经心道:“少主,就在那边,您还不赶紧去追么?要是追不上了您可别哭啊。”

    此话一出,邵华反手一刀劈向人脖颈,又被人轻巧地跳起来一脚踩在刀山,一个漂亮的翻身后踩在桌上,他拿手支着脑袋笑眯眯道:“走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呦——”

    那金色锦衣的男子冲人勾勾手,邵华气急败坏地跟上,也不再同我们二人纠缠了,两人沿着那处破了的窗户去追,我扭头看向花繁,细细看人的眼,问:“你的眼是怎么回事?四年前你和白江清做了什么?还有你,胡安,别跑!”我甩出一溜树叶,化花叶为刃,其中一片险险擦着人的脸,胡安回头苦笑了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冲我摊开手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来:“唉——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年纪轻轻的脾气怎么这么急呢,本少庄主又没做什么,本少庄主为了糊口也不容易,行走江湖多多体谅一下嘛。”他冲我展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还眨了眨眼。

    我当即被气笑了,看看一脸你拿我怎么样的花繁,再看看笑得无辜的胡少庄主,胡少庄主甚至按着脸上那一点小伤口委屈道:“唉,本少庄主已经是惨遭毁容的人了,天真你真不该赔偿我点什么吗?”

    我抽走花繁手里的浮生,三尺五寸九分,够得心应手,直接甩人脖颈上,挑挑下巴没什么耐心道:“说。”

    “唔,武功不错啊,天残九法很是凶险,天小兄弟还是多多谨慎的好。”胡安弹弹我的剑,清脆一声响后,这人已经站在门槛上了,他回眸一笑像是只千百年的狐狸,引诱人堕入这糟糕的陷进,他笑道:“走吧,慢慢说,同行的时间足够我们讲完了。”

    我把剑放回去,剑鞘在花繁那里,剑刚入鞘花繁就猛地低了头捞上我下巴,用的力够很,我一口咬在人下巴上只想把人甩开,这人太值得痛恨了,和白江清我那混账师兄楚歌一样面目可憎得很,耗费的心血和满腔的孤勇都像是场笑话。

    花繁没理会我,只是垂着眼睫望下来低了低头,微冷柔软的唇送上来,我咬上去,索性低了脑袋去咬人脖颈,我看见他青蓝色的血管,瞧着那么脆弱,我想我是疯了吧,或者说,从四年前恢复记忆开始我就疯了,我自和花繁相遇开始,就一点一点脱离我老叔叔天若水,苦心经营多年的打磨利刃的轨迹。

    本该入江湖磨砺出锋芒的剑沾染情丝二字后,就钝了。

    我甩出雪漫,一声银灰锦缎的胡安懒懒倚着门框嗤笑,和着残破四周的繁华和混乱无端荒诞,我扭头看人,粗暴地擦掉唇上的血迹,那血是花繁脖颈上的,花繁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属狗的,嗯?要咬死本座吗?”他笑,把我往后捞,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薄唇就凑上来,轻柔得像是羽毛,眼底尽是纵容。

    旁观的胡安看热闹不嫌事大,长长地呦了一声。

    花繁带着薄茧的指腹蹭上来,在我唇上轻柔地擦过,和这种缱绻柔情不符的是另一只粗暴地扣着我脖颈的手,擦够后他含笑盈盈道:“你最适合这样的颜色,本座的血,满意么?”他拿手擦过薄唇,白肤沾着刺目的腥红,他扭头看向胡安,神色陡然冷锐起来:“胡少庄主看得可还尽兴?”

    “还好还好,走吧,时间已经不多了呢,两位。”他笑,拿揶揄的眼在我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界于明显和假装的不经意之间,故意抖落几分好奇给我们二人看,见花繁脸色更加不善后敲敲门板先走一步。

    果然是j,i,an商一个。谁知道胡安身上带着多少份的秘密,光是他那身轻功就够麻烦了,我从未见过,而胡安运轻功走开的时候,还往脸上按了一层□□,若不是我一直看着他都不会注意道,我往脸上蒙了□□,再看看花繁身上低调的一声黑衣和他那张脸,不得不说花繁这人配着黑色冶艳太过,黑衣白肤,带着血的微微红肿的薄唇,修长脖颈上的泛着血色牙印,我啧了声就走,没走动,因他拉着我的手不肯动,我往人脸上糊张□□,恶狠狠道:“走吧走吧花繁花宫主。”

    于是这人扣着我的手扣得更紧了,我的骨节都不堪重负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我看看胡安银灰的衣角自墙头跌落,自咽喉喊出那人喜欢的称谓来:“阿锦,走吧。”

    “好啊,天真。”他拉着我就走,银发飞扬,薄暮中他拉上蒙面的黑布,只露出一双浸透浓重暮色的眼,浓密的长睫上似是落了雪,边缘镀着一层薄金。

    他扣着我手指去追胡安踪迹时,我没出息地想我能第九百九十九次原谅他了,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还陪着我,就算洪水滔天也未尝不可,若是有见鬼的地狱在,我便同他一起万劫不复便好。

    出息和脸面还有骄傲有什么用?从以前到现在,我啊,就在乎他一个,一整个身心都搭了上去。我师兄楚歌是对天下都不屑一顾只给一声嗤笑的人,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弟,心高气傲得很,白江清何尝不是心高气傲城府深如海?这两人纠缠了这么久,还是在一起了,我师兄都已经被岁月蹉跎成一个情种了,谁还记得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提着囹圄,漫不ji,ng心地抽出半寸,囹圄展现出半截锋芒来,另外半截隐在剑鞘里,他促狭着双眼嗤笑全天下,冲自家师傅兼养父说:“师傅,你错了,这剑不配我。”又挥挥另一把铁扇,欢喜道:“我喜欢这把名为逍遥的铁扇。”

    而今看来,囹圄最配我师兄不过,半生逍遥,折在一人手里,画地为牢,身陷囹圄不可解脱。若白江清一不小心死掉了,我师兄该如何过活呢?运了轻功衣袂翻飞的声音像极了飞鸟刮着翅膀起飞,我想起我老爹来,又想起七王爷诡异的态度——全天下我只亏欠白江清一个,我真搞不懂七王爷哪里来的底气,那般理直气壮。

    他凭什么呢?

    晚上我就明白是为什么了,胡安胡少庄主慢悠悠地转着烤ji,花繁和我转着鱼,木柴噼里啪啦地烧着,火星不是迸出,外面是滴滴答答的雨声,好在这庙虽然残破狭窄了些,可还是不漏雨的,花繁自身就是毒物一个,毒蛇虫蚁都绕着他走,胡安这种少爷自然会带着驱逐的东西,我厌恶y冷的雨水,骨子缝隙里都带着那y魂不散的寒,自骨缝里一点点沁出,这便是自年幼学习蛇舞和软骨功的代价,他说我可以不学软骨功,只是没了软骨功蛇舞不会发挥很好的效果,只是学习软骨功是很疼的,我梗着脖颈说不怕,学习软骨功的人骨头总是要碎裂很多次的,一遍遍修补,以达到就算成人也能运用自如的效果。

    火光闪烁照耀出一片温暖明媚的光景来,外面y雨连绵雨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大有越下越大的意思,浓郁的r_ou_香里胡安把ji翻了个身,率先开了口:“长话短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而且……新鲜的烤ji不等人,长话短说吧。”

    我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想说,转了转鱼,嗅着这残破地方弥漫的香味,哪怕这地方灰尘味儿还没散去多久,却被人间烟火浸透出温馨这个词来。

    这天气,最适合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天青总爱叫着吃汤圆喝老爹亲自下厨做的鱼汤,还要扯着我叔叔天若水的袖子晃荡几下:“爹爹,我最喜欢你做的鱼汤了,赵厨娘做的自然很好喝,可我更想喝爹你亲手做的,你已经很久没做了,爹——”她偏爱软着声撒娇,小动作和那张脸也很是具有欺骗性。

    我沉在回忆里,记挂着不安着,胡安胡少庄主大发慈悲,第一句话就将我就地处死,千刀万剐,他拿着事不关己的语气随口道:“对了,白青莲被霄琅教长辈叫回去,你妹妹天青本该呆在山上,前些时间,花繁出去后,你妹妹也溜了,既然没跟花繁一道来你这边,拿她——该是去找天若水了,友情提醒一下……”后半句悬而未悬,花繁一个眼刀过去这才勉强落了地,不再吊人胃口让人受着提心吊胆的苦楚,给一个将死之人补上凶狠一刀,直接毙命。

    “天若水可是要了白青莲师傅的命的,好巧不巧的是,这两人都上了花繁宫。”

    “你妹妹天青,已经怀了孩子,你说,她会帮自己丈夫,还是养了自己十多年的亲叔叔?”胡安含笑盈盈道,火焰下他的眼熠熠生辉。

    我合眼,仰起脖颈,觉得这空气真够y冷的我都快呼吸不下去了,我抬眼时胡安已经没了火光下极其诡谲的神色,那神色太过不正常了,胡安这个人就是亦正亦邪那类,游走在危险的边缘,痴迷着那份惊险刺激,还爱惜着自己一条小命,不是我熟悉的那类疯子,是惜命的疯子。啧,这种人最麻烦不过了,麻烦之处在于你还要靠他得到情报,胡安的情报比他这个人来得可靠。

    胡安哭丧着脸看着自己失去两只腿的ji,花繁漫不经心地把另一只腿递给我,道:“多吃些,天气不好不便赶路,还有,他吃完你再说,胡安!”

    我咬咬牙,明白花繁的意思,天气好的话,我们三人会连夜赶路,到时候能不能吃饭都不一定,他知道的比我多太多,剩下的消息该是何等惨烈?总会知道的,我咬上jir_ou_,逼自己咽下去。

    味如嚼蜡。我记得应如是给天青白青莲的判词,怎么那判词就y魂不散至今了呢?

    第76章 不祥之兆

    76

    我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吃下去,只是我有细嚼慢咽的毛病,这毛病是我叔叔天若水教出来的,艰难地咽下去时,胡安胡少庄主正垂着眼,盯着噼里啪啦烧着的火焰。

    “劳烦胡安胡少庄主继续讲清楚,所有,全部。”我拿帕子细细擦过手指后去看胡安,索性把那被油浸透的帕子扔进火焰里,火焰猛地向上一窜,胡安胡少庄主歪头笑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笑得像个孩子,几年而已,你已经不像孩子了。”他怜悯地扫我一眼,似是预料到什么悲壮景象,在我被那怜悯的眼点炸前终于开了口。

    “应如是是花镜母亲,时痕妻子,天若水同花镜的牵扯当年一整个江湖都知道,后来天若水更是成了花镜的左护法,同自己身为武林盟主的双生兄长恩断义绝,天若山天若水十五入江湖,天若水二十岁时同天若山断绝兄弟关系,背弃正道,改走邪道,前二十年武功尽费,同花镜纠缠在一起,天若水一度被人称作白笑狐,因他那时常常带着张白瓷狐狸面具,江湖上有一传言不知真假,说天若山天若水恩断义绝和云深道长有关,本少庄主不知真假,本少庄主只知道,云深为天若水所杀,死于自己的配剑山色,那致命的一剑出于天若山扬名天下的一剑云开破月,半月后白疏影在自家门前见到了一身伤痕的天若水,你可以猜猜,云深为谁所杀。”胡安故意顿了顿,嘴上未明说,答案已经摆在眼皮底下了。

    “白青莲其实没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他可是无常里出来的人,只是被云深捡了回去,我本不知晓,可是他后腰上有一个乾一的刺青,乾一即是乾字组第一位,他本该早就死掉了才对,天真,这和杀父之仇是差不了多少的,荒唐的是白青莲娶了仇人的女儿,你猜白青莲会如何抉择?”他拿看好戏的眼望过来,我想我终于明白白江清和楚歌眼里的悲悯是怎么回事了,这一切的确荒诞可笑,白青莲好不容易有了点人性,都同天青成了婚,就要退隐江湖了,前仇旧恨却横cha一脚,把那脆弱的静谧生活打碎。

    美好的东西都那么易碎,像是一场镜花水月一样脆弱易碎,可望不可即。

    不是我去寻应如是,而是应如是有意寻我,她告诉我预言的时候,是不是也未曾想到,那预言会是以着如此形式实现的?因她待在花繁宫,花繁宫即将被武林人士攻破,天若水冒着生死危险去寻她,霄琅教教主带人冲上山,或许,白青莲会因此和我叔叔天若水遇见,到时候霄琅教诸多长辈在,自然是认得白笑狐的身法的,名门正派不仅除掉歪门邪教,还清理了多年前的旧怨,多好,一箭双雕。

    若我老爹死于霄琅教人手里,我敢断定,天青是能同霄琅教不死不休的。

    “那么,七王爷凭什么说,他是不亏欠我们天家的?他凭什么不亏欠,花繁呢?”我揉揉额角,想起七王爷说的话来,若是只是天青的事,花繁不至于堵着人的嘴,不让胡安继续讲下去,更何况——这件事早就以预言的姿态在我眼前晃荡过了,不至于惊得我吃不下饭。

    “你爹天若山曾给衡静玦下毒,而且是天下第一毒,醉生梦死,至于花繁,那是因花酒曾去刺杀七王爷,七王爷因此失去了一名陪伴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下属,详细的本少庄主不知晓,这都是白江清告诉我的,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你叔叔天若水,很多年前的事,只有很多年前的人清楚,至于花繁和白三公子之间做的交易,当事人在这里,你该自己去问。”胡安挑挑下巴,指向花繁那边,说完后他便站了起来,手在下面抄着,就这么垂着眼对我道:“该将清的我讲清了,到花镜宫的路上还有不少人,我以着两易庄的身份不好参加,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不好入这浑水,只怕一不小心被这浑水给淹了,就此告别,若你还活着,可以跟我讲讲这个故事,我只是很好奇而已,我跟你保证我只是听个故事,这件事绝不外传,在下告辞。”

    他在火光下笑了一笑,露出惋惜的参与不了的神色来,再接着,我面前银灰的身影便没了踪迹,门开了,斜斜的细雨吹进来,火光被风吹得抖了抖,我起身关门,已经寻不见胡安了,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不该做什么蠢事,那些正义人士花了四年前去算计,四年前的武林大会被打断后,也未放弃,花了四年的时间去谋划,故意避开这些中立的势力,花满楼两易庄千机阁怕是有意压着这消息的,我师兄楚歌和白江清不知是怎么知晓的,怕是早就预见到会是何种情景了。

    胡安胡少庄主这个爱看热闹的都宁可避开,不去cha手,可以预料到这是有多麻烦了,我不怪我师兄,也明白他和白江清为何隐瞒我,这是我老爹的旧事,他该了断,我甚至能料想到——我师兄楚歌此举是我老爹授意的。

    我看看花繁,道:“你又骗了我,连同我老爹,再一次,上一次你们两个人联手骗我时我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这一次……”我看着他,苦笑着从牙关挤出后半句话,声音低得快被嘈杂的雨声湮没。

    “这一次我是不是就要失去我老爹了?”我有气无力道,不敢去想。

    “四年前,白江清入终南山前,便寻过我,他和我打了个赌,他把药方和药给了我,我在花镜宫密室呆着,自废武功,外界交由雪霁和蔚公子打理,这两人一个人欠着我,一个人念着旧情不愿对我下手,后来天若水主动寻我,他说要我同他一道算计你,逼你去了断天家恩怨,可他不曾告诉过我武林大会的事,我的眼先天便不好,后来落入七王爷手里沦为药人时,一身积毒,毒重得把眼毁了,因修习天残九法压着一身积毒,天残九法废了以后,一身积毒压不住,积毒反噬伤了眼,,花镜修炼天残九法后试图废除,临死前作了一卷地缺,只是未来得及尝试,便因方式微的背叛和武林人士的攻入,自山坠落,入了千尺潭而死。”

    “你知道花镜是怎么死的吗?他要天若水杀了他,同天若水一道坠落悬崖,临死前却舍不得人跟自己一起死掉,拿自己当垫背的同人一道坠入千尺潭,他把我师父送到岸边,自己坠入潭中,再也没出来。”

    “这是天若水酒醉时告诉我的,他说他不希望,你落得跟他一样的地步,那把剑囹圄,本是他身为白笑狐时用惯了的一把剑,天下间见过这把剑的没几个,见过的人大都命丧黄泉了,他本是散漫的人,自己的剑连名字都懒得起,花镜死后,他再也没碰过,给剑起了名字,交由楚歌,我远走江湖,壮大己身,他照顾你,教你如何拔刀。”

    “我很久以前便得到地缺,地缺需要废除天残九法后修炼,还要花费三四年,我修炼地缺后天残九法才得以完善,只是功法效果不比只修炼天残九法的,修炼天残九法的代价太大,当年时痕天残九法功法大成后,应如是带花繁自花镜宫出走,时痕当时已然疯癫,而且那功法是会折寿的,时痕不过三十五便死。”花繁深深地看我,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还是希望我早些废除天残九法,武功再高,也要有命去用。

    我嗤笑一声,觉得可笑至极,花繁也好,天青也好,天若水也好,这些人我竟是一个也护不住的,这一切都搅在一起每个出口,我明白我师兄是不想我掺和进去,可这事关我老爹——他是我叔叔装作我父亲又怎样?欺我骗我又如何?我还是拿他当父亲看的,再不济也是当做师傅的。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再纠结下去我怕是要走火入魔了,我想,当即从袖子里抓出流青,就着火点燃,盘膝坐着,修炼天残九法,安抚躁动的内力。

    流青的香味袅袅散开,没多久便弥漫了一整个屋子,微冷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过我下巴,再接着落下的是微冷的唇,只是个一触即分的吻而已,很快就离开。我张了张唇想嗤笑声,又咬紧了牙关,我是不会妥协的——在天青和天若水走出来之前,他们二人是如何进花镜宫的,便该如何出来。

    我不能失去他们二人。

    雨天后都是大晴天,我和花繁再无什么交谈,两人一道赶路,等我们两人上山时,我终于明白胡安胡少庄主为什么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这座山照旧摆着远离人间喧嚣的姿态,满山都是浓墨重彩,只是这颜色来的比以往更重一些,刺目的腥红落了一整个山头,越往上走朱砂色越浓重,除却如火枫叶,尽是鲜血,我看着落了一地的血色枫叶和断臂残肢,继续往上走,橙子落在石板上,被人践踏成泥,血腥味混合着甜腻的果香,让人作呕。

    我跳起来,橙子树依旧是那颗橙子树,我和花繁却早已不是那时的我们了,我三两下便把橙子拆了,头也不回地把橙子丢给花繁。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拆橙子了。我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可自我走入这山里,便一阵心慌,老人说双生子大多是有感应的,那种玄而又玄的命运的感应一样的东西,我和我妹妹天青完全不是一类人,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她恃宠生娇,爱撒娇爱热闹,女孩子家家的心眼多得很,能骗人能算计,我老爹给了她尊前老,说她是个聪明孩子。

    我就是个愚笨的,被白江清我老爹还有花繁楚歌骗了很多次。

    可我却感应到了什么,心脏处沉甸甸的,整个人都焦躁不堪,一点即炸,我故作平静压死一身焦躁,竭力不表露些许,往后丢给人一个橙子后,径自运了乾坤天地,连掩饰也不做,捞了一棵树,踏着树冠,兜着满袖腥甜的山风上山。

    我看见花镜宫的位置,滚滚黑烟直冲云霄,那天天高气爽云薄,阳光灿烂,本来是个极好的天气的。

    没跑多久我便听见一个女人破碎的尖叫,杜鹃啼血般的哀鸣,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倒像是濒死的野兽,我眼前一黑,仓促间抓了把最近的东西,手被刺得生疼,被人捞着腰缓了缓后,才发觉自己死死攥着玫瑰花枝,玫瑰花刺深深刺入手中,这深秋的季节,那从玫瑰花开得妖异,简直是要成了ji,ng的,玫瑰花香浓烈馥郁,深红如血。

    “天真……”花繁喊我名字,我未理会,嗤笑了声,松了手,淋漓血色砸在花瓣上,我跟不知痛楚似的,竭尽全力想着那破碎的尖叫处奔去,我回头摸了摸花繁眼角,低哑着嗓冲人道了一句抱歉。

    抱歉,接下来我会做些什么事我都是掌控不了的。

    她成天盈满眼泪,软着声,做着哭腔冲我撒娇,扯着我袖子要我做些什么,或问我讨什么,我知道她是假哭,可见不惯她掉一滴眼泪,几个人把她骄纵着长大,可她只做表面功夫,隐瞒我众多事情,竭尽全力想要为我分担什么。

    我以为她是个被骄纵着长大的小女孩子,她在我不知晓时就沾了满手血腥,成就了满腹心思。

    我真听不得她这般的哀鸣。

    第77章 生死寂寥

    77生死寂寥

    我堪堪维持着理智,可是焦躁是忍不了的,从不敢叫的咽喉急切的动作泄露出来,我不敢出声,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吼出来,这种没理智不冷静的姿态是愚蠢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很努力地在维持理智了。

    我如愿上了山时,只见眼前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褐衣的和尚青衣的道士白衣的峨眉还有黑衣的一群,那些人嘈嘈切切地议论着,远处黑烟滚滚烈火灼天,我勉强抓了三魂七魄冲自己吼:“你他妈给我冷静啊冷静啊冷静啊。”坦白来说,我真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吵死了,焦躁得要命的时候,周遭一堆蚊子苍蝇嗡嗡嗡地纠缠着不肯放过一样。

    没路走了。我想,径自冲向前,捞着一个和尚的肩膀径自上去,运着轻功点过一溜光头的脑袋,站在上方的视野果然广阔,远远我便见被围困在中央的小片空地里,熟悉极了的杏子红的单衣,一个黄衣红袈裟和尚和几个道士围着她喋喋不休,另一边的一人一身颇为狼狈,无垢白衣上尽是血色,人生若只如初见啊,我想,忽略周遭人的惊呼声和望过来的脑袋。

    转瞬间我便落了下去,落下时好巧不巧正听到那和尚苦苦劝诫:“姑娘,你再不走开我们几个就动手了,白笑狐恶名远扬……”我对上对面青衣老道的眼,那道士惊呼了声,我直接给了那和尚一脚,我修炼了很多年的天残九法,杀不了七王爷就算了,眼前这和尚还是比的起的,真正德高望重的人哪会搅这浑水,干这种蠢事。

    “几个加起来年龄过两百岁的人围着一个小姑娘欺负像话吗?你们名门正派便是这么做事的?”我歪头冲那和尚冷笑,自高处瞧见天青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了了,天青抬了一双无神的桃花眼看我,手里死死握着尊前老,剑上是带血的,人群发出惊呼声,无数刀剑招架欲招架而来,中间那个高大的握着柴刀的汉子做了个制止的动作,那些人不敢动。

    “这是我欠你的,此后再无亏欠。”那汉子道,那张脸我认得,四年前随手帮了个忙,他对上花繁时也是我一脚把人踹下去的,而今他成了武林盟主,哦,也可能是个傀儡。

    “不必了,我这个人,送出去的人情就不需要旁人还。”我嗤笑声,受着一群人的目光的注视,恍若芒刺在背,可我不在乎,我只觉得五脏六腑浑身筋骨都快炸裂了,血管里流淌的似乎不是血液而是旁的什么东西,那么滚烫,该是煮沸了的水,齐齐涌入心脏里,心脏都快炸了,呼吸有些喘不过来的样子。

    有什么东西止不住地溢出来,我咬死了牙关也忍不住,粗暴地拿袖子擦过时见到一片刺目的红,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晃晃着,要碎裂掉似的,不对,正在晃荡着的是我,我想,单膝跪了下去,天青正红着眼看我,眼泪一颗颗掉下去,沿着尖细的下巴滴落,圆润的玉珠似的,那么大滴,我从未她哭成这个样子,我真不曾见她真哭过,她向来都是满眼的泪,盛着满眼的泪却一滴也不掉,软着声要人哄的柔软姿态。

    她咬着牙关,一张脸惨白,只红着张薄唇——咬得太厉害都咬出血了,她不肯哭出声,又像是方才那一声哀鸣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眼泪不要钱地砸下去,砸在躺在她腿上的人身上,这个时候他要是活着,定会心疼地拿手帕去擦人的脸,软着声拿哄小孩子的腔调心疼道:“唉唉别哭啊我的心肝儿,谁欺负你了你告诉爹,爹给你撑腰,要是爹错了,你看我不是来哄你了么?小祖宗诶你可别哭啊,哭的我心都碎了,你要什么我都给还不成么。”

    可是现在那个人永远地合上双眼,再也不能为天青做点什么了,我甚至觉得可笑地想这老头子不会死,全天下死了他都不该死,可他就是死了。

    “天青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不去哄她呢。”我笑,摸了摸那人的脸,推了推他,想要他起来,他起来后会故作出风度翩翩的模样,随手抄把书画纸扇都能大杀四方,他能威风堂堂地护着我和天青,带我们杀出这重重人群的围堵,腥红颜色最配他嚣张散漫的姿态,他散漫的姿态和着杀戮是浓墨重彩的画。

    “哥——”我听见有人喊我,恍惚间抬头才觉出那人是天青,那喑哑得要碎裂的是嗓真不该是天青能发出的声音,她只该软着声和着幼年学习吴音的腔调,做出柔软的握不住刀剑的姿态,只该被人宠着惯着骄纵着,所求皆被人应许。

    “老头子没了,他和白青莲厮杀时,被方式微刺杀,方式微被杀了,本来只是重伤而已,霄琅教的老道士偷袭,将被斩杀之时,霄琅教大弟子白青莲……”天青说着顿了顿,扯着唇笑了一下,她拿满眼的哀看我,莹亮的泪落了满脸,像是一道又一道不伤皮r_ou_的透明伤痕,笑容是再明丽不过的,就着这个明丽的笑她继续道:“霄琅教现任掌门白道长,给了致命一剑。”

    “天青,你知道那不是我本意,我们二人本打算点到即止,现任掌门是我师兄,养育我十多年的师兄!我师兄都死在你手里,这还不够吗?”白青莲问,竭尽全力克制着,声音都在抖,语气里尽是惶恐,那种害怕失去什么的悲伤。

    “你我之间,便如此发,我纠缠你这么多年,这下你可如愿以偿,求得解脱了,霄、琅、教、白、大、掌、门?”天青笑了起来,就像方才哭得要把几百年眼泪落尽的人不是她似的,勾着唇笑时长睫荡了荡,抖落出最后一滴眼泪来,她很快便语气如常,声色里带着惯有的嘲讽刻薄,她冷锐起来,向来都是如此扎人的,刺猬一眼没隔着手的地方。

    我抖了抖袖子,拿手擦擦人满脸的泪痕,好不容易把人的脸擦干净了,那边便有人道:“白掌门,这人已和你没什么关联,天若水这人,还是把他的头割下来再说吧,当年都说这个人是死透了的,可是你看,这人还活着,天若水不是什么好人,他养大的两个孩子也不是,白道长你便是为那妖女蛊惑,为了江湖大义……”

    我笑着起身,甩出一把短刃,送给那为了江湖大义之人,那人拿短剑拦着,和几个人站在一起,一个一身黄衣红袈裟的人闯入进来,拉了一个和尚的袖子,朗声道:“善白师兄,大师兄闭关期间都说过此事不可cha手,大家都跟我回去吧,少林寺不理世俗之事的戒律是忘了么?谁若不服,找我莲生就是了,还是说,想要一个个回去挨板子?”那人笑嘻嘻道,扫我一眼,送我一个小友你保重的眼神。

    “罗乾,此事,少林寺就此退出,你不该蛊惑善白师兄的,也不敢煽风点火弄这场所谓的除魔卫道,千毒宗已退出,花镜宫也没了,你是想放任罗刹教一家独大吗?还是说你能主动前去,除掉罗刹教?你口口声声说那女孩子是妖女,可她做了什么要遭受这般污蔑?”

    “你们这群瞎了眼的倒是看看那女孩子的面容像是谁——”莲生和尚高声道,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大抵是怕花繁一过来场面更混乱,花繁要是出来了还不是人人得而诛之?或许也有同情的成分在,可是无所谓了。

    “你凭什么要我们相信,莲生和尚,那个男人,和你的儿子花繁是有着纠缠着对吧,他定知道花繁在何处,不如好好拷问这两人,天若水养大的孩子定是妖魔邪教,那位长兄,可是修习了天残九法和蛇舞等邪教功法的。”方乾厉声道,手里的剑径自指向我。

    我恍若未闻,只是沉浸在这失去了一切的悲哀里,困在沼泽里一样动弹都动弹不得,我不知晓我叔父天若水当年为何背叛正道,我爹当年是掺和进了什么事件里,如何死去的,可是我想我在这一刻,全江湖人应着方乾的声音高喝着除魔卫道,冲我们二人举起刀刃就要冲过来时,我明白了,该看透的不该看透的都看透了。

    爱别离,贪不得,我舍弃了一切,佯装自己还残存七情六欲,还是个鲜活的姿态,可实际上我早早的就没了一切,只是靠着要护着周遭人的执念勉强撑着而已,我想和花繁在一切,百年无忧,我想强大起来护着老头子,我还想护着天青,想她冲破应如是的判词,幸福圆满,儿孙满堂。

    花繁同我之间爱恨纠葛太深,我为了强大起来,决意了断,养我十多年的老头子死了,天青也是半死的姿态,哀莫大于心死,我想护着的一切都护不住,一整个江湖人只听信片面之词,被除魔卫道的字眼蒙了头脑,我的父母最是正直不过,却因信了云深不得好死,天若水千辛万苦只求得骨灰,骨灰埋在院子里的老头子最常赏花的树下。这一整个喊着除魔卫道的江湖人里,有谁惦记过我父母呢?

    生死寂寥,江湖最是无情,把爱恨情仇辗转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浓烈的爱恨也禁受不住众人之口,经了众人之口爱恨便也变得单薄了。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我吟诵着老头子最爱的一句诗,拔剑而出,莲生和尚已经退开了,我扫一眼柴桑,笑着给人一句让开,祭出身为白笑狐的天若水最狠的一招来,那一招我练了很久,都不曾挥出,老头子说我不到家时不准我丢人现眼,我挥出那一剑,圆润如满月,我老爹称其为,霜月斩。

    那些人齐齐推开,在前面的几个人已经受伤了,我嗤笑声,道:“你说我是歪门邪教?那你可认得这招?”我笑,朝着方乾横劈出一剑来,那时我爹天若山惯用的一招,名为秋水长天,只是那烟波浩渺的意境由我作来便成了杀气腾腾的,自然是杀气腾腾的,天残九法,我已修炼成了,最后一点眷恋不舍,随着老头子身死,和这天青的泪一道融入泥土。

    我挥着染血长剑指着一个青衣老道士,指着人呢逼问道:“霄琅教的老道士,你年纪够大,你说说,你们为何纵容自己大弟子跟妖女纠缠不清,那妖女的面容又像是何人?”我挑挑下巴,冷笑着问:“你们几人,真的不觉得眼熟么?”

    “医圣韩冰心,他们二人,是医圣韩冰心和上一任武林盟主的孩子,为叔父天若水照料,长大成人。”老道士淡淡道,声音却弥漫开来,所有人都能听到,我继而把剑送上前一分,冷声问:“云深道长可否亏欠我叔父,我爹?道长,你是知道的,我就不信这霄琅教上下无一人知晓,若是无人愿意说,我就把霄琅教全杀了。”

    “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叔父是因云深而入邪教的,我爹是被云深害死的,他们兄弟二人,是否也是被云深离间?”

    “别跟我谈什么江湖大义,我爹娘便是因江湖大义而死,我叔父也是为江湖大义所害。”

    “是的,云深离间了天若山天若水二人,逼天若水入了邪教,天若山夫妇之死也是因了云深,我是云深的师傅,是我没教好自己的弟子,若有什么罪过冲着我来便可,愿施主不再伤及无辜就好。”老道士淡淡道,一身青衣利落,淡然而立。

    “端木师兄不可,师兄仁慈都是那……”我拿剑指着另一人,冷冷道:“闭嘴,我不想听。”

    我折回去,单膝跪下,径自把那死去已久的人抱起来,低低道:“老头子,我们该回山庄了,我带你回去。”

    “走吧,你可是有什么不舍?”我问,看看站在那里的天青,她冲我笑着说没什么,从脖颈拉出一条红线来,红线上坠这最平凡不过的一块玉,天青颜色的平安扣,她把那平安扣搁在地上,连同手腕上天青颜色的两个镯子,顺手拔了头上刻着木兰花的发簪,连水滴一样的天青耳坠也留下,一道搁在地上,天青颜色,那该是一套的。

    上次归家,她似乎也是这一套,明明这丫头最爱的便是杏子红和胭脂色,向来不喜天青那淡薄的素净颜色,哪怕她的名字里沾着一个亲字。

    “哥哥,走吧,回家。”她走到我前面,手里握着尊前老,对着眼前的一群人。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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