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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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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正文 第23节

    天真的江湖 作者:九邶

    第23节

    无人阻拦,自觉分开一条路。

    第78章 白头到老

    78

    其实走的没有那么容易,江湖上没那么多好人,总有人是想要追的,就算我丢过去一个要吃人的眼神,人家也不相信一群人会杀不了我一个,只可惜除魔卫道这个理由用不了,不然总有人,不说觊觎天青的美色,也总想把我捆了施加酷刑,想要得到天残九法的,谁得了这功法便能当天下第一,在武林上凭借武功高人一等,就算不是武林世家,也能得人敬畏。

    江湖人凑在一起就跟一群鱼争食是一样的,我老爹说的果然不错。好在我带着天青出去时听见了琴箫合奏声,抬眼便见白踏歌冲我笑,他的笑容向来都是敦厚无害的,能让人轻易相信他的话,他也的确是个靠谱的人——总会比白江清靠谱就是了,白问水更狠就是了,萧声猛地拔高,利刃一样,身后有人□□了声,膝盖砸了下去,大抵是被人所伤。

    我看着他转着萧的姿态,看他笑成一个狡黠的狐狸,长睫下的眼弯成一条缝,眼睛狭长,是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看他径自走来,听着白踏歌高声道:“家母为医圣韩冰心所救,亏欠人情不得偿还,此次,还望诸位切勿阻拦。”他一身飒爽蓝衣,手里抱着琴,是个文雅公子的模样,我想我明白了白踏歌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是来帮我的,白家的面子,江湖人哪个敢拂?

    我挑挑眉,勾了个挑衅的笑,白问水的萧落在我头顶一寸的距离,一把萧而已在他手里都能轮作杀人的利器,我都能听到萧划破空气的声,他看着我,压低了声缓缓道:“小鬼,自己小心吧,还有,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她看上去不怎么好,你没注意到吗?”

    我回头看向天青,这才注意人发白的唇色,她死死握着尊前老,在白问水想要靠近时横着刀,白问水更加利索地一把扣上她的手腕,一只手扣着尊前老的刃,血珠子自刀刃蜿蜒而下,他却还是笑吟吟地勾着唇角,低声对人道:“白小姐,你是不想保住这个孩子了吗?随我到白家吧,你的身体需要好好调理,家父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我一惊,直觉天青此时ji,ng神状态不好,怎么会好呢?已经有身孕的人,还要跑来这个兵荒马乱的地方,不知感了多久的路,目睹亲人的死亡丈夫的背弃,还被一群人围着,孤身一人对着一群正义人士的审判,而她的丈夫因着江湖大义和门派,无法轻易出手,我听她哑着嗓疲倦道:“哥哥,老头子——”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要是他死了你都无法原谅他,大可把他挫骨扬灰,要是你肯原谅,就成全他,把他搁到千尺潭,让他和花镜葬在一起。”

    “他还交代了什么吗?”我问。

    “他要我原谅白青莲,说我这个人,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天青笑盈盈道,含着满眼泪,满眼的泪水波一样荡漾着,一滴也不肯落下。

    “可我就是不要,老爹说的话,我向来都是不听的。”她还是骄傲的模样,就这么跟着白问水走了,不远处那棵树动了动,我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那身银灰色衣服,胡安胡少庄主眯着一双猫眼笑成一只餍足的猫,眨眼便出现在白问水身后,扯了人的手洒了药粉,随手扯了白问水明黄的衣衫,撕了一道裹在人手上,漫不经心道:“你要会白家的话,我也跟着回去好了,喏,有人盯上我了。”他抬抬下巴,冲着上面某个方向。

    “呵,麻烦,三千两。”白问水淡淡道。

    “回去付钱吧,我没带钱。”胡安摊着手笑得无辜,白问水手一抄,顺了人钱袋,自己取了银票,笑吟吟道:“好了,交易达成。”

    白踏歌反手敲了敲自己弟弟的脑袋,以着纵容多于无奈的语气道:“好了好了,照顾好天小姐,不然你就小心家法吧。”白问水揉揉额头,叹气道:“老爹能不能讲点道理啊,最该受家法的明明是那小子。”

    天青跟着人走了,我不是很担心,我知道这很有可能是白江清的意思,白江清那个人,打人一棍子就要给人一颗甜枣,这些事我也怪不得他,这不是他的错,他在其中就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老头子总要寻应如是,我总要陪着他一道应对七王爷,而今应如是该在哪里呢?花繁又去了何处?我想莲生和尚的出现和花繁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一切我都不想管了,应如是总能好好地活着的,我看看白踏歌,问:“千尺潭在何处?你带我去就好。”白踏歌点点头,应下了。

    我们走了许久才到达千尺潭,千尺潭谭边有棵红枫,枫叶如火,潭水澄澈,枫叶落下时荡起圈圈涟漪,没过多久枫叶竟沉入其中,我觉得这潭水诡异得厉害,放下老头子,凝视人的脸一阵,都能想到鬼魂要是在的话,老头子大抵会点着我额头叹气:“人总是要死的,很多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了断的恩怨,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何必呢,人死后就是尸体一具而已,哦,对了,也可能是骨灰几捧。”

    我静静坐着,心想我还是把人烧成骨灰吧,烧成骨灰后,把骨灰葬在海棠树下,这样我爱着的几个人的骨灰就都在那树下了,可是我想老头子就算死了,也是想和花镜在一起呆着的,算了,我还是把老头子挫骨扬灰掉吧。

    “千尺潭,唯有枯木可浮。”白踏歌淡淡道,我看看那潭水,倒是想自己跳进去。

    我把老头子的衣衫理了理,擦去人脸上的血污,随手摘了几片红枫,投入水中,脚尖踏着红枫运着踏雪无痕上去,心下想起那年大雪里他提着我和我师兄的衣领逼我们两个人修炼踏雪无痕,我险些掉下去被人拎到岸上,雪中红梅里,他散漫地坐,身后是红梅白雪,笑得嚣张好看,他拿衣服把我裹着,我们三人生了火,老头子烤的烤鱼很好吃。

    踏雪无痕我已经练得很好了,抱着一具尸体,把尸体投入湖中心,转身回去时还能踏着来时放的红叶回去,可是教我的人已经不再了,今年冬天,还有谁能会拉着我出去喝看雪谈江湖佚事跟我喝茶聊聊虚无缥缈的人生呢。

    我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烤鱼了。

    我看着老头子的尸体沉进去,沉思已久,扭头对白踏歌道:“劳烦你帮个忙,我家里有两个老人,他们是跟着我爹——”我想想这称呼纠结了一阵,不知怎么讲明白我有两个爹这回事,毕竟在别人眼里辈分乱了自然是不大好的。

    “那两个人照顾我多年,我希望他们能入白家做事,免得遭受牵连,我妹妹天青也需要人照顾,”我道,坦白来讲我不想麻烦他人,可是白江清亏欠我,麻烦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者说——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该怎么办,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也没什么别的可以托付的人,我师兄都是白家的人我还能托付谁呢?

    “不必,家母为医圣所救,本就亏欠人情,何况江清太过任性了些……”白踏歌的话在恰到好处时终止,不再说下去,我便点点头,道:“多谢,那你便跟我一道回去吧,告诉天青,我在家里等她调理好回来。”

    我和白踏歌赶回去时,我顶着张□□,冲着他那张□□笑了笑道:“你去吧,看见我赵厨娘就不会走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也该歇歇了。”白踏歌点点头说好,临走前给我留下一个竹筒,还补了一句道:“流青是你师兄让我带的。”

    我师兄太了解我不过,他知道我心情不好时最喜欢点流青,可他不知道的是,比起流青我更迷恋酒这种能让我醉生梦死的东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我是沾上老头子爱酒的恶习了。

    先寻上门的不是天青,而是花繁,那都是我在山庄一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时我套着一身浓艳的红衣,正懒懒的靠着栏杆,往湖里抛了鱼食,引得群鱼争食,醉眼下红的锦鲤齐齐涌上来,像是水底生了大片的无义草,绚烂耀眼,红得浓艳逼人。

    我散漫地勾着一坛酒喝着,秋风吹来很冷,自然是冷的,因我只套了件单衣,我喝得有些醉了,唯一一点清醒的念头就是不能把酒倒入湖里,我要是这么干了,老头子最后留下的鱼也就没了,我想着,又笑,没了也好,老头子不在了,这些鱼随着主人去了也好,可我还是把酒搁在了脚边,老头子留的酒迟早会喝光,我还是好好养着这些鱼吧。

    就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人扯了扯我衣领,我随手抽出雪漫抵到这人脖颈上,便见那孩子看我,灰色的眼在冷薄的光下透明一样,空寂极了的眼,开口便是一把沙哑十足的老人的嗓,破碎的声:“我不曾想过,他会念着我,那时满江湖的人,都是冲着我去的,方乾得知我在那里的消息,可我都成了这样了,都该死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何必呢?”

    应如是叹气,看看我,拿孩子的手摸摸我的头,道:“你不必至此的。”

    “晚了,你是不是快死了,几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看着我面前的应如是,五岁的孩子的脸,除了那把沙哑的嗓,灰色的眼,要不是那双眼我根本认不出这是她。

    “是啊,所以我来找你,告诉你一些旧事,现在的你,除却发色,像是第二个天若水。”应如是的声音里带着悲悯色,大抵她是真的快死了吧,才会这般容易心软。

    有个一身红衣的人过来,他俯身时拿一双腥红的眸子看我,月光落雪一样的发,我只笑着看他,思绪昏沉着坠入无边黑暗,睡过去时还想,我和天若水自然是相似的,本来我就像我亲爹,除却笑时带着我娘的酒窝,还是半个,现在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把我养大,把他会的悉数交给我,我身上套的还是他的衣服,以着同他一样散漫的姿态喝着他珍藏多年不舍得喝的酒,又同他一样失去了想要守护的,和天若水怎会不像呢?

    多年后我终于了解了他那身散漫是怎么回事,无非是活不下去,又死不了。

    微凉的唇吻在我额头,他捞了捞我的发,我面上一热,竟是落了滴眼泪,别哭啊,我想,又觉得我们二人恰巧都是一身红衣,同样的白发,倒像是白头到老了。只是我这头发白得惨淡,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第79章 番外三此恨绵绵无绝期

    79番外三此恨绵绵无绝期

    哪怕在天若水杀了云深的很多年后,那份恨意也无法释怀,云深终于如愿以偿,成了死后也深刻在他身上的一道入骨伤痕。

    于是他终于明白方式微为何如跗骨之蛆,在花镜死后也要纠缠他十多年,就是不要他好过了,虽说花镜死后他根本就不曾好过过,只是天真被折腾成得只剩下双无神的眼时,他再一次体会到自己是活着的这件事了,若不是活着,心脏怎会痛得那么厉害,一跳一跳的疼呢?

    当年那个卑微的灰扑扑的只剩半条命的小女孩,竟是方式微挂在心尖尖上的人,方式微吃了雄心豹子胆向花镜讨要叶檀草龙骨九梦昙时,花镜还勾着他脖子冷声说人放肆,那时候花镜的天残九法已修炼成,对谁都是冷淡的态度,那时候他笑吟吟地问:“不知鬼使讨那救人性命的东西做什么?可是有什么挂念之人?只可惜这药物可是我们二人豁出性命才取得的,可不是谁都能给的,就算我快死了,花镜也不见得会拿这些东西救我性命的,因为太不值当了。”

    花镜闻言扣着他肩膀的手捏紧了,指甲隔着衣物深陷进去,他挥挥手要人退下,就当没见过方式微异常明亮的眼,没看出那双看管杀戮暴虐的眼底的卑微渴求,那时候他只是想:“你要救旁人性命,可我该怎么救花镜的命呢?”

    那个小女孩子死了,方式微表面上恢复了旧时的模样,实则越发暴虐,入他房间的男女到后来都是被抬出来的,一个个身上遍布青紫,花镜和他说人几句,没放在心上,因方式微向来就是那个样子的,看谁不爽便要打要杀,入他房间的人免不了遭受虐待,那种人是没得救的早就烂透的,花繁和他未曾放在心上过,他们两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心高气盛,一个冷漠一个散漫,直至方式微带着手下背叛,云深带着一群人攻上花镜宫。

    他和花镜站在高处,隔着一溜台阶和漫长的时光,看五年前冷淡地说“你再和花镜纠缠不清下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的双生兄长,方式微和背叛的人混入武林正义人士之中,顶着张□□,也不知在何处看他和花镜的笑话,他的兄长天若山远远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白瓷狐狸笑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活活像是老父亲看着自己败家的儿子大祸临头,无计可施,保不住自己儿子一样。

    你真的不该信云深的。他想,在众目睽睽下揭开自己白瓷狐狸面具下的笑脸,这下一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花镜的左护法白笑狐是谁了,武林盟主为哥哥,邪教花镜宫恶名远扬的左护法便是那本该走入正途却突然没踪影的天若水,凡是有人问天若山,天若山都说自己同弟弟再无关联,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而今兄弟相对,拔刀相向,只差彼此施加以最惨烈的招数,只为求得一胜了。

    一身似雪若云白衣的云深只是含着笑意,举起了那把名为山色的剑,高声喝出一个杀字,底下的众人瞬间沸腾起来,他远远抛开白瓷狐狸面具,面具响亮地粉身碎骨,他笑着勾了花镜的脖颈,在人震惊时,拉着人深深吻下去,笑着道:“你要燕羽灰代替我,可我偏不,一个人去死叫做自杀,两个人一起去死便是殉情了,你想和他一道殉情么?”

    “你是哪个,凭什么你要我走,我就乖乖走了,那样我多没面子啊。”他笑,转身后拔扇而出,只恨自己和兄长决裂之时,把天问抛入千尺潭里,有自己那正直得愚蠢的哥哥拦着,他是杀不了云深那个城府深的人了,云深表面上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什么都知道些,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沾,是个有趣的人,可城府也够深的。

    云深不惜给他下了桃花欲,自己也吞了,天若山推门之时便见他和云深纠缠在一起,他扯着云深的袖子,云深咬着牙抗拒,薄唇生生咬出血,那场景活活就是他要去轻薄人家,他的兄长信奉这长兄如父这句话,正直得愚蠢,再加上云深向来都是以着好人的姿态出现的,他兄长毫不犹豫,对着他就是一剑,那一剑下去,两个人的感情就断了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断在他和花镜的纠缠不清里。

    那云深逼得他同自己兄长决裂,故意陷他于惨淡境地,一直跟踪着,趁他孤身一人时废了他的武功根基,若不是花镜,他怕是早就凉透了。

    可他还是没有杀掉云深,因同他断绝关系的倒霉催的兄长天若山拦着,云深也不是那么柔弱的人,毕竟是名门正派,霄琅教大弟子,下一任掌门。

    他同花镜被逼上悬崖,花镜笑着要他杀了他,一刀,朝着心脏利落些,那时花镜已经中了忘世之毒,就算活着,也是个痴傻,他如人所愿,同人一道跳崖,只想着死了利落些,如了恨不得自己死掉的兄长之意,他还能早些下去对着死去多年的父母诉苦,说把他惯大的哥哥一意孤行,单纯正直愚笨地要命,轻易信了别人,还带着一群人讨自己弟弟的命。

    倒霉催的是花镜改变了主意,一路坠下悬崖,拿自己垫底也要他活着,两人坠入水中,花镜拼尽全力捞出他,和他一道随着水流坠入千尺潭,花镜永远留在了千尺潭中,说好的一起殉情,他偏生要再折磨他一阵,把他留在这世间,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更不幸的是他还活着,医圣韩冰心带着自己行走江湖的两个人,赵厨娘和顾老头,拿着罗盘,顺着在他身上的牵丝蛊寻到了他,银针强行施救,不要他不得好死,于是他就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醒来时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团子不爽地皱眉,他改头换面,和那两个小鬼、赵厨娘顾老头还有韩冰心待在蜀地。他的笨蛋兄长扔在担忧江湖事,天若山偶尔回去看自己孩子妻子,他也不给人好脸色看,每次相见,总少不了冷嘲热讽。

    再然后韩冰心外出,同人一道赴死,他顶着□□凑消息,动用花镜宫逃出的死士,把自己的大弟子和手底的死士召回,这才明白自己兄长被引诱着干下了什么蠢事,云深又是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要把他逼走。

    云深是前朝皇子,三岁时被人救下,自出生后便过目不忘,三岁的孩子把国仇家恨记得清清楚楚的,便是造孽,霄琅教那群人只是怜悯,晓得人身世后觉得小孩子什么也记不得,没什么警惕,养了十几年也不知道自己养出一个祸害,且不说他们兄弟二人和云深相遇是偶然还是云深有意算计,可自打他们兄弟二人接近云深后便牵扯不断,他的兄长被迫成了武林盟主,韩冰心是个聪明人,以姓名要挟人退隐江湖,败给那正直愚笨的人一句“这都是为了江湖道义,江湖道义,本就是需要有人守着的。”

    云深骗着人给年幼的,踏平动荡的皇子下了毒,要是他在定会拦着,天知道那皇子是白落月的儿子,下毒都下到自己兄弟家人身上了算是什么事,再怎么说白疏影也是四师弟,可他愚笨的兄长不知,他的兄长不关注江湖上的奇闻轶事,用他兄长的话说那些都是乱七八糟的入不得眼的。

    天若山没机会后悔,死透的人什么也不知晓,他怕是不见得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的,衡璟烨倒是个狠角色,十六七岁的年纪,本该窝在锦缎堆美人皮里,却已征战沙场多年,踏平北疆战乱,年少成名,便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扬名天下,眼神也是毒辣得很,看出江湖上有人把手伸向了朝堂,转身入了江湖,成了千毒宗宗主,抓到了替罪的天若山,毅然决然冒着假传圣旨要命的风险,在皇帝因醉生梦死陷入沉眠时,肃清了大半个江湖和朝堂,只可惜没抓出云深那个道行深的老妖。

    甚至说杀死云深时,天若水也是同七王爷联手的,他同那年少王爷一道把人杀死,手握山色以自己扬名江湖的一剑葬送人性命,临走前和七王爷一番厮杀,那年轻的王爷不提刀还好,是个十足十的纨绔,提刀杀人时便是个凶煞恶鬼,竟是势均力敌,他便转身去寻自己四师弟白疏影,让人给自己疗伤去了。

    云深死了,却便宜了方式微,方式微苟延残喘多年,顶着方式微的面皮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霄琅教。

    然后,他和白青莲说好了点到即止,他没打算告诉白青莲那些旧事,旧事太复杂,说时也无从说起,他只打算把人打得握不住剑就好,让人同天青一道好好过日子,活了这么多年,欺负个小辈是绰绰有余的,奈何中途方式微出现,他杀掉人时,都没想到,杀掉这个人竟是这么容易的事,可后来他明白了,方式微临死前冲他那诡异的、心满意足的一笑。

    他听见天青的惊呼声,接着霄琅教的一人杀上来,那人红着眼,每一剑都是冲着他的命去的,他想要杀掉人时,便先受了一剑,直刺心脏。

    他回头看见白青莲的眼,便知为何能那般轻易地杀掉方式微了,方式微的目的在白青莲身上,白青莲茫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剑,似是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似乎只是一时热血上头,在恨意下自然而然地杀了他想杀的人。

    他怎么就忘了,最难练就的蛊毒十三杀呢,拿身体喂养,食心头血,饲主死后,爬到另一人个身上埋着子蛊的人身上,母蛊吞噬子蛊,入子蛊所在人身上,十三杀所杀,为七情六欲,白青莲心下压抑最多的,便是对他的恨了。

    蛊毒十三杀无药可解,要杀尽这人的七情六欲才够,最恨的人死后,便是最爱的人了。

    白青莲最恨的,是杀了云深的他,最爱的,便是成了他的妻子的天青了。

    必有一人因情而死。天若水想起应如是的预言,想笑这个悲哀的女人算无遗策,多年前她算出花镜因他而死,多年后她算出天青命中注定必有一情劫,他总觉得这孩子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看人向来都很准,这一次也不幸地应了,他就不能看走眼一回么?

    他听见了天青的悲鸣,野兽一样,一把圆润婉转的声破裂,碎了一地,他看着那个落泪的女孩子,想着自己护着人这么多年,以后再也护不住了,他想要抬手擦掉人身上的眼泪,宠着惯着多年的女孩子哭得那么惨,他连多哄人几句为人擦掉眼泪都做不到,勉强撑着一口气交代了身后事,他想天真大抵是恨他的很得牙痒痒,又希望那孩子能原谅他。

    就算天真把他挫骨扬灰他也没办法,只怕那孩子念着旧情不放,把他烧成灰后厚葬,成天倒霉催的在他坟前念叨个不停,要他死后也不得安宁。

    他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早就该同死了,十几年前同花镜一道殉情,沉溺在千尺潭,奈何世事纠缠他不放,他没办法死的利索些。

    他能做什么呢,只能安慰那傻丫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白青莲还没弄清自己是怎么回事,弄清后定会同天青一刀两断的,白青莲不会让自己害天青的,白青莲就是个什么也不肯说又一往情深的傻子,两个人都是傻孩子。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阖眼,记忆翻涌到十七岁那年,有少年捞着红绸翩若惊鸿而过,剑过便杀死那美艳的花魁,惊呼声还未散,那少年便上了二楼栏杆,一个翻身踹翻他一桌酒水碗碟,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酒水蜿蜒时,他一把扯了那黑衣少年的袖子,摊手冲人散漫地笑:“喂——这酒是我珍藏的离人悲,你赔我。”

    后来他那么爱离人悲,大抵是因为他和花镜相遇时,就是因一坛倒霉催的离人悲。

    第80章 终章浮生之合尊前老

    80终章浮生只合尊前老

    嗯没错花繁是回来了,后来怎么样?第二天我酒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给丢出去,打不起来的,我要打打杀杀断的利索,可花繁不干,我留下了应如是自己照旧喝酒赏鱼,应如是顶着张不过五六岁的孩子的脸,实际上已经是个枯朽老人了,都快不行的那种。我把花繁丢出去的第十四次后索性随了他,就当看不到他一样,照旧随意吃些东西,一坛酒从下午喝到晚上,点流青入眠,睡得昏天黑地,有时在亭子边睡去,恍惚中被花繁抱到屋子里,我只是合上眼,就当自己没醒。

    应如是陪我下棋,断断续续地跟我谈及旧事,不怎么爱谈时痕那个人,我曾问过她,她只是歪头看我一眼,烟花一样寂寥一笑,悲哀道:“我曾经打算当个神棍,走遍天下,年纪大了以后就找个深山老林呆着,孤独终老,直到时痕寻上我,他要我帮他复仇,以一千两银子把我打动,我入了贼坑,被时痕坑了一辈子。”

    “哪怕他走火入魔时险些杀了我,我也不曾后悔过。”

    我没说完,闻言给人倒了杯离人悲,自己喝了一口,花繁不动声色地拿起一块桂花糕往我嘴里塞,他瞧着旁边咕嘟咕嘟的粥,给我和应如是各自一碗,他看着火苗幽幽叹息:“我一个邪教怎么成了个烧火做饭洗碗的?”

    “花宫主你该走了。”我散漫道支着下巴看人,花繁冲我挑挑眉,漫不经心道:“哪有什么花宫主,花镜宫都不在了,雪霁已经去寻她妹妹去了,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天地之大,却无一席之地容得下我,你真不考虑收留我吗?”他笑得活脱脱就是书画里的妖,把人生吞活剥不留骨头的那种,我摇摇头,懒散道:“留不起。”

    “花繁,你把人带走吧,别来伤老人家的眼了,让我自己下下棋赏鱼吧,明明是放不下的,何必彼此折磨呢?”应如是道,我捏着一枚棋子落下,起身走人,那棋子落下后,其余的棋子就不用下了,最后的死局终是要到来的,我和花繁这么纠缠不清下去很不好。

    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只是我下不了手去杀他。

    我抱着酒坛子回去,花繁而然地跟在我身后,随手捞了我一只手,附赠了一句“你的手很凉该多套衣服”的评价,我没说话,拉拉落下的衣襟继续走,走到门口时猛地转身问他:“你为何不肯放手,先前你逼着我放手,我放手后你又何必纠缠不清呢?”

    “你该把天残九法废掉,不然你的下场和时痕是一样的,天真。”花繁认真道,我歪头笑笑道:“我知道啊——”醉意蒙上眼,我恨死这个我爱了大半生的男人了,我给出的东西,哪怕是真心,我说不要,就是不要的,当初你不肯收,现在我不肯给了。

    我也给不出了,现在的我是二十岁,不,已经二十一岁了,不是十六岁初入江湖的天真少年,也不是六岁时第一眼见他银发红眸像是梅妖ji,ng魅之类,勾起强烈好奇心想要靠近这个人,便冲他撒娇耍赖撒泼的孩童,我已经不相信人心了,连自己也不信。

    现在姑且能让我信上一信的,只有天青那个傻丫头了,一个小姑娘痴心妄想着,打小便偷偷学武功想要护着身为哥哥的我,女孩子向来都是要被人呵护着的,她却一点也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不知那丫头近来怎样,老头子死了,对他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天青回来后我却不希望她回来了,那丫头和应如是花繁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她试图说服我和花繁在一起,我看看她的肚子,涌到嘴边刻薄的那一句“你怎么不原谅白青莲”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我恨不得给我自己一巴掌,那是我妹妹,我看着长大的妹妹,现在有了身孕也依旧憔悴的妹妹,除了肚子是圆的,竟是有些消瘦,天青还是不喜欢吃猪蹄什么的,应如是叹气,要天青好好照顾自己,天青笑着点了点头,端到他面前的ji汤只喝了一口,便再也不肯喝第二口了。

    不管我有多想待在山上喝酒赏鱼,也终究是不行的,天青需要人照顾,山上住着没那么便利,还是山下好,我便买了个小院子,住进去第一天隔壁的王阿婆给我们送了包子,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慢悠悠转了一圈,笑道:“那位是你夫人吗?你夫人很瘦……”

    我急急打断人的话,艰难地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阿婆,那是我妹妹天青,我照顾她一些日子,这是我女儿,叫她阿殷就好,这位是我……”我拖长着音调给人安了一个堂兄的身份,花繁却一把揽着我的肩自然而然道:“他妻子。”

    王阿婆笑了笑,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我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花繁自然是寻草药把头发染了,顶着张清秀的□□出门,我懒得换上□□,江湖上认得这张脸的人不多,自然无所顾忌,端着包子关上门以后我打掉花繁的手,眼刀刚丢过去这人便自然而然地开口:“你是想被人做媒吗?年纪轻轻没有家事还带着女儿和自己怀孕的妹妹,多需要一个人照顾呵。”

    行吧,花繁花宫主向来都是有理有据的,我真无话可说,没得反驳。

    大雪落下那一天有人上门,窗外大雪连绵不绝,若柳絮杨花,下个没完没了的。那时应如是抬了抬眼,抱着暖炉,下了一枚白子,冲我抬了抬下巴,柔声劝道:“不要把人打出去。”花繁已经开了门,我扭头看见来人时瞬间就摸上雪漫把短剑甩出去,唰地一声铁扇展开,挡在面门前,他身后的人往木门上一靠,慢悠悠道:“怎么,不欢迎大夫上门?”他眯着琥珀色的眼冲我笑,挑挑下巴,下巴指着天青那边,算准了我拿他没办法。

    “混账东西,你就那么想老头子自己去,放他送死吗?”我直直看着楚歌,说实话他算计我这没什么,反正我们两个都知道把握着度,只要不是根本性的东西就好,他的根本性首先是白江清,其次是他自己和我们,我在乎的只有山上那几个人,不分彼此,若是硬要分的话,老头子和天青是排在第一位的,其次是花繁,再次是他和赵厨娘顾老头还有天青那个丫鬟,天青的丫鬟留在白家了,已经在那边嫁人生子了。

    “我要是拦着,老头子怕不是要打断我的腿,你知道的,老头子决定的事情,谁也改不了,天青在他面前都哭了一天也不行。”楚歌无可奈何地冲我笑,吊儿郎当地耸肩膀摊开手一脸无辜,眼里的哀意不比我少。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我告诉了他他死去的那一天是何年何月何时,可他还是不肯,人要是想死,是谁也拦不住的,他和白青莲还有方式微该做了断,逃不掉的。”应如是再落下一子,靠在软垫上抄着手,天青满盘皆输,收拾着棋子,白江清走过去,天青头也不抬。

    天青想躲没成功,被人以银针扎了一下,老实地定着,白江清扣着人一只手,诊断完后抄着手在我旁边坐下,只是拿眼悲悯地看我,老头子上山前他就这么看着我,我想到应如是的预言,笑了一笑,道:“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丫头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可是有些时候,就是没办法,和我的头发是一样的。”我捞了捞头发,看着那暗淡的白发,没说话,那草药的颜色一经水就掉色,出门前总要留心是不是雨天,免得上街时下雨没带伞,头发一下子变成全白,被路人当做是鬼魅妖魔。

    “刚好,我好不容易除掉了身上的毒,本来都快死了,可是邵华改了主意,把最后一味药给了我,我还以为会被人纠缠到死。”白江清淡淡道,我摆摆手冲人道:“我不想听你讲故事,你们两个糟心玩意儿好走不送,还有,不出门送客,再过些年我心情好了咱们再见吧。”我真是受够这两个骗子了,天残九法功成后也日益淡薄,朝着白青莲的冰冷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白江清却道:“你妹妹需要喝些药,我每天给她诊脉,根据实际情况下方子,这样她还能多活几年,我们行医的最怕遇见这种人,心病难医,而且你妹妹怀孕以后情况很不好,就算她底子好,也经受不住忧思伤神,她吃饭太少了。”

    白江清说得这么有道理,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点点头说好,随口一提:“没有空的房间了,院子小,容不下你们两位大神。”

    花繁及时站出来,道:“没关系,我的房间让给他们就好,我没地方住了,天真,你不收留我一下么?”他笑盈盈道,我指指一边,道:“那里有个柴房,你要么住,要么走。”

    我淡漠道,冷着脸,不近人情。

    年关将近时我们几人围在一起就着铜炉吃火锅,白江清口味淡吃不得辣也不爱羊r_ou_那腥膻味儿,天青一闻到羊r_ou_那味儿就想吐,我们只能改煮排骨,排骨炖了大半天,小炉子上煮着粥,拿砂锅煮的,我们五个人,一人只一碗,多了没有。

    我看着咕嘟咕嘟的姜和冰清玉洁的白萝卜,觉得了无趣味,人家都是拿铜炉涮羊r_ou_的,算了,天青吃的倒是很开心,她以前吃的就不多,怀孕以后更少,她还想喝一小点酒,被白江清按着手,楚歌往人嘴里塞了块蜜饯,白江清取了一块腌渍的黄桃,切了又切,落在天青碗里的只剩下一小块,天青咬咬唇扯扯我袖子冲我眨巴眨巴眼,可怜地看我。

    要是搁在以前的话,天青是能围着火炉自己吃上四五块的,还要我和老爹拦着才行,我在天青的注视下,筷子一张一合,把人碗里小小的一块挑走自己吃了,冲人道:“这东西太凉,你还是不吃的好,你还是吃梅子吧,也不能吃多。”

    应如是满眼慈祥地拉着人的手问天青想要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我师兄已经靠在白江清身后,在人脖颈上嗅来嗅去,想做些伤风败俗的事了。

    “男孩子,免得我家的香火断了。”她笑,和以往一样笑得柔媚,声音婉转,眼波潋滟,遮着眼底的死灰,似乎她又恢复了旧时骄傲明媚的模样了,说不回头就不回头。

    我师兄楚歌叫了声,手上扎着根银针,白江清没什么表情,颈侧红了一块,耳朵尖也红了,他继续细嚼慢咽地吃着,喝了口酒,往我面前推了推梅子,道:“喝酒时吃些东西,不然伤胃。”

    我没说话,笑了笑,被酒ji,ng和天残九法逼得焦躁,明明是这么温馨美好的,可我却恨不得把这场景打碎,我知道我是错的,可是骨子缝里生着一股子想要毁灭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住,生了灭灭了生,花繁要捞上我的腰时我一把按着人脑袋,我看着他似雪还似月光的发,他眼角的哀意,恨不得把他杀死,可我按在人脑袋上的手终究只是收了收,最后按着人脑袋,吻上人薄唇,咬了下去,情和杀戮的念头抵死纠缠,分都分不开。

    我擦掉唇上的血,淡淡道:“我要废了天残九法,现在,就现在,趁我还没改主意的时候。”

    坦白来讲,我真舍不得杀掉他。

    后来我想,一切要是都停在那一天该有多好,那时候天青还没有死,应如是也还在,天青还冲我戏谑地笑了笑,说终于把我嫁出去了,希望我和花繁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不过不用白头了,你们两个人的头发都已经白透了。她说话是眼里有哀意,后面半句没说出的大抵是“只可惜我和白青莲没有白头到老的那一天。”

    第81章 第 81 章

    番外四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2)

    1

    天青ji,ng疲力竭地醒来,一身骨头皮r_ou_被人拆了又卸,千万匹马践踏过一样痛的厉害,只恨不得就这么死掉了,浑身虚弱到无力,她艰难地抬手撑着自己起身,嗅着满屋子的血腥味儿皱了皱眉头,嫌弃地啧了一声,应如是还是自己孤独地下着棋,侧脸是五六岁的孩子的脸,脸圆圆的小小的,阳光下薄灰的眼好看得很,几乎都要透明了。

    她忽然很想抓着人的脸揉一揉,又好奇自己的孩子五六岁的模样,该是很好看的,毕竟爹娘的长相摆在那里。她想,又想发笑,只希望这孩子长得像她些才好,这样就算她死了也能死得安心些。

    就算她死了,她也不要白青莲好过,偏要白青莲看见那孩子的时候就能想到她。

    我终于可以放纵自己死掉了。她想,觉得不对,她该爱这孩子的,这孩子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她的骨血,她可是为此搭上一条命的,生孩子时她有些难产,隔着门她都听见自己哥哥咬牙切齿道:“天青,我告诉你,你要难产,别想我保着那孩子,我不会的。”

    她清楚自己哥哥是什么人,对自己又有多纵容,竭尽全力生下那孩子,原因无他,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这辈子遇上白青莲一个就够她受的了,她也只肯为那一人折辱自己,生什么倒霉催的孩子。

    好不容易结束一切,昏死过去前,她听见自己哥哥问:“男孩子,你要看看么?叫什么名字?”

    她虚虚看了一眼,嫌弃地险些闭过气去,摆摆手让人拿走,就跟见到自己嫌弃的一盘菜一样,虚弱道:“笑狐……”

    2

    “姓什么?”他哥哥追问,晃晃她。

    “废话……”她眯着眼,知晓自己兄长是什么意思,拼尽全力嗤笑了声,牵连得全身皮骨都疼,她继而道:“我搭上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不随我的姓氏随谁。”

    “笑狐,天笑狐,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私心了,哥哥。”

    3

    “阿殷,你过来一下。”天青道,看着人过来,顶着张孩子的稚气的脸,眼底是空寂,天青笑笑,无端地想起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句话来。

    “笑狐还劳烦你多看着些,我怕是没几年命了。”她捏捏人的脸,笑起来,像是柔弱娇媚的海棠,美好却脆弱得禁不得风似的,又道:“他要是五六岁,该会是很可爱的孩子吧。”

    “何必呢,我都告诉你真相了,白青莲中了十三杀,回去后都近乎疯魔了,我算了很多天,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笑狐临死前没来得及告诉你,却也劝你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呢?”应如是揉揉眉心叹气,一张稚嫩的孩子脸,顶着一脸愁苦,有些好笑。

    4

    “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老头子一直告诫我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我知道,可我从未往心里过去。”

    “我骄傲恣肆十几年,折在白青莲一人身上,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生孩子的苦也受过了,可我就是不能放下我的骄傲。”

    “为什么,他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呢?那天他要是冲出来挡在我面前,或者在我离去时求我一句,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拉着我的手不放,我也是走不了的。可是阿殷啊,他只是看着我,感情比谁都深刻,却只是看着我,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肯讲。”

    “我一直在想,若不是我死缠烂打,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在一起?”

    “就理智上来讲我能理解他,可是,从感情上来说,我实在过不去。”

    5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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