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邪仆可觑 作者:若兮
正文 第2节
邪仆可觑 作者:若兮
第2节
「别怕,邪意,我这就带你走!」显现出平日没有过的干练,沧九将邪意横腰抱起,踏过那些被他放倒的大汉们走出屋门,竟毫不费吹灰之力。
邪意沉默着,仰头看着他。
相处了这么久,他从没仔细观察过这个霸道的少年,直到这时才发觉,原来他长得并不难看,浓眉大眼,轮廓分明,显得正直刚毅,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这该死的黑店,竟敢蒙骗我!还打算把你拿去卖!」没注意到怀中的人正凝望着自己,沧九走出青楼后,便开始恼火的骂骂咧咧,发着一肚子牢s_ao。
「我看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打听看看本大侠是谁,敢动老子的剑灵,迟早让他们这家黑店被一把天火给烧光了!」
虽然长相有那么几分男人味,只可惜,他的言行依旧那么孩子心性……邪意微微抿唇,露出一抹让人几不可察的温柔神色,紫色的眸底诡光闪动,修长的手指,稍稍勾住沧九微敞开来的衣领……
沧九正骂得起劲,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他微微一怔,转过头去,只见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直直冲向那家青楼。
「轰!」的一声,青楼里传来爆炸的巨响。
接着,黑烟窜了出来,火势迅速蔓延,火光渐渐变大,照亮了整个夜空!
不少人从青楼里慌慌张张的逃了出来,一边大声尖叫着,「失火了!」
一时间,街道上乱成一团,逃跑的、救火的,几乎要撞在一起。
令人称奇的是,不管火势烧得多旺,却始终没波及到相邻的房子去,仿佛就是要将这栋充满罪恶的屋子给烧成灰一样。
「火……真……真的是火……」沧九睁大了双眼,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回想起来,从上次七师兄摔下树,到祭剑大典上的天雷滚滚,再到这青楼的失火事件……沧九不由得怀疑,莫非自己有开口即灵的本事?
「放、放我下来吧……」邪意轻声道,他不喜欢与人这么贴近,哪怕这人是自己必须一直跟随着的主人。
「邪意!我……我说不定……」丝毫不理会邪意的请求,沧九继续抱着自己的剑灵,眼里满是惊喜,「我说不定有了某种特殊能力!能够心想事成!」
「……」邪意眼珠转了转,但是并未开口,依旧保持沉默。
只有沧九兀自兴奋,用力将邪意又往怀里一按,直接迈开步伐飞奔起来。「走!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我充分发挥这种能力!这可真是上天的恩赐呀,哈哈哈!」
「放、放我下来……」邪意又一次要求,可是沧九充耳不闻。
于是,大街上,一个近似疯癫的少年,抱着一个浑身黑衣的小厮,一边猖狂大笑,一边向镇东跑去。
第三章
沧九一口气跑了很久,才停下脚步,将邪意放了下来。
双脚触地之时,邪意微有些头晕。方才他动用了自己的能力,又被沧九这一路抱着跑,让他双脚发软,站立不稳,险些摔倒下去。
一旁的沧九将他轻轻一提,便让他重新站直身体,邪意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的楼宇前,挂着一块很大的牌匾——「福运赌坊」!
「……」原来,他所谓可以让他充分发挥能力的地方,就是赌坊!
邪意冷冷撇嘴,原本对沧九生出的一丝好感,再次被抹杀一空。
他甚至有些懊恼,刚才自己怎么会依赖这么个无赖,甚至还产生一丝错觉,觉得他的形象光辉高大不少,简直是瞎了眼!
不管怎么样,他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自己只有让诅咒成真的能力,他休想让自己为他带来偏财运了!
打定主意看笑话后,邪意跟在沧九身后进了赌坊大门。
一进赌坊,沧九立即拨开人群,挤到一张桌子前,将所剩无几的几枚铜板放在桌面上后,便跟着赌徒们放开嗓门吆喝。
「小!小!」
「开!」
「嘻!就说连老天都在帮我。」
「大大!一定是大。」
「开啦,一二三,是小!」
「靠,怎么可能!下一次肯定是大了。」
十几回合后,沧九原本小赢的十几两银子,就又全部还给了庄家,气得他直拍桌,「怎么可能,一定是这桌子有鬼!」
「小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你自己赌运差,还怪我们的桌子,你是找碴吧?」庄家狠狠的瞪着他,指着桌面,「还来不来?来就下注,不下就滚蛋!」
「你!你等着……」沧九气得牙痒痒,伸手摸入怀中,身子登时一僵。
「快点啊,等着你下注呢!」庄家不耐烦的催促着,可沧九却迟疑的将手从怀中伸了出来,缓缓的摊开。
手心里,只有一枚铜板静静的躺着……
「哈哈哈哈!」赌坊里响起众人的爆笑声,庄家更是没好气的看着他,「穷鬼!你以为这么点钱就能来我们这里放肆了吗!没钱就给老子滚蛋!」
「先赊账,回头我赢了一定还给你!」沧九才不管别人的看法,顽固的赖在原地,将铜板押在自己面前的桌上,一副很熟络的模样,「来来来,下注啦下注啦!」
庄家冷哼一声,抬眼却瞥见了沧九身后的邪意,顿时有了主意,「也行!不过必须加点赌注,如果你输了,就让你身后这娘们般的小厮过来给老子揉揉肩,怎么样?」
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邪意,顿时一个个都收敛了笑意。
他们怎么没发觉,这个毛头小子身后,竟然还跟着这么一位美人!
黑色的仆人装束,却有一张标致的面孔,会不会其实是个女人假扮的?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他,让邪意很不舒服,往沧九的背后缩了缩,却冷不防被一名鲁汉子给拎了出来。
「哎呀,果然是个小美人,老四你这回是赚到了!怎么样?回头也让我们……」说着,那汉子色迷迷的打量着邪意,手也很不安分的搭到他肩上。
邪意皱起了眉,刚准备挣扎,却忽然听那汉子痛呼起来,「哎哟!疼呀!放……放手!」
沧九冷冷的看着那汉子,一手将他粗壮的手臂反剪在背后,力道不轻的扭着他的关节,痛得他嗷嗷直叫。
「就凭你们,也敢动老子的人吗?」沧九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嘻皮笑脸,周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杀气腾腾的瞪着众人。
大家都被他y惊而冰冷的神色给怔住,就连庄家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双脚有点发麻。
眼见沧九模样凶狠,将众人吓得噤若寒蝉,邪意稍稍伸手,拉了拉沧九,「我们走吧……」
沧九被人扫了兴,心中极为不快,如果不是邪意拉着他,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乱说话的家伙。
「哼!我们走!」
拉住邪意的手,怒气未消的他,扭头就走,消失在众目的视线中。
他刚走出去,众人皆松了口气,抹着额上的冷汗。
庄家暗自吃惊,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乍一看,不过是个刚从山上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可转眼间却又像个惹不起的凶神恶煞!
出了赌坊大门,沧九怀着一肚子火气走了好一段路,直到来至拱桥下时,肚子中不断发出「咕噜」声响,他这才停下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邪意开口。
「真抱歉,本来应该请你吃顿好的,结果刚刚把钱都输光了,只剩下一枚铜板了,怎么办?」
看着忽然变得腼?的少年,邪意低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永远也弄不懂哪一面才是这个人最真实的模样。「你是主人,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关系。」
反正身为剑灵,他不会被饿死。
「啊,你等等!」沧九忽然嗅了嗅,眼睛一亮,转身跑向街口。
没多久,等他回来之时,手上捧着一颗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
他将馒头递到邪意手里,一脸欣慰的笑道:「还好,一枚铜板还够买一颗馒头。饿了吧?快点吃!」
「给我?那你怎么办?」邪意有些惊讶,看着掌心里的热馒头,心中蓦然一阵感动。
他要将唯一的馒头让给自己这个剑灵吗?
「快吃吧!不用管我。」沧九催促着,然后挽起袖子,很自信的表示,「这只是给你填肚子的,待会我去找找有没有可以做的活儿,赚点银两,这样我们就可以吃顿丰盛的了。」
过去将自己当奴仆使唤,现在却又这么照顾自己……他可真是个古怪的主人!
只是自己身为仆人,总不能让主人挨饿,但若把馒头塞回给沧九,他铁定不会接受……邪意想了想,末了缓缓提议,「还是我们分吃一个吧。」
「嘿嘿,那你喂我!」少年一点也不知羞的指着自己的嘴巴,就跟在山上时一样的无赖。
邪意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的勾起,指头按在馒头的中间……
「呀!」
就在他想要掰开馒头时,两人头顶上传来一声呼喝。
随之,只见一道黑影从桥头翻落下来,栽进河里,「扑通」一声jian起层层水花,邪意一惊,手指松了开来,那馒头竟掉了下去!
「啊……」他伸出手想要捞住它,那馒头却连蹦带跳的滚进河里。
他顿时傻眼,没想到自己竟会连个东西都抓不好。这下唯一的粮食被浪费掉了,沧九会不会很生气?
邪意窘迫的转过身来,只见沧九的确一脸怒容,但杀气腾腾的目光却是落在拱桥之上。
桥上似乎有不少人在打斗,刚才掉落水里的,正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这群混蛋,我找他们讨赔偿去!」沧九气势汹汹的走上拱桥,邪意也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拱桥上早已乱作一团,穿着黑衣和青衣的两派人马分别占据了桥头的两端,而在他们双方中间,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以及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女。
老人身材高大,但一道狰狞的刀疤却从他额上一直划到下巴,让他看起来颇有几分豪迈之气。
他用一只手臂护着少女,神色凛然的看着两派人马,「没想到,你们号称名门正派,却干出这种以多欺少的卑鄙事!」
「老魔头,死到临头,还在废话!」黑衣人马中的带头人站出来道:「劝你乖乖投降,不然,今日就是你是死期!」
「哼!」老者冷哼一声,鄙夷的看向那个黑衣侠客,「到了这一步,老夫就没想过还能逃出生天,只是可怜了小女。倘若你们以正道人士自许,就不要为难她。」
「这……」黑衣侠客面露难色。身为正道,屠杀一名手无缚ji之力的弱女子的确有失风范,但若是放过少女,只怕后患无穷!
「老魔头,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还有你说话的余地吗?李兄,既然是血魔老头的女儿,自然也是魔教中人,我等岂能纵虎归山,让她回去向其他余党通风报信?」青衣人当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杀气腾腾,模样凶狠,听他口气,竟连一名弱女子都不肯放过。
沧九见状,哪还沉得住气,没等邪意跟上他的步伐,便足下轻点,在空中一个翻身,跃入人群,落在拱桥中央的一根柱子上。
众人只顾围攻,根本没注意到这突然出现的少年是从哪里杀出来的。
见他虽年纪轻轻,却器宇轩昂、轻功了得,眉目间带着浓烈的正义之气,黑衣侠客稍稍收剑,向沧九一抱拳,「在下青龙山李正然,不知阁下大名?师承何处?该不是这老魔头的同党吧?」
沧九稳稳的站在柱子上,抱着双臂,大有一种傲视群雄的姿态,「在下不过是名荒原野人,名叫沧九,听不懂你们说的什么魔教妖孽的,我只是看见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一名老人和一名少女,替你们感到害臊!」
「臭小子,你懂什么!」青衣侠客气红了脸,迈出一步,大刀对准了老者,「他们血魔教乃是一大邪教,蛊惑人心,无恶不作。我等代表中原武林务正道门派,今日便惩j,i,an除恶,造福天下百姓!」
「哼!造福百姓?」老者闻言冷冷一笑,「我看你们是想要夺我教护神功清心咒,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尽杀绝!」
「你!」青衣侠客瞪圆了双眼,咬牙切齿的道:「清心咒原是佛教典籍,我们不过是为了完壁归赵!」
「完壁归赵?我只怕我尸骨未寒,你们双方人马就会为了那一本秘籍争个你死我活!」老者眼里充满了讽笑,毫不畏惧两边随时可能攻上来的人马,大声骂道:「什么名门正道!不过是打着正义的名号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
被老者这么一骂,青衣侠客恼羞成怒,挥剑迎面劈了过来,但还没走近老者,只闻耳边风声嗖嗖,「铮」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兵刃竟应声折为两截,掉落在地。
青衣侠客看向自己手里的长剑,顿时怔然。
双方人马见此突发状况,摸不清头绪,纷纷议论起来。
而目光犀利的老者却满怀感激的看向站在柱子上的沧九,颇为尊敬的一抱拳,「多谢少侠出手相救!但此事与少侠无关,你还是速速离去,莫要惹上是非才好。」
听老者这么一说,众人方才醒悟,刚才居然是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少年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功弹断剑。他的内力竟是这般深厚?!
「不过是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被羞辱的青衣侠客涨红了脸,为了挽回面子,他向同门借来宝剑,硬着头皮站出来向沧九宣战,「亮出你的兵器!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南麓剑派的厉害!」
面对他的挑衅,沧九转过身,微微一笑,又展开双臂,活动了下十指关节。
「我的剑,你们根本看不见……」他低声笑道,神色猖狂,接着指尖剑气齐发,犹如无数流星,冲向南麓剑派人马。
南麓剑派的弟子们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剑像是一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震得他们虎口发麻,被迫松开手弃了佩剑。
佩剑掉落在地上时,又纷纷一折为二,一时间,桥头忽然变成一座兵器冢!
「妖术!一定是妖术!」一名南麓剑派的带头弟子指着沧九大骂,「你一定也是邪魔歪道!李兄,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灭了这魔头!」
在他的呼喝声中,青黑两派人马涌向了沧九,但他们的脸上却都挂着惊疑不定的表情,动作也显得有些迟缓犹豫。
「原来所谓的魔教就是被你们这样定义的!哈,这倒让在下明白了许多。」沧九大笑,从柱子上翻身下来,一手抱起少女,又飞到另一端,一把将邪意扛在肩头,「那我宁可做一个魔教中人,也不愿和你们这群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武林败类为伍!像你们这种人,只会被五雷轰顶!呸!」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沧九运功而起,双脚踏着河面,飘行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难以想象他还同时背负着两个人的重量!
「好轻功!」老者赞道,也跃下拱桥,跟在沧九身后,踏水而行。
桥上的众人纷纷叫嚷着快追,顺着河道两岸奔跑,足音杂沓,好不热闹。
这时候,被沧九扛在肩上的邪意紫色的眸子里又一次的折s,he出诡谲的波光。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风声大作,乌云汹涌而来,很快就笼罩住小镇的上空。
追击的正道中人并未在意,直到那层层厚云中忽然劈下数道粗大的闪电,落在那人群当中!
「啊!」惊惶失措的惨叫声从背后传来,沧九回头一看,却发现追兵们全部停在半途,围成两圈,像是出了什么事。
他不及多想,冲着怀里娇弱的少女微微一笑,「别怕,他们好像被什么绊住,没再追上来了!」
之后,又一次提气,瞬间冲出几里开外而去。
一口气跑出小镇后,沧九这才将少女和邪意放下,等那老者气喘吁吁的跟上,便将少女还给了他。
老者再三言谢,沧九却不以为意的抱拳一笑,「区区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恶棍欺负老弱呢?」
「今日少侠救了老夫和小女舒月一命,老夫无以为报,日后少侠若有什么需要,老夫当竭尽所能报答少侠的救命之恩!」老者坚定的宣示,模样认真严肃,让沧九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便推辞,只得应承下来。
这时候,舒月却伸手扯了扯沧九的袖子,然后指着靠在树旁的邪意,「恩公,那位公子好像身体不适……」
「邪意?」沧九这才发觉到邪意脸色苍白,额上冒出许多冷汗,双眼紧闭着。
他一摸邪意的额头,竟然温度滚烫。看起来是发了高烧,可是剑灵也会生病吗?
就在沧九惊惶之时,舒月开口指引了他一条路,「恩公,顺着这条路走,不出三里便有另一个小镇子,那儿有位李神医,医术高超,恩公不妨带着这位公子前去求医。」
「多谢姑娘相告!」沧九一听,急忙抱起邪意,可是脚步刚刚踏出去,他又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收回步伐。
「其实……」他转过身看向老者,一脸窘迫,脸色微微泛红,「沧九有一事相求!」
「少侠有何困难,请直说便是!」一听有能够为恩公效劳的,老者立即爽快的表示。
「在下不慎输光所有盘盘……不知老人家您能否先借我点银子?」沧九局促的问道,羞得从耳根到脖子都通红「哈哈哈……」见状,老者不禁放声大笑,笑声响彻天际。
第四章
邪意这一昏睡就是一天一夜。
在频繁的使用能力后,他的身体变得虚弱无力,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灵气,在拱桥上时,他显然是耗力过度了,所以才会在逃跑途中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厥过去。
当他转醒,睁开双眼时,发觉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躺在一堵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没有出声惊醒那个正抱着自己呼呼酣睡的少年,只是静静的端详起对方的样貌。
有那么一瞬间,他将当年狠心封印他的主人与少年的身影重迭在一起,心里登时像被针扎一样的疼。
曾经,那位主人是多么的珍惜自己,也像沧九这样,将自己抱在怀里入睡,不准任何人随便碰触自己。
不知不觉中,他便陷入了痴心妄想的深渊,渴望能够变成人类,和主人相依相偎,彼此取暖,在他伤心难过时,可以借给他一个肩膀依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情愫,做为一把剑、一个死物,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主人!
为了这份苦恋,他不惜吞噬死者的亡魂,最终修成剑灵,得以化做人形,并且拥有了可以帮助主人的力量。
但也就是这份力量,还有自己这污秽的情感,才使自己被那人抛弃,甚至惨遭封印,一关便是五百年……
在被囚禁于冰冷的本体中时,他曾经发誓,既然这颗心是为那人而生,那就这样让他亲手封杀吧,自己从此心死,不再接触人类的温度。
但没想到的是,五百年后,竟然会有个叫做沧九的笨蛋少年,故意解开那人费尽心思布下的封印,让自己这颗心破冰而出……
如果沧九知道了自己的能力,知道那些事全是自己做的,他会不会也和过去那位主人一样,厌恶、嫌弃自己呢?
一时间,邪意痛恨起自己这个无关乎本身意志,会让主人诅咒成真的能力。
一开始他不喜欢沧九,所以故意不说,但现在却害怕说了,又再度遭到厌恶而被抛弃。
「嗯……」
就在他暗自思索时,沧九也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道:「邪意,你醒了吗?」
这一声,让他从沉思中惊醒,茫然的看着沧九。
「没事了吧?」见他怔忡的望着自己,沧九有些担心的伸手探上邪意的额头,确定热度退去才松了口气,「我没想到剑灵也会生病,真是吓了一跳!」
邪意看了眼四周,身上盖着几层厚厚的棉被,但屋里却是一片狼藉……
沧九显然并不知道如何照顾病人,手忙脚乱的帮了许多倒忙,还打翻了药坛,最后没法子了,便自己跳上床来为邪意驱寒。
感受着额上,对方手掌的温度,邪意的心再次不安了起来。
如果被沧九发现自己那邪恶的能力,他还会这样毫无不忌讳的抱着自己,还会这样温柔体贴的照顾自己吗?
心里泛起浓浓的苦涩,他已不想再被人讨厌嫌弃了……
「少侠!」这时候,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一个大夫打扮的人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惊魂未定的喊,「不好了,少侠,门口有许多江湖人士嚷着要你出去!」
「李神医莫急,在下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一定是场误会,我去解释清楚便是。」沧九收回手,跳下床铺,一手捞起自己的衣服。
邪意这才发觉到,刚才坐在身后环抱着自己的人,竟然赤裸着上身!
宽厚的肩膀、ji,ng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部,略呈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他眼中的少年,论体格,远比他更像个男人。
邪意垂下眼帘,沧九胡乱的套好衣服,冲出门去。
门外传来他的大声咆哮,却一点也不像是要和对方解释清楚,「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江湖败类,还敢找上门来!」
李神医的院子里,早已挤满了江湖人,青衣的、黑衣的,还有不少浪人模样的,个个凶狠无比。
若不是看在李神医的面子上,大伙很可能直接杀了进去,哪里还能忍住这口气等沧九自己出来?
「沧九魔头,你使用妖术杀害我众多同门,今日若不将你斩除,我等愧对于师祖师尊!」一名青衣侠客满脸愤慨,紧握着宝剑,瞪向沧九。
「胡说八道,我何时杀害你同门了?你哪只眼睛见我动手杀了他们?」沧九不服气的反驳。
闻言,青衣人群忽然从中让开一条道,抬出一具冰冷的尸体,正是那日在桥上叫嚣的南麓剑派带头弟子。
「那r,i你使用妖术,截断我等宝剑在先,又唤来雷电,残害我同门,这一切大伙有目共睹,岂容你再狡辩!」
面对江湖侠客们的指责,沧九并未动怒,反而大声嘲笑,「斩断你们宝剑的,是我的『不动刃』指剑,你们坐井观天,没见过这等高深武功便认为是妖法,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转身看向另一边的黑衣人,他又冷笑道:「那雷电,怕是上苍也容不得你们仗势欺人,所以给你们的一点教训。」
「一派胡言!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却从未听说过什么『不动刃』指剑,这分明是你的开脱之词!你未用兵器便斩断诸位的佩剑,又召来天雷,不是妖孽是什么?今日我等定要你现出原形,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一名中年男子大喝一声,「各位,我们一起诛杀此妖孽……」
话还没说完,只见人影一闪,沧九已经抢先一步窜到那人的面前去。
那人大骇,急忙退后,身旁的黑衣弟子见状,迅速靠近过来,想要将沧九包围。
沧九指上气劲迸发,几个弹指,命中弟子们的手腕,逼迫他们扔下宝剑,随之他顺势一收,所有宝剑尽在他手里。
「啧啧,这些剑,都没什么好货色!」仔细观察了下搜得的剑,沧九忍不住的嘀咕,便随便一抛,将剑都丢在地上,又贪婪的看向刚刚吼他的那名中年男子,「阁下的剑看起来倒是不错。」
那名中年男子在青龙山门内地位不低,所使的兵器自然是上乘的宝剑,眼看沧九贼兮兮的盯着他的宝剑,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背上冷汗直流,「你这j,i,an邪小人……」
沧九可不满意这样的评语,再次脚下轻点,直接落入黑衣人群中。
这一次,青龙山门人已经知道对方身手厉害,一点都不敢大意,齐齐持着兵器向沧九砍杀过去。
只听人群中「乒乓」声响,小小的院子根本无法让他们大展身手,场面顿时ji飞狗跳,乱作一团。
混乱中,一道白影忽然跃出人群,将刚抢夺来的宝剑一挽,瞬间没入袖口,那宝剑竟然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你,你这夺人佩剑的妖人!」众人骇然,纷纷指着沧九大骂,沧九却好不得意,摸了摸自己腕上细小的储物链。
这链子可是他从三师兄那儿求来的,只需触动微小的机关,便如乾坤宝袋能收纳不少东西,是件非常实用的法宝。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江湖中人见他耍了这一手,还以为他又施了什么妖术,藏起宝剑呢。
「你,你们……」站在房门口,亲眼看见沧九那藏剑的「妖术」,又看着自己满院种植的药草被他们毁去大半,李神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沧九少侠,我见你同伴昏迷才好心留你们在府上过夜,没想到你竟然是邪魔歪道!恕老朽无礼,这里不欢迎少侠……还是请少侠速速离去吧!」
沧九一愣,他没想到连李神医都将自己当成恶人,心底不免有点失望,眉头也皱了起来。
见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沧九,将他的能力视同妖术,也走到房门口的邪意后悔为沧九带来麻烦,便走上前一步,想要将事情解释清楚。
「诸位……请听我一言,其实……」他有些艰难的开口,心里清楚,这件事一旦说出来,自己很可能会和过去一样,立即遭到封印。
但他更不愿意因为自己害得沧九受到和自己过去一样的待遇,被人忌惮、被人当成妖孽……以及被人毁灭!
现在,他能为沧九做的,也只有这个了,虽然他并不是个合格的主人……
「抓住沧九的同伴!」江湖中人见到邪意出面,非常有默契的达成共识——只要抓住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沧九便会受制!
他们不等邪意说完便一拥而上,刀剑出鞘,却不知邪意根本一点武功都不会,眼看着就要同时被几柄利剑见穿!
「啊……」邪意稍稍退后半步,但那些剑却依旧朝他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闪过,只听一阵铿锵之声,所有的剑纷纷砸落地面,断成废铁。
沧九一把将邪意抱在怀中,背对着那群江湖中人,他微微转过头去,周身迸发出无穷的杀气,吓得众人后退一步。
「沧九?」靠在沧九厚实的胸膛上,邪意突然嗅到一丝血腥味,他忍不住伸手环抱住沧九的身体,立即感觉到手指上,沾染了黏稠的液体。
收手一看,竟是一片血红!
「你受伤了!」
邪意惊叫,但沧九却不为所动的转过身来,看向背后众人,冷冷说道:「谁若敢对他出手,休怪我剑下无情!」
少年动怒了!先前无论他们如何挑衅,他都未曾发火,而现在,他简直像是变了个人,面容冷峻,仿佛修罗一般气势逼人,一时间威慑群雄,震住全场!
院子里一片寂静……
趁着这空档,沧九一手揽过邪意的腰,双脚蓄力,跃上屋顶,踏瓦疾行。
当众人回过神来想要追上之时,沧九一挥衣袖,数道凌厉剑气s,he至,刮得众人面颊皮开r_ou_绽,断发飘落。
等众人再抬头时,两人早就不知去向。
顶上,只有一片雾蒙蒙的天空,隐约有种山雨欲来之势……
傍晚时分,淅沥沥的小雨濡shi了青石路面,晚风拂过,透着一丝凉意。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内,少年脱去外衣,趴在茅草堆上,忍受着背后传来的刺痛。
「嘶……」他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邪意的手颤了颤,拿着沾了草药汁的纱布,有些为难的在沧九的后背上方踌躇。
「没、没事,你继续……」沧九忍着痛,一边勉强笑道:「这比起师兄们的拳头还差得远了……哎!」
邪意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虽然沧九在剑仙门时常常挨揍,但师兄们多半是疼惜他的,哪会真的狠下毒手?但现在,后背上的两道剑伤,却深入肌肤,惊险无比。
这却都是拜自己所赐……
「沧九……」邪意放缓了动作,轻柔的将药汁敷在沧九的伤口上,紫色的眸底波光微微闪烁,「都是我的错……」
「不关你的事,那群混蛋是冲着我来的,你只是被我连累了而已。」
「不……」邪意放下纱布,握紧了拳头,犹豫了很久方才开口,「是我杀的……」
「什么?」沧九疑惑的转过身来,却发现剑灵皱着眉,将头扭向另一边。
「那些江湖中人都是我害死的……」
「不可能,你又没有出手!」沧九反驳,伸手握住了邪意,但触手的冰凉令他微微一惊。
邪意并未抬眼看他,只是微微抿唇,将一切缓缓道来。
原来每个剑灵都会拥有一种天赋的能力,但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一种诅咒更为恰当,因为他们的能力会让主人陷入欲望的深渊。
而邪意所拥有的能力,是将主人说出口的「恶念」实现,无论主人是否真心,这些诅咒都将成真。
「不可能,那些都是巧合罢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沧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在青楼的那场天火,还有河边的那场雷劈,甚至是师门祭剑大典上的那一出「天劫」惊魂,统统都是邪意的能力?
「不信可以试试……」邪意低声说道:「我能将你所有的诅咒化为事实。」
「这……」沧九一愣,「那让天上的月亮掉下来?」
「……」邪意的一记白眼让沧九乖乖闭了嘴,「我的能力在于实现诅咒,而不是让你心想事成,这两者的差别是非常大的,否则我何必苦恼自己的能力,如果你还是不相信,你可以试试诅咒我变成一柄废铁看看……」
「那不行!」沧九立即摇头,握住了他的肩膀,「其实我也察觉到,自从拥有了你,我总是说什么就灵验,一定不只是巧合!我相信你说的,你的确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我以为这样的能力能够为主人效劳,可是,我的上一任主人却因此认为我是妖孽,将我封印在剑里……」邪意眼里的水波流转,化做一滴晶莹的泪珠,深深的触动了沧九的心。
他伸出手,拭去邪意眼角的泪,心有点痛,仿佛那滴泪珠承载的不只是邪意的悲伤,也有他的。
邪意一定非常喜欢那位主人吧?结果那个人却这样对待他,实在该死!
但他沧九不会!他一定会比邪意的前主人更懂得珍惜他!
如果邪意厌恶自己的能力,他就替邪意把关,尽量克制自己不口出恶言,不让邪意背负压力、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邪意苦笑一声,表情变得更令人心碎,「我曾经非常不解,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我,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这力量,不但不会帮助到主人,还会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沧九,你还是……」
声音变得哽咽,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伤心,以至于话都说得不完整,「封印……继续封印……我吧……」
「你说什么!」沧九大眼瞪圆,却在看见对方满脸泪痕时,口气变得柔软下来,「唉,你这傻瓜!」
心痛的捧起邪意的脸,沧九表情认真地道:「我沧九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不管你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你都是你,是我唯一的剑灵!邪意,你是我的剑灵,就像我的躯体一样,哪有人会将自己的躯体封印在冰冷黑暗的剑里呢?」
「躯体?」紫色眼眸里,透着一抹诧异,泪却在这时候渐渐止住了。
「是啊,我们可是缔结了血驭咒的,从此血脉相连,不分彼此,不是吗?」沧九微微一笑,一手拥过邪意的肩膀,抱住那单薄的身体,「所以,你休想逃开我!你这辈子注定只能是我沧九的剑灵!」
是沧九的……剑灵……是和他血脉相连,不分彼此的一部分……
邪意在心底默念着这一句话,心里几百年来的y暗,仿佛被沧九这一道耀眼的光芒给驱逐干净了,也化去缠绕在心房外的片片厚冰和枷锁。
其实自己一直等待着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能够毫不在意自己这可怕的能力,完全接纳自己……
「沧九……沧九……」邪意情不自禁的唤着,一边环抱住沧九,心酸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濡shi了沧九的肩头。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名字,就叫做沧九!
难得邪意这么主动接近自己,沧九一兴奋,结果又拉扯到伤口,让他顿时扭曲了五官。
邪意急忙松开双臂,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口,「不要紧吧?还痛吗?」
沧九坐回茅草堆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没关系……」
但当他准备运调理内力时,却警觉到屋外有人,顿时屏住呼吸,手里拈起剑气,随时待发。
像是感受到屋里的杀气,屋外之人立即喊道:「少侠,是我!」
听声音,似乎是前阵子刚刚分离的老者!
邪意上前去将屋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那对父女。
见了沧九,老者又是尊重的一抱拳,叹道:「没想到,我父女俩竟然连累了恩公,实在是对恩公有所亏欠。」
原来他们离开不久后,就听说青龙山、南麓剑派要捉拿沧九报仇雪恨,两人不愿昧着良心离开,便折回来找寻恩人。
「老人家言重了!这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沧九勉强的笑道,脸色却有点苍白,让人不免有些担心。
舒月细心的察觉到他伤势不轻,缓缓开了口,「恩公,如今你有伤在身,不便在此地久留,不如先随我与爹爹回血魔教如何?」
老者闻言,先沉声喝止女儿,但寻思片刻,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叹道:「少侠,其实小女所言也不失为一个主意,只是我血魔教名声,少侠也听说了,江湖正道视我等为邪魔歪道,只怕少侠嫌弃敝教……」
「呵呵,经过这一次,我倒是有了深刻的体悟,什么正道!根本就是一群伪君子,他们所做之事,还不如邪教呢!」沧九忍不住骂道。自己这伤还不都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卑鄙偷袭邪意才造成的吗?在胜败之前,那些人毫不掩饰他们心头的邪念,还怎么谈得上正道?
倒是这被称为「邪教妖孽」的父女俩,明知身后有多少追兵在等他们,却依然为了自己的安危前来,如此大义,怎么算得上「歪道」?
「少侠此言深得我心!」老者双目熠熠生光,一时激动,紧紧握住了沧九的手,「不知少侠可愿意加入我血魔教?」
闻言,沧九和邪意都懵了,疑惑的看着他。
老者面露惭色,低声叹道:「实不相瞒,老夫乃血魔教教主望月,我血魔教曾是叱咤江湖的大帮派,但这些年来老夫一心追求武艺进境,疏于管理,血魔教年轻有为的才干不多,势力日渐式微。老夫见少侠年纪轻轻便武艺不凡,而且性子豪爽,为人正直,和老夫颇有缘分,故起结交之意,若是少侠愿意加入敝教,自然是最好,若不愿,老夫也不会勉强……」
「这……」沧九转过头,用眼神询问邪意。后
者只是微一抿嘴,道:「邪意听从主人的安排。」
「主人吗,呵呵……」难得听到邪意承认自己是主人,沧九不禁乐了,寻思片刻,回答,「反正在下也没地方可去,如果教主能够收留我主仆,沧九就此谢过!」
说罢,便要向老者行礼。
望月急忙拉住他,喜上眉梢道:「哈哈,说起来,少侠还是老夫的救命恩人,若是日后少侠有意,老夫这教主之位……还有小女,也得以托付于少侠……」说着,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舒月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却不时偷瞄沧九,一副娇羞之态。
这一幕落在邪意的眼里,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就好像会有人来和自己抢夺唯一的主人一样,让他心中多了一根刺,扎得难受。
「沧九怎敢当!」
沧九并未将望月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注意到舒月和邪意的神色,他现在只图有个地方可以安身落脚,将自己这一身伤养好,日后找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算账!
于是这一夜,望月父女便带着沧九和邪意,连夜离开小镇。
第五章
三年后,血魔教总坛。
幽暗的房间里,望月剧烈的咳着,周遭众人纷纷围上前来,一脸焦心。
望月面如死灰,形容枯槁,他自知时日无多,遂将教中的重要人物叫到自己病榻前。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咳咳……自是为了本教日后的大计!老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教主之位还是尽早确立继承之人为好。相信大家不会反对,咳咳……」
望月拉过站在自己床边的沧九,向血魔教诸位长老、堂主道:「一年前……咳咳,江湖正道围攻本教,正是沧九力挽狂澜,截住多路人马,并孤身一人迎战晓剑山庄,大败武林盟主秦风!沧九又对老夫和舒月有救命之恩,老夫……认为,他是下任教主的不二人选,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长老和堂主们早知他有意将教主之位传给沧九,也深知沧九虽然年轻,却有着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嗜剑狂人不动刃」的名号早已响遍天下,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坐上血魔教教主一位呢?
见长老和堂主们都默许,望月终于安下心,手抬了抬,示意沧九伸手去接。
沧九只觉得手心一凉,翻过掌来,只见是一枚玉石钥匙。
「咳咳……这是位于这间屋子下方的密室钥匙,密室里藏有我教护教大法《清心咒》,此秘籍唯有教主可修炼,能助你修行事半功倍,切不可遗失!这血魔教,可就交托予你了……」望月慎重的低声交代。沧九紧握起拳头,感觉重任在肩,微微点头应允。
「唉,老夫一生自认无所亏欠,但……」望月神色凄然,不舍的看向坐在床沿的女儿,「唯独亏欠了舒月,她生性平和恬静,不喜争斗,偏偏身为我的女儿,让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
舒月抬起头,泪眼模糊的唤了一声,「爹……」
望月叹道:「沧九,小女日后便托你照顾……希望你能善待她,这是为人父最后的恳求……」
沧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着望月的手,点了点头,应诺下来,望月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三日后,望月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血魔教陷入一片悲恸哀戚之中,不过不到数月时间,他们便重振旗鼓,将老教主推选出来的人才送上教主的宝座。
沧九虽然本来没有这份野心,但在血魔教危急存亡之刻,他俨然成了众多教徒最大的依靠。
只不过,这位教主一上任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却遭到教里各位长老和堂主的反对。
「教主,此事万万不可!」德高望重的吴长老第一个出声,「护法乃是本教最核心的要职,是教主的左膀右臂,必须由武艺高强之人来担任。邪意虽然对教主忠心一片,但他的武艺……怕是难以服众!」
血魔教的教徒都知道,新教主手下最受宠的,便是他那长相俊美,却总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黑衣小厮。
虽然大家都折服于沧九的高超武艺,但若让这根本不会武功,看起来y阳怪气的男子坐上护法的位置,他们怎能服气!
「这么多年邪意一直跟随着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能力,他绝对能够胜任护法之位!此事我心意已决,从今天起,他就是血魔教的护法,希望大家能够尊重他。」根本不管教众们的意见,沧九执意将邪意推上护法之位,阶下满座哗然,唯有舒月鼓掌叫好。
「太好了,邪意!恭喜你了!」舒月会心的笑道,可抬起头来,却发觉身边的邪意毫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一丝喜悦。
他冷漠得像是一尊石像,而那双紫眸则像是两枚透亮的水晶,镶嵌在白玉般的脸上,散发着层层寒光。
舒月一时间有些失了神。多么……美丽的人,或者说,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人类……
长老和堂主们还想再提出反驳,但发觉到教主正看着他们,目光隐隐透出一股压迫感,逼得他们出不了声。
「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去忙自己的吧。」将众人的不满压制下来后,沧九便宣布解散,转而看向身旁一动也不动的人。「邪意,跟我来,有些事要交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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