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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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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楼有意 作者:溯语疏楼

    正文 第10节

    画楼有意 作者:溯语疏楼

    第10节

    了剑点头,道:“东林除魔的事情,是这样……”

    第七十二章 我佛慈悲

    “原来是这样啊。”秦有意点点头,道:“其实我之前在万鬼的记忆中见到过了剑大师,只是当年大师没有这三千烦恼丝罢了,所以……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东林寺,为什么东林寺的万鬼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清远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开口:“这个可能要怪我,东林与漳河其实是两处毫不相干的封印,但是可能因为我与了剑的交好,我还对着净琉璃祭上神光,所以导致这两个封印虽然外部完好,但是内部多了一些联系,万鬼能来到血炼地狱,血炼地狱一些不安分的魔头也可以去到那边。”

    “那,这两头的封印对本不属于这个封印里的东西有制约作用吗?”秦有意忽然开口,他想着如果两处的封印完好的话,那么里面的东西根本不能出来,那漳河边不可能偶尔有人家死去,并且王有钱也不可能得到东林寺那个魔头的血炼之法。

    清远赞赏的看了秦有意一眼,道:“制约作用是有的,因为本来我也参与了封印,而我与了剑后来也有来往,他也常帮我的血炼地狱加固封印,但是也仅仅是稍加制约,他们是有可能与外界接触的。”

    这就是了,这就是了,终于找到了原因,秦有意觉得王有钱的这个案子怎么就这么复杂呢,真叫人烦心,此刻又是如此的欣慰,他舒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拿掉了。

    “不过……”秦有意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个人好奇心而已啊,既然当初了剑大师被救下了,为何还会入魔呢?”

    秦有意看得出来,了剑身上的佛气ji,ng宏,但掺杂着血气,是入魔之相,这个问题其实是私事,他也就随口问一下,并不勉强了剑两人回答,却不想清远沉默着,了剑却反常的开口回答了。

    “东林除魔之后,我的心境崩盘,劫数临身,只是未想到是情劫。”

    “别听他瞎说,有因有果,当日看到那条鱼开始就知道是未来的情劫,还放过,非要逼得自己入魔才好。”清远提到这个话题就开始不理智起来,一番自己仙气飘飘的高人形象,道:“为了一条蠃鱼,坏了佛心。”

    这话很耳熟,秦有意想起一个人来,不过还是需要静静地听,他垂下眼。

    “不过是在天道的促使下所做的。”了剑显然很无奈,不过在此事上他心虚,毕竟他害的清远天天给他喂血,没什么能说清远的,只好叹气道:“当日她不过初生一条小蠃鱼,误入你漳河,初生稚子,天道棋子,何其无辜。”

    “那我就不无辜了,你就不无辜了是不是?”清远敲敲桌子,大声道:“我是不是问过你你确定要将她放了?要是没有她你……”

    “我也会遇到一个动心的人,是你是他还是他,都有可能,我身清净,心中犯戒罢了。”了剑无奈地摇头,道:“天道注定我有一情劫,避无可避,你既修道,应当明白顺其自然的道理。”

    清远哼了一声,抱肩撇过脸去,道:“不好意思,我改修魔了。”

    秦有意看着两人的互动,心想如果不是莺语的话,或许这动心的人真有可能应验在清远身上,不过了剑大师这种人哦,美女在眼前,也不过当做普通人看待,倒是让人不能说他什么了。

    “清远,你莫闹了。”了剑无奈地说。

    或许是魔性的感染,清远较之从前方正的性子,多了些许小脾气,但这正是了剑无法招架的,若是说漳河埋骨之前他和清远的论证谁胜谁负的话,他尚有七成把握,现在看到清远这样子,约莫半分也不剩了吧。

    清远又哼哼了两声,许是觉得自己这动作太幼稚,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然后端正了坐姿,道:“算了,反正如今你心澄明,只要找到那条小鱼将你的因果了一了,我也不说什么了。”

    “可我不知道她在何处。”

    “我知道她在哪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终究是秦有意吸引的注意力多一点,他伸手变出一幅画卷,然后扔到了剑旁边的桌上,道:“之前有一名叫莺语的姑娘过来画楼,请我画楼替她办一件事情,现在想来,应该是做好了。”

    了剑看着桌上的话,久久才伸手打开,一道金光闪过,了剑入了画,清远哼了一声,见了老情人就没有好朋友了,有异性没人性,哼哼哼哼哼。

    “魔君,我们也换个地方品茶吧。”秦有意看到清远抬手拒绝的姿势,他笑了笑,眼里闪着光,道:“去聊一聊了剑大师的情缘,莺语姑娘已经归属画楼不能再有关系了,但是了剑大师的红线可没有断在这里呢。”

    清远轻咳一声,矜持地说:“走。”

    再说了剑,他入了画,是一条河,如当年他见莺语的第一面的漳河,了剑走到河岸边,熟悉的地方有一个棋盘,除了少一位下棋品茗的好友之外,与当年丝毫不差,了剑坐下,执子落子。

    “你真的,没有丝毫出于自己的意愿,喜欢过我吗?”女人的声音轻而缥缈,然而是真实地出现在耳边的。

    她都听到了。了剑不想伤害她,却更不想给她错误的希望,他道:“了剑一生修佛,心静如水,若论什么曾乱了了剑的心的话,也不过好友祭炼自己,漳河埋骨,神光献祭,不顾自己安危救了剑的那一幕。”

    “呵呵,那当年你说的‘何谓值得与不值得,不过是情之所至心之所愿,得之我幸罢了’这话,到底是何意思呢?”女人带着嘲讽的语气问他。

    “于了剑来说,情爱本无其事,不过是天赐,是以不说值得与不值得,了剑顺天命而为,姑娘情之所至心之所愿,了剑得之心幸罢了。”了剑又落下一子,棋盘上又是当年的棋局,他黑白齐落,分毫不差。

    “呵呵,你真是个慈悲的和尚。”笑得有些悲伤,女人又问:“当年初见的第一面,你就知道我会是你未来的劫难,对吗?”

    “是。”了剑应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对于什么都是有感应的,见到小蠃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他未来的劫难,清远也知道,所以清远想动手,但清远尊重他的意见,所以再三询问过后,还是放了她。

    女人听了这话后忽然沉默了,久久,她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因果已了。”

    说完,女人化作一条鱼钻入水中jian起浪花来。

    因因果果,不知源头不知结尾,只是到最后,了剑轻叹一声,踏出画境,因果已了,从今往后,他不会与这个姑娘再有任何的牵连了。

    第七十三章 暂别渊屿

    “那我们就告辞了。”清远对着秦有意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了剑离开画楼。

    秦有意目送两人离去,看着清远那副傲娇得不行的模样,再看了剑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做什么我做什么的样子,哎呀,清远端的是十拿九稳,只是男人这种生物,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嗯。

    “叮铃铃。”

    秦有意掏出手机,划了一下,道:“喂,请问是?”

    “是我。”声音低沉而又熟悉,是渊屿,只听渊屿说道:“我在你的茶馆里,城阳寄来了一封录取通知书,我接了店里的电话,两周之后记得去学校报道,报道要带的东西,我一会儿邮件发给你。”

    “哦,好。”秦有意点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到,顿了顿动作继续点头,道:“我这就回去。”

    茶馆与画楼,是相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茶馆就是秦有意将画楼投s,he到现实中的一个映像,所以秦有意回茶馆也特别简单,只要他心念一转,眨眨眼,他就回到了他的那个茶馆,并且换上了超薄卫衣加紧身黑色七分裤,十分的休闲。

    在柜台上拿了录取通知书的邮件,然后端上一盘茶,走到那个惯常的位置,倒上三杯茶,推到各人的身前,然后开始拆邮件,录取通知书加一些乱七八糟的卡,还有信封,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从来没有想过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竟然这样花哨。秦有意眨了眨眼睛,把东西一股脑的都塞回去,然后抬头看着神情冷淡的渊屿,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啊,木头,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还有两周的时间就开学了。”渊屿维持着自己高冷的姿势,凝视秦有意的样子非常有情:“虽然解决了黄河口镇的事情,但是黄河河神消逝,新神重新凝聚还要很长的时间,这也给了那些人趁虚而入的机会,龙脉的后续事宜,你准备怎么办?”

    “这种事情……”秦有意端起茶啜了一口,低眼道:“让你们协会里的人帮忙办着吧,之前看到的那群老头子虽然顽固古板,心还是不坏的,至少在明面上,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揭发出来,总有人能够帮忙。”

    秦有意这话听起来,是没有继续做下去的想法了,渊屿抬眼,道:“那你呢?”

    “我要继续我的学习生涯了。”秦有意对渊屿扬起一个少年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我还未成年,担负这么多会早衰的好吧,你舍得让我这么c,ao劳吗?”

    渊屿默默喝茶,蔡家庆对着秦有意翻了个白眼,嘲讽道:“想要偷懒就早说,如果害怕了也早说,不要这么多理由,我的年纪和你一样,我不还是一样投身国家,为国效力吗?”

    “不选择让自己向上的话,永远都不能掌握主动权。”秦有意抿了一下茶杯,对着渊屿微微一笑,道:“不为任何人事物停留,继续前行,才能看到自己应该看到的东西,你说是吗?木头。”

    这样的秦有意给人一种优雅并且高远的感觉,蔡家庆都不由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怒目而视:“搞什么玩意儿。”

    渊屿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抬眼看着秦有意,道:“我不会干涉。”

    “那么暂时就不要来找我了。”秦有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

    周围的情景移动,等蔡家庆回过神,两人竟已在茶馆外的街道上,而原来茶馆所在的位置,竟是一幢百货大楼雪白的墙壁,蔡家庆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这家伙搞什么玩意儿。”

    “走吧。”大夏天的还穿着黑色皮衣站在太阳底下,十分引人注目,渊屿上了自己的车。

    “秦有意。”漆黑一片的茶馆中,小孩子的声音忽然响起:“你真的不管这件事了吗?小玥他们还在魔域各地晃着呢。”

    “我只说我要继续学业,让木头协会里的人帮忙办着,什么时候说我不管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秦有意推推眼镜,翻了一页书,道:“小玥他们的行事继续,至于人间的,先让黑影们去查探吧。”

    小孩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指着秦有意:“你又在打坏主意。”

    秦有意“嘭”的一声合上书,看向一侧,无奈道:“你还让不让我看书了,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想让我背画楼大全的话,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出门旅游,这还剩下两周的时间,出去玩儿也不差。”

    “哎哎哎别,好不容易你愿意学了,我安静,我安静地待着。”以免被那些大神们碾死,右一一果断闭嘴。

    秦有意翻看着这本纸质的画楼大全,里面是画楼里所有的画的记录,画里面人的信息,秦有意只有熟记,才能真正掌控画楼,这本书,自顾铮离开以后,他就再未翻过一页,只是这次的事情给了他一个警醒,独自一人如何成事?原地踏步甚至后退,只会……

    “你最近的觉悟很高,总是主动来找我。”非影看到坐在草上的秦有意,飘过来,结果眼神就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秦有意手中的一本书上:“你能把东西带进来了?”

    声音带着点点惊喜,秦有意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伸手再翻一页,心不在焉地说道:“想带就带进来了。”

    “你的自主性很高。”非影评价着,在秦有意身边坐下,但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又一张的白纸,非影心里有了一个猜测,略微有些失望,但是还好,因为本就没有对秦有意抱太大的期望,非影叹了口气:“算了,是我误会了。”

    “嗯。”将这几页看过的撕下来扔掉,随风飘着的纸张从页脚燃起,随后好无影踪,秦有意对此并不惊讶,合上书,看向非影:“我只是找个清净地方,说起来你最近说话虽然依旧神神叨叨的,但是没有继续引导我去想一个东西了,是我到了瓶颈,还是你到了瓶颈?”

    “不宜冒进,会被雷劈的。”非影指指天,然后他看着秦有意,语重心长的说道:“而且,你不能总是让别人推着你走。”

    “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不给我想要的真相,推着走也是你们自找的。”

    非影惊诧地看向秦有意,却见对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呼吸绵长均匀。

    第七十四章 错错错

    山间溪流汩汩,溪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躺着一个青年,青年闭着眼睛,面上盖着一本书,看他身体放松的样子,好似在睡觉,这炎炎烈日也悄然被云朵遮挡,为青年带来稍许的y凉。

    “咚”的一声,一粒石子落了水,一个黑影出了水,待她在溪滩站定,对着青年恭敬一拜,问道:“不知公子有何事召唤?”

    “没什么。”从书下传来的声响,青年侧着身,书从他面上滑落,他以手接住,尔后一笑,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只是本公子忽然想听故事了,莺语,你既然活了那么多年,就给本公子讲讲从前的故事吧,从世界如何形成开始讲。”

    莺语听了,却有些为难,她对着秦有意弯腰,道:“世界初成时大家就都已经存在了,脑海中有着隐隐的意识,指导着该去怎么做,但世界如何形成,大家如何出现,却都是未知的东西。”

    秦有意低了低眼,似是在看手中的书,又似是在分神想着什么东西,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初成时就是这样的,完整,完善的系统?”

    虽然不知道秦有意对这个的疑惑在哪里,莺语还是点了点头。

    “莺语。”秦有意忽然坐了起来,合上书,道:“本公子走了,你回去吧。”

    说完就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原地,看得莺语有些莫名其妙,她摇了摇头,重新回到水中。

    秦有意回到画楼,来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却见严玉在自己的床上睡得香甜,也不想扰他,秦有意又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离了画楼,透过黑暗与黑暗的连接,这次是行往冥府。

    传说中的冥府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秦有意对这里却很熟悉,不知道为什么的熟悉,他站在忘川河边,看着那平静无波的河面,底下有不知多少枯骨怨灵,等着抓一个替死鬼,可他不会感觉到畏惧。

    秦有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到这儿,反正在他心血来潮问了那个问题之后,他就想要问一问冥主,他就很想看一看冥府。

    站在这忘川河边,他的心情就平静了。

    “喂,小子,你是什么人?”

    秦有意转身,看到一个肮脏邋遢的老头子,衣服破破烂烂的,秦有意拱了拱手,道:“在下秦有意。”

    惊讶在眼中闪过,老头子冷哼一声,明显的不待见秦有意,“你来这儿干什么?冥府是个是非之地,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老先生可在是非之地地保留一方安宁,想必是不普通人。”秦有意却不在意,这世上不待见他的人比待见他的人可多多了,如果他个个都要生气,那岂不是要气死了,更何况他本就……反正不在意。

    “老井自然不是普通人。”老头子哼了一声,手里的破木枝指着秦有意,眼中冷光似能撕碎一切:“老井还能看出你这小子的真身,不过是一缕孤魂。”

    秦有意的笑一僵,向前迈上一步:“还请老先生指教。”

    “老井才不招惹是非。”老头子看都不看秦有意一眼,转身就要离去,却听“嘭”的一声,惊起林中冥鸟,老头子回头一看惊得,气急败坏:“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竟随随便便给老井跪下。”

    话说着,却不忘往一侧躲去,夭寿哦,老头子怕是要完。

    秦有意看到老头子躲避的动作,皱起了眉头,拱着手,道:“还请老先生解惑。”

    说完,移了移方向,看得老头子心肝儿颤抖啊,这要让人知道了,他要完,老头子急得要哭,只好说:“你先起来,你先起来,老井同你说还不行吗?老井一切都同你说,你快起来。”

    秦有意这才顺着老头子的力道站了起来,看着对方哭丧着一张脸,秦有意心里存了各底,他的身份怕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这人这世外高人的模样不怕他说话,却怕他下跪。

    “还请老先生告知。”秦有意道。

    这威胁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不用再说,老头子也只好怪自己多嘴,让这人起了疑心,只是到底不能让那臭小子全权掌握,如果一切都在计划中,那么这个计划会失败,老头子招了招手,道:“随我回去一趟吧。”

    这边秦有意得了线索,那边严玉睡得不甚安稳,睁眼,皱眉坐起,捂着心口,心口一片寒凉,忘川河底下的怨灵……是谁引起了他们的躁动,是他吗?

    “冥主,我们楼主有话留给您。”

    严玉抬眼,却是冷玄机,冷玄机手里一封信,严玉伸手,信到了他手中,无需拆信,心中内容却已然在他脑海中一字字落下。

    “去冥府!”

    秦有意跟着老头子走进了骨林,看到一口枯井,老头子坐在井边,手里一杆旱烟袋,抽了两口,才道:“你可知这个世界的掌控者是谁?”

    “玉儿。”秦有意回答的很快,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严玉是这世界上最强大最神秘最悠远的存在,然而当他看向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却摇了摇头,秦有意惊讶:“难道不是?”

    还有谁能比冥主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更强?

    “这个世界的掌控者。”老头子指了指秦有意,道:“是你。”

    “老先生莫要再开在下的玩笑了,在下……”秦有意呵呵的笑着,却在老头子的眼神中渐渐消了音,他严肃了脸,皱起眉头:“老先生从何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个世界的基础,是你,所以掌控者,也是你。”老头子抽了口烟,忽然转了话题:“冥主曾找我画过一幅画,但他画技高超,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画吗?”

    这有何难,秦有意笑笑,道:“因为画的是他的肖像。”

    “错。”老头子直接给秦有意打了个叉,眼神幽暗,道:“因为他的力量。”

    他的力量?这可就想不明白了,冥主的力量有何特别的?秦有意疑惑地望向老头子,结果老头子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你知道画楼的画都是谁画的吗?”

    “这是自然。”秦有意这次有着充足的把握,他对着老头子,肯定地说道:“是顾铮。”

    “错!”

    第七十五章 秦有意不想活了

    错错错,又是一个顶大的错,秦有意抿唇,有些不开心的说道:“我当初亲眼看着顾铮画下的,岂能有假,岂会是错?你若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今儿个不会放过你,哼。”

    “那你就认定你看到的顾铮就是顾铮吗?”

    “你什么意思?”秦有意搞不出清楚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已经有些生气了,“你觉得我会将顾铮认错?”

    “不会吗?”老头子反问一句:“那你还记得戴着面具的顾铮与冥主的区别吗?”

    脑海中一个巨大的钟一下被敲响,“咚”的一声,悠长沉重,一下敲开了许多东西,许多被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忽略的东西,最开始的时候顾铮是戴着面具的,与冥主一样的一身黑衣,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顾铮摘了面具,感觉有些不对,又对。

    遇到冥主的时候,和冥主相处的时候,就觉得很像顾铮,有时候像,有时候又不像,林明也是,有时候像,有时候不像,秦有意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乱,好乱,好乱!

    “你想到了,对吧。”老头子平淡的声音点醒着秦有意,“你还记得你最开始,是在哪里吗?”

    最开始……画楼?皇城灯火?不对,还能往前……秦有意眼前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从来到画楼之前的皇城,再到那之前的世事,叔叔……最开始的地方,最开始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到底……

    “意儿……”

    一声低低的呼唤,一滴滴落在面上的水珠,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秦有意猛地睁开眼,却是……严玉的脸,而周旁却是莹莹绿光,众生相,忘川河,他最开始的地方,竟是忘川河!

    “你是河底枯骨怨魂,不过得了他的青睐,才能转世轮回,才能有如今的本事,他爱你至深,为你付出这许多,如今他……”

    “闭嘴!”一道暗芒,正中老头子心口,戴着面具的严玉翩然而至,眼中冷然,“是谁派你来的?”

    “哈哈哈哈。”尽管嘴里冒血,老头子仍旧笑看严玉,“万鬼同怨,他活不了了哈哈哈哈哈。”

    严玉皱眉,黑气凝聚将老头子顷刻粉碎,连灵魂的碎片都不剩,处理完老头子之后,严玉走到秦有意身边,抓住秦有意的手腕,道:“此地危险,随吾离开。”

    “你是顾铮。”秦有意抬头,惨笑着,“你一直在耍弄我。”

    “吾没有。”被误会的感觉,很委屈,严玉抿了抿唇,抓着秦有意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他对视着秦有意的眼睛,“吾没有耍弄你,你一直都是吾最爱的人,吾一直都爱你,你不要讨厌吾。”

    秦有意抽出手,捂着脸低下头,没有说话。

    严玉看的着急,他抓住秦有意的手,很紧却不会伤到秦有意,“不要难过,他是骗你的,吾很爱你。”

    忘川河下的躁动早已抑制不住,他们在河底待了这么久,却有一个人在冥主的包庇下逃离此地,他们不甘,他们怨,世界为何如此不公,为何!

    秦有意这副失魂的样子,严玉揽着他,然而已经来不及离开了,严玉有些着急,他晃了晃秦有意,“意儿,你很聪明,吾告诉你,吾都告诉你,这里,这些都是假的,画楼是假的,我们是假的,只有你是真的,意儿,画楼是基点,这里跟画楼里的世界是一样的意儿”

    “意儿,不要被表象迷惑,不要被记忆主导,意儿……”

    “我知道。”秦有意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严玉,“我都知道,我早都知道了。”

    似乎一下子就缓了动作,严玉眨了眨眼,水色凝聚,往下滑,声音已有几分呜咽,“不要。”

    “你泄露了世界的秘密,将会泯灭。”秦有意伸手揭下严玉的面具,看到他微红的眼角,眼下的水痕,伸手替他抹去,淡淡一笑,“而我也将被这愤怒的万鬼吞食,这个世界也会消失。”

    “这样很好。”秦有意笑了,踮起脚尖,印在严玉的薄唇上,蜻蜓点水般,世界就此静止。

    一切都在缓慢的消散,不论是六界还是冥府,缓慢的消散,秦有意也是,但就在他的身形逐渐透明,近乎看不见的时候,一股力量,从秦有意那弱得似乎挥手便散去的身体里涌出,不仅将他的身体复原,更是将这崩坏殆尽的世界修复完整。

    “意儿,不要胡闹。”淡淡的声音响起,缓步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有意熟悉他的一切,他亦然,分明领悟,却不肯归位,他站定在秦有意的面前,严玉这个人便消散了,一缕蓝光回到他的身体中,是神灵。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秦有意笑了一声,单膝跪地,拱手道:“劳君上费心了,只是秦有意不想回去,画外之境太过残酷,这里即便有欺骗,有孤单,因着君上之故,待秦有意一切皆善。”

    那人看了他许久,才道:“吾并非单借画境养你魂魄,若你领悟真假,善知生死,便会知晓,这幅画,这个世界,是你的基本,吾不单要让你回去,更要让你理直气壮,不惧任何人。”

    “秦有意知道。”秦有意知道,早在真假之后他就知道,秦有意笑笑,道:“君上是想让秦有意领悟,将这个世界变化为真实的世界,这样秦有意不会毫无底气,受夫人的气,受天君的气,而这个世界的门脉,秦有意也摸清楚了。”

    “吾……”

    “君上。”秦有意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秦非意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你,也因为你的身份努力将这份情意转为尊敬,可惜夫人不放过他,你也自以为是的保护他,让他的灵魂千疮百孔,只留下碎片。”

    “秦有意也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顾铮,他早就知道顾铮看的不是他,画楼之人看的不是他,伤心却没有放弃。”秦有意笑笑,“顾铮离开以后,他就知道了,所以他有伤不治,有画楼不用,知道却不去悟。”

    “秦有意一直在想这世界,但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他便不会做这个决定,但是……”眼里流着泪,嘴角仍然勾着,“但是没有,没有一个人真心爱他,爱的是他。”

    “围绕在秦有意身边的人,都只想着一个非意,可谁看到了秦有意呢?”

    “所以秦有意……也不想活了。”

    “意儿!”那人伸手去抓,却见盈盈蓝光散去,这个被他修复的世界也顷刻间崩塌,他被强行赶出了世界,书房内,素来淡漠的阎君抱着一幅画,默默流泪,他想要解释,他想要解释的。

    顾铮看的不是秦非意,不是秦有意,看的只是他,林明看的只是他,严玉看的只是他,他们看的……只是他而已啊。

    黑暗之中,有人小声的问话。

    “秦有意,你骗了他们了。”

    “怎么,只准他们瞒着我,不许我说几句大实话吗?”

    “接下来干什么呢?”

    “读书。”

    第二卷 画外事

    第七十六章 月华中的人

    漆黑的夜,月色也被黑雾遮得严严实实,不漏丝毫的光,寝室里,四人都已经睡熟,窗外的风呜呜呜地挂着,像在哭,轻轻地,窗户缓缓地开了。

    风掀起窗帘,缓缓地往里,它穿过了一个床铺,床铺上的人嘟囔着:“今天怎么这么冷。”脚一勾,整个人都盖上了被子。

    它并未为此驻足,沿着梯子,盘旋而上,视线停留在那个睡相极佳的人身上,仿佛立正一样的姿势,双手紧贴裤线,整个人僵硬地好像是一座雕塑,它覆身而上,从脚到膝盖,大腿,肚脐,肋骨,心口,嘴巴,鼻子,眼睛。

    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怎么样也不能缓慢下来的心跳,都昭示着身下这人不能平静的心绪。

    他缓慢地,悄然地,颤抖地,抬起手,就在要碰到墙上的东西的时候,有一股力道压在了他的手上,冰冷而黏腻的感觉令他一下睁开了眼。

    “啊!”

    “怎么了怎么了?”

    “哎哎,谁去开灯,小阿离又做噩梦了。”

    “我去,能不能睡个好觉了,快开灯。”

    安静的宿舍一下子吵闹起来,掀被子的声音,跳下床的声音,爬梯子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还有人的哭声最终都在“啪”的一声后变化,亮起的灯光下,中间的空道上,三个大男人看着那个上面的床铺有些犯难。

    最终是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的爬上了梯子,看到的却是对方躺的无比端正,眼睛却大睁着,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往外掉,他爬到对方的身边,侧躺下,看着那个还是呆着流泪的人,提起一口气,最终轻轻地呼出:“小阿离。”

    语气轻柔地生怕吓坏了已经破了胆的人,就是这么轻的语气才唤的人重重地一颤,眼珠子终于能动了,他好像才终于知道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终于缓过劲儿来,他看着凝望着自己的人,嗫喏着说:“对,对不起。”

    “今晚我陪你睡?”他问。

    摇了摇头,顾离把被子拉到脖子,两只手也乖乖地放了进去,道:“我可以自己睡。”

    “好吧,有事就叫我们。”他叹了口气,爬下了梯子,看了眼知道没事就回自己床上接着睡的人,“啪”的一声关了灯,寝室再次陷入黑暗。

    顾离这次不怕了,一个晚上那些东西只来一次,接下来他可以睡个好觉,只是刚才紧张得出了一身汗,现在他倒有些睡不着了,不过还是不敢睁开眼,有些近视的他不戴眼镜,借着月光看天花板,就算很近,只怕也是黑乎乎一团让他心生恐惧的东西。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爱心孤儿院,据院长妈妈说,当时他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就那么被放在了门口,院长妈妈说起来都抹眼泪,当时可是大冬天的,外边儿还下着雪。

    他自小就容易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主动地看不见,但是他能碰到,害怕到了极点的时候也能看到一点,血糊糊的,害怕。

    这些东西没有随着他的长大而习惯,反而因为他大了,知道的东西多了,想象的情景过越发恐怖,让他越来越胆小,就像现在,都高三了,还要连累同寝室的几个睡不好觉,顾离自己都嫌弃自己。

    不过幸好,幸好没有为身边人带来灾难,无论是院长妈妈,还是那些朋友,都好好的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顾离想着想着,呼吸声渐渐均匀了,却不知暗夜里还有一道窥伺的身影。

    黑雾早在灯亮的那一瞬就散去,月华透过风掀开的那一道小缝隙照在寝室里地上,他借着这一点月华显形,站在床边,仰望睡在上铺的他,他长得并不丑,也不恐怖,一袭玄黑长袍,衬得他肤白,如凝脂玉,他黑亮的眼里似藏着星辰万物,但那瞳孔的倒影分明只有一个人。

    光华流转,月光渐消,他也无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寝室里来过一个他,凝望着一个他。

    作为高三的孩子,早起早学习,走廊上站了一拍读英语的人,顾离带着三个室友站了最后的空位,补全了高三十四班的空缺,浙江实行七选三他们第一届,不知天高地厚选了生技物,物理这一门啊,真的不好说。

    顾离一边啃黄馒头,一边写物理,还一边捏着英语书,装模作样地看两眼。

    顾离英语不好,可能是他对这门就不感兴趣,看英语他宁愿写物理,这是一道过山车的题目,问你从那样的高度下来,能不能划到f点,顾离把过程中涉及的能量转化一个一个捋清楚之后,很快就写了出来。

    写完答案,顺手点上一个点,手里的笔就被抓住了,顾离抬头看去,顿觉今天的运气差到爆。

    英语老师简秋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手下抓笔的力气却半点都不小,“小阿离,跟老师去办公室一趟吧?”

    顾离嚼吧嚼吧,把挂在嘴边的挂在嘴边的黄馒头一口要了进去,他抱起书,认命地跟简秋去办公室,他是惯犯了,接下来无非是让他当着办公室一众英语老师的面念一遍英语课文,哼哼,他念得还是很标准的好吧?

    两人才下了楼梯,就听“嘭”的一声巨响,然后众声哗然,两人扶着栏杆看去,只见陆庄躺在地上,身下血汩汩地流,几个眨眼就流了一滩,陆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珠子还在转,关键是他身子一抽一抽的,可吓人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吓人的人,简秋去打电话了没有看到,顾离却分明看着陆庄一顿一顿地扭过头来,眼睛盯着他,对他扬了一个森冷冷的笑容,陆庄的嘴唇开开合合,吐出几个让顾离崩溃的字。

    “晚上,等我。”

    心脏猛地一跳,顾离只觉眼前一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简秋只是回头拨了个120,回头就发现倒在地上,头磕在台阶上,眼睛闭的紧紧的,整个人失去意识,看得她是赶紧扶起顾离,向楼上招呼道:“平南,张猛,过来扶一下。”

    第七十七章 我来找你了

    顾离在做梦,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这里一片黑暗,四面八方毫无边际地都是一片黑。

    照理说这么黑的地方,顾离一定会怕得要死,因为每当黑暗降临,那些东西就会无所顾忌地缠上他,就算每晚只来一回,也叫他彻夜难眠,但这里的黑暗,令人心安,这种心安给他一种到了家的感觉,所以他就这么待着也行。

    这样就不会碰上陆庄了吧。顾离想着,在原地躺下,只要一想到陆庄那样子还说着晚上要来找他,他是真的吓昏了,在这里,陆庄就不会来了。

    结果顾离一闭上眼睛,他的视野就被一阵昏白的灯光占据,等习惯了之后,就看到上方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陆庄!

    对方仿佛和他颠倒了重力,躺在天花板上,和白日里一样,血汩汩地流,身子在抽动,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嘴边挂着森冷冷的笑,嘴唇开开合合,声音是诡异的清亮,却有些机械的僵硬。

    “我来,找你,了。”

    我不想你找。顾离的内心表示拒绝,但他不能动,他仿佛被困在一个人偶中,人偶不能动不能说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庄的重力回流,那具还在流血还在抽动的身体往下,往下。

    看得顾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也是奇怪,顾离哭出声后,陆庄面容一个扭曲,然后就凭空消失了,血迹也没了,那灯光也变得稍暖,不像方才,仿佛太平间照在尸体上森冷冷的苍白光,顾离坐着哭,从嗷嗷大哭变成了小声啜泣,一边抹眼泪一边悄悄瞥眼看周围变正常了没有。

    那小模样看得正拉链子绑人的两人心脏砰砰跳,有些可爱啊。

    “啊!”被五花大绑的一个大吼,冲向床上还在小声啜泣的人,声音透过y阳,吓得本来可以收场的哭戏又再延长,顾离听到那深入灵魂的吼叫,吓得一颤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身白色西装顶帅顶帅的人手狠狠一拽,勒住脖子的锁链一手,他看了眼倒在地上打滚的人,面对搭档的眼神,淡定的说道:“又不会再死一次,吓到人就不好了,会增加工作量。”

    老黑默默地看向地上那人,装作什么都没有的移开了眼睛,面对那人红了眼的求救不为所动,虽然脖子都快勒断了但是……又不会再死一次,小白说的对,吓到人会增加工作量的。

    两人默契地将人提拉着走了。

    顾离啜了一会儿,一直都没什么事发生,才消停,躺回去之后,拉上被子,接着睡。

    睡着之后,窗帘无风自动,开了一条缝让窗外的月光得以铺地,那道黑色的人影又再长立,这次的他可以行动的范围大了些,月华依旧,他却能在房内四处走动,他走到门口,扭开了门。

    门外是两个静止的人,手里提了一个保温盒,正是平南和张猛。

    他们一直都在,只是陆庄的到来,隔离了这座病房,而他的出现,静止了一方时空,他看了平南手里的保温盒好久,伸手也变出一个一样的来,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丝毫不管会不会吓到人。

    “唔……谁呀。”顾离揉揉眼睛,闻到一股香味,一下子就睁开眼,乖乖坐好,“阿南阿南,你给我带什么吃了呀。”

    “你最爱吃的鱼香r_ou_丝饭。”他笑着说,把保温盒放到桌上,打开,然后取了筷子,用手绢擦干净之后才递给顾离,道:“就早上啃了个黄馒头,饿了吧。”

    饿了饿了,真的是饿了,顾离脸都埋在保温盒里,一惊一乍最耗费体力了,更何况他是两惊两乍。

    “咕嘟”一声咽下最后一口,眼前却忽然模糊了起来,顾离打了个呵欠,“为什么忽然……”

    绵长的呼吸声,他把顾离扶回床上,捻好被子,飘回窗边,眼中的雾气渐浓,遮住其中的星辰万物,他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顾离,直到天明,月华不再是唯一的光芒,他的身形渐渐透明,最后完全不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顾离正捧着杯子喝水,三个大老爷的数落左耳进右耳出呢,,听着声音犹如,眼睛都亮了几分望向门口。

    平南去开的门,门外是几个打扮比较奇怪的人,敲门的是个带着冬帽,黑眼镜,瘦瘦高高的人,看起来有些神经的男人,一米八的个子不高不矮,他身后的是个腊r_ou_干似的老头子,穿着老式的中山装,头发雪白,有些乱糟糟的。

    再边上是个穿着热辣的美女,短裤快到大腿根,露出一双又长又白的腿,上身是一件短上衣,站着不动不露r_ou_,但是弯腰什么的,大概会看到一条白花花的r_ou_。

    “请问你们是?”这样奇奇怪怪的人,平南可不想放进去,免得顾离学坏了。

    美女上前一步,笑靥如花,道:“你好,我们是警察,刚卧底办完任务还没把衣服换回来,我们是来办跳楼案的,听说有个学生晕倒了,所以来问问。”

    平南怀疑地看看这几个人,这怎么也不像是警察吧?

    “哎,我们有警员证的。”美女从那短的要命的裤子里掏出了证明,她对着平南笑笑,道:“小伙子,实在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警局问话,只是这样可能会对里面的小朋友有影响。”

    “请进吧。”平南皱了皱眉头,让开了路,他回去看着捧着水,乖乖坐着的顾离,道:“小阿离,这边有几个警官过来问一些问题。”

    顾离看了一眼进来的人,美女与老人,还有一个看上去就神经质的男人,这样的组合……不太像是警察吧?

    “小朋友你好啊。”美女对着顾离招招手,然后看了一眼神经质,神经质心领神会,走到平南几人面前,道:“接下来的问话是要保密的,所以请几位到门口等待。”

    平南正想拒绝,张猛却对着这三人拱了拱手,又是拉又是说的将几人带了出去。

    “张猛,你这是干什么,那三人奇奇怪怪的,放小阿离一个人在里面不太好吧?”郭朗甩开张猛的手,“还有你弄痛我了。”

    张猛见平南也望着自己,显然是想要自己给一个解释,他望着房门,面上有几分沉,道:“他们是特殊案件处理组的人,小阿离不是一直碰上那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吗?或许让他们接触接触能好。”

    第七十八章 周榆

    阳光从窗外照进房内,顾离紧紧地握着杯子,警惕地看着这三个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三人是谁,但是他们身上的气息和每天晚上黑暗给他的感觉好像。

    “小朋友别紧张。”美女拉了张凳子坐下,坐姿淑女而妖娆,她笑得像朵花,眼睛一眨一眨发着光,道:“我叫张萌,是阿猛的姐姐,不用怕,我们都是人。”

    顾离不会就这么简单就相信她说的话,不过刚刚张猛的表现给了他一点喘息的余档,顾离低头看着水杯里倒映着的自己,声音尽量不颤抖,“你,你们想问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怕,姐姐只是想问你昏倒之前看到了什么?”张萌手指一勾长发,勾到耳后,露出完美的侧脸,看到忽然浑身紧绷的顾离,她笑笑,道:“没关系的,有姐姐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的。”

    顾离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然后才一五一十地说了,连带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小朋友的体质有些特殊,比较容易招惹这些y物。”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张萌开始应自家弟弟所求来解决一下顾离的易撞鬼体质,张猛看了一眼神经质,道:“明哥,给个护身符呗。”

    神经质看了张萌一眼,掏了个紫红色的护身符扔到了床上,道:“不能碰水,发热的话找我们。”

    顾离看着那护身符,呆呆地点头。

    “哈,小朋友真可爱。”张萌忍不住揉了揉顾离的头发,然后起身道:“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小朋友再见。”

    顾离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吓晕了而已,只是他倒下来的磕到头,所以一声才让他住院观察一天,现在没什么事,晚上他就收拾了东西,只是学校因为死了人,被怀疑是学习压力给的太大,放假的这几天顾离却不知道要去哪儿住着好了。

    “来我家吧。”

    顾离一抬头,看到一个熟人,是周滨,他从小到大的同桌,明明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却一直都在一起。

    周滨是回学校来拿学习资料的,正好看到顾离这个阿呆坐在花坛边发呆,边上还是他的行李箱,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周滨揉揉顾离的头发,“也别跟哥客气,咱都十多年的同桌了。”

    “谢谢。”鼻子有些酸,顾离吸了吸,提着行李跟周滨上了车,敞篷版布加迪威航,银白色,帅气拉风,一路兜风到了周滨的别墅,顾离觉得自己的头发都有些飘,这风有点儿劲头。

    周滨家是一栋不大的二层别墅,主人家的话,只有周滨和他哥哥周榆,以及周榆的妻子苏然雪三个人,长期住在别墅里的,还有白发苍苍但礼仪周全的管家爷爷和看着周滨和周榆从小到大的厨娘云姐。

    其他可能会有雇佣钟点工什么的,但是那都是少有的。

    顾离很久没来了,九年义务教育后他要自己付学费了,暑假他在打工,周末他在打工,上课的空闲他也在打工,这才让自己既能交了学费,又能不饿着,院长妈妈寄过来的钱,他全都寄回去了,还加了自己剩余的钱。

    “就当自己家。”周滨拍拍顾离的肩膀,深知对方此刻会有些感慨和自卑,他仰面笑道:“自从我哥走了之后,我就只有你一个兄弟了。”

    顾离点点头,踮起脚摸摸周滨的头发,道:“乖。”

    “去你的。”周滨一下炸毛,笑骂道:“你把老子当猫狗啊这是!”

    上了小阶梯,指纹开了门,周滨帮顾离把行李拖进去,顾离走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抖了抖。

    冷。

    莫名的冷。顾离抱着手摩擦摩擦,ji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周滨见了顾离的动作,抬头看看,解释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别墅里就是很冷,待会儿我让东叔开个暖气,房间里的暖气都是开着的,你先跟我去房里呆着吧。”

    顾离点点头,脑子里却在回想着方才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的感受,那风朝他吹去,不仅ji皮疙瘩,他都炸毛了,汗毛一根一根地竖着,不像是那种冷但……护身符没发热,应该和那个没有关系吧……应该。

    别墅二楼有六间卧房,周滨一间,苏然雪一间,东叔一间,云姐一间,周榆一间,顾离住剩下的一间,在周榆和周滨的隔壁,因为顾离很容易做噩梦,小时候来做客的时候才这么安排,至于苏然雪为什么自己一间,周榆出了意外之后她就死活不肯回他们俩的房间了,看看都心里有鬼。

    周滨作为周家的二少爷,爱吃的却是番茄炒蛋,茄子炒r_ou_加辣油,这样的平民菜,顾离喜欢吃辣,吃的很开心。

    吃完午饭,就是学习时间,周榆在的时候,从不让他们的课余时间被占用一点,却也不会让他们的学习时间溜走一分,少一分补一分,两人乖乖地去学习刷题,英语不会问周滨,物理不会问顾离。

    一个下午很快地过去,晚饭后就是休息时间了,大家,其实也就顾离和周滨两个,乐呵呵地看一会儿电视剧,然后去学习,八点半去洗个澡,九点准时睡觉。

    这样的清闲日子好久没有了,关灯之后,顾离双手放在肩膀那里抓着被子,看着这与众不同的天花板。

    上面是星图。

    山羊水瓶双鱼半人马……顾离连着连着,眼睛涌上水雾,打了个呵欠,眼皮慢慢地沉了下来。

    透明的推拉门外,黑雾凭空出现,遮掩星辰,不留一丝希望光明,风起,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一些黑雾穿越缝隙进到屋内,最终聚合成人形。

    “噔噔噔。”皮鞋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午夜的钟声,催魂夺命。

    站定在床边,绵长的呼吸声,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那睡得香甜安然的脸,一切的一切诱惑着暗夜中的猎食者放弃伪装。

    喉咙发出吱吱虫鸣,猩红的眼,尖利的牙,指甲骤然变长,锋锐的边缘伸向了那闭着的双眼。

    “嘶。”

    猎食者收回手,锋锐的指甲已因方才突然燃起的火焰化灰,像是被冒犯的触怒,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叫声,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发着微光的东西,警惕着慢慢靠近,只见那紫红色的护身符从青年的脖子上脱落,缓缓地升起。

    乍然大放的白光之下,一切皆无,唯有眼前略过的一道黑影,成了猎食者的生前最后一眼。

    白光褪去,房间里静若无物,唯有青年绵长的呼吸声依旧,门外的月光透过那一条小缝,他却站在星图之下,似是初生的灵智,好奇地望望周围,黑暗在他的眼中却如白日,星辰明月的壁纸,卡通风格的家具,床上那个青年,以及镜……子。

    镜中的人影落入他眼中的那一刻,仿佛一波激起千层浪,一幅又一幅的画面闪现在他眼前。

    “周……榆么?”

    第七十九章 暗中爪牙

    顾离早上起来的时候有点懵,习惯性地坐在床上揉揉眼睛,掀开被子,一股凉意袭来,然后却是紧缠腰部的温热,等等……温热?

    顾离低头看去,只见一双手环在自己的腰上,在往上看,是个比较熟悉的侧脸,嗯榆哥……嗯?榆哥?

    “啊!”

    “榆榆榆榆榆榆哥哥哥,我,你你你,你放开我,我怕怕怕。”顾离一边儿死命挣扎,腰间的一双手却像铁一样烙在他的身上,呜呜呜呜,他最怕鬼了,最怕了,“榆榆榆哥我我我没没还你,你不要抱着我,我怕怕呜呜呜呜。”

    顾离的垂死挣扎没有引起人的丝毫同情,始作俑者朦胧着眼看了他一眼,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上一个用力将他拉回了被窝,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却是随便一抓就准确地抓到了被子,往上一拉,在他胸口拍了拍,“不怕不怕。”

    好大力,要吐血。顾离含泪。

    等到身边这位祖宗要起床的时候,顾离已经彻底克服了恐惧心理,左右不就是个死吗?刚刚被拍的也差不多要吐血而亡了,麻木地起床洗漱,然后坐在桌边,对面是那个祖宗,喝口水压压惊。

    “榆哥,你……”顾离斟酌着言辞,眼睛偷偷瞄周榆的表情,“你从哪里回来的?”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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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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