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皇子龙孙 作者:水无情
正文 第3节
皇子龙孙 作者:水无情
第3节
作者有话要说:阿至卷进皇位争夺战了。。。。
12、第十一章 中秋家宴
第十一章中秋家宴
太阳开始西落时杨至与温王一同踏进了御花园,竟已有不少人在宴上了,好像众兄弟除了他以外都早已成家,拖家带口地来参加宴会,那数量真够可观的。
杨至笑嘻嘻地上前拜见了几位嫂嫂,顺便逗弄了一下大大小小的一帮侄子侄女,同已到场的五皇兄和七皇兄杨于打招呼,看起来还和五年前那个没长大的少年一副模样。五皇子杨烨今年三十二岁,四妃之一的柳妃所出,二十五岁的时候被皇帝封为和王,他向来与人为善,对多年未见的皇弟很是关怀,衣食住行都细细询问了,杨至也笑着一一答了,其中几分真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七皇子杨于是杨至存活着的最小的哥哥,现年二十四岁,容貌出众,为人自负,今年年初也被封为了俊王。俊王的母妃是众兄弟中出身最低的,初时不过是御膳房一个小小的宫女,因为一道菜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宣见时发现其样貌更甚于菜艺遂封为薛美人,一年后诞下皇子,渐渐进为薛妃。也不知是因为杨至的母亲刘贵妃后来夺了薛妃的宠爱还是怎的,俊王对他这个唯一的皇弟却是极为厌恶的,从前杨至受宠的时候尚且冷嘲热讽的,几年后再见更是变本加厉,杨至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没吵起来。
这时武王三人到了,一见这场景勇王先笑起来:“呦,这是做什么呢?”
温王无奈地摇头,道:“这老七和小九就是冤家,打小就吵吵闹闹的,谁知这长大了还是这样!”
“小七啊,不是我说你,”勇王拖长个声音y阳怪气地道,“小九这可几年不见了,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让让?同弟弟斗个什么气啊?”
“六哥要是真觉得做哥哥的该谦让,”俊王不甘示弱地反斥道,“前儿个那座三百年的笔洗为何要与我这个做弟弟的争呢?”
勇王顿时哑口无言,而最年长的武王发话了:“行了,父皇和各宫娘娘马上就要到了,要是看见你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他这么一说俊王原本要出口的嘲笑便咽了下去,翻了个白眼,侧过身子。武王懒得与他计较,拉了勇王和敦王各归各位,温王与和王相互无奈地笑了笑也回去坐着。只有与他座位挨着的杨至还在一个接一个的眼刀子往他这边丢,气得他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偏在这时后宫各妃陆陆续续都到了,他有再大的仇也不敢再继续闹了,只能也一个接一个的眼刀飞回去。
酉时初,“啪、啪、啪。”三鞭响过,全场肃静,尔后有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杨至随着众人一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脚步声由远而近,金龙袍底打眼前晃过,随后便听到父皇的声音从上位传来:“起来吧,今儿个是家宴,来的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
即便皇帝如此说,但礼不可废,众人还是谢了恩才起身落座。
往年里皇帝也就直接宣布开宴了,这时他却听道:“小九,你过来。”
杨至正拿了酒杯逗俊王两岁的二儿子玩,突然听到父皇唤人差点没砸了杯子,却也泼了一手的酒,令本身黑色面的俊王开了颜。杨至却没有时间跟他计较,慌忙站起身走到皇帝案前。
皇帝自然把这些都收在眼底,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着对武王等人道,“你们这个弟弟被朕宠坏了,之前闯了祸,朕将他关了几年让他好好读读对贤书,就想着磨磨他的性子,现在看来是‘江山晚改,本性难移’,你们这些做哥哥的以后多担待些。”
他这话一出口底下俊王的脸顿时就黑了,勇王眼中也有些不忿,其他几位皇子倒是面色不改。但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都只能齐声答道:“儿臣自然会关照九弟。”
“这就好。”皇帝一脸欣慰地点头,又对九皇子道,“你也不小了,明儿个就去礼部吧,跟柯朗好好学学该怎么办差,以后也可为朕分忧。”
“是,儿臣知道了,一定用心学习。”杨至老老实实地道。
“嗯,”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倒显得有点大人样了。”
“什么叫‘显得有大人样’啊?”杨至不满地抱怨,“儿臣本来就是大人了。”
“哈哈——”皇帝大笑,“你看你,才夸了你像大人,立刻就露出小儿姿态了。”
“父皇——”
看着父子两人的互动,这一场宴会有许多人食不知味了。
又是吟诗又是喝酒,杨至回到九府时夜色已深了,怕吵醒了小家伙,轻手轻脚地走回卧房,却发现床上根本没人,不由惊“咦”了一声。
“在这里。”淡淡的童声自窗边传来。
杨至猛地回头,只见小家伙穿着一身单衣仰卧在小榻上,月光穿过大开着的窗户倾泄了他一身,朦朦胧胧的感觉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杨至心中一惊,慌忙走过去将他抱起来,将头埋进他颈间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才安心了些。
“做什么?”温热的鼻息喷在颈上有些痒,杨安不适地挣了挣。
杨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种荒谬的感觉,抬起头笑了笑,道:“没事,安儿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说到这一点杨安有些无奈地道:“睡不着。”
“嘿嘿!”杨至j,i,an笑,“该不是因为没有爹爹抱着就不习惯了吧?”
杨安怒道:“滚!”脸上却升起了不易察觉的粉色,因为事实的确如杨至所说。杨安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日夜都需要人照料,杨至便一直与他睡在同一个房间,到后来杨安大些了便要求独居,一开始是杨至不放心而没有答应,等放心了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习惯了抱着小家伙睡觉,死皮赖脸地不肯分房了,所以两人至今都是同床而眠。今夜杨安独霸大床,本以为自己会睡得更舒服,谁知道翻来覆去许久都无法成眠,只好爬起来“赏月”了。
“嘿嘿……”杨至也不生气,只抱着他痴痴地笑。
杨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鼻子嗅了嗅,道:“你喝酒了?”
杨至“唔”了一声,道:“喝了一点。”实际上当然不止一点,自父皇命他入礼当差之后,几位皇兄轮流前来“恭喜”他,若不是他酒量尚可,这时怕已经趴下了。
杨安皱了下眉,道:“可是宴上出了什么事?”问完后房间内沉默了许久,就在他以为青年不会回答他的话时,却听他开了口。
“记得以前宫里每一次有宴会我都很高兴,因为不但有歌舞或大戏瞧,还有许多好吃的,而且每当大宴的时候便是调皮捣蛋些父皇也不会怎么训斥。”杨至低沉的声音在静谥的夜里有一股让人沉醉的味道,“我年纪最小,哥哥姐姐们大多让着我,只有七哥老是跟我对着干,我就总找他麻烦,经常气得他直瞪眼,哈哈——”笑过之后杨至叹了口气,充满怀念地道,“那时候多开心啊……”
杨安努力在脑中想了想,发现自己以前似乎也有兄弟姐妹的,却想不起来任何跟“欢快”相关的事物,究竟是没有还是不记得了,他也不知道。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杨至又低低地叹了一句,那声音竟让人听出了悲凉。
安慰人绝对不是杨安所擅长的,于是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下,道:“唔,去睡了吧,我困了。”
“嗯。”杨至应了一声,抱起小家伙放到床上,自己除了外衫躺到他身边,然后轻轻地将他搂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许久,就在杨安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问:“安儿,你长大以后会不会变呢?”杨安在心里迷迷糊糊地想:虽然不记得具体有多少岁,但他绝对已经是大人了。于是他嘟哝着道:“我已经很大了。”
“呵——”杨至轻笑了一声,“是,你已经很大了。”在小家伙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低喃道,“不管将来你会不会变,爹爹都会保护你的。”
13、第十二章 忻闻来使
【顺和32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杨至随着礼部尚书柯朗学习办差已有两年,中间经历了科举、祭祀等大大小小许多事情,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皇帝便把今年忻闻使者来朝之事交与他主办。
忻闻位于大兴国西方,国土是与大兴接壤的国家中最大的,人口却是较少的,国内多为高原地带,只此国民生活较为贫苦。当今皇上杨成初登基时朝政不稳,周边几个小国联军来犯,皇帝御驾亲征,历时一年多将其通通打了败,更一鼓作气地反攻回去,灭了其他几国,唯有忻闻国内地势复杂且当时的国主及时投降而逃过一劫,之后与大兴每三年签订一次和平约定并上贡纳税,双方已经和平共处了三十年。去年忻闻换了新君,这是新上位的君主第一次谴使来朝,对于两国未来的邦交极为重要,皇帝杨成甚为重视,因此杨至丝毫不敢大意,每个关节都要跟进,整日忙得跟跎螺似的,起得比ji早、睡得比狗晚,两个月下来整整瘦了十斤r_ou_,把王氏给心疼的。
七月二十,杨至于辰时便率仪仗队往城南十里外迎接来自西方的客人。
忻闻使者于巳时到达,大兴这边奏起声乐,使者于一里外下马,步行至杨至面前,行了个忻闻特有的礼,道:“忻闻使臣卓华思见过尊贵的九皇子殿下。”卓是忻闻国姓,此次前来的使者正是新君唯一的弟弟,去年才封的瑞毋克(即:王爷),可见这次出使忻闻方面也是极为重视的。
杨至面上挂着一抹淡雅高贵的笑容,微微欠身,道:“瑞毋克远道而来辛苦了,吾皇已安排了宫宴款待各位。”
“陛下真是太客气了!”卓华思一脸受宠若惊地道。
杨至闻言只是笑了笑,道:“不过在那之前,还要请瑞毋克先随我至宫中觐见吾皇。”
“当然,那是应该的。”
“请。”
承和殿
卓华思双手交叉于胸前,身体九十度弯曲,朗声道:“臣卓华思见过尊贵的皇帝陛下。”
皇帝微抬起手,道:“使臣不必多礼。”
“谢陛下。”卓华思直起身,取过身边侍从手中的册子,双手举过头顶,道,“这是此次上贡清单,请皇帝陛下过目。”
皇帝一挥手,付一水快步走下阶梯,将清单取过奉上。皇帝粗粗翻看了一下,内容与往年并无多大不同,随手放在案上,道:“贵国国主可安好?”
“多身皇帝陛下关怀,鄙上身体安康,”卓华思道,“臣临行前,国主再三交代臣转达问候,祝愿皇帝陛□体康健,大兴国国运昌隆、千秋万代。”
“贵国主真是有心,”皇帝笑道,“便请使者替朕谢谢你们国主,也祝愿他一生顺遂,儿女成群。”
“臣代国主谢皇帝陛下。”卓华思立即躬身行礼。
皇帝一挥手,道:“使者一路奔波怕也累了,便先前往大使馆休息吧,晚上朕再替各位接风洗尘。”
“是,臣告退。”
将祈闻使臣送到大使馆,杨至看看天色离晚上的宴会还早得很,暂时也没什么紧急事件需要处理,想着这两个月都没有跟小家伙好好相处过,跨上马僵强一提,往城东的九莫书院而去。九莫书院并不是什么著名的学院,里面就读的多数都是寒家子弟,地方不大、没有名师,还地处偏僻,偏偏这样一座学院却吸引了杨安前去学习。
一年多前,当杨至听到自家宝贝儿子说要去书院读书时简直不敢置信,要知道杨安当时虽然才五岁多,但他懂的东西就是快二十岁了的杨至也摸不着深浅。所谓“物反常即为妖”,杨至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却从来没担心过杨安会害他,虽然小家伙对他并不怎么热情,好吧,应该说是挺冷淡的。杨至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藏着小儿子身上的秘密,便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王氏和安嫂都只是觉得小公子有点聪明,而这么近乎妖孽的存在,他竟然要去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书院学习!怎么想都不会觉得正常吧?不过杨至心里奇怪归奇怪,见小家伙无意对他讲诉原由,便也不再追问,只默默地替他办妥了一切。
城东近郊有一座小山,真的是很小,站在山脚几乎都能看清半山腰上九莫书院几个大字。杨至在山脚略为驻足,“啪”的一声甩了跨-下黑马一鞭,转眼便奔到了书院门前。他也不近前,只跳下马站到一边的大树下等,果然不过片刻那紧闭的大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露了出来。
两年的时间对大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小孩子身上却可以显出翻天覆地的变化。七岁的杨安比之五岁时长大了不少,紧绷的小脸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一丝稚气了,杨至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突然有些恍惚——安儿竟比他们任何一个兄弟都要像父皇,无论长相还是气质。
“找我做什么?”杨安硬梆梆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跟父亲说话,不过熟识他的人便能体会到其中的一点温情。
“想你的。”杨至咧嘴一笑,猛地一俯身将意图闪躲的小家伙抱进怀里,额头在他脸上蹭蹭,问道,“安儿有没有想爹爹?”
杨安皱眉,一巴掌拍到他脸上将他推开,面无表情地道:“每天都见,有什么好想的?”
“每天都要临睡前才能见到一下子,哪里能算?”杨至故作委屈地捌捌嘴,抱怨道,“都是父皇,哪里不好偏要把我丢到礼部去,那里的事简直烦得要命,不过是来个使节就要忙上两个月,要是多来上四五个,我岂不是一年到头都没个闲?”
杨安道:“老头子做得不错,你是需要这些琐碎的事来磨磨耐心。”
“杨、安。”杨至磨牙,“我是你老子!”
“虽然我经常会不自禁地怀疑,但你的确是。”杨安淡淡地说道。
“你、你——”杨至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安拍开他的手从他身上滑下来,道:“如果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那么你可以走了。”说罢转身便往书院方向走去,不过他还是很有良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你可以放心,忙完这件事之后,你应该不用再呆在礼部了。”
“啊?”杨至一呆,正要问他,却见那小身子已经消息在大门之后,只能摇了摇头。垂头思索了一下,心里突然明白,低声笑了两声,突然跳上马飞奔而去。
晚上的接风宴在崇骅殿举行,除了祈闻的来使,皇帝特命几位皇子和百官相陪,殿中歌舞不断,美味佳肴如流水般送上,宴会的气氛极为热烈。
“皇帝陛下热情款待华思感激不尽,”一支舞毕,卓华思双手举杯站起,道,“臣敬皇帝陛下一杯,愿大兴和祈闻两国永修旧好。”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但愿如使者所言。”皇帝笑着举杯饮尽,将空杯置于案上,不紧不慢地道,“使者此次前来,沿途风光可还喜欢?”
卓华思道:“回皇帝陛下,臣一路而来见大兴国风景如画,在皇帝陛下的英明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实在比之祈闻繁华甚多。”
杨成这一生最得意的便是给了天下一个清明盛世,听他这么说眼中的笑意便加深了些,道:“如此使者便在鄙国多游玩一阵再归国吧,太平都城比之其他地方更要繁华许多。”
卓华思一脸喜色地起身行礼,道:“正是臣之所想,臣谢过皇帝陛下。”
“使者不必多礼,”皇帝说罢唤过九儿子,道,“这几r,i你便将手下的事情放一放,陪着使者在太平城四处游玩一番。”
老大都决定了,杨至还能说什么?只好跪地领旨:“儿臣遵命。”心里却在哀号:又要多忙几天了,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一场宴会下来宾主尽欢,杨至做为负责人要处理一干后续的事,直到亥时末才回到家里,他一直自叹命苦,可有些人却不是那么想的了。
武王府
“二哥,今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个卓华思都快把小九夸成一朵花了!”勇王一脸不甘地道,“这两年来父皇越发宠小九了,你说他老人家是不是打算把皇位传给小九啊?”
“父皇的心思深不可测,岂是你我能看透的?”武王斜了他一眼,道,“父皇现在身体尚健,你又何必焦急?便是日后,小九他想登位,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可是我就是不服气!”勇王道,“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凭什么得到父皇重用?二哥您不知胜他多少倍,我自问也不比他差,父皇怎么没叫我去陪使者?”
“这么说,你兵部的事还少了?”武王似笑非笑地道。
勇王顿时头皮发麻:“哥,你是我亲哥,我很忙的,真的!”
“行了你小子,”武王正色道,“反正你管好你的兵部就是,其他的事不必理会。”
“知道了。”勇王一脸郁卒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又过了两年了。。。。
14、第十三章 得封英王
第十三章得封英王
陪使臣游玩是个技术活,既不能太怠慢了引发嫌隙,又不能太过热情了有失国体,一方面要让对方看到国家的繁荣昌盛,却不能让他看到太多泄了某些机密。杨至领着一行人把太平城著名的景点都转了个遍,总算把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半个月后卓华思带着新签订的和平约定及大兴皇帝赐下的财物返回自己的国家,杨至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这口气还松得太早。
次日是大朝,皇帝满脸喜色地肯定了礼部此次办事有力,而作为负责人的杨至更是被他夸了又夸,末了当场便道:“付一水,替朕拟旨,今皇九子杨至年少英才,办事得力,特封为王,号英,赐岭南为其封地。即日起从礼部调出,领刑部职,替尚书位。蒋欢何在?”
四十余岁,面色微黄的工部尚书出列跪倒:“臣叩见陛下。”
皇帝道:“即日起选址兴建英王府,具体事宜可与英王商议,一切依英王的喜好为先,半年内需得完工。”
“臣遵旨。”蒋欢领命退下。
皇帝又道:“萧友良——”
太傅萧友良出列,拜道:“臣在。”
皇帝道:“听闻萧爱卿有一孙女不仅长得美貌动人,更饱读诗书,是闻名京中的才女,且至今尚未婚配,朕替她说一门亲事你看如何啊?”
杨至心中一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却并未出声。
萧友良却是面现喜色,忙再跪地叩首,道:“臣恭听圣谕。”
“哈哈——”皇帝长笑一声,道,“萧爱卿快快请起,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多礼。”视线在底下众人面上溜了一圈,道,“付一水,再替拟旨,今太傅萧友良之孙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特赐于英王为妃,着礼部选定黄道吉日,于明年大婚。”
之后又议了些琐事大朝便散了,杨至快步往宫外走去,途中不时有大臣向他道贺,他只含笑颔首,内心着实没有多少喜意。
“这不是咱们的英王吗?这么急匆匆地赶着去哪啊?”
一个y阳怪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杨至不得不停下来,转过身道:“让七哥见笑了,这不有点事正要去处理嘛,所以就走得急了些。”同时向另外几个兄弟点点头,笑道,“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你们今儿个倒是人齐。”
武王道看他一眼,道:“九弟即被封王,又将娶娇妻,做哥哥的自然要来恭贺一番。”
杨至如小时候般冲他们拱手作揖,道:“小九先谢过众位哥哥们了。”
几人均是一呆,随即忍俊不禁,温王摇头无奈地叹气:“这个小九,都快娶媳妇了还这么不正经。”
杨至仍是嘻皮笑脸的,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味道,看得几位兄长脸色各异。
“瞧你那德性,”俊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不知父皇瞧上你哪一点,还英王呢,我看猴王还差不多。”
说起来杨至年仅二十一岁便封王,比最早的武王都还早了一年,几位兄长难免有些妒忌,但如此明显表现出来的却也唯有这个总是和他作对的七哥了。杨至也不恼,爽快地道:“得,回头我就上奏父皇,请他老人家把这封号改成猴王好了,听起来还蛮不错了。”
“你——”俊王大怒,指着他的鼻子眼看就要开骂,却被和王一把拉住。
“行了老七,”和王难得沉下脸,“今儿个是小九的好日子,咱们是来恭喜他的,可不是来添堵的。”说罢转过头对杨至道,“你七哥向来如此,五哥跟你陪个不是,你别跟他计较。”
杨至笑道:“五哥言重了,兄弟间哪来的隔夜仇,小九知道七哥方才只不过是在跟我开玩笑而已,不会当真的。”
“这就好。”和王道,“今儿个我做东,在东陵楼摆上一桌,为九弟你庆贺。”转向几个兄弟道,“也请二哥、三哥、四哥、六弟和七弟一起去,我们兄弟难得凑到一起,今日便借着九弟的光聚上一聚可好?”
众人自是应了,约下时间后便欲散去,武王却在这时突然道:“九弟把你家小崽子也带上吧,说起来我们这些做伯伯的还都没有见过他哩。”
杨至心中猛地一紧,面上却丝毫不见异色,道:“小东西已经上书院了,那地方远得很,等他回来天都黑了,还是改日我再带他上门拜访几位哥哥吧。”
“不打紧,”武王道,“提前派人去接就是了,难得你的好日子,小侄儿也该同你一起庆贺一番。”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至再不好拒绝,只好无奈地应下了,心里却猛地升起了警惕。
华灯初上的时候,杨至抱着杨安乘轿到了东陵楼门口,虽然明知道小家伙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害,但他仍忍不住再次叮嘱:“安儿,千万记得要藏拙。”
“行了,”杨安向来沉静的小脸有破碎的趋向,“你已经说了二十七遍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咳,那就好。”杨至尴尬地摸摸鼻子,将他放下来,掀帘下了轿。
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小厮见正主到了,忙迎了上来:“九爷请,五爷他们在楼上等着您呢!”
杨至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杨安绷着个小脸默默走在后头,时而往四周打量一下,眼中带着些不明显的好奇,分明就是个故作镇定的小大人模样,若是杨至此时回头看到了,怕是要惊得合不拢嘴——太会装了!
小厮停在名为“霄梨居”的房门前,轻敲三下,道:“各位爷,九爷到了。”
房门立即从里被打开,屋里六人围桌而坐,两三个侍从分立墙脚,就等杨至父子了。
杨至抬脚跨进屋道:“小九来迟,还请几位哥哥勿怪。”
“磨叽什么,”勇王不耐道,“快过来坐下好开饭,可饿死爷了!”
杨至笑着走过去,推辞了几番难却胜情地坐在了主宾位上。
“这就是咱们的小侄子吧?”敦王见小家伙孤伶伶地站在那儿,小脸上带着些无措,心里不由大为怜爱,拉过他问道,“叫什么名字呢?”
杨安抿了抿嘴,下意思地往自家爹爹那里望去。
杨至面露不悦,沉声道:“你四伯伯问你话,你照答就是,看我做什么?”
杨安吓得身体一颤,猛地低下头,细若蚊蝇地道:“我、我叫杨安。”
“杨安,安。”敦王细细咀嚼了一下,叹道,“好名字,人生在世,唯‘平安’二字难得。”摸摸他的头,道,“去吧,不要怕,坐到你父亲身边去。”
杨安怯怯地往他父亲那边望了一眼,又回头看向敦王,很懂事地点点头后听话地走到父亲身边,有些艰难地爬上椅子坐下。
“哈哈——”勇王冲杨至笑道,“小九,你家小崽子很怕你啊!”
杨至暗道他会怕我就好了,面上却漫不经心地道:“怕是我平日里太过严厉了。”
“嘁,胆小鬼。”俊王冷嗤。
杨至就当没听到,与几人径自谈笑。
俊王颇觉无趣,本想再讽刺几句,又因温王事先有所警告而放弃,眼角瞟到杨安垂着头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个小木人般,再想到自家两个小子灵动的样子,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菜是早吩咐下的,只等主客一到便开始做,东陵楼厨子便有五个,三十来个菜很快整治出来,陆陆续续摆满了一桌子。勇王耐不住饿,早就闹开了,这时便不客气,招呼了一声便大快朵颐,活像饿了几辈子似的,气得武王直骂他给皇家丢了份。
席间免不了推杯过盏,几兄弟默契地只聊风月不谈政事,这餐饭用得还算宾主尽欢。而杨安做足了木讷小男孩的样子,杨至又一路忽视他到底,等到散时除了敦王竟没人对他留下什么印象,不过这也是求仁得仁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安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是个打酱油的。。。。。
15、第十四章 拦门喊冤
封王次日杨至便依旨前往刑部领职,现在的刑部尚书李有因年纪老迈早在半年前便递了辞呈,打算回乡养老,只因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接替而不能成行,所以当皇帝的旨意下达时最为开心的人非他莫属。李有是个很严谨的人,心急归心急,却绝不会不负责任,他将刑部各类事务一一交接,并传授了新出炉的英王许多办事的经验,足足一个多月之后才放心地离开。
杨至对这位认真负责的老大人很是感激,于其返乡日亲自送他出城,直到在城外十里的望返坡遥望一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回城。他是从朝上下来之后直接去送行的,也就不用回家换官服了,直接往城南刑部而去,谁知才到街口便望到刑部大门被围的严严实实的,呼喊唏嘘声不时自人群内传来。毕竟是正式任职的第一天,虽然他不迷信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当下沉着一张脸打马过去,喝道:“怎么回事?”
那些凑热闹的平民百姓见有大官过来,生怕惹祸上身,一呼啦散了,只留一妇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泣,粗糙的青石板上鲜红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大人,您可回来啦!”站在妇人身边一直苦劝的两个官兵见到杨至长舒了口气,“这小妇人来寻李大人,属下告诉他李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了她却不信,跪下就磕开了,属下怎么劝都不听,这都磕了快一百个头了。”
杨至纵身下马登上台阶居高临下俯视那妇人,大约是听到了那官兵的话,她已经停了磕头,现在正仰着脸呆呆地看着这一身贵气的青年。杨至见她面色惨白,发髻凌乱,额头鲜血长流,甚至还嵌着几粒砂石,心下不免恻然,于是柔声道:“他没有骗你,李大人告老回乡,我方送了他回来。”见她眼神闪动,看出她还是不信,便道,“你信我,我便是接任李大人的,这衙门里的人都知道。”
那妇人面上呆滞了片刻,突然俯身又磕起头来:“大人,新大人,民妇有冤,请大人为民妇作主,救民妇的相公,冤啦——冤啦——”
杨至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又磕了七八个头,忙使了个眼色,两个看门的官兵迅速上前将人拉起来,见她还在挣扎不已,便劝道:“夫人有何冤情还请先入内再说,只要你所说属实,我们大人必会为你申冤。”
“我……”那妇人有些犹豫。
“大嫂不必担忧,”杨至怕她再来磕头那一出,忙出言安抚,“他的话便是我想说的话,本官虽然才掌刑部,却绝不估息违法乱纪之事。”
那妇人面上总算有了放松之色,张开嘴正要说话,却突然身子一软向后便倒,好在那两个官兵眼明手快地将她扶住。
杨至急道:“快将人扶进屋里,再去请大夫来。”
“是。”
那妇人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因为长期劳累、营养不良和情绪大起大落而造成突然的昏迷,大夫给扎了几针人便醒了过来,顾不得大夫“静养”的叮嘱,当下便苦苦哀求要见“大人”。衙门被派去照料的大娘劝她不住,只好先叫人去请示大人,然后替她梳洗准备。
杨至点头同意了之后,焕然一新的妇人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民妇张氏见过大人。”
二十来岁年纪,面容清秀,举手投足间流动着一股温婉的气质,显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眉目间的烦愁不似作假。杨至在心里初步评估之后开了口:“不必多礼,看座。”
立即有官差搬了椅子上来,张氏谢过之后侧身坐下。
“夫人之前喊冤,还请一一道来。”杨至开门见山。
一提到冤情,张氏未语先泪,自袖中取出手绢边拭边道:“小妇人本是卞州沙县人氏,两年前在媒人的搓合下嫁于了同县的秀才孟为,我夫妻二人成婚两载有余一直和和睦睦,家里算不上富裕但凭着祖上遗下的几亩薄田也尚可温饱。可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多前知县康大人的妹夫柳奇打算起一栋宅子,恰好看中了我家的田地,找到家夫硬要用十两银买了去,不说那地是祖上遗下的我们这些后人不敢便卖,单是那十两银连市价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我们又如何肯?家夫当即便拒绝了,可那柳奇甚是可恶,商量不成便使了些恶人前来捣乱,不是拔了田里的庄稼就是往地里扔石头,弄得没有佃农敢租我家的田地,家夫气愤不过冲到柳家去与他理论,却被那柳奇叫了几个家丁一顿好打,一身伤地被好心人抬回来。”大约是忆及当里的惨况,张氏顿时泣不成声。
杨至见状向一边侍候的丫环使了个眼色,那丫环立时会意上前为张氏奉上热茶,张氏也不喝,只捧在手中,约是暖意镇定了她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杨至这才问道:“后来如何?”
“后来……”张氏再次陷入回忆中,“家夫伤得不轻,我是怕了那柳奇,便劝家夫舍财免灾,可家夫是个倔脾气,怎么也不肯让祖上基业败在手上,并放了话宁死不屈,我见他态度坚决不敢再劝,只默默替他包了伤,又伺候他睡下,谁知第二日就出了事。官差一大早就敲进门将家夫拿了去,我再三询问原由而不得,跟上县衙也不给门进,我苦苦哀求,他们却只叫我不要问,问得急了甚至拿棍子来打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退去,之后一直在县衙门口转悠却一丝消息也得不到,直到三天后才有个官差告诉我,说家夫打死了柳家一个家奴,已经被知县大人定了罪,要秋后问斩!眼看事情不对,我当下便使了银子打通关节进到牢里去看家夫,却见家夫一身是伤,差点没断了气。我问清他具体事情,知道那死了的家奴便是当日围打他几人中的一个,而知县大人却不问原由只知严刑逼供,家夫实在熬不过刑才不得已画了押。之后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家,正撞见几个官差同柳奇,他们生说家夫打死了柳家家奴,已经把家里的田地赔给柳家,硬是把地契抢了去。”
杨至立即看出其中的猫腻:“犯人定罪何以不准家人陪审?杀人大罪岂是如此轻率便可以定下的?柳家贪你家之地,你相公一判刑便来收地契,照你所说,是知县为其妹夫谋利,草菅人命了?”
张氏擦去颊上的眼泪道:“小妇人无知不懂这些关节,但家夫是个文人,便是杀一只ji也不忍下手,又怎会去杀人?再说那死了的家奴头日尚好好的,次日却突然说是死了,晚间家夫重伤在床又怎么可能去杀人?”说到后面语气愈发尖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请大人替民妇申冤啦!”
“夫人请起。”杨至使个眼色叫人将她扶起,待她坐下才问出心中的疑惑,“本官有一事不解,你既对知县的判决不服,为何不上告郡守及再之上的刺史,却直接找到刑部来了?这期间耽误的时间……据本官所知,现在离秋后执刑之日怕是不及一月了吧?”
“大人——”他话音方落,张氏的泪水再次泛滥,若不是身边的丫环拉住怕是又要跪下了。“民妇虽愚昧却也不是完全不知事,次日便收拾了盘缠去往郡里击鼓鸣冤,郡守当时收了状子还说其中有猫腻,要为民妇平冤昭雪,谁知之后左等右等不见开堂审案,民妇便天天去问,一开始官差的态度还算好的,只叫我等,过了十来天便开始不作理会,再过几天竟骂我是刁妇,胡乱编造是非蒙骗郡守,我以为是底下人刁难,又实在囊中羞涩,只好悄悄守在郡衙外面,等到郡守的轿子来时上前拦轿。”
杨至看她神色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果听她道——
“这次郡守见到我时的态度是翻天覆地,根本问也不问就叫人将我乱棍打走,我大喊冤枉,却根本没人理会,不一会便被打晕了过去。”张氏说到这里脸上带了些后怕,定了定神才接着道,“总算命不该绝,老天叫我遇上了好了,一位老大娘将我背回家,又请大夫治好了我身上的伤,我记挂还在牢中受苦的丈夫,身体有点起色便辞了大娘又赶到州里。之后的境遇与在郡里差不过,刺史大人先是收了状子,不久后便翻脸不认人,只是这次民妇学聪明了,没有讨那顿打。”
卞州刺史?杨至心中略一沉吟,道:“然后你便进了京?”
张氏点点头,道:“我实在走投无路,想着天子脚下总有人能管管吧,便一路乞讨进了京里,后来听人说起刑部掌管天下案件,又听闻陈大人是个好官,就来求他老人家,谁知道竟晚了一步。”说至此处语气中满是懊恼与凄凉。
杨至倒没怪她话中隐隐的怀疑,站起身原地踱了几步,道:“这事本官会派人去查证,如果你所说一切属实,必给你一个交代。”
“大人!”张氏猛地站起,尖声叫道,“您怀疑我没关系,但家夫行刑之期将近,怕是等不及您去查证啊!”
“夫人可以放心,”杨至道,“本官自会将此案压下,待到查证之后再审。”
“大人——”张氏欲言又止,显是有过两次经历,怕他再来个“拖”字诀,那一切可就晚了。
杨至自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夫人不必怀疑,本官以当今圣上第九子、英王的身份向你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阿至要开始办案了。。。
16、第十五章 父子夜谈
第十五章父子夜谈
安排张氏于刑部衙门的客房住下,杨至当即命人找来卞州交蒲郡沙县的案件,果然在其中发现了“孟为杀人案”的卷宗,前刑部尚书李有已经审过,定了孟为秋后问斩的。此案却不如张氏所说的疑点重重,反倒人证物证均在,唯一杀人动机为“□之争”这一点比较粗略,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而误伤人命的也不在少数,算不上什么疑点。那么张氏究竟有没有说谎呢?若说张氏为救夫而走此险棋似乎说不通,毕竟事情的真假只需一查便知,一旦真相大白不但救不了她丈夫,便是她本人也会因此受刑法;若她说的真话,那这个案件就比较复杂了,不但有柳奇涉及嫁祸甚至杀人,知县查证不明、草菅人命,还有可能引出郡守与刺史官官相卫。
现任卞州刺史朱栋这个人杨至略有耳闻,为人最是八面玲珑,虽外放了做官,但每年京中的大员都会收到他的孝敬,便是杨至自己也曾得过他的礼物,因此京中多数人都对他交口称赞,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二哥的门人。杨至有一个感觉,如果将此案查下去,浮出水面的将绝不止一件人命案那么简单。他脑中转动着这些事情,愈发心烦意乱。
夜,九府
父子两人用过餐后各自捧了本书坐在房里,只是今夜有些许不同,杨至没有若以往一般时不时s_ao扰一下自家儿子,手中的书看了半天也不见他翻上一页,仔细看他还可以发现他眼睛盯在书上却根本没有聚焦。
杨安看书的时候最讨厌人打扰的,可现在难得清静却反倒令他烦躁不已,斜瞟了男人一眼,见他还在走神,一时没忍住“嘭”地一声砸了手中的书。
杨至猛地回神,疑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家伙:“怎么了这是?”
他也想知道他怎么了。杨安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淡淡地道:“是我想问你怎么了。”
“啊?”杨至莫名地看着他,在自家儿子面前这个男人总是很迟钝。
杨安懒得与他多讲,直接问道:“从回家开始就神不守舍的,你遇到什么事了?”
“这——”杨至有些迟疑,他并不愿意让小家伙知道那些闹心事,但如果不说的话小家伙可能会生气。
不得不说杨至还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杨安当即沉下脸:“喔?不能告诉我?”(小安啊,你那表情分明在说:敢不告诉我你就死定了!那个啥,威胁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
杨至还能怎样?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扔掉手里的书,起身不顾小家伙的抗拒抱起他起至窗前的榻上坐下,将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一边把玩着他的头发一边将白日发生的事情及自己的推测告诉给他听。
“哼!”杨安听完之后冷笑,“这女人倒是来得巧,李有刚走她就找到刑部来了。”
杨至一惊:“你是说她在撒谎?”
“撒谎倒未必,”杨安拍开他的手跳下地,转过身道,“只是后面是否有人指点、引导就很难说了。”
杨至脑中一转便明白他的意思,道:“你是说三哥?”
“他们六人分成两派斗得昏天黑地,两年前你皇帝老子见武王一派占了上风,隐隐的连他都有些压制不住,这才放出你这个九儿子来搅乱局势。”杨安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踱,明明是小孩装大人样,在他做来却没有丝毫违和感,反倒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威严。
杨至有些郁闷地cha嘴:“安儿怎么说得我跟狗似的?”
杨安顿时哭笑不得,严肃的表情散去,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板着脸接着道:“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般发展,这两年武王分出几分ji,ng力来顾忌你,取得了暂时的平衡,可是之前你被封为英王,明年又将娶三公之一太傅的孙女,眼见愈发势大,有人便坐不住了。”
“可照安儿这么说,怎么也该二哥先出手啊?”杨至不解地道。
杨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你又怎知不是他出的手?”
杨至奇道:“朱栋不是二哥的人么?”
“不放鹰怎么猎兔?舍不得孩子又怎么套得到狼?”杨安眼中一抹噬血的杀意闪过。
“听你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杨至若有所思,他摩挲着下巴,突然伸出爪子将小家伙抓过来,两手捧着他的小脸揉啊揉,嘴里很不满地道,“不过安儿你的形容怎么就这么难听呢?什么兔啊狼的?怎么不把你爹爹我比成神呢?”
“放开!”杨安被挤得变形的小嘴里艰难地吐出这么两个字。
杨至会乖乖地听话吗?答案是否定的。他不但没有放开,还变本加厉地把儿子的脸搓成各种古怪的形状。
杨安一再放出凌厉的杀气,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半点作用也没有,最后他不得不放弃ji,ng神攻击改为r_ou_-搏,而小孩子的外形注定了他的失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奈地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被镇压在床上气喘吁吁再不能动弹。
“嘿嘿,输了吧?”某人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自觉,拍着儿子的小脸得意地宣布胜利。
杨安真是恨死了自己弱小的身躯,大受打击之下躺在那里闭眼装死。
长期的相处使杨至大致摸清了小家伙的脾气,知道再逗下去宝贝儿子真的要发火了,于是识相地收回作案的爪子翻身平躺在他身边,果断地转回之前的话题:“我还是觉得此事不是二哥做的,毕竟这朱栋跟了他该有十多年了,中间关关节节牵扯太大,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无异于自断一臂。”
杨安严肃地点点头,道:“其实单从平日的行为来看也不会是他。”
“咦?”杨至翻过身,以手支头,“方才安儿还说他可疑的?”
“我只是说出其中一种可能而已,”杨安道,“不过武王这人很是傲慢,耍这种手段的事有些不屑于去做,倒是温王此人心机深沉,且手段y毒,如果他在中间挑拨,引得你与武王蚌鹤相争,而他渔翁得利的可能性更大些。”
平日里关于温王杨至听得最多的便是夸奖他温文尔雅、平易敬人的,虽然他也觉得这个三哥的性子没有表面那样温和,但也不觉得有安儿说的那么夸张,有些迟疑地道:“这样说三哥,太过了吧?”
“过不过,以后你就知道了。”杨安嘲讽道,“你倒是个好人。”
杨至叹了口气,道:“不是我好,而是兄弟一场却闹成这样,我心里总不愿将他们想得太坏。”兄弟啊,在这皇家真是奢侈的词语。
许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悲凉,杨安并没有多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才听他道:“卞州是产粮重地,朱栋这几年为着帮武王夺位进行大肆利掠,那边怕是已经怨声载道,皇帝老头很可能趁此事除了他。”
“我也正烦恼于此,”杨至叹了口气躺回床上,手无力地搭在额上,道,“去年年底朱栋给父皇送来了一珠半人高的珊瑚一事还记得吗?”
“嗯。”
“礼物送到到的时候恰好只有我一个人在场,事后父皇说的话除了我也只有付一水听到了,当时他说……”杨至咳了一声,学着皇帝的语气道,“朱栋外放也有六年了,嗯,卞州可是个繁华地。”顿了顿,道,“那时我便感觉到父皇一闪而过的杀气,回来之后便派人下去调查过此人,果真有些无法无天了。二哥也真是,也不管管底下的人。”
杨安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怎么,怕查翻了朱栋武王会怪你?”
“到底是兄弟,”杨至明白自己的话说得有多无力,“二哥在我小时候对我也挺不错的。”
“只要你去争那个位子,你们迟早会反目。”杨安望着帐顶上复杂的花纹,跳动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漂亮又邪气。
杨至喃喃道:“对于那个位子,我没那么想。”
“皇帝既然把你推进争斗,就由不得你自行退出。”杨安看向他,冷声道。
“我知道……”杨至轻声道。两年来父皇从未提出安儿的事,宫里摆宴和祭祖之类的事也从未让安儿参加过,就像他杨至从来没有儿子一样,若一直只是无视还好,大不了以后他多与些钱财给安儿,由他做个富贵闲人,但杨至有种直觉,父皇并没有忘记安儿的血统,总有一天会对他不利。所以杨至要争,他要有更多的力量保护他的安儿,直到他强大得再不需要。
“根本无需想那么多,办好皇帝想你办的事就好。” 杨安道:“你现在要做的首先是派人去暂缓秀才孟为的死刑,并暗中查访此事的真相,掌握证人证据,然后上报给皇帝老头。”
杨至突然文不对题地道:“我说安儿,你总是‘皇帝老头皇帝老头’地叫,不太好吧?毕竟也是你皇爷爷,而且——”不忿地捏捏小家伙的脸,道,“我从小就教你,可你直到现在都没唤过我‘爹爹’!”
“哼!”杨安给他一个鼻音,根本没理会他的指控,继续说道:“朱栋能力不错,我估计你手下的人没一个能压得住他,说不得到时你要亲自跑一趟,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着把身一翻,用小pp对着他,道,“而现在,我困了,睡觉!”
“真是不可爱的小东西。”杨至愤愤地低喃,大手一伸,将小家伙紧紧搂进怀里。
大热的天被一个堪比火炉的男人包住,那种滋味不用说也知道。杨安用力挣了挣却没挣开,怒道,“松手。”
杨至不理,鼻子里甚至发出细腻而均匀的鼾声,仿佛真的睡熟了似的,可人又哪里会这么快入睡的?
杨安更怒,一脚踢到他腿上,低吼道:“装什么死?!”可回答他的仍是鼾声,杨安无奈了,再挣了挣后只得放弃,别别扭扭地就那样睡了。小孩子的身体本就容易累,杨安每天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紧紧的,之前又经过一场“力的斗争”耗尽了力气,虽然姿势不太舒服,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杨至突然张开了眼睛,盯着小家伙安静的睡颜,嘿嘿一笑,“啪唧”一口亲在他脸上,不怕热地将双臂紧了紧,闭上眼睛,这次是真了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背着手说大人的话,怎么想怎么有喜感啊。。。。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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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