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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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寒 作者:涉江深

    正文 第10节

    惊寒 作者:涉江深

    第10节

    台下传来一阵悦耳的娇笑,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正是薛墨瓷。她用一手抱在胸前,另一手点了点鲜红的嘴唇:“贺景,你们家从祖上开始使得就是刀,怎么石中生出剑来了,你们还拿它当吉兆?”

    贺景本来邀星月阁的人来就是为了抖威风的,没想到薛墨瓷一开口就是如此刁钻。贺景脸色变了变,好在及时调整了过来:“剑与刀同为兵器,皆是身外物,不必执着于这般细微之处。上天造物如此ji,ng妙,本就是十分少见的事情,应视为吉。”

    薛墨瓷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然而台下的人不禁将目光飘向她处。

    “贺庄主说得好啊,”台下有人随口和了一句,替贺景解围,“如此天造之物,还请快给我们诸位欣赏一下吧。”

    被打了这么一个岔子,贺景本来准备的一肚子话生生被憋了回去。有人给他搭了台阶,他赶紧接了一句:“贺某正有此意。”接着吩咐家仆解开禁制,掀开红布给大家看看。

    红布扯开的一瞬间,沈林脸色变了变。

    贺景说的没错,那果真是一把光华流转的好剑。古朴的剑身上未着任何雕饰,仿佛真的是从这乱石中天然而生的一样。台下的诸位不禁发出赞叹之声,感慨天地玄妙,竟能有此种神剑诞生。

    贺景立在台上满面春风,享受着台下的感慨与赞叹。

    然而就在此时,却陡生异变。

    “谋害了他人性命,还好意思拿着这剑在这里炫耀——”

    狂风骤起,卷起了校场上的树叶与草屑,众人的衣裳皆被吹得猎猎作响,风中带着海啸龙吟之势。一个一身桃红色衣裙的执伞女子,却借着这风力,从半空中飘然落下,立于石生剑上。

    陆怀渊举手挡风的时候瞄到了一眼:“……这不是华瑾前辈?”

    众人皆是大惊,一时间忘了动作。华瑾冷笑一声:“贺景,你可认得这剑?”

    第30章 混乱(二)

    “什么认不认得!”贺景终于缓过神来,一边大声斥责一边招了招手,“把她给我拿下!”

    有几个家仆得了命令,向华瑾冲去,然而华瑾悠然转了一圈。那把她先前一直撑着的油纸伞在她手中显得无比轻盈,挥动起来却带起了削铁如泥之势。想要将她从石生剑上扑下来的那些家仆全部被她一伞带翻,摔倒在地。后面的人围在石生剑旁摆出攻击姿态,却又不敢贸然前去。

    “贺家这是出了个什么废物,”华瑾话中带着讥讽,“你不认识这剑,认不认识我啊?”

    贺景还没说话,台下已经有人起了s_ao动:“这是……华家的大小姐华瑾啊!”

    “华家一向不爱凑热闹,怎么大小姐特地跑来河朔闹事……”

    “上啊!看着干嘛!”贺景气的直哆嗦,唾沫横飞地冲着家仆喊道,“养你们是白吃饭的吗?!”

    然而华瑾的气势太足,哪怕贺景再怎么呼喝,也无人敢上前去。台下众人没有愿意凑这个热闹的,全部都在旁观,无一人出手。

    “什么狗屁的石生剑,诸位有见识的请仔细瞧一瞧,”华瑾厌恶地看了一眼贺景,“这是清云宗的传宗秘宝,名曰‘千锋’!”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陆怀渊顿时感觉无数道视线向他们师徒三人投来,他不爱受人瞩目,被这么盯着觉得格外难受。众人死盯着他们仨,似乎是想得到一个确认,确认究竟是华瑾疯了,还是贺家确实做了什么对不起清云宗的丢人事儿。

    沈林终于开口,语气中很难判断心情:“千锋剑是我师姐叶归的佩剑,十五年前她难产而死,我来贺家接走了她的女儿。那时候贺家人跟我说,千锋不在贺家。”

    华瑾啐骂:“说是不在贺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家校场地下楔着!叶归嫁入你家,怎会难产而死!别跟我说贺家万贯家财,连个像样的产婆都请不起!”

    贺景脸色沉了下来:“那些旧事究竟是怎样,我不知道,但贺家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

    校场外的人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已经贺家人带着众多家仆将校场团团围起。

    华瑾冷哼一声:“当真觉得我是来讲道理的?叶归死亡一事还有诸多疑惑,今天我只是点一下诸位,贺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剑是清云宗的东西,怎么能让你们在这里招摇撞骗!”

    贺鸿光终于动了,大开大阖地冲了上去,华瑾本来在说话,没料到那个在贺景身后站了半天的闷小子突然动了,向上一跃离开了千锋剑,堪堪躲过他一刀。

    她反身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拔剑,然而楔在乱石中的“千锋”纹丝不动。贺鸿光又是一刀袭来,校场外的家仆看见校场内终于动手了,也纷纷拿着刀涌入校场。

    华瑾无心和贺鸿光缠斗,擦着他的刀刃又试着去拔剑,依旧无果。

    “沈林!”她急退几步,用她手里的桐油伞挡了贺鸿光一刀,刀刃磕在伞骨上叮当作响,似金石相交,她那伞根本不是看上去的纸木材质!她猛一收伞,伞在她手中转了个圈,架着贺鸿光的刀把他甩了出去,“你看什么热闹!”

    沈林微微一笑,循声而动。他提气轻身,几息之间,已经到了那混战的最中央。贺鸿光被华瑾缠住,贺景于武一道一向没什么天赋,剩下的家仆捆在一块都不够再沈林面前凑个数。沈林伸手握住千锋剑柄,手上施力,指节发白,然而千锋依旧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陆怀渊喊道。

    转眼间好好的赏剑大典变成了一场混战,现在正在混战中心的是他师父,争夺的焦点是他宗门镇宗之宝千锋剑……他一瞬间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上去帮忙吗?还是继续在台下好好待着……

    沈怀玉却一瞬间了然了:“那剑上的禁制不止一道,估计除了贺家再外上的那一道,内里还有一道,所以华瑾前辈和师父上去夺剑,都不能从乱石堆中将它拔出。”

    “什么玩意儿?”陆怀渊扭头,“那怎么办?”

    贺景不ji,ng于武道,不代表贺家其他人也不。一会儿贺家来了再多人,他们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那是……谁?”陆怀渊问。

    “是把‘千锋’楔进地里的那个人做的,”沈怀玉向前一步,仰头看着乱战中的沈林和华瑾,“……是叶归,那禁制是我们清云宗的东西。”

    沈林明显也发现了这些东西。他轻而易举地清掉了两个扑上来的贺家家仆,然后再次伸手握住了千锋剑,向里灌输内力——古朴的千锋剑刃发出了幽幽白光。沈林衣袍巨震,连带着周围的人都受到了影响,一股磅礴浩大的气息喷涌而出,离得较近的如贺景之流,一下子被掀翻在地,仍能稳稳立在原地的,无不是一方翘楚。

    陆怀渊从来不知道自己师父这么厉害……他好像一直是名义上的“厉害”,却从未真正露手让他两个徒弟们好好瞧一瞧,平时总是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让人险些忘了他是坐镇一方的清云宗宗主。这股声势浩大的内息和他们平时所练的功法是同源的,所以对沈怀玉和陆怀渊的影响没有对其他人那么大,然而他们依旧在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沈林低喝一声,终于抽出了石生剑,在这同时,他的嘴角却淌下了一丝鲜血。

    贺景已经气得跳脚了,他脸涨得通红,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贺鸿光在和华瑾的缠斗中渐落下风,华瑾本就是来揭露当年旧事的,无意伤到这些小辈,放了他一马,将他甩到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这次贺家算是丢人丢到了大江南北,贺景紧咬牙关,怒吼道:“都给我擒下来!当这里可以随便撒野的吗!?”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沈怀玉和陆怀渊。人都会捡软柿子捏,沈林和华瑾不是那几个家仆能擒住的,一群人一起上,却能拿住这两个十来岁的少年。

    沈怀玉猛地打了个激灵,一时间,他和陆怀渊已是腹背受敌。

    第31章 混乱(三)

    原本包围着两人的其他宾客都是各种老油条,不愿意掺和进这些恩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散开,于是两人周围形成了一圈微妙的空荡,再外面是贺家人。

    沈怀玉和陆怀渊背靠背,时刻戒备着有人突然攻上来。

    沈林抹了嘴角的鲜血,华瑾这才注意到他方才受了伤,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千锋上的禁制是叶归所下,唯有清云宗的人才有可能解开。叶归不可能伤清云宗门人,旁人硬解受反噬就算了,沈林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沈林把千锋剑朝华瑾一抛,“先前有人对我下了点不入流的毒,我还当我逼干净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y我。我还有事要做,千锋剑和我两个徒弟就拜托你了。”

    陆怀渊和沈怀玉那边已经战起来了,清云宗宗主亲传弟子和这些下人比自然不会露怯,然而架不住人多,一个能挡住,十个能挡住,一百呢?一千呢?就连贺鸿光从地上爬起来后,知道自己不是华瑾和沈林的对手,也朝着他俩去了。

    就在这种时候,薛墨瓷好像还嫌不够乱似的,轻笑一声:“这俩孩子不错。”

    要不是沈林忙着吐血,估计得先冲过来和薛墨瓷打一架。这女人样貌诡谲,性格也同样诡谲,天生带着一股爱吃小孩的气质,像沈林这种爱孩子的,明显跟薛墨瓷这种人犯克。

    她一扬手,抛出了几个镂空雕花的小银球。银球砸在人群中,不知激活了什么机关,放出阵阵白烟,有人没注意,猛地吸了一口,呛了个半死,于是原本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人不淡定了,矛头对着薛墨瓷:“你干什么!”

    薛墨瓷却一脸无所谓地说:“放心,这东西你们这些老家伙没什么用,最多觉得有点呛。”

    她成功引走了部分贺家人的注意力,不少人都冲着她去了,整个大典彻底演变为了一场混战。

    华瑾莫名被扔了千锋剑,再看沈林完全没用要走人的样子。她原本想的是来贺家大闹一场,然后拿着剑走人,没想到沈林居然淡定地擦了擦嘴角,跟她托孤似的扔下了一句话。

    “你干嘛去!”华瑾焦急地大喊。沈林再怎么厉害,这里也是贺家,难不成他真打算去送死?

    “我要先问出来当年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再宰了贺仪。”沈林说。

    华瑾脸色一变:“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他刚刚还在吐血啊!

    “我不打紧,你们先走。”沈林说。他说完这句,扭头就走了。

    华瑾没有办法,翻身跳到人群中,腾出一只手从后面扯了沈怀玉的衣服领子——另一个看起来有点凶,华瑾恍惚间觉得先扯一个看起来听话的比较好:“走!别打了!等着贺老爷子过来把我们都弄死吗!”

    沈怀玉怎么也十八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没被人像拎小ji一样拎衣服领子,华瑾这一下扽得他动作都一滞:“我师父呢!”

    清云宗的人脑子是有毛病吗!

    华瑾没心情跟他说废话,一手抓着沈怀玉,一手把沈林刚刚扔给她的剑塞到了沈怀玉手里,腾出空跟陆怀渊喊:“走了!”

    天杀的陆怀渊没听她的,一剑撂倒了一个,扭头跟华瑾说:“你们先走,我去找我师父。”

    华瑾气到崩溃。她在家当小姐的时候就是这副暴脾气,华家想尽办法想把她培养成一个名门闺秀,结果反到让她更叛逆,华家风骨一点没学到,只有一身娇蛮。本来她以为自己不再年轻,没有当初那么暴躁,没想到不是不暴躁,只是她太久没遇上能让自己暴躁的人。

    她还不知道,陆怀渊骨子里其实是个特别倔的人。

    华瑾放弃了,拽着沈怀玉,打算先跑再说,至于沈林的那徒弟,能捞一个是一个,自己寻死的她也拦不住。

    薛墨瓷不知道做了什么,在腥风血雨中掩着嘴微笑。她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却不知道为何让人觉得森森然。不知不觉间,又有更多的人加入了混战,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似毫无规律,动手的时刻却惊人的一致——甚至还有些原本在校场外的人都动手了,整个大典好似群魔乱舞,诡异十足。

    陆怀渊追沈林的时候抽空看了一眼,这一眼简直触目惊心。

    先动手的那些人,腰间都挂着星月交辉的坠子。

    沈怀玉被华瑾拉着一通狂奔,后面跟着一大堆的小尾巴。他手里抱着那把传说失败过千百次才终究锻成的、清云宗的镇宗之宝千锋剑,也正因这剑,贺家几乎集合了最多的人手来追捕他们。

    华瑾到底是前辈,沈怀玉脚下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华瑾依旧步履轻盈,扭头朝他说了句:“跟紧些。”

    贺家依山而建,华瑾带着他奔走出逃,逃到了这茫茫大山里。沈怀玉在这深山老林里追华瑾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华瑾还在点他:“再快点。”

    不快不行,他们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格外执着,对他们紧追不舍,如果不能尽快逃到山外,等到贺家集合人力一寸一寸地搜山的时候,就再也跑不掉了。

    华瑾很有方向性地带着沈怀玉朝山顶的方向跑。沈怀玉不禁问道:“前辈,山顶有什么?”

    华瑾面色如水般毫无涟漪:“有个山洞,内里连着地下水,想要全须全尾地从山里出去,只有这一条路。”

    “您怎么知道的?”

    “我是这么进来的。”华瑾扭头,说话的时候睫毛轻颤——她早已不是那个叛逆的大小姐,然而骨子里却依旧带着几分当年的傲气,“有力气说话,不如快跑两步。”

    沈怀玉如她所愿,乖乖闭嘴。华瑾开始庆幸他抓了沈怀玉,要是陆怀渊,肯定没有他这么听话。她扭头观察了一下,发现后面的“尾巴”依旧咬得很紧,却远没有一开始那么多人了,断定已经有一部分人被他们甩下了,却依旧有人对他们紧追不舍。

    “啧,”她不耐烦地拎起了沈怀玉,“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啊,贺家那帮废物里还有这么厉害的?”

    第32章 箭矢

    华瑾第一次这么拎他的时候沈怀玉还是感觉有点不舒服的,拎了几次之后他也没了脾气。这位华瑾前辈,远看是位大家闺秀,近看就是一个莽夫——她臂力惊人得简直不像个女子,拎个人看起来也没对她的移动造成了多大障碍。

    这样下来速度果然快了很多,眼看就要到山顶了,沈怀玉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华瑾跑路归跑路,依旧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眼望着沈怀玉舒了口气,调侃道:“……你看起来挺轻松惬意呀。”

    沈怀玉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敢说话。

    “等等!”华瑾脚步不停,神情却突然严肃起来,“有问题。”

    她猛地抬手,把沈怀玉扔了出去——沈怀玉却没跌倒,双脚踏在树上借势,同时抽出了腰间的池鱼。两个原本埋伏在树上的贺家人没想到华瑾会突然把沈怀玉甩来这边,一下子被震得一个趔趄,掉下树来,沈怀玉飞快地出手,解决掉了这两个人,剑尖上的血还没滴干净,又有人涌出。

    华瑾那边没好到哪里去,她面色一沉,手中的伞一转,挡住了两个向她扑来的人,转身又是一脚踹趴下一个。沈怀玉穿梭在林间,躲避着攻击的同时抽空放倒一两个:“前辈,这些不像贺家人。”

    华瑾正一伞敲懵了一个,扭头一看外面血淋淋的树叶,再看看沈怀玉手里的池鱼,憋出一句:“……你这孩子,下手真狠。”

    沈怀玉却说:“快点解决掉,后面贺家人要追上来了。”

    这话不假,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于是华瑾也不留手了。她手里的伞别有机关,扭过一圈之后伞骨上就露出了内里镶着的利刃——这一回由不得她出手轻了,哪怕只是被剐蹭到也会被刮走一片r_ou_——她一手撑着伞击退了两个,另一手一掌推出去一个撞在树上撞了个半死。

    她边打还边怀疑人生:是不是寻仇的日子选的不对?怎么就乱成这样?

    正在她走神之时,一只流矢势若白虹,追星赶月地向她飞来,从背后击中了华瑾左肩。

    他们料理这帮不知道哪儿来的人手上还是慢了一点,贺家人追过来了!

    华瑾吃痛,捂住肩膀。这箭不是普通的箭,内里有着一股霸道的气息,让她瞬间经脉紊乱,无法靠自己封住血脉,于是只好任那箭先cha着,不敢随意拔下来。

    有人知道自己命中了猎物,从后方慢慢走出来,沈怀玉看见那人的瞬间瞳孔一缩——那背着箭筒手持弓箭的不是别人,正是贺鸿光!

    “果然还是s,he偏了。” 贺鸿光叹气,甩开背后的箭筒,又拿回了他的刀,直直地朝华瑾冲去。

    华瑾喘息着抬头,脑门上满是冷汗,脑子被疼痛弄得一片空白。眼看一刀劈天撼地的掣雷刀就要下来,一声刺耳的金属相击之声想起,震得华瑾想要堵住耳朵——最后一刻,沈怀玉终于赶了过来,用剑挡了他一刀。

    “千锋在我这儿。”沈怀玉直勾勾盯着贺鸿光的眼睛,吐出了这几个字。

    贺鸿光盯着他眼睛看了会儿,又瞥了眼被他挡在身后的华瑾,几乎就是在瞬间改变了他的目标。沈怀玉架着刀把贺鸿光推了出去,贺鸿光倒退两步,站稳了脚。

    他在外门的时候,使的不是贺家祖传的刀,贺家如同一棵大树给他们荫蔽,却吝啬地不愿同他们分享一丝养分,原本像他这样的外门弟子,贺家是断断不会教他们刀的。贺鸿光原本最擅长的就是弓箭,当初围猎的时候,他也正是凭着他的箭才在贺家扬名。

    刀是他进了内门现学的,虽说起步点有点晚,启蒙师父却是掣雷一脉的创始人,再加上贺鸿光确实天赋卓绝,短短两年掣雷刀被他学得有模有样,几乎要让人忘了他先前是干嘛的。

    不知道贺鸿光是怀着怎样的心情,s,he出了刚刚那一箭。

    弓箭和掣雷刀之间有着明显的不同,掣雷讲究大开大阖,动则如雷霆万钧,而弓箭最要沉稳,稳得住心方能稳得住手,箭才能不偏不倚。

    他提着刀欺身而上,和沈怀玉战了起来。

    沈怀玉动手后才觉得吃力——贺鸿光的刀太重,跟他们这种轻巧的明显不是一个路数。那一刀刀都是实打实的,沈怀玉本没当回事的,一一接下后发现虎口都被震麻了,然而他只能这么扛,若是他在树林里徘徊着和贺鸿光打,轻巧是轻巧了,受伤的华瑾却被他丢到一边了。

    沈怀玉咬牙。贺鸿光这种刀法吃力,如果缠斗必然是姓贺的先疲倦,到时候沈怀玉再捉他空隙就行,偏偏此时就要速战速决。茫茫大山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追兵,华瑾的状况也不好,实在是不宜多耽搁。

    他硬接了几刀之后翻身后退,终于开始躲了,贺鸿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正打算趁势而追,发现沈怀玉退的方向完全不对,他退到华瑾后面去了!

    华瑾捂着肩膀伏在地上,气若游丝:“……”

    这杀千刀的孩子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拿她挡刀!

    贺鸿光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若继续截杀沈怀玉,华瑾虽然伏在地上,也绝不是可以忽视的,直接出手必然会被华瑾阻挠,露出破绽。若是不绕过就更麻烦了,胜负就在一瞬间,这一瞬间,都够沈怀玉杀他好几回了。

    他迟疑的这一刻,华瑾用右手贴着地扔出了她的伞:“去!”

    贺鸿光霎时间觉得脚踝一阵剧痛,他一低头,发现华瑾的伞就在脚边。那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巧,若单论重量,贺鸿光的刀都赶不上那伞重。华瑾却时常单手撑着它——估计那令人诧异的古怪手劲儿就是从这而来的。

    没等他晃过神,沈怀玉又是一招袭来,密集缠绵,恍若初春细雨,却暗含杀意。

    ——正是清云剑法的听雨一式。

    贺鸿光睁大眼睛,向后急退,妄图避过沈怀玉的攻击范围,然而人退得怎么会有剑意追得快。眼看剑意就要追上,贺鸿光只得轮圆了掣雷刀硬抗。“听雨”被他的刀挡住了大半,却依旧在他脸上身上划出了无数细小的伤口,乍看没有什么大恙,然而一动就会发现,这些看似很浅的伤口实则很深,接连不断地渗出血来。

    第33章 天意

    贺家其他的追兵终于追了上来,只看见贺鸿光一个人站在那里,周围的树上叶尖儿都在滴着血,地上还有几具莫名其妙的尸体,贺鸿光本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口。

    “怎么回事?”有人迷茫地问道。

    “让他们给跑了,”贺鸿光一抬手,挡住了想要上来查看他伤势的人,“我不打紧,继续搜。华瑾受伤了,他们跑不了太远。”

    沈怀玉背着华瑾,用最快的速度向山顶逃去。华瑾刚刚怕穿透她肩膀的箭尖再伤到沈怀玉,于是不管不顾地把那玩意儿拔了,现在伤口正渗出大量的血来,不光弄脏了她自己的衣服,连带沈怀玉的衣服都被弄得满是鲜红的血迹。

    沈怀玉背着个人,剧烈喘息。华瑾呼吸间满是腥气——得亏贺鸿光s,he偏了,假设这箭再歪一点,s,he中了华瑾的心脏,怕是华瑾有九条命都不够她丢的。

    饶是如此,华瑾依旧因失血而虚弱,左边的手臂则是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你怎么跑得这么慢……”“失血过多”的华前辈趴在沈怀玉后背上,居然还有力气说话,“我就……这么重吗……”

    “……没有,”沈怀玉喘了半天才提上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您比我师弟轻多了。”

    话是这么说,然而他一人背着个大活人,连带两把剑,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但总归就是很重的伞,能跑得轻松到哪里去?

    好在山顶就在眼前,只要能按照华瑾的指示找到她说的山洞,就算暂时逃过一劫了。

    贺家,山庄里乱得没比山林中好到哪儿去。

    不断有人失了神智一般攻向了身边的人,陆怀渊一路上左躲右闪,绕过了好几摊打得乱七八糟的,也没能追上沈林。

    他干脆跳到一栋房屋的屋檐上,蹲在高处眯眼观察,结果一抬眼就惊呆了——原本的人最多的校场,冒出滚滚浓烟,有火光隐在浓烟中,混在各种厮杀的尖叫声里。

    “什么玩意儿,”陆怀渊想,“这火是星月阁的人放的吗?”

    他往另一个方向看去,看到了行色匆匆,面无表情的沈林。沈林不知做了什么,把那些个跟着他的人都甩开了。陆怀渊怕沈林会甩开他,不敢靠近,在屋顶上稍远一点的地方跟着他,生怕他会出什么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当徒弟的在远处护着当师父的那个。

    他从未见过沈林如此面色冰冷的样子。沈林似乎总是在笑的,有的时候温和,有的时候没正形,陆怀渊甚至怀疑沈怀玉那标致的温润笑容就是和沈林学来的,然而笑容下同样掩藏着内心。

    陆怀渊眼睁睁看着沈林走去了一个别院,推门进了内屋,话语间带着讽刺:“贺仪,外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坐的挺稳当。”

    陆怀渊蹲在房顶,屏住呼吸,仔细听屋里的动静。他不打算贸然扰了沈林报仇,不过沈林要是占了下风,他倒是打算下黑手,不管打谁,总要把一个能喘气儿的沈林带待会清云宗。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出不出去还有什么意义吗?”贺仪语气中带着些许轻佻,“我说了,大典办下去,贺家就会完蛋,有人听过我的吗?我那个蠢大哥不听,我爹也不听。”

    “你自己做的事情,不肯出来承担,害家门变成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沈林怒道。

    “是啊,我不对,我是逆子。”贺仪终于站了起来,“要怪你不如去怪我娘吧,是她把我养成这个样子的。”

    沈林怒而拔剑,指着贺仪。

    贺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慢慢溜达到了一边的博物架旁,伸出手指摸了一把,蹭了一手的灰。他搓搓手指弄掉那些灰尘,终于开口道:“你逞什么强,我知道你现在运不起功。”

    陆怀渊听见这句话心里一惊,想起了沈林拔/出千锋后,从嘴角抹掉的那一丝血迹。

    “那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九曲散功散,”贺仪说着,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专门拿来对付你的。”

    沈林拿剑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我还在九曲散里混了其他毒,从未听闻清云宗主对毒有研究,几味混在一起,怕是分不出来吧。”贺仪自顾自地继续说,“为了混合这些毒/药,又不至让药性相互抵消,我研究了许久,自己都不慎中了毒,要不是江家的那个小丫头恰好在,我估计你现在寻仇都找不到人。”

    “你明明知道有人对你出手是有意阻拦你看到石生剑!假如你乖乖回去修养,哪至于落到现在这地步!”贺仪道,“九曲散不运功就不会发作,只要你安安稳稳地挨过这几天,回到清云宗,那九曲散到日子自己就解了。”

    陆怀渊伏在房顶,这些旧事听得他心惊r_ou_跳,一边时刻注意着屋内的动向,一边又努力把这些零碎的片段理出一些头绪来。他一只手背到背后,死死攥紧未名剑的剑柄,只要贺仪打算伤沈林半分,他就直接跳下去,从背后杀了贺仪。

    “我对你不够好吗?”贺仪说着推了博物架的一个格子,那格子嵌入墙体,带动了一些别的机关,露出了一个暗格,他小心翼翼地拂去了暗格上的灰尘,“毕竟你是她最疼爱的师弟,你不把事情做绝,我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

    沈林怒气不减,拿着剑的手却又颤抖了一下:“‘好’?你对人好的方式可真独特啊,我师姐嫁给你的时候,你也说要对她好,你怎么把她杀了呢!”

    “你闭嘴!”贺仪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我告诉你,就算这次我没有赴这场大典,十五年前的旧事也会被揭露出来,”沈林怒道,“华瑾来了!你真当当年的事情没人在意吗!河朔前日的地动就是天意,把你做的丑事昭告天下的不是我,也不是华瑾,是天意!”

    贺仪从暗格里取出了一把饱经风霜的掣雷刀,刀上满是划痕和磕碰。

    “是啊,怎么偏偏那么巧呢?”他叹道。

    第34章 陈事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贺仪摩挲着他的刀,他好久没拿出过它,即使是在暗格里收着,也依旧落了许多灰尘。那可真是一把好刀,尽管几经波折,又被放了这么久,可是依旧锋利如初。

    “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林说着,整个人已经开始了不住的颤抖。

    贺仪抬眼,目光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最终还是说:“好吧,让你做个明白鬼。”

    沈怀玉把华瑾从背上放下,整个人都要脱力了。什么所谓“天道所赐”、“镇宗之宝”都被他们随便扔在了脚边。

    他按照华瑾的指示顺利逃到了那个山顶的山洞中,总算可以稍作休息。此处依旧不安全,贺家人知道他们逃到山顶了,顺着摸一摸总是能找到这个山洞的。沈怀玉胡乱弄了点树枝子挡了挡洞口,希望能暂时瞒过贺家人的眼睛,多拖一时是一时。

    华瑾毫不顾忌地拉开了自己半边衣领,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小瓶子,用牙咬开瓶塞,往肩膀上的伤口处倒了些粉末。她在一边处理伤口,沈怀玉简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于是蹲在一边,装作对华瑾的伞很有兴趣的样子,研究了半天。

    “行了,”华瑾嘴里咬着瓶塞,说话有些含糊,“你躲什么躲,我不是说了我的年纪都够俩你加起来那么大了吗?”

    沈怀玉只好起身,华瑾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她那受伤的肩膀看起来十分可怖,大滩的红色血迹在她桃红色的衣裙上,仿佛一朵腐烂的鲜红牡丹。

    “让我再歇一柱香的时间,”华瑾说,“之后再走。”

    贺鸿光那一箭扰乱了她的经脉内流,不过到底还是个小辈,华瑾强压着把贺鸿光那点内息从自己体内逼出,又费了大心神重新运起内息循环,现在总算好过了些。

    沈怀玉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看着华瑾在那边打坐,过了好半天才出声:“前辈,您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了清云宗的千锋剑能拼到这个地步?”

    华瑾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睫毛轻颤:“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你师父。”

    “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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