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产科医院 作者:云起南山
正文 第23节
产科医院 作者:云起南山
第23节
“当然。”何权信誓旦旦。当着患者的面,他得科普自然分娩的好处。“你看,自己生,两三个月就恢复了。剖宫产,孩子不经产道挤压免疫力低,大人呢,一条疤带一辈子,腰上还得挨一针,y天下雨就疼,我没说错吧?”
“确实,我这腰现在比天气预报准。”方默把打印好的检查单递给患者。
患者接过单子,干巴巴地问:“既然剖宫产这么多问题,为什么现在还都爱剖啊?”
“反正在我们院啊,除了必须剖的,都是怕疼的。”何权捏了捏方默的肩膀,“是吧,方大夫。”
方默心说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生的时候就知道了。
晚饭约好去郑家吃,到了郑志卿他们家,何权看到桌上摆的蛋糕,一问才知道今天是郑建平的生日。
“郑大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爸生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何权小声质问郑志卿,“害我空手来。”
“我准备礼物了,算咱俩送的。”郑志卿搓搓他的胳膊,以示安抚。
何权翻了他一眼,转头四下看看,问:“诶?怎么就剩一条狗了?之前不是下了一窝小狗么?我还说抱一只回去给小白作伴。”
“大志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郑志卿叉了块苹果递给何权,“先吃点水果,我哥八点才能回来,等他开饭。”
“狗也会离家出走?”何权略感吃惊。他知道猫会,没想到狗也这么傲娇。
郑志卿低头笑笑,说:“可能是听我哥说要把小崽子们送到国外去做新犬种培养,大志一生气就走了。邻居家也丢了条狗,德牧,说是参加过抗震救灾的搜救犬。”
“估计是私奔了。”何权鼓着腮帮子说,“俩狗在灾区认识,因缘际会,又在这碰上了,哎,这么一想还挺浪漫。”
“有缘分,即便是被时间和空间所阻隔,也注定能在一起。”郑志卿伸手搂住何权的腰——好吧他已经没腰了,就大概的位置——笑盈盈地看着对方,“比如咱俩,也挺浪漫的吧?”
“我压根就没想过再跟你破镜重圆。”何权一脸的不屑。
郑志卿挑眉:“嗯?那个‘一口一口吃掉大白’的用户名是谁起的?”
何权恨恨地咬了口苹果,说:“老子早把那破软件给删了!”
“完了,明天得通知产品经理,又少一位客户。”郑志卿惋惜地摇摇头,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给何权展示对方之前使用的那款代驾软件,“我投了两百万给做软件的这家公司。”
“你投这家公司干嘛?”何权差点咬着舌头,“我看他们一直报亏损,你这不是把钱往水里扔。”
压低声音,郑志卿贴着何权的耳朵说:“以示感谢,没你注册的‘一口一口吃掉大白’用户名,小白现在还是液体呢。”
听到郑大白同学突然开黄腔,何权的耳朵尖微微泛红。他之所以会注册那么个缺心眼的用户名,是在参加乔巧婚礼那天。他也不是半途接到急诊电话跑了的,而是想到一直疼他爱他的乔巧从今往后要嫁做他人妇,心里十分失落。外加陶晋晟以前也是校篮球队的,跟郑志卿是队友。他一看见那一米九的大个,突然想起过去和郑志卿在一起的日子,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自己跑出去找了个酒吧喝酒。
酒ji,ng麻痹了大脑,那天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莫名的想念郑志卿,以至于下载了代驾软件后,他咬牙切齿地给自己起了个“一口一口吃掉大白”的用户名。
而现在,当时那种感觉又擭住了他的感官。
往郑志卿的怀里缩了缩,何权问:“郑大白,你说你哥……八点才到家?”
“嗯,你要是饿,先让梅姐给你弄点吃的。”郑志卿抬眼看了眼挂钟,刚七点二十。
“我是饿了。”何权侧头往郑志卿耳边吹了口热气,“想吃你。”
郑志卿喉头一滚,把何权从沙发上拽起来。
“走,我房间在二楼。”
四十分钟应该够把何权喂饱。
第92章
对于何权没能下楼吃饭而是在郑志卿房间里窝着睡觉, 郑建平丝毫不觉得对方失礼。怀孕了嘛,贪睡正常的, 再说白天工作那么累, 早点休息对孩子的生长发育也有好处。
许媛是不太高兴, 说:“既然上班那么累,为什么还不休假?”
“阿权责任心重, 病区有几个患者是他接诊安排入院的,想着怎么也得等孩子们出生再休息。”
郑志卿随口解释了一句, 然后转脸端起酒杯向老爹祝寿。禾宇抱起关关, 护着她的小手握住奶瓶和爷爷碰杯,给郑建平乐得合不拢嘴。
天伦之乐, 不外乎于此。
放下酒杯,郑建平拍拍许媛的手,说:“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 夫人,年代不同了,孩子们愿意在外面打拼, 我们该支持。”
“我这不也是担心何权的身体么。”许媛的语气稍显责怪, “志卿, 虽然已经进入平稳期了, 可也不能大意, 你二姑妈的那个媳妇, 八个月流产了, 多揪心啊。”
郑志杰见弟弟嘴角直抽, 截住许媛的话:“妈,您别c,ao心了,他们守着医院,出不了大事。”
“是啊,妈,何权医术高明,他能照顾好自己。”禾宇往许媛碗里夹了筷子菜,他看出婆婆不高兴了,“再说,您隔三差五的炖补品给何权往医院送,小宝宝一定特别健康。”
终于听见句承认自己的话,许媛脸上有了点笑意。这几个姓郑的都一个德行,拿她的付出当应该,也就禾宇懂得体谅她。
要是何权能有禾宇一半儿贴心,许媛心想,那可真得烧高香了。
睡到九点半,何权迷迷糊糊睁开眼,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晚餐,使劲埋怨郑志卿害他失礼于人前。
“看你睡那么香,不舍得吵你。”郑志卿把盛着蛋糕的盘子递给他,“饿了吧,先吃点蛋糕,我这就让梅姐给你热饭。”
“不用,吃口蛋糕得了。”何权接过盘子,用叉子把奶油刮下去,只吃蛋糕坯的部分。
“还是热口饭吧,这哪能吃的饱。”
“吃太饱压迫心肺。”何权斜了他一眼,“没看我枕头越枕越高么?下个月八成要靠着睡。”
郑志卿柔声道:“辛苦你了,等生完,你好好休息,我来照顾小白。”
“请个保姆吧,你一天到晚也够忙的,睡不好觉,疲劳驾驶再出点事儿怎么办?”
“保姆肯定得请,我上班的时候,不能让你一个人带小白。”
何权放下叉子,歪头想了想问:“等我休完假要怎么弄?不能把小白独自留给保姆。人心隔肚皮,你们家这么有钱,万一保姆心生歹意,把小白绑架了怎么办?”
“回我爸妈这来住呗,宇哥已经开始上班了,白天就让保姆看着关关,妈盯着保姆。”郑志卿刚说完就看何权脸色一沉,“呃……你不愿意?”
“你觉着呢?”何权反问。
想起刚刚许媛在饭桌上的态度,郑志卿突然意识到,要是让何权跟自己搬回来住,怕是早晚有一天会闹得ji飞狗跳。
“不然……”
虽然知道何权不大可能支持自己接下来的提议,但郑志卿觉得,还是得说出来试试。
“回齐老那住?云姐和张妈都在那干了十几二十年了,她们总归信得过。”
何权把盘子往郑志卿手里一塞,拽过被子又躺了下去。见他这样,郑志卿垂头叹了口气,说:“阿权,有件事,你听了……别激动。”
错错眼珠,何权盯着他,等着听下文。
“之前……齐老单独找我谈过一次话。”郑志卿谨慎地说,“有关你双亲的事,他很后悔。”
“捡我不知道的说。”何权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父亲被人算计了,所以齐老才误会他。”郑志卿在何权眼神凝滞后握住他的手,“阿权,你说不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接受那一百万……其实我在见齐老之前就让大哥找私家侦探去查过了,那一百万,银行的记录是以签约金的名义转到他名下的。可那家经纪公司早就注销了无从查证,所以没告诉你。直到那天齐老找我,跟我说了这件事,我才确定你父亲是真不知道那笔钱姓齐。但这事又涉及到很多其他的事情,我答应过齐老,暂时不告诉你,可看你现在的态度——”
何权抽回手撑起身体,定定地看着郑志卿:“谁算计了我父亲?”
郑志卿踌躇片刻,说:“你四叔公。”
何权连四叔公叫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就是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却左右了他的命运。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父亲得罪了他。”
掀开被子,何权作势要下床。郑志卿忙拦住他,劝道:“别去找了,没用,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过去的事一概不记得。”
“老年痴呆?”何权皱眉。
“突发心梗后大脑缺氧,造成了脑损伤,智力退化到两三岁左右的状态。”郑志卿知道自己不用多解释,何权都懂,“阿权,善恶终有报,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你也别再纠结了,好么?”
何权沉默了一会,突然拽住郑志卿的衣袖,不甘地红了眼眶:“可他还活着,我的双亲却都不在了!”
“阿权,阿权你别激动!”郑志卿赶忙将人抱进怀里安抚,“想想小白,你情绪剧烈波动,他也会不安。”
“这不公平,志卿,不公平……”何权紧紧揪住郑志卿背上的衣料,声音抖得厉害,“人心怎么能这么恶毒……他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啊……”
郑志卿吻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捧住何权的脸与他额头相抵。
“阿权,以后有我代替你的双亲守护你,再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何权的泪水汹涌而出,多年积存于心的怨恨与委屈,都在这坚定的誓言里缓缓消散而去。
天气越来越热,搞得人难免上火气。景潇在门诊被奇葩家属刁难,一个没忍住,揍了对方一拳。本来这件事已经被郑志卿调解好了,医院赔了点钱,可谁知道对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拿了钱还跑去找了个记者。那记者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用一篇标题为《医德沦丧,只为挣钱不顾患者死活》的通稿将矛头直指大正。
各大网站争相转载,打开微博微信,至少有几万人在转发。很多人对现下高额的医疗费用怨声载道,所以一旦有医院的□□,都喜欢凑热闹骂上几句。为做危机公关,郑志卿约请发通稿的记者到自己的办公室面谈。
解铃还需系铃人,谁说大正不好,就让谁来给大正正名。
记者岁数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正是初出茅庐,需要点“战绩”在业界内扬名的阶段。老实说他的文章写得不错,郑志卿认可对方的才华。字字珠玑,用词犀利,深度剖析了现有医疗体系,着实能忽悠一帮愤青。
郑志卿并不敌视他,只是觉得这小子未免急于出名,缺乏一位合格的记者所应该具备的专业素养——探寻事件真相,不单单只写迎合大众的内容而刻意规避掉那些不愿被人接受的事实。
郑志卿给了记者一周的权限,随便他去医院的那一个角落,采访任何一个人。甚至连手术室,只要确保消毒工作做好,也让他进去。刚过了两天何权就跑去找郑志卿抱怨,说自己全神贯注地做手术时,旁边总有个傻x在那倒逼倒地问问题。
“他倒是对你评价很高呢。”郑志卿把那位记者拍的、何权做完手术累得窝在复苏室里睡觉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你懂点摄影,看看这照片拍的如何?”
何权扫了眼照片,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色调很柔和,金属散发着朦胧的光泽。绿色的手术服也没有平时看上去那样死板,反而有种郁郁葱葱的蓬勃气息。以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睡颜如此安详平和。
“那他是怎么写我的?”何权稍稍有点好奇。
“稿子还没给我,不过这有篇写急诊薛伟他们的,你可以先参考一下。”郑志卿将打印出来的稿件递给何权。
何权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写的不错,急诊医护人员的辛苦跃然纸上,就是好像有点太煽情了。
“这位记者想把医院的事情写一本书,主角就是你。”郑志卿笑着说。
何权挑眉:“我的人生如此单调,家里医院两点一线,有什么可写的?”
“其实,我真没见过几个比你的人生经历还丰富的医生。”
“听起来可以拍部八点档。”
“要不你去本色出演?”
“免了,上镜胖十斤,我可不想为了减肥天天对着好吃的流口水,更不准备在脸上动刀。”
“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让你往影视圈走,这就够遭人惦记了,吃饱了撑的才弄一堆情敌给自己。”郑志卿抬手帮何权揉捏肩膀,“累不累?下午没事的话就先回家休息。”
舒服地眯起眼,何权哼哼着说:“还行,你妈给炖的那个汤,喝完身上挺有劲的。”
“但你也不长r_ou_。”郑志卿感觉手底下还是老样子,跟抗震救灾时帮何权捏肩膀的手感一致,“我昨天看你的产检记录,长了十二斤了,可一点没看出来。”
“那还不好,都长小白了。”何权摸摸肚子,“不过也别长太大,超过八斤还得挨一刀。”
“你打算自己生?”郑志卿这才想起自己没跟何权讨论过这件事,主要他潜意识里认为何权一定会剖,所以没多想。
“你怎么跟方默一个口气?”何权略带不满,“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郑志卿笑笑说:“不想你受罪,本来计划的是我给你剖呢。”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剖。”何权抬起手,“也不要无痛,见过不下五十个宫内窘迫是在上无痛之后发生的。”
拉起何权的手,郑志卿在上面落下一吻,说:“你不要太坚强了,阿权,不然会显得我很没用。”
何权得意地扬起下巴。
“所以,郑大白同学,你得更加努力地超过我才行。”
第93章
半夜, 郑志卿被何权一声吼穿楼板的“郑大白”惊醒,瞬间起身帮他扳住小腿。最近何权总半夜抽筋, 除了第一次那杀猪般的惨叫声把郑志卿吓丢半条命, 到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s,he了。
为避免胎盘早熟何权也不敢使劲补钙, 可一天一片钙片显然满足不了小白的生长需求。还总是左腿抽筋,抽完疼两天刚缓过来又抽, 久站更要命,弄得他动手术时恨不得坐梯子上给人开刀。
“休假吧, 阿权。”郑志卿手底下使劲帮他搓着腿放松紧张的肌r_ou_, 又开始老生常谈,“我现在每天都担心你把小白生在手术台边上。”
何权刚疼得全身冒汗, 眼泪也出来了,一听这话更来气,屈起右腿踹了郑志卿一脚。
“也不想想怪谁!”
“传宗接代, 何罪之有?”郑志卿装傻。
“行,郑大白,你有理, 去, 后半夜沙发归你了。”何权正要摆成个“大”字霸占整张床, 突然忽悠一下坐起来, “等等, 先给我拿根冰棍来。”
胎儿压迫脏器, 胃酸过多烧心难受, 外加快进伏天了, 何权巴不得天天抱着冰块睡觉才好。
“你是要冰袋吧?”郑志卿满脸的不赞同。
“冰袋有论‘根’的么!?”何权烦躁起来,“冰棍!赶紧的,别废话!”
“你最近太贪凉了,空调开16度还要吃冰棍,阿权,生冷食品会刺激肠胃,肠蠕动过强容易造成早产。”
“这话我跟患者说过不下一百遍。”何权不服气地眯起眼,“郑大白,你居然对专业产科大夫说教,谁给你的勇气?”
郑志卿摸着他的肚子,义正言辞地说:“为人父母,勇往直前、迎难而上的品质必不可少,将来好给孩子做表率。”
何权气笑,支起身一把推倒郑志卿,泄愤般地咬上对方的嘴唇。
正在门诊接待患者,何权的腕表显示急诊来电。跟患者致过歉,他边往急诊走边摸出手机接电话。
薛伟的声音听上去并不焦急:“何主任,慢点走,别着急。”
“不着急你打我电话?”
“来了你就知道了。”
看了眼暗下去的屏幕,何权倒也不觉得诧异。偶尔能碰上些毛病不大、但自己吓自己的患者和家属与急诊大夫纠缠,通常来说都很好解决。也有那种特别矫情的,主任不发话说没事,他们就不肯走。
何权慢慢悠悠晃到急诊,进抢救室找到薛伟,问:“人在哪?”
薛伟反手指了指身后围得密密实实的蓝色帘子。何权掀开帘子,正对上张急得青白的脸。
“我是产三区的主任,什么情况?”何权偏头看了眼躺在轮床上的那个,发现对方反倒比站着的这个淡定得多。
“大夫!大出血啊!”大概是患者爱人的男子声音直抖,“您快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权抬手示意他别着急,拿过记录板翻了翻,看到薛伟写的诊断结果差点没笑喷那男的一脸——内痔。人是直立行走的动物,各脏器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压迫肠道,造成肠道静脉曲张形成痔疮。老话说十人九痔不无道理,只是长在里面很多人不知道罢了。尤其是孕期,胎儿与羊水的重量再一压上去,很容易得内痔,急诊接的出血患者至少有两成是内痔破裂造成的。
如果出血量过大倒是会造成轻度贫血,但何权看这位的血色素值是在正常范围内,无需担心。
“急诊大夫都给出诊断了,你还急什么?”拉过胎心监护仪打出的监护记录,何权从胸袋里摸出笔勾出纸上的几个波峰,“胎动胎心都挺好,回去歇着,按医嘱用栓剂止血就行。”
“他就用手摸了一下就下诊断了?!”家属急赤白脸地嚷嚷着,“到底哪出血,光靠摸就能摸出来?”
“真摸出大毛病来你就高兴了?”何权忍住白眼,“我刚看了患者自述,鲜红色的血。如果是宫内大出血,一开始通常是暗红的,而且会伴有血块,可他这都没有啊。”
家属双手合十,拜托道:“您就再给看看吧啊,您是主任,我信您。”
何权“啪”的一声揪了下手套,无奈地说:“得,我再给摸一遍,你出去。”
家属没动弹。
“让你出去呢,没听见啊?”何权不乐意了。
“孩子都有了,还避讳什么……”家属嘟囔着,结果被躺在轮床上的爱人推了推手。
何权撩开帘子,说:“这是规定,出去。”
家属不情不愿地往后退,边退边叮嘱爱人:“别害怕啊,疼就叫我。”
重新拉上帘子,何权一边给患者做指检一边笑着说:“你爱人还挺心疼你……诶,趴过去,放松,不然会疼。”
患者微微皱眉,忍过指检带来的压迫性钝痛后呼了口气:“整个一神经病,天天在网上看那些‘专家’的言论,动不动就怀疑孩子有毛病。”
“头一次当爸爸吧?都这样,有比他夸张的。”看着手套上沾染的血迹,何权眉心微皱,“血不少出啊……你回去用两天栓剂,如果还不止血,回来再测个血项,别贫血了。”
“哎,生个孩子真麻烦。”患者抱怨着,起身跪在轮床上整理衣服。
“谁说不是啊。”
左腿还在隐隐作痛,何权摘掉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里。他撩开帘子把家属叫进来,对他说:“我又确认过一次,就是内痔,把心揣肚子里,回家该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没事别一惊一乍的。”
家属还是满脸忧虑,但主任发话了,怎么着也的听。
累了一天回家泡个热水澡,何权舒服得差点在浴缸里睡过去。可惜郑志卿不让他多泡,担心过热会导致眩晕,万一摔着就麻烦了。换上干净睡衣窝进沙发里,何权叼着苹果刚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就看郑志卿往旁边一坐,抱起他的一条腿开始按摩。
把苹果从嘴里拿下来,何权问:“等小白出生后,还有这待遇么?”
“只要你需要,随叫随到。”郑志卿揉了一会,突然又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鞋柜的抽屉翻找着。
“找什么呢?”何权拧过头问。
“指甲刀,我记得是放在这了……啊,找到了。”
郑志卿又去浴室取了块浴巾,垫到何权腿下面,小心翼翼地帮他剪起了脚趾甲。那低垂着的浓密睫毛不时轻颤,看得何权心里也直痒痒。按说都这月份了不该折腾,可他最近总感到欲求不满。
激素作用,虽然想等最后的惊喜,但何权估摸着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郑大白。”
“嗯?”
“你几点跟美国那边开会?”
“十一点。”
“现在九点半。”
郑志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继续低头干活,说:“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非要老子把话说那么明白有意思么?
见何权曲起脚趾,郑志卿忙提醒他:“别乱动,等下剪到r_ou_了!”
何权把没被郑志卿握住的脚伸到对方的□□,轻轻踩了踩。
“阿权,昨天不才……”郑志卿哭笑不得,“别招我,万一折腾进急诊,咱俩就成全院的笑话了。”
“那你就蹭蹭呗。”何权稍稍使上点劲,满意地听到郑志卿呼吸渐重,“快点,别耽误时间,现在小白睡着了。”
“马上就剪完了。”
郑志卿深吸一口气,稳住手上的动作,以最快的速度把活儿干完。收拾好浴巾洗过手,他返回到客厅,结果何权人已经不在沙发上了,而对方的睡衣和内衣则扔在地板上,一路延伸至卧室门口。
抬手搓了把脸,郑志卿克制住想把何权折腾进急诊的欲望,匆匆走向卧室。
和疗养院的医生交谈完毕,欧阳轻轻推开病房门。齐家信见他进来,抬手示意他压低说话的声音。刚见到来探望自己的齐家信后,齐家晖又突发狂躁症状,被医生打了安定。
“齐老,医生说,四叔的大脑功能在不断退化。”欧阳低声说,“也许一两年之内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只要他还会喘气,我就养着他。”
齐家信撑着龙头手杖站起身,给齐家晖掖好被角,转身招呼欧阳离开病房。来看四弟,齐家信没让司机跟着,而是让欧阳接送自己。齐家晖的事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没外人在,说话无需避讳。
“齐老,我多句嘴,您到底用的是什么让四叔成现在这样了?”欧阳说着,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齐家信的表情。
齐家信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欧阳,你明知道我利用了你,为什么还要替我在警方那打掩护?”他反问对方。这段时间欧阳对此事守口如瓶,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也在情理之外。
“您不是利用我,您只是希望有人能阻止您。”欧阳轻笑,“而我则是最佳的人选。”
齐家信缓缓点了点头:“家族企业想要变革,必须经历阵痛。由职业经理人来管理才有机会健康地发展下去,欧阳,别让我失望。”
“是,齐老。”欧阳顿了顿,“现在您能帮我解惑了么?”
“关于龙头的秘密,本该是我正式把权利交接给你时,以师傅的身份传授给你。”齐家信轻声叹了口气,“可也不差这几天了……”
欧阳静静地等待下文。
“齐家的先祖本是御医,后受皇命,教授一群被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近卫,学习人体经脉x,ue位、用药使毒。”
齐家信轻轻嵌动龙眼的位置,从龙口之中弹出一根毫毛般的细针,但在欧阳的视线里,只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丝一闪而过的ji,ng光。
“龙头并不止一个,但后来大多遗失了,传到我这代仅剩一件。这是先祖做出来给那些近卫执行暗杀任务用的,内有机关,注满毒液。可龙头上连道接缝也没有,三百多年来都未曾有人能打开这玩意一探究竟。”
“什么样的毒液?”欧阳微挑眉梢。
“我之前找人研究过,分离出了蛇毒、蟾毒、蕈毒……但还有很多未知的成分,老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儿,以目前技术暂时无法破解。”
“神经毒素。”欧阳说,“注入颈椎,可以切断脑干与心脏的神经通路,导致心跳骤停,杀人于无形。”
“你说的没错,而且位置很重要,你记住,哑门x,ue,只有从这个地方打进去才能达到瞬间把人放倒的效果。”
倾过身体,齐家信伸手点了点欧阳颈后哑门x,ue的位置。欧阳瞬间周身爬满寒栗,干笑一声:“齐老,我开车呢。”
“你胆子没那么小。”齐家信说着,向后靠去,“你要是晚几分钟抢救老四,他肯定再也无法醒过来,变成像我儿子那样的活死人,只能靠机器苟延残喘。”
“齐老,别想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是,到此为止了。”齐家信点点头,“欧阳,如果我比老四先走,他活多久,你就养他多久,这笔钱,我会单独给你留出来。”
何苦呢?欧阳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以周玄收集的证据来看,齐家晖老死在牢里也出不来,现在这样反倒比那无忧无虑。
什么都不懂了,就只是活着。
第94章
有人生孩子费牛劲, 有人却比下个蛋还容易。
生的快的何权倒是没少见过, 但那也都是鬼哭狼嚎。像今天这个十点过来产检被发现宫口开到六指、十一点娃都出来的何权还真没碰上过。重点是,产夫全程比助产士和医生还淡定,一声没吭, 最后皱皱眉毛就完事了。
产一二三区的医护人员在听说此事后, 全体表示羡慕嫉妒恨。吃中饭的时候仨主任特意凑到一起,讨论特殊病例顺带追忆往昔。
“我生我儿子的时候,折腾了三天, 这个怎么能这么快啊。”年过半百的潘主任抱着保温桶感慨。她还是年轻时留下的习惯,中午自己带饭。先生给做的炖带鱼, 醋溜素丸子, 蒜蓉油麦菜,不过被何权分了一半走。
高主任爱漂亮,年逾四十, 除了怀孕期间体重从未过过百。为保持身材她中午从来不吃带油的,一向在楼下餐厅买份沙拉填肚子。她往何权的饭盒里夹了个小番茄,盯着他吃下去后说:“我生老二的时候都是经产妇了, 还生了七个多小时,人跟人真不能比。对了,何主任,听说你准备自己生?”
感受到两位前辈盯在脸上的目光, 何权咽下嘴里的东西, 略显尴尬地开口:“嗨, 自己不尝试一下, 以后哪有资格教训患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生不如死。”高主任吓唬他,“给你把刀自己都敢剖。”
“我就干这个的,有什么不敢?”何权抽抽嘴角。
“说到这个,我刚进产科的时候还真经历过一次。”高主任回忆了一番,“tu,n位,死活生不下来,脊椎缝隙窄还打不进麻药。那会哪有什么胎心监测仪啊,全凭大夫经验。我师傅当时就说,这孩子要是不剖,肯定得胎死腹中。产妇一听就急了,嚷嚷着让我师傅赶紧给剖出来。”
“然后?”何权问。
潘主任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吸入式麻醉的设备,注s,he式全麻保不齐得把孩子憋死,最后只能生剖。”
“我去!那多疼啊!”何权寒毛都立起来,使劲搓搓胳膊。
“那种时候已经被阵痛给疼木了,没想象中那么疼,你忘啦,侧切都不用上麻醉。”潘主任摆摆手,“后来那产妇跟我说,当时她恨不得从我师傅手里抢过刀来自己动手,太疼了。到我自己生的时候才知道,真是那么回事。”
高主任点点头:“确实,我们区有疼得把产床围栏给拽断的。”
虽然干产科多年自己也是“见多识广”,但何权坚持顺产的信念仍稍稍动摇了一下。
下午产房有个需要上产钳的,何权带着时鑫昊干完活,刚出产房就被一位助产士拦住。
“何主任,四床要求上无痛。”
何权过去给患者检查,确认宫口没开超标后安排麻醉师给上镇痛泵。产三有超过一半的需要剖,平时麻醉师都在手术室忙活,产房没有专门给上无痛的人。等了快一个小时还没麻醉师下来,患者疼得快给何权跪下了,一个劲地求他“主任,不然您给我剖了吧”。
何权正有点心软,秦枫刷开门进来。他看看屋里的四张床,问:“谁要上无痛?”
“我我我!”患者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大叫。
秦枫过去撩开对方的病号服,顺着脊椎摸了摸,再拿过病历看看患者情况,说:“行,能打。我去找家属签字,你到隔壁等我。”
一听能上无痛了,刚还疼得爬不起来的患者“嗖”地窜下床。
何权挑挑眉毛,对助产士说:“每次看见这样的患者,我都觉得‘绝处逢生’这四个字在眼前具象化了。”
“可不,还有啊,每次听见患者骂老公,我比他们还想骂人,有那力气用在使劲上好不好?”助产士笑笑,“自打我干了这行,骂人的水平突飞猛进,现在让我骂人不带脏字,能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
何权苦笑。助产士说得一点都没错,尤其是有爱人陪产的时候,患者骂起老公比生孩子劲儿还足。花样百出,有的恨不能从人家家谱上捋着往下骂。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助产士都会吼患者,把力气留着生孩子不比骂人强?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到时候不会骂穿房顶。
“弓好背,下巴往胸口贴,诶,千万别动啊,一动扎歪了你可就瘫痪了。”
每次给患者上无痛之前,秦枫都得吓唬他们。虽然他从来没扎歪过,但不这样说,被阵痛折磨的患者总会扭来扭去干扰他工作。之前就遇到过一个,正下针呢对方突然打直了背,给他惊出一身冷汗。
“您等等!”患者叫了起来,“让我疼过这波的!”
秦枫支着手等患者平静下来。不到两分钟,患者咬着牙说:“您干活吧。”
这算好的,赶上那酝酿半个钟头才能上手的,秦枫都能睡一小觉。
“扎进去的时候会疼一下,你忍住。”秦枫说着,已经将针刺进患者的脊椎。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他安慰道:“放松放松,马上就不疼了。”
等秦枫把镇痛泵连好,患者皱着眉头问:“大夫,得多久起效啊?”
“因人而异,有的人立刻见效,有的人……”秦枫咳了一声,把“有的人跟没打一样”给咽了回去,“半个小时吧。”
“哦,谢谢您啊。”
好歹有了点盼头,患者松下表情。
从麻醉室里出来,秦枫看何权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翻患者病例,于是坐到他旁边问:“听说,你连无痛都不准备上?”
“该疼的都疼了,背上还得多挨一针,又会延长产程,不划算。”何权头也没抬。
秦枫挑眉:“怪事,我还以为你会支持无痛分娩。”
“我是支持啊,但不代表自己一定要用。”何权偏头看了他一眼,“至少在产三,十个顺转剖里有五个是上无痛之后产生的胎心骤降,我不想赌。”
“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胎心骤降是麻醉导致的。”秦枫摊摊手。
何权不服气地说:“我就想彻底自然一次,你们别总打击我的积极性行不行?中午潘主任高主任拿生剖吓唬我,现在你又说这个,怎么着,在你们眼里我的意志就那么不坚定?”
“行行行,你是主任,你说了算。”秦枫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显示屏,“三点半一区还有台手术,我先上去了啊。”
他拍拍何权的肩膀以示鼓励,起身离开产区。
吃晚饭的时候,郑志卿听何权在那不停叨叨被人看轻的事,自己则抿着嘴不说话。何权说了十分钟,见郑大白同学不表态,略感不爽。
“说不定我属于特顺利那种。”他自我安慰,“就跟今天把孩子生诊疗室那个似的。”
郑志卿赶紧点头。
“你看啊,我每天站三个小时手术台,还楼上楼下、急诊门诊住院部来回跑,这运动量够吧?”
“绝对超了。”
“而且我抗压力强,对疼痛的忍耐力也够,所以,我一定没问题。”
“你肯定没问题。”
“郑大白!你端正态度!”何权一巴掌拍桌上——郑志卿的语气明显是在敷衍,“别人不支持我也就算了,你这态度是几个意思?”
郑志卿忙胡 他的胳膊以示安抚:“阿权,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到时候你要顺就顺,要剖就剖,我保证服从指挥。”
“不行!要是我疼得受不了让你剖,你也不许答应!”何权大义凛然地说,“绝不能让他们拿我当笑话!”
“不会的,真要是顺转剖了,那也是我心疼你,看不下去你受罪。”郑志卿不禁佩服自己,思路竟能如此敏捷,“别有任何负担,阿权,保证不会让你丢脸。”
自尊心得到满足,何权开开心心地多吃了半碗饭。
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天,听说何权还没休息,齐家信打电话到郑志卿那表示了担忧。自从看了小白的四维彩超照片后,老爷子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天天盼着当太公。
郑志卿能理解对方,但他也劝不动何权。再说现在绝大多数人只要没毛病,都会上班上到临近预产期一周左右的日子才休假。多运动对加快产程有好处,真窝家里一两个月不动弹,生的时候才费劲。
“志卿啊,阿权脾气倔,你得多劝劝他。”齐家信语重心长,“我昨天看报纸,有人把孩子生商场里了,哎,你们可千万得注意啊。”
“齐老,您放心,就算是提前,阿权也只会把孩子生在医院里。”郑志卿无奈地笑笑。
“总之一定要小心。”齐家信顿了顿,试探着问:“你们好久没回家吃饭了,什么时候来啊?”
“我待会问问阿权,要是周末没事,我们就回去一趟。”
“好,好,想吃什么提前说,我让阿云给准备。”
“家常便饭就好……抱歉,齐老,有电话切进来,我先挂了。”郑志卿等对方挂断后接通急着打进来的电话,“哪位?”
“郑先生?您好,我是爱乐婴的客服,很抱歉地通知您,您订的那款婴儿床现在缺货,大概需要等十个工作日左右,请问是否需要退单?”
郑志卿算了算日子,说:“没关系,来得及,到货通知我就好。”
“感谢您的谅解,祝您生活愉快。”
挂上电话,郑志卿继续工作。刚打开上季度营收的excel表,桌上的座机又响了起来。
“您好。”他歪头把听筒夹到颈侧。
乔巧的声音像火警一样在郑志卿耳边拉响——
“郑大白!赶紧来产三!阿权破水了!”
第95章
内检完毕, 乔巧摘下手套, 问何权:“你这是干嘛了?”
何权对天发誓,他什么也没干,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而已就突然感觉到水顺着腿往下流。他还很淡定地自己走到病房, 往床上一躺, 打电话到护士站让钱越给自己拿胎心监护仪。钱越进来一看他有情况,赶紧通知了乔巧,乔巧又立刻给郑志卿打电话。
没等何权说话, 病房门被撞开,郑志卿顶着张“天塌地陷”表情的脸冲了进来。
“情况如何?”他的声音有点哆嗦。
“胎膜早破, 可宫口刚开了不到一指。”乔巧斜眼看着何权, “给你挂点催产素?”
“慢慢来,不着急。”何权气定神闲,“一点儿都不疼, 就是腰有点儿酸。”
“要不要吃点东西?”郑志卿想起早晨何权起床时就抱怨腰酸,顿时自责不已——怎么就没往这块想呢?
何权略显不耐地摆摆手:“不饿,诶我说,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先睡一觉养养ji,ng神。”
“也行,你睡吧,我待会再过来看你。”乔巧冲郑志卿抬抬下巴, “看好他, 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除了点头, 郑志卿不知道自己还该干嘛。自以为能处变不惊的人, 现在跟等在产房或者手术室外的傻爸爸们一个德行。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何权被疼醒。郑志卿见他皱起眉头,立刻上手帮他搓后腰。
“开始疼了?”
“还行,不是很疼……”
何权咬牙,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换了八个姿势,可哪个都不管用。理论知识掌握得再多也没有实c,ao一次来得有发言权,从尾椎骨开始放s,he的疼痛难以形容,一定要说的话,就好像有人使劲拿刀往里捅一样,锐利得锥心。
郑志卿戴上手套检查了一下,发现宫口还仅仅只能勉强容纳个指尖而已。摘掉手套摸摸何权的额头,他问:“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别走。”何权缓了口气——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疼痛,他绝对能坚持,“陪我说话,分散注意力。”
郑志卿这会脑子里几乎空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呃,婴儿床缺货。”
“给点好消息行么?”何权拽着郑志卿的胳膊坐起身。
“你要干嘛?”
“去卫生间。”
把何权扶进卫生间,郑志卿立刻就被轰了出来。他在家庭房的小客厅里来回转悠,差不多隔一分钟就敲敲卫生间的门,看何权需不需要帮助。五分钟后,何权从卫生间里出来,将额头抵在郑志卿的肩膀上按住对方的胳膊咬牙忍痛。
郑志卿感觉到何权的指甲陷进自己的皮r_ou_里。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反手握住对方的胳膊予以支撑。一指到三指最难开,熬过这阵,后面就快了。
听说何权这边有动静了,院里的人轮番来慰问。
“主任,剖吧。”方默趴在病床的围栏边逗何权,“我给你缝合。”
“别废话!”
何权刚缓过口气,气急败坏地抬起手。方默笑着躲开他的巴掌。
“开几指了?”高主任问郑志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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