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闷骚在撩我 作者:百叶草
正文 第30节
闷骚在撩我 作者:百叶草
第30节
“阿弟,我不走。”柴嫣然的眼泪模糊了自己的眼睛,心里有些疼:“你莫要替阿姐担心,阿姐很好,阿姐嫁的是丞相家的公子,阿姐会幸福的。”
柴子然掀开头顶的红头盖,把柴嫣然搂着自己怀里:“阿姐,你莫要期骗自己,我知道你喜欢容凌,他也喜欢你。他就在小后门旁,如果你现在不去找他,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阿弟!”柴嫣然见他重新把头盖上,笑着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眶,把泪擦干净后,道:“好!我去。”
柴子然在红头盖下露出一个大笑脸,把房间的喜烛通通吹熄,坐在床榻上伸了一个懒腰。柴嫣然知晓他的意思,道:“阿弟,你无需担心,那些人都被我撵走了,不到天明是回不来的。”握住他的手,不舍道:“阿弟,你要小心。”
柴子然没有作声,轻轻地掀开了红头盖的一角,看着她阿姐兴奋地跑出了房门。与阿姐相处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懂阿姐,无论日后如何,只愿她一切安好。
几缕凉风吹开了清冷的幽月,浅浅的银光从天空投s,he下来,冰冷的小道被铺上一层浅浅的月纱。
小道旁的杂草堆里,容凌心情忐忑地蹲着,一动不敢动。他怕他一动,他就被信悟侯府的仆从发现,如此便再也见不到嫣然了;可他更怕,柴子然是骗他的,其实他并没有要去寻嫣然的意思,因为柴子然向来都不喜自己,在所有人的眼里,嫣然嫁了蓝浮初才能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若是嫁他容凌,便是一朵鲜花cha在牛粪上。
蹲了小半个时辰,容凌的腿有些麻,他想动,可又不敢动,他时时刻刻在留意周围的动静,他在等,等一个或许再也不会来的人。又过了一会儿,容凌的脸露出丝丝苦笑,他有些天真地安慰自己。
直到现在还没有信悟侯府的人来捉他,也是柴子然真是去找嫣然了。
容凌的眼睛睁开了一个时辰,未合过,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他好像看到一身牡丹喜服的嫣然小跑地朝他过来。淡淡的苦涩挂在容凌嘴角,他知道,嫣然是个文雅的女子,快步走路都不曾,如何会小跑呢!
待红色的喜服走近他面前,他清楚地看见月夜下的红牡丹开得倾国倾城,美得撩动人心。容凌再也顾不上什么仆从了,他从草堆里站起,因腿有些麻,还未站稳便踉踉跄跄地跌回草堆。
“容凌公子。”柴嫣然小跑至他跟前,借着清幽的月,容凌看见嫣然的小脸涂满了胭脂,没了往昔的美人妆容,却更让容凌心动。
他从未想过,嫣然真的会来,真的愿意来。
泪水滑落柴嫣然的小脸,清澈的泪水如小溪流,在她红艳艳的小脸冲出了一道水痕。
容凌的心跳到了咽喉,手忙脚乱地从袖子掏出一方手帕,准备递给她。抬头已见柴嫣然用大红色的袖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得干干净净。
她道:“容凌公子,我是来与你诀别的。”说完伸出了白皙柔软的小手,掌心朝容凌抬了抬。
容凌喜悦兴奋激动欣喜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他眼眸迷茫地看着嫣然白皙的小手,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何话,眼眶被夜雾染得迷离不已。大脑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左手。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在空中交汇地“啪”地一声脆响。
泪水从容凌的眼眶滑了下来,他哑然道:“嫣然,非要如此吗?”
柴嫣然没有回答他的话,糯糯地喊道:“一击掌,凡尘前世了。”清冷的眸子如泉涌,滑下一条涓流。她再举起小手,僵在半空良久,容凌才伸出左手,两人再次击了一掌。
容凌痛苦地喊道:“二击掌,今生缘分了。”往昔如梦般,一点点地抽空容凌的大脑,他心痛,头痛,身体痛,仿佛失去了什么,可心爱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又能失去什么?
柴嫣然决断地伸出小手,就在容凌还未放下的大手击了第三掌,痛苦地喊道:“三击掌,来生关系了。”
容凌的手重重地滑落在身侧,如断了胳膊般随着他的身体轻轻地飘荡着,嘴巴一张一开,喊的正是“嫣然”二字。
泪水已模糊了柴嫣然的眼眸,她悲伤地哽咽道:“容凌公子,我知道八仙过海的猫都是你杀的;我也知道,远航的蒙汗药对草寇没有半点儿作用;我还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去八仙过海冒险,当的草寇。你还记得,你曾问过我‘我都是为了你才走上这条路的,你信吗?’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信的。”
“容凌公子,你一定知道,阿弟的母亲就是前朝的嫡公主,你也一定知道,我们信悟侯府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我与你在一处,那我们信悟侯府就会成为反贼。我阿爹是个大英雄,为国为民;母亲亦为了我们这个家,连命都没有了,就算我不顾他们,但我阿娘、我阿哥、我阿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容凌公子,你知道吗?我不能那么自私。”
柴嫣然背过身,决然的倩影慢慢地走在清幽的月下,身上大片大片的红色牡丹被脸上滑落的露珠浸染,开得妖艳清纯:“从今往后,只愿我们此生永不相见。”
容凌苍白的脸挤出一抹笑:“嫣然小姐,我知道了。”
他慢慢地转过头,用尽此生的力气不去回头。他本是一个落魄书生,科举之日臭名昭著,得雨泽怜惜,步入歧途。本以为倾尽全力拼搏一回,此事成与不成,皆不负己生,不料到头来竟是这个结局。
这便是他的结局吗!
“呵呵呵呵呵。”容凌看着头顶那皎洁的明月,笑得痴狂,抬脚走出小后门,浑浑噩噩。天地之大,他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几声癫狂的笑引来巡逻的仆从,他们面上万分惊愕,怎么石头小道上蹲着一个女子在哭呢!还穿着牡丹的嫁衣。本凉快的夏风,忽而觉得有些y森。
“嫣然。”众仆让出一条小道,让柴子皓经过,他抱着蹲着地上痛哭的柴嫣然,轻轻哄道:“嫣然不哭,不哭,不哭。”
四更天刚过,白夫人便从被窝里钻出,施施然走到阿女的小院时,蹙了眉头,她皱眉看向身旁的婆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昨天她明明安排了一众人看着嫣然,省得这丫头情绪不稳,一时想不开跑了。
婆子低眉道:“嫣然小姐素来心善,定是舍不得下人熬夜,把他们都遣了。”
白夫人眉头舒展,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掩不住喜意:“真不知这丫头是随了谁的性子,竟这般柔弱。”
婆子恭维道:“嫣然小姐哪里是柔弱,她性子温顺,自小聪明伶俐,聪慧大方,是个有福的。”
白夫人心情舒畅道:“也是!也不看是谁的阿女。”她领着婆子走近嫣然的闺房,轻轻地敲了敲:“阿女,天色不早了,得起床梳妆打扮了,待会儿就能见你未来郎君了。”
屋内的人浑身一僵,平躺在新房床榻上不动作,内心暗暗期盼能蒙混过关,千万不要让白脸胖星给发现了。
白脸胖星见屋内的人半响不动,且黑灯瞎火的,皱了皱眉,重重地拍了拍门,喊道:“嫣然,阿女,是阿娘来了,你快开门啊!”
一刻钟后,屋内的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白脸胖星往后退了两步,从大腰后掏出了两把锋利的杀猪刀,一声大喊:“开!”刀朝木门一砍。
砰地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倒,床榻也发出一声怪异的吱呀响。
白脸胖星一脚把倒地的大门踹远,大步行至床榻前,见一人捂在厚厚被褥下,心里怀着一点希望,轻轻地唤了句:“嫣然,我的阿女,是你阿娘来了,时候不早了,你该起床了。”最后那句‘你该起床了’,几乎是飙着泪喊的。
大红牡丹被褥下的人仍是不动,且裹着被褥往床脚缩了缩。
白脸胖星的脸蹭地就白了,过了一会儿竟然变成了青紫。她手里猛地举起杀猪刀,一声大喊“啊啊啊啊”,大刀朝靠近她右手边的床柱子一砍。轰隆一声巨响,床榻坍塌,床榻上的人与牡丹被褥全部往床尾处滑去。
“啊!”怪异的男人声喊了一句,便闭口不言,一双大手搂着身上的被褥,把脸埋在膝盖上,即使腿上那几条毛露了出来,他仍不肯在人前暴露他的面容。
“可恶!柴子然你个混账东西,我家嫣然呢?你若是不肯交代清楚,老娘今日就砍了你。”白面胖星举起锋利的杀猪刀,又砍了一条床柱子。床榻彻底塌陷,可躺在里头的人却一字不吭,随着满床的大红牡丹被褥一块儿滑倒在地。
“呀呀呀呀呀呀!”白夫人一声大嚎,一脚踢起挂在柴子然身上的牡丹被褥,手里提着杀猪刀,在空中唰唰唰地挽了几个漂亮的刀花。
鲜艳的大红牡丹朵朵盛开,从天空纷纷撒撒而下,开满了整个房间。
柴子然的脑袋暴露在白夫人眼前,她气红了眼睛,一刀架在他脖颈上,咬牙道:“柴子然,你说我家阿女在哪儿?”
脖颈被架上锋利的杀猪刀,饶是柴子然胆大包天,此刻也怂了,揉下了几颗男儿热泪,悲愤道:“我也不知啊!我刚跑出柴房便想来看看新娘子究竟有多美,日后我娶媳妇,定不能比阿姐难看……”
他欲说一堆话来拖延时间,可白夫人压根不给他机会,喝道:“你只管给我说,你把我阿女弄哪里去了。”
柴子然浑身一抖,小心地缩了缩脖子,他控制住力道,不敢缩得太大力,怕被锋利的杀猪刀一刀切断了脖颈,哭诉道:“我真不知啊!我一来就见不到阿姐了,便躺在她床榻上睡觉等她,谁知……”
“够了。”白夫人怒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把手中的猪r_ou_刀往柴子然的脖颈挪了挪,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跺了他喂狗。
柴子然呜咽道:“阿姐逃婚了,要不……”他满怀希翼地看着白夫人,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我嫁呗!反正我跟阿姐是姐弟。”
“噗!”跟着白夫人的婆子仿佛听到了千古奇谈:“子然公子,您可真爱开玩笑,就是你想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人家浮初公子还不要你这样的。”
“什么不要我这样的?你会不会说话,你必须跟我道歉,必须道歉。”柴子然目瞪圆润,一脸她不肯道歉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白夫人蓦然一声大吼,一手提着的猪头刀往上提了提,一手提着他耳朵把他拧起来,耐性仿佛到了极限:“混账,你说我阿女究竟在哪儿?”
柴子然疼得飙泪,瞪圆了眼睛,朝那婆子道:“混账,你还不快道歉,不然本公子饶不了你。”
事到如今,柴子然还要岔开话题,白夫人恨不得一刀砍死他,双目血丝布满瞳孔,哀愤吼道:“你说,我阿女究竟在哪儿?”
第78章 嫣然三
“阿娘,我在这里。”门外脚步声踏踏响,两人迈了进来,一人脸色不愉,眸光死死地盯着柴子然,恨不得逮了他喂狗;另一个目光柔和,身段柔美,面如娇花,笑意吟吟。
正是柴子皓与柴嫣然兄妹二人。
白夫人见了阿女,也顾不得柴子然那混账东西,大手一松,猪r_ou_刀cha回腰间,喜极而泣:“阿女,你终于回来啦!阿娘担心死了。”她巴巴地把乖女抱在怀里,还不忘回头凶狠地瞪着柴子然。
柴子然没了白夫人提着呆呆地坐到地上,愣愣地抬头看着柴嫣然:“阿姐……”
柴嫣然从白夫人怀里探出头来,嫣然一笑道:“阿弟,我很好!”
白夫人冷眼看柴子然:“这里没你的事,你滚。”
柴子然木讷地起了身,呆呆地朝大门走去,袖子被人拉了拉,他侧头看向笑得美丽柔和的柴嫣然,她道:“阿弟,谢谢你。”
柴子然张了张嘴,见白面胖星凶狠的眸光,心里的话没有问出来,一步步朝大门走去。待他出了门,大门重重地被磕上,他转头只能看见柴子皓的冷漠脸,见他如见路人。
柴子然哪儿也没去,就蹲在阿姐出嫁的必经之路,她闺房门外,仰头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变亮,偶尔冷冷地看几眼路过的人,他们皆一脸喜色,每个人的嘴巴都在恭维信悟侯府的人,真是走大运了,居然能把闺女嫁给丞相府的公子。
夏季的天色亮得很快,一担担绑着大红花的嫁妆被仆从一脸笑意地抬出门外。媒人婆一脸喜意地跑过来催促:“新郎官来咯!新娘子要上花轿啦!”忽而脚步踢到一样不明物体,低头看了看柴子然,愕然道:“这不是子然公子吗?阿姐出嫁了舍不得吗?素来听闻你们姐弟二人感情好,真真是不假。”
她宽慰道:“嫣然小姐嫁得又不远,你若是想她了就去看呗!无需一脸的……不高兴。”其实媒人婆想说的是,一脸的鳏夫相。可今日是大喜日子,媒人婆特意换了个词儿。
见柴子然仍是蔫蔫的,她怕误了吉时,便不再理会他,朝喜房迈去,笑道:“新娘子出门咯!”
她话音喊完,便见柴子皓背着一身大红牡丹喜服的新娘子出门,脸上笑成一朵儿菊花,再次高喊道:“新娘子出门咯!”
柴子皓见柴子然像个瘟神般倒在地上,巴巴地看着他们一行人,皱着眉头靠近了他,用鼻孔哼了哼。背上的柴嫣然道:“阿弟,阿姐要出嫁了,你来送送阿姐吧!”
柴子然脸上的垂头丧气一扫而空,笑道:“好好好,走走走,阿姐出嫁咯!”他脸上带着笑,可心头苦涩,话音颤颠颠的。
一行人继续行走,穿过八宝亭,走过挂满红灯笼的廊道,欢欢喜喜地送柴嫣然出嫁。
门外的蓝浮初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喜色地朝柴子皓拱手,他见新娘子出来,下马亲自牵过柴嫣然的小手,笑得跟捡了金子一般:“嫣然,小心点儿!”
柴子然看蓝浮初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本该按照惯例,见了面刺他几句,可他手里还牵着自己的阿姐,心里的不快通通压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蓝浮初,我不管你是丞相公子还是什么人,既然你求娶了我阿姐,从今往后你就得好好地待她,从此一心一意,若是让我知道你待我阿姐不好。”他 起了袖子,眼眶通红道:“就算拼了我这一条小命不要,我也得咬下你身上的每一块r_ou_下来。”
柴子皓站在柴子然身旁,面色严肃,目光充满了警告,虽没有说什么,但众人已经看出,他是站在柴子然这一边的。
白夫人忽然掏出身后的一把颇有重量的猪r_ou_刀架在蓝浮初脖颈上,感觉他肩膀抖了抖,面露不屑道:“小子,你知道老娘是道上混的人,若是你敢欺负我家阿女,我定把你当成猪……”宰了。她吓唬了这小子一通便把杀猪刀收了起来。
众人一阵唏嘘,这庶子当家的信悟侯府嫁闺女居然是这个德行,还拿刀架在丞相公子的脖颈,不免小声地议论了两句。蓝浮初牵着柴嫣然的小手握紧了几分,锋利的眸光环视在场众人:“小婿谨遵岳母大人的吩咐。”又朝柴子然、柴子皓颔首,把新娘子牵回轿子,柔柔地道了句:“嫣然,我终于能娶到你了。”
柴嫣然送开了他的手,便走到轿子上,一动不动。
蓝浮初得不到新娘子的回应,心头有些失落,但他坐上高头大马时,民众一阵呼喝,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地赞美他,他心里又一阵高兴。
“不愧是丞相家个儒雅公子,真真是风流倜傥。”
“才高八斗,文采出众,这嫣然小姐嫁得好啊!”
柴子然在一众看热闹的人群中寻找容凌的声音,寻来寻去却不见人,懊恼地看着身旁的柴子皓。后者重重地哼了哼,仍不与他说半句话,待他目送柴嫣然的大红花轿离开后,便走入信悟侯府。
场中的宾客也纷纷入席,又七嘴八舌地感叹这信悟侯府的嫣然小姐是祖上积了好几辈子的德。
柴子皓目光锋利,在场的宾客被他眸光扫了几眼,心里嗖嗖地凉了凉,纷纷感叹是浮初公子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的人,居然能娶到个这么好的美娇娘。柴子皓听着众人见风使舵的赞美,脸色才好看了几分,转身就入了信悟侯府。
柴子然见阿哥不搭理他,也不恼,跟在他身后屁颠颠地进去,谁知还未进门便让阿福撵了出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若是他让柴子然进去了,他这辈子就甭在信悟侯府呆了。
柴子然知晓白夫人和阿哥恼了他,他为难阿福也无用,便想去丞相府看看热闹。转头就见墨九君站在他身后,柴子然脸皮厚,本还不觉得委屈,可一见墨九君便觉得心里头难受得紧。
“阿然,我们回苏虞吧!”墨九君的话如春风般吹拂到他的心坎。
柴子然目光看向柴嫣然轿子失去踪影的尽头,眼眶红了红,道:“好!”
因前朝的繁华世家联姻一箩筐,一堆堆的大臣成群结队,一块儿勾心斗角,导致皇权的败落,最终让前朝最后的昏君作为一根导火线,葬送了大好的江山。当今圣上继位后,汲取前朝教训,将官宦之家与世家子女的婚配盯得甚严。超过三品以上的官员子女要联姻,必须由圣上颁布圣御方可成婚。
柴嫣然阿爹早去,其兄官衔不及三品,无须像圣上汇报。可蓝家乃是世家大户,丞相官衔又位居一品,且得圣心,联姻之事得事事小心,早已派人叮嘱信悟侯府。双方成婚,女方兄长不必来观堂,他们定会按足规矩,不会怠慢柴嫣然。
墨九君蹲着柴子然身前:“上来,我背你。”
柴子然一夜没歇好,此刻有个后背代步,他乐意至极,啪嗒地爬上墨九君宽大的后背,缓缓地瞌上了眸子。他想了想,又睁开眸子,喊了句:“墨九君。”
墨九君的步子微顿,道:“放心,我已让随书去丞相府寻嫣然,她如有事,定会来苏虞寻你的。”
“谢谢。”柴子然不知该作何心情,他阿姐出嫁了,他一点儿都不开心。回头看了眼门庭若市的信悟侯府,心里累极了,便把头埋在墨九君宽大的背上,眼眶微红:“如我不是那般无能就好了。”
“阿然,或许嫣然嫁了蓝浮初才是最好的归宿,这些非是你我能定夺的。既然是她所选,我们能做的便是希望她能好。”墨九君的话很轻柔,每个字都能敲到柴子然心中。
夏季的烈日很大,柴子然伏在墨九君背后被晒了一会儿,便抬起头看看周围有没有给他解暑的东西。眼眸刚抬起,便见一道蓝衣颓然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处,脚步放了两个歪歪斜斜的空酒罐子。
柴子然捉着墨九君领子的手忽而一紧,又慢慢地松开了。
苏虞县的一间小院子外,头顶挂着一块烫金的牌匾“朱府”。每日风雨不改蹲在朱府墙角处的两个小乞丐,今日又实行了例行公事,瞪大了眼眸等着这户人家的施舍。听说这户人家本住着一对两父女和一个雇佣来做家务活的乡下婆子,数月前府里的姑娘被草寇劫上了八仙过海,便是一去不复返。
可怜了姑娘的阿爹,白头人送了黑头人,每日哀哀怨怨地渡日,还派雇佣了好些人去寻姑娘的尸体,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更可怜的是,连具尸体也找不回来。
丧心病狂的草寇害了一个可怜的姑娘,也害了一个家,更是害了苏虞县的百姓。
之所以影响这般大,是因为那户人家的主人是个屠夫,卖的猪r_ou_是自己家养的,鲜美好吃,价格低廉。屠夫的唯一阿女一走,他便无心养猪,亦无心卖猪r_ou_,整日关起了大门,浑浑噩噩地渡日。本亲人去世,是要做法事的,得买口棺材回家,可他阿女连个尸体也没有,买了棺材也无用。
也不知朱屠户是悲痛欲绝神经错乱,还是被鬼扰了心头,悬挂在朱府头顶那两个可怜的白灯笼,只被他挂了一日便取了下来。此后,他逢人还说:“我阿女没死,她福大命大,还寻了个如意郎君,她还活着,我家阿女还活着。”
邻里可怜他,便报了官,让好心的县太爷照顾照顾这个可怜的孤家寡人。奇怪的是,县太爷亲自问他:“你家阿女在何处?”
朱屠户哆嗦了半天也哆嗦不出来,吓得哇哇地跑回了朱府躲了起来,一连好几日都不敢见客。
有个神算子说:“县太爷九君公子阳气旺盛,鬼见了也得退避三舍。”
这一说法一出,众人惶恐。朱屠户那活见鬼的样子,像极了被鬼附体。但他被县太爷英明神武阳气十足的样子吓了吓,十天半个月都不敢出门了。偶尔出个门,也不过是拿着东西到门槛招呼门外两个小乞丐来拿东西吃。小乞丐的手刚拿完东西,朱屠户便‘哐当’地把关上,顺便锁上几个大锁。
因这鬼心得善良,苏虞县的乡里,倒也没有人为难他,有时见了朱屠户就是绕了个远路,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这一天,夜半三更无人敢敲门的朱府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客人浑身雪白,头顶一个宽大的斗笠,厚厚的白纱挡住她的容颜,从身形看,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女子。
第79章 反寇一
“扣扣扣”的敲门声断断续续,不久后有一婆子来看门。徐风吹吹,女子的白纱飞飞。婆子顿时睁大了眼睛,“啊啊啊啊”地狂叫!
左邻右舍亮起了几盏灯,有人骂骂咧咧地准备开门。白衣女子着急地掀开头顶的白斗笠,压低声音道:“张婶子别怕,是我。”
张婶子一见是早已宣布离开人世,跌落悬崖的朱珠姑娘,眼睛一翻,重重地吓得倒地昏死过去。
朱屠户提着一个小灯笼,往门外的朱珠看了几眼,笑道:“是阿女啊!快快快,快过来。”
朱珠本想扶着张婆子入屋,可这时门外聚集的声音大了起来,她也顾不得张婆子,只好跨过她横躺的身体,大步朝家门迈了进来。
朱屠户身后蓦然出现一个白影,浑身雪白,腰上还配带了一条金灿灿的鞭子。朱珠浑身一抖,朝朱屠户使了个眼色便转身欲走。刚转头便瞧见柴子然蹲下身体,轻轻地摇晃张婶子,抬头蓦然朝自己灿烂一笑,道:“朱珠姑娘,好久不见啊!”
张婶子被他摇醒,刚抬眸见到柴子然便哆嗦着:“子然师爷啊!有鬼啊!”忽而察觉气氛不太对劲,大眼珠子转了转,堪堪转到朱珠一袭白衣上,眸子又瞌了回去,倒在地上,继续昏着。
柴子然送开了摇张婆子的手,笑道:“老子好心好像办了坏事儿!”招呼朱屠户身后的随风到他旁边来,朝朱珠父女拱手道:“事发突然,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见谅。”
柴子然态度还算恭敬,可他脸上的眼珠子却未从朱珠身上移开过一点儿。朱珠尴尬道:“不知子然公子有何要事?”
柴子然笑道:“这话,该是我问朱珠姑娘。”
朱珠低头默了一会儿,抬起脸恭敬地道:“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墨九君从大门迈入,一身浩然正气仿佛与天地共存,他眸光漆黑,定定地看着朱珠苍白的脸:“你无须知道什么,只需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来的便成。”
朱珠脸色阵青阵紫。
天上的月害羞地躲在乌云中,抬头望去,竟是一片漆黑。几个火把照亮了漆黑的道路,墨九君领着几十人,浩浩荡荡地从街道穿过,步伐整齐,面色严肃。
半个时辰后,小胡同巷一通哼哼哈嘿的打斗后,柴子然双手抱胸,大步迈进来,身后的墨九君高举火把,替他照明。柴子然瞧见众衙役拽着众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草寇,站在两侧对他态度恭敬,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草寇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都会被衙役一通收拾,心里得意洋洋。
柴子然朝后看了眼墨九君,道:“你怎不跟他们一块儿去打草寇,若是你出马,定能一个顶十。比现在还快把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收拾了。”
他提到“不长眼的东西”时,狠狠剐了眼瞪他被收拾了的草寇。
墨九君脸色很淡然,眼眸含光,笑道:“我要保护你。”扬起的火把朝柴子然脚下的地面照了照,仿佛保护他就是天大的事情。
柴子然伸出一个大拇指,笑道:“嗯嗯,还是九君公子聪明。”
“阿然说得极是,我确实很聪明。”墨九君的大手搭在柴子然的肩头,往他耳旁吹了一口凉风:“在床上就更聪明了。”
“咳咳!注意形象。”柴子然清了清嗓子。
墨九君冷冽的眸子注视着一众恭敬的衙役,被他眸光扫过的衙役纷纷低头不敢看二人。墨九君心情极好:“我的形象甚好!”
柴子然:“……”
又过了半刻钟,随风把楼雨泽压到柴子然面前,面色愉悦:“公子,我把你的情敌带来了。”他把楼雨泽往前推了推,邀功道:“你看。”
“……”柴子然嘴硬道:“他不是我的情敌。”
随风挑眉道:“那也是,您与九君公子心心相印,哪里是这等虚伪小人能破坏的。”站在柴子然身旁的墨九君给了随风一个赞赏的目光。
随风继续道:“公子,他虽然不是你的情敌,可他生得甚是好看,万一故意勾引的九君公子,引起你们的误会就不好了。”凉凉地道:“不如杀了吧!”
柴子然双手负在身后,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这里是不是交给我做主了?”
墨九君顺着他的话道:“自然。”
柴子然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怕我真宰了你的相好吗?”
墨九君疑惑脸:“阿然,你要自尽吗?”低头想了想:“待我命人做好两个人可躺的棺淳,再死也不迟!”
“滚!少诅咒老子。”柴子然让随风收回压着楼雨泽的手,拍了拍他如玉的脸,笑道:“好一个如玉的潇洒公子,杀了倒是可惜了!”抬头看向黑压压的破败屋檐,道:“楼雨泽,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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