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一世长情 作者:林光曦
正文 第18节
一世长情 作者:林光曦
第18节
“那为何告诉我了?”凤长曦听到这,眉宇间再不见厉色。苏情挑眉一笑:“你又不是旁人。”
此话一出,脚下的藏阳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波澜,居然难得的颤了颤。苏情刚想笑他,结果又被他搂住狠狠蹂躏起唇来。
待到终于能分开时,远方已隐隐可见空庭岛的初貌了。
白谪当初留给苏情的那封信中便有空庭岛灵障的咒文,否则苏情根本走不出去。也因为有了咒文的缘故,因此苏情想要从外面找到空庭岛是易如反掌的。
他们落在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山涧底部。
凤长曦看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桃花林,不解道:“这些桃树可是白先生所栽?”
苏情正要带他入阵,闻言便停了下来:“师父是为了能种植桃花才选的这里。岛上的泥土肥沃,四季如春,师父说他是寻了许久才寻到的。”
凤长曦:“白先生喜欢桃花?”
苏情:“师父只说是故人喜欢,但没说过是哪位故人。”
凤长曦叹道:“想来应是修宁君上了。昔年他在南岳白氏的住所旁边也有这样一片桃花林,且他喜欢桃花是人尽皆知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怔了怔,好似想到了什么般猛地看向了苏情。
他甚少情绪激动,苏情便问他怎么了。凤长曦无言了片刻,忽然掀起他左耳畔的青丝,将那朵桃花露了出来细细打量。
苏情任他动作,等他放下了手才又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凤长曦的眉又紧蹙在了一起:“我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苏情终于急了:“到底是何事?”
凤长曦叹道:“修宁君上的手腕间也有一朵五瓣桃花,但那是胎记,而非人为。”
第六十七章 你是昊渊?!
苏情带着凤长曦走过桃林阵,前方便是一座青翠的矮山,山的半中间有个洞x,ue。
这洞x,ue深而广,蜿蜒崎岖,内里奇石嶙峋。
苏情甩出一张引火符在前面带路,凤长曦边走边打量着,四周显然被施过法术,居然没有任何生灵的迹象。
苏情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凤长曦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上前牵住了他的手:“灵隐。”
凤长曦温柔的唤他,他怔了片刻,转过头来:“何事?”
他眼中没了平素的神采,显得心事重重的。凤长曦心头一重,只得安抚他道:“方才我说的那些未必就与你有关。”
苏情却摇着头:“你也会说是未必了。”
“灵隐,此事只能等见了白先生问个清楚,你如此自乱心神,对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凤长曦又将他拥进了怀中,温柔的嗓音一点点淌进了他心里。
苏情将头枕在他肩上,虽然知道他的用意,可心头那堵得慌的情绪却不是说放下就能不想的。
如果白谪真的是因为他耳朵上的桃花印才把他带了回来,那是不是说明,白谪待他如此好,也只是因为他身上有白修宁的影子?
他忽然很想看一看白修宁到底长什么样的,可他问了凤长曦,凤长曦也说不清楚。
当年白修宁身死后,白氏也一并覆灭了。而所有记载着白修宁的书籍都被焚毁,画卷也是。现在只能从一些野史杂记中看到有关白修宁的事迹,但却无人再见过他的音容笑貌。
苏情想起了白谪的那个藏书阁,那里的书虽然都被自己翻遍了,但也许白谪有其他的密室。
毕竟自己一向随意出入白谪的住处,不曾见过白谪有任何藏秘密的地方。
想到这,苏情拉起凤长曦飞快的走了出去。
视野瞬间开阔了起来,对面是一条宽阔的清溪,潺潺水声不绝于耳,左边的石壁上还有一条小瀑布,水珠如玉子不断落下,汇聚成溪流伸向远方。
而清溪再过去又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桃花林了。
苏情再次拉着他过阵,待到终于走出这片桃林时,一座竹篱小屋出现在眼前。
屋子四周埋了一圈宽阔的白鹅卵石,衬着院中的一座白玉桌椅,看着十分雅致。
苏情走进院中,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的一切都像他离开时没有变化,就连桌上那白玉香炉内的香灰都没变动过。
苏情抚了一手的灰,在这一眼便能看遍的屋子中翻找了起来。
凤长曦打量着四周。
这屋中陈设极简,一切配饰都以灰白色为主,素净无图,显得古朴雅致。窗边一张琴桌上放着把杉木古琴,凤长曦走过去一看,那琴上积着一层白灰,显然是许久无人弹奏了。
他指尖拨弄,一阵极具穿透的曲调浑然而出,他不由得叹道:“好琴,这样放着可惜了。”
苏情没心思回答他,只是在书架上仔细翻着。凤长曦走到他身边去:“莫急,慢慢找。”
白谪房中的这个书架上全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前代古籍,很多甚至是隔了几个朝代传下来的。因此书籍都很旧,纸质脆弱,他不曾翻阅过。
不过这回他却顾不上了,仔细的一本本翻着,希望能找到些什么。凤长曦也来帮忙,两人很快便将那书架上的书都查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
苏情脱力的坐在椅子上,他手上都是灰尘,凤长曦到外面打了井水进来给他洗手。他一直沉思着,想着如果白谪有密室的话会在哪里。
“灵隐,你饿不饿?要不先吃点东西?”凤长曦见他如此焦虑,便想着缓一缓他的情绪,没想到他听了忽然一拍桌子,拉着凤长曦就往外走。
凤长曦被他拉去了那座池塘。
这里便是苏情曾说过的那个养着锦鲤的池塘。池塘是圆形的,里面成群的游着手臂粗的锦鲤。几块凸起的石上布满青苔,有不少王八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苏情却没有在池塘边停留,而是沿着一旁的小路上了后山。
这是座无名山,但白谪每次闭关修炼都是在山上的洞x,ue中。苏情从来不曾进过那个洞x,ue,因为白谪修炼时不准他靠近,修炼结束后,又会将后山封闭。
苏情飞快的跑到了山顶。
他体内的寒毒和腹部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体力恢复了七八成。凤长曦跟在他后面进了山洞,里面很深,弯弯绕绕的,每隔十步就有一座镶嵌在石壁上的烛台。
苏情依旧用引火符照明,他也是第一次进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座山洞看着很普通,并无什么洞天之景,但是越靠近深处就越寒冷,像是从温暖的南方直接进入了雪山深处那样。且这种寒冷不是靠灵力就可以抵挡的。
凤长曦心中隐隐猜测这股寒意的来源,直到真正看到了,他才惊讶道:“这是?”
山洞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石洞,洞内只有一池盈盈碧碧,冒着白雾的寒潭。
那潭水泛着幽幽绿光,外围是一圈白玉石,从表面看不出有多深。他蹲下,试着用指尖触了触,刚碰到水面就觉得一阵诡异的寒气直刺入皮肤中,犹如一根冰针扎进了灵脉,居然与他的灵力缠斗了起来。
凤长曦顿时觉得整条手臂都冻麻了,他立刻运转灵力去压制。
就在这时,身边的苏情像是发现了什么,居然上前了一步。
“灵隐?”凤长曦刚出声叫他,却见他身形一矮,就这样跳进寒潭中,笔直的沉了下去。
凤长曦顿时肝胆俱裂,立刻随着他跳了下去。
苏情下沉的速度很快,寒潭虽然冰冷刺骨,却始终泛着幽绿的光,能看清四周。
凤长曦手脚并用,很快便拉住了他的衣襟。苏情没有挣扎,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凤长曦立刻箍住他的腰,将他拖出了水面。
不过片刻的功夫,苏情已经面色惨白,除了还有微弱的呼吸外,整个人看去与一具冻死的尸体没有分别了。
凤长曦自己也冷到一直发抖,这处潭水显然不一般,否则以他的修为,断不会这么快便被冻到手脚僵硬的程度。
但他顾不上考虑这些了,撕开苏情的衣服,手掌抵在那冰凉的腹部,将灵力灌进丹田内,并不断的叫着苏情的名字。
苏情意识朦胧间,只觉得小腹缓缓升起一股热流。
他吃力的动了动眼皮,仿佛看到眼前有个朦胧的人影。那人影是黑色的,正焦急的呼唤着他。
他记得跟凤长曦一起进了山洞,后来不知怎的他跳到了寒潭里,结果就晕了。他头疼欲裂,正想说话,却听到那人影又对他说道:“修宁,你醒了?!”
修宁?
苏情的脑子有些发懵。
眼睛却终于能睁开了。他一眼便看清了面前的人,那个将他抱在怀抱中的并不是凤长曦,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这男子着一身黑色华服,乌黑的长发用黑发带绕着,此刻却因为被水浸透了而显得有些凌乱。但他五官俊美,细长的眼尾有两道殷红色。
男子见他终于睁开眼了,顿时松了口气,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吓死我了!怎能为了捡那东西就跳进去!”
男子怪责道,神情却极尽温柔,一直放在他小腹处的手也缓缓动着。他这才反应过来,低头去看。
他的衣服被撕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男子的手抵在他小腹处,黑色的鬼气正源源不断的涌进他体内,充盈着丹田。
他顿时倒吸凉气,一把推开男人的手,急忙拉拢自己的衣服。
“修宁?你怎么了?”男子疑道。
苏情心神剧震。他打量四周,这处洞x,ue与他方才进来的是一样的,但他却看不到凤长曦。眼前只有这名陌生的男子,而这男子又一直叫他“修宁”。
什么修宁?白修宁吗?!
苏情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又想起了跳进寒潭时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支碧色的琴箫。
这不是他收在乾坤袋中的箫吗?为何会掉在寒潭中?
苏情吃惊不已,只见那男子拿过箫,打量了片刻,又擦净了上面的水渍,放在唇边吹奏,一段轻柔的旋律缓缓而出。
苏情茫然的看着他,为何他会吹这首曲子?
“修宁,下次不准你再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这支箫丢了便丢了,你怎可为了捡它以身犯险?知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男子将箫一转便cha回了后腰,这个娴熟的动作和他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即便脑海中闪过了那个可能,但苏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男子担忧的看着他:“修宁,你是不是跳下去的时候撞到头了?快让我看看。”他说完就要上前来,苏情却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
男子的一双瞳孔虽然是黑色的,但深处却有很明显的暗红,那是鬼修的印记。
男子唤他修宁,刚才还吻了他。
与白修宁关系亲密的鬼修只有一个。
苏情顿时瞪直了眼:“你是昊渊?!”
第六十八章 堂堂君上怎会是这样的身体
昊渊终于确定他有些不对劲了,拉过他的手腕想探脉。
苏情自己是习医的,眼下的情况虽然诡异莫名,他却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曾将脖子上的安魂锁赠予了九幽,在那之前,他从未有过魂魄不稳,记忆恢复的迹象。可自从安魂锁离身后,他便频频做梦,记忆也有了逐渐瓦解之势。
虽然他还是有很多都想不起来,但他却不是第一次猜测那枚安魂锁有问题了。
只是安魂锁戴在九幽身上并无不妥,再加上不断有事情发生,所以他便没了心思再去联想。
眼下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想。
这世间万物都有灵性,而这寒潭可能就有独特的灵力。在他与凤长曦进来后不知触发了什么,以至于魂魄暂时附到了数十年前的白修宁身上。
虽然这说法十分诡异,但苏情曾经历过九天九夜魂魄不稳的折磨,所以他很清楚这种感觉。
那时他便是不断穿梭在不同的人的体内,经历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伤病折磨,绝望而没有尽头的痛苦着。直到白谪将安魂锁挂在了他胸前,他才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意识到这一点时,苏情惊出了冷汗。
安魂锁如今在九幽那,而凤长曦可能根本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就是说,他也许回不回去了?!
苏情猛地站起来,可他却忘了自己现在是在白修宁体内。不稳的魂魄根本无法顺利的驱使肢体,只是晃了晃便又倒了下去。
昊渊赶紧接住他。
“修宁,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太冷了?我抱你回去。”
昊渊说完便将他抱了起来。方才已经探过脉了,白修宁的脉息正常,体内的七分灵力与三分鬼气也很充盈,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体温过低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苏情被他抱在怀中,下意识的就想挣扎。昊渊只得看着他道:“修宁,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炼魂术的手稿并非我泄露出去的,你不肯信我?”
苏情停下了挣扎,吃惊的看着他。
昊渊却将他这反应看作是不信,于是叹道:“你的手稿我并未给任何人看过,若真的是被泄露出去了,只可能是哑仆干的。我等等就去问他,你先不要冲动好不好?”
昊渊的语气明显是在哄着白修宁。且他眉宇温柔,眸光清透,虽然眼尾的红痕为那俊美的五官添了一分妖冶气,却怎么都不像仙门盛传的那般十恶不赦,食人血r_ou_的恶鬼。
苏情心中虽然着急,却也知道眼下除了装作白修宁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若被昊渊知道有人上了白修宁的身,可能会立刻毁了他的魂魄。
想到这,苏情只得点头。
昊渊一喜,低下头就想亲他,被他躲开了。
虽然还没适应这身体,但毕竟之前有过经验,所以他还是能做些简单的动作。
昊渊两道剑眉又垮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修宁,我们不吵了好不好?你明知我最怕看到你不开心。”
苏情看着这样的昊渊,一时间百感堆上了心头。
世人都传昊渊是鬼道之君,其修为甚至在白修宁之上。说他如何的嗜杀成性,非人非鬼,无药可救。以至于最后被百家声讨,灰飞烟灭。
但眼前的昊渊却像是一个大号的九幽,向着最喜欢的人在撒娇。
苏情又抽回了手。
即便这身体是白修宁的,他也接受不了被凤长曦之外的人触碰。昊渊见他依旧冷着脸,只得又将他抱起,出了山洞往山下走去。
苏情没有再挣扎,他沿路看着四周的景色,越看越心凉。
这里与他们方才上山的那条路一样,若到了山下看到的也是一座池塘,那是不是说明白谪又骗了他?
其实这座空庭岛并非是白谪为了栽种桃花而寻的,它根本就是白修宁与昊渊的住处?
苏情的猜测在看到池塘时得到了证实。
他压下心头的惊惧,由着昊渊将他带到了白谪的院子中,推门而入。
屋内的摆设一模一样,甚至连那把古琴都摆在同一个位置上,长长的琴穗被窗边的风吹起,将窗外的景象割的四分五裂。
昊渊将他放在床上,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想帮他换。
结果被他赶出去了。
苏情看着昊渊很不开心的关上了门,这才抖开那件衣服看了眼。
他虽没亲眼见过南岳白氏的家服,却在野史杂记上看到过描述。白氏的家徽——绮罗花便绣在了这件白袍的下摆和袖口处。
苏情换下了破掉的衣衫,把手伸进袖子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眼左手腕内侧,上面真的有一个淡红色的胎记。
确实很像一朵五瓣桃花,虽然只是轮廓,却似乎连花心都有。
他又走到镜前去束发,这回终于看到了白修宁的容貌。
镜中的人仿若画卷上踏雪寻梅的谪仙,周身出尘素雅,唯独眉宇间的一点朱砂衬出了无双的风华。
他没有昊渊身上明艳的气息,像一株清冷的水仙,净而不争,暗香敛然。
这样的一张脸顿时让他想起了白修宁与昊渊在一起之前,曾被人人称颂效仿的品行。
自觉内敛,将自己约束成众人的楷模而活着的白氏辅君,也会为了一个外道之人不顾一切吗?
随即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一点也不了解白修宁的性子!
看来要跟昊渊相处就不能随便说话,甚至连举止都要小心,免得被昊渊看出了破绽。
苏情头疼的捏着眉心,他此刻无比的想念凤长曦。也不知凤长曦那边怎样了,有没发现他的魂不见了。
他正在苦恼着,身后的门又被推开。昊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酒酿圆子走进来,见他的头发还散着,便主动帮他束发。
苏情看着那碗甜汤,又想起了白谪。
白谪虽然辟谷多年,却每天都要吃一碗这东西。以前他不解,如今却懂了。
又是因为白修宁。
昊渊见他看着碗出神,便提醒道:“我多放了些酒,你方才泡了寒潭水,赶紧吃下去驱驱寒。”
苏情点点头,端起来吃了。
昊渊帮他整理完毕便坐在旁边,单手支着额看他:“修宁,如今炼魂术的手稿泄了出去,你可有打算?”
苏情心里一沉,漆黑的眸子缓缓转向他。
昊渊见他不答,便默认他还在生气,只得又开启了自问自答模式。
“要不此事我来处理吧。你想何时回祁连山?我陪你去,免得那群老东西又欺负你。”昊渊又看着他道。
苏情心里叫苦连天,差点没把脏话祭出来。他只得放下碗,抵住两边太阳x,ue轻轻按着,装出疲态。
“你头疼?”昊渊立刻靠过来,拉开他的手替他按揉。
苏情终于开口了:“疼的厉害。”
“那你睡一会吧,我在这里陪你。”昊渊扶着他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又将醇厚的鬼气送入了他体内。
苏情这才想起方才昊渊也这么做过,他立刻闭上眼查探这具身体的灵脉,结果惊的差点露出破绽来。
白修宁居然与他一样,都是七分灵力三分鬼气的体质?!
白修宁不是飞升之人吗?堂堂君上怎会有一副这样亦正亦邪的身体?
他心中惊疑不定,又不能被昊渊发现,只得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过去像是慢慢睡着了。
昊渊陪了一会,确定他睡熟了,才又自言自语道:“你好好睡,我这就去杀了哑仆。至于那些拿着炼魂术想声讨你的蠢货们,我也会清理干净。以后你就陪我在这长住着,别理会那些俗务了。你为白氏呕心沥血,白氏的人却一点也不尊重你,还老拿着我们的事来威胁。你受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苏情并未睡着,昊渊的这番话被他听了个全。他不了解白修宁与昊渊的所有事,只能从凤长曦当时说的那部分去猜。想来这个时间应该很靠近百家声讨昊渊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如果昊渊真的杀了那些上白氏声讨的人,那么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此刻他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白修宁冥冥中希望他可以阻止昊渊?
这个疯狂又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猛地生了出来,他尚未来得及细想,便察觉到昊渊的指尖在他眉心处按下,一阵细微的疼痛钻进了脑海中。
意识就这样迷糊了起来,耳畔又传来了昊渊的声音,他用尽全部心神去听,结果什么都没听清就陷入了黑暗中。
他又昏了过去。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像被困住了,无论怎么叫喊都没人回应,不管走多远都没有尽头,目力所及的是无边的黑暗,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感觉像极了当年,那时的他也是被困在一片黑暗中,无论如何都醒不来。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一道焦虑的声音穿透了黑暗,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很熟悉的声音,他立刻朝声音来源处跑去,越跑越快,四周也越来越亮。
一道白光乍现,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凤长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赫然回到了视线中。
苏情呆了片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凤长曦却猛地抱起他,激动的声音都在颤了:“灵隐!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会觉得冷吗?还是说热的难受?”
他语无伦次的说道,苏情下意识的想应他,可也不知是不是晕的久了,一开口就觉得喉咙干的发疼。
凤长曦赶紧喂他喝水,他这才发现这里还是白谪的屋子,而他身下依旧是那张床。
方才的记忆又涌入了脑海中,他猛地看去,身边除了凤长曦之外再看没有昊渊的身影。
他又推开凤长曦,跌跌撞撞的走到镜子前。镜中的人一身妖红,发带落在了胸前,ji,ng致的宫铃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看着自己的脸,他终于脱力的坐在了地上,凤长曦忙把他抱到了床上:“你在发烧,别乱动!”
苏情捂着脸,他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根本冷静不了!
他感觉的到在发烧,因为身体的高热令他又晕又难受。可他却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就像回到了十年前,他第一次醒来的那一晚。
久违的无助感瞬间将他击溃了,他拽住凤长曦的衣襟,毫不犹豫的啃上了那双唇。
他把凤长曦的下唇咬出了血,吸允着那铁锈的味道,像是一具失控的行尸。
凤长曦没有推开他,掌心放在他背上轻抚着,将灵力缓缓的送进他体内。
苏情感受着嘴里浓烈的血腥味,以及那沿着他灵脉游走的温厚灵力,终于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可他却不肯放开凤长曦,仿佛一松手又会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曾让他恐慌到绝望,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过去。
第六十九章 铮儿,你会对其他人有感觉吗?
凤长曦从未见过苏情惧怕成这样。
苏情在他面前落水,昏迷了近半日的时间。最奇怪的就是,他昏迷的时候曾不止一次的叫过一个名字。那是被所有人认为是禁忌的,避之不及的名字——昊渊。
他不知道在苏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着急的等待。所幸苏情现在醒了,虽然高烧还没退,但只要醒了就好了。
凤长曦一直抱着他,直到他不再发抖了,才试着分开了点距离。
苏情冷静下来了。
“灵隐,你方才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凤长曦问道。
苏情的声音沙哑的像是被锯齿摩擦过:“我若告诉你,方才我是去了白修宁的体内,你会不会觉得很荒唐?”
凤长曦心一紧:“你是说魂魄又不稳了?!”
苏情疲惫的点头。
他额上都是冷汗,偏偏双颊被高烧熏的通红,眼底蒙着一层水汽,虚弱的好像一碰就会倒下。
凤长曦又将他搂进了怀中,拉高被子盖住了他的肩:“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你叫了好几声昊渊。”
苏情慢慢的将方才发生的事都说了。
他还把最后想到的可能性也说了,说完便看着凤长曦:“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凤长曦沉思了片刻,将手掌抵在他丹田处:“灵隐,你有没怀疑过体内的这颗金丹?”
苏情不解道:“金丹怎么了?”
凤长曦:“修宁君上既然已经飞升,便不可能轻易死去。当年的事我们无从得知细节,但若金丹在被毁掉之前已经逼出了体外,那他的死就能说得通了。”
苏情下意识的抓紧了他衣襟,等着他继续。
凤长曦:“如果是白先生收着那颗金丹,又出于某些原因将它放入了你体内,就能解释为何你与修宁君上的体质是一样的。而你会魂魄不稳,甚至能进入他体内,经历他的记忆便也能说得通了。”
他顿了顿:“琴箫可能是昊渊的,白先生将它给你时可有说过什么?”
苏情仔细想了想:“师父当初是希望我学琴的,可我嫌琴重,弹多了手指也疼,所以就不学了。后来师父便给了我这支箫,还教了那首曲子。”
凤长曦:“可是你在月下吹奏的那曲?”
苏情只在凤长曦面前吹过两次箫,闻言立刻点头:“就是那首,昊渊也会吹。而且他收箫的习惯跟我一模一样。”
凤长曦又道:“白先生教你炼金丹时,练出的可是像你体内这颗这样,灵力不纯?”
苏情被他抱了一会,觉得被子里更热了,便换了个姿势:“师父说炼丹需要大量灵力来辅助,且不是每回都能成功的。反正我是没炼出过至纯灵力的金丹,都是有缺陷的。”
凤长曦:“那白先生炼出过吗?”
苏情:“师父只是教我,但没在我面前炼过。”
凤长曦又思忖了片刻:“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你魂魄不稳的问题,还是先回一趟碧临熙岸,将安魂锁取来,切不可再让它离身了。”
苏情没有反对,那种魂魄离体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了,但他又有些不甘心。
“长曦,若我体内的金丹真的是师公的,那他让我经历那些,是不是真的想借我的手去阻止昊渊?”
凤长曦叹了一气,搂紧他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几十年,即便回到那时也未必能改变结局。他们一个修仙道一个修鬼道,本就是水火不容。灵隐,即便你有办法阻止昊渊不杀人,可你能保证仙门百家都能真心接受修宁君上身边站着个邪魔外道吗?”
苏情的眸光黯了黯,终于安静了下来。
凤长曦说的很直接,直接的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你是白谪的弟子,并未做过任何坏事,入世以来一路都在救人。可你觉得自己有被那些人真心接纳过吗?”凤长曦又道。
苏情缓缓闭上了眼,他忽然觉得好累,累的一点都不想动了:“别说了,我们走吧。”
凤长曦将他放在床上,拧了帕子把他身上的汗擦净,又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才抱着他御剑,离开了空庭岛。
来时苏情满心期待,想找到线索尽快去寻白谪。可离开时,他却连回头看一眼空庭岛的勇气都没了。
白谪隐瞒他的那些事就像一串松开的珠子,一颗颗掉在了地上,越来越乱,也让他越来越无法承受。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更不知道白谪到底在谋算什么。
曾经他不愿承认自己是苏情,可如今,他却开始害怕承认自己是苏灵隐。
苏灵隐是白谪为了欺瞒他而生的,也许对白谪来说,他可能只是白修宁的一个影子?
那他到底是谁?
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悄然膨胀起来,像野火遇到东风,顷刻间蔓延了整片大地,所过之处皆是焦土。
明明心中痛苦难忍,可他却只想笑。
他的人生真是荒唐至极。
当年的苏情被人控制着弑父杀母,而今的苏灵隐被师父篡改记忆。两段人生,皆是满满的谎言铺就。
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喉咙忽然一热,他咳了几下,觉得嘴里好像涌出点什么东西,眼前也有些发黑了。
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凤长曦失控的喊他“灵隐!”
苏情皱起了眉,他现在很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他想让凤长曦别喊了,可动了动唇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胃部一阵痉挛,痛的他太阳x,ue直跳,又有股热流涌到了嘴边。
这回他感觉到了,那是铁锈的味道。
再次陷入黑暗前,他无奈的想,这身体会不会大限将至了,所以连吐血这种事都找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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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云水瑶,清音阁
云然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睡着的人时怔了怔,又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他正想关门,床上的人已被吵醒了,雪白的袖子外露出一截更白的手腕。云铮掀开床幔看着他道:“何事?”
看到云然手上的信笺,云铮蹙起眉来,又道:“是周氏那边有消息了?”
云然走到床边递给他:你怎么白天躺着?不舒服?”他说完便伸手去摸云铮的额,被云铮躲开了。
云铮将信看了一遍,眉宇间又现出忧色来:“怎会这样?”
云然:“此事不管真假都不能放着不理。”
云铮掀开被子,拿起床头叠着的外袍披上,走到桌边写信。云然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他没接,只专心磨墨。
云然放下茶杯想去握他脉搏,被他侧身一避躲开了。云然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他的眼中隐隐有了怒气:“你就非要这么躲着我?”
云铮眉目敛然,俊秀的容颜沉静无波,拿起笔沾了墨便开始写。
云然按捺着火气守在一旁,等他写完后才猛地拽住那只手腕,将他拖到了床边。
云铮也怒了,一掌劈向他的手。
云然任他打,云铮顿时听到了骨骼的轻响。他神色一痛,第二掌愣是怎么都下不去手了。就这片刻的功夫,云然已经把他推倒在床上,把他的手摁在头顶,分开腿便压了上去。
这是一个对着别人打开身体的姿势,云铮立刻抬起右膝朝云然胸口撞去,云然却先一步在他腰间拍了一下,云铮顿时觉得下身酸软无力,他又羞又怒,呵斥道:“你疯了吗!”
“你再不让我碰,我真的会疯。”云然说完便低头吻上了他。云铮用力挣扎起来,奈何下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论臂力他又不是云然的对手。不消片刻就被云然吻的气息急促,眼眶渐渐泛红了。
云然在他头晕目眩时停了下来,云铮刚想松口气就感觉到云然扯开了他的裤带。他瞳孔都僵直了,刚叫了一个“不”字就又被云然握住。他气的浑身发抖,可云然这回是真的铁了心,不管他怎么反抗都不停下。
那羞耻的地方不断传来摩擦的热度,云铮只觉得浑身滚烫,好像被丢进了沸水中,热的身不由己。他一开始还能死死咬着唇,拼命想躲,可渐渐的便无力了,像只离开水面的鱼,大口喘息着,茫然的看着床梁。
他一直默念清心咒,然而一点用都没有。这身体在云然的拨弄下居然脱离了他的意识,陌生的快感像惊涛拍岸,越发强烈的纠缠着他,终于把他推向了从未触碰过的云端。
汹涌的快意从那羞耻的地方蔓向了四肢百骸,像电流瞬间击穿了他。他受不了了,死死咬着的唇终于泻出了一点破碎的音节。
云然好似完成了什么仪式那般,终于停下了动作。
此刻的云铮被他逼到了极致,如冰的容颜再没了平时的冷漠克制,滚烫的视线迷离的望着他,艳色的唇不住喘着,隐隐能看到其间柔软的舌。
云然从未见过他这般情态,顿觉一股热流涌向下腹,差点没忍住要做下去。
好在他还记着云铮的性子,若真的一步做到最后,只怕云铮再不会理他了。
云然没有再动,他只是与云铮对视,一直到云铮平静下来。
“我以为你迟早会懂。”云铮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他僵了片刻,好似拼命想压下这种羞耻,一脸的苦涩。
“就因为我懂所以才做。云铮,若是别人这样对你,你早已杀了他了,又怎会被弄出了这些?”云然好似真的要把他逼到绝境一般,居然将掌心那一片白伸到了他面前。
云铮果然被刺激到了,想都不想就推开。
云然继续道:“我不求你马上能回应这感情,可我只求你不要再躲着我了。你何必再自欺欺人呢?你是有感觉的,方才我刚碰到的时候,你明明……”
“够了!”云铮猛然喝道,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云然却趁他不备,拉开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身下。
云铮的掌心刚触碰到那硬物便急的要抽手,但抽不动。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云然,额角已有青筋现出了。
云然苦笑道:“铮儿,你会对其他人有感觉吗?我不会,我只想你。想对你做尽所有床笫之事,想日日将你压在床上困在怀里,不想让你见到我之外的其他人,不想让你累,不想你难过。只想你每日都开开心心的,对着我笑,只依赖我。”
第七十章 你给我点时间
云铮僵住了,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那样不知所措。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云然,更不知道云然对他的执念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他一直以为云然只是太依赖他这个兄长了。他一直以为只要拒绝到底,不与云然亲近,就能断了云然的臆念。可他万万没想到,还是看轻了云然对他的感情。
“我是真的心悦你,此生非你不可了。你也不要再质疑,我若是对你有半分不确定都坚持不了这么多年。你就试着接受我好不好?”云然用渴求的目光看着他,眼底炙热的情意与迫切的期待像烈火将他包围住,烧的他无处可躲。
可他依旧在摇头:“不行的,这样是错的,错的……”
“铮儿,你觉得这样的你能娶妻吗?”云然又将掌心伸到他面前去,云铮避不开,索性闭上眼不去看。可云然的声音却不肯停下,继续撕扯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智:“我早已想好了,你若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云氏,那我们便在宗室或者旁支寻合适的人选来培养。云氏不会因为我们在一起而出现任何问题的。没有人敢质疑,我也会护好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云铮的手指用力蜷着,肩膀不可抑制的颤抖。青丝挡住了他无助的侧脸,却挡不住云然那不断敲击着他心房的话。
云然:“你看看长曦与苏情。你可知我多羡慕他们?长曦爱了苏情十多年,虽然分离了太久,但终于又在一起了。连凤宗主和苏宗主都没有反对过他们,你又何必被别人的目光束缚自己呢?你为云氏殚ji,ng竭虑的太久了,你就不能问一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云铮痛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换做以前,他还能说服自己拒绝到底,可如今……
云然方才对他做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卸下了他最后一层抵御的盔甲,将他赤裸裸的推到了阳光下,再无颜面去撒谎欺瞒。
云然将他的手放在了心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铮儿,你点头好不好?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听你的。”
云铮默了许久才转头去看他。
那双眼中已看不到半点清冷与克制,云然的步步紧逼终于将他击溃了。
他垂眸,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般抽回自己的手,哑声道:“你给我点时间。”
云然大喜,急忙抱住他:“你答应了?好!好!我不逼你了,你慢慢想!”
云铮闭上眼,他现在只觉得疲乏至极,连推开云然的力气都没有:“我想睡一会。”
云然察觉到了他的顺从,心中虽还有不安,却立刻就放开了:“好,那你好好休息。身体可还有哪不舒服?”
云铮无声的摇头,云然扶着他躺下,拉过被子盖好,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但走到门口时,云然又转过来笑道:“铮儿,你能答应我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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