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道娼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正文 第7节
道娼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第7节
错就错在,他不该一怒之下将文家灭门。
许是王爷默不作声显得有些无助,文无隅又开口安慰道,
“天地初开之时,何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是非善恶都是人性的演变,若一开始,是为非,非为是,那么王爷讲的明知故犯就是理所当然了。”
渊澄闻言呵呵发笑,“难为你颠倒黑白来安慰我。”
文无隅笑道,“世上最难测是人心,王爷自保何错之有。”
渊澄深深呼吸,凉气入心让他觉得舒畅。
好一会儿才听他悠悠说道,
“我杀了很多不该死的人,当然不怕有人找我报仇,王府不安全,未免连累你,我想最好是放你走。”他低下头看了眼,虽然看不见文无隅的表情,
“可我又舍不得。”
文无隅扭脖子回头,
渊澄蓦地轻笑,“然而我又担心你也是其中一个想杀我的。”
文无隅一脸的忠诚,“王爷,吾断不会伤王爷分毫,更加不会谋王爷性命,王爷大恩铭感于心。”
这个角度他的脖子扭曲又要稍稍仰头,看着很累,渊澄伸手将他脑袋掰正,
“我对你有什么大恩,你可真够假的。”
“钱啊,算一算吾自到王府,可花了不少钱。”
“是吗,那你说的,当真?”
“当真。”
第23章
先有官银被盗,再有京兆尹被掳,官家颜面扫一地,赫平章无视国法屡次与朝廷作对,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并责令一月内抓捕归案。
大理寺。
三台通宵达旦商议对策。直到第三天才各回其府。
徐靖云负责从江湖着手,调查赫平章行迹,领命便退。
渊澄正准备回府,却被曲同音叫住。两夜未眠,二人脸上倦色浓重。
曲同音一再深思,才说道,“渊澄,文家真是被你……”
“不仅文家,血诏上署名之人都是我所杀。”
曲同音怔怔,“多少人?”
渊澄想了想说道,“记不清了,俱是前朝高官,家丁仆人侍卫,多不胜数。”
曲同音眉心生愠,恼道,“为何不跟我们商量?你可权衡过其中利害?”
渊澄淡然一笑,“我除了听他的话别无选择。你和老爷子知道的越少越好,若不然怕是和他们一般下场。”
“可此事一旦东窗事发,所有罪责都将归咎于你!”
“反过来看,这也能让他有所忌惮。”
渊澄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通宵两夜,眼底熬出了红血丝。
曲同音默然一会儿,低低轻叹,“当年之事老爷子知道的不多,原来血诏上……那可都是拥护前朝的忠臣,将来复兴大齐……唉,不智啊。”
渊澄扯了下嘴角,“这些事就别和老爷子提了,让他安享晚年吧。皇上已是日薄西山,三个皇子难成大器,如法炮制也好,以其之道还施其身也罢,我们只要待时而动即可”
曲同音拧眉欲言又止,反复看他几眼最终无话。
连齐匆匆走进内堂来,“王爷,府里出了点事。”
渊澄心里一紧,忙问,“什么事?”
连齐回道,“文公子和那五人掐架,下人们不敢拦。”
渊澄和曲同音相视一眼,忽地都嗤笑开,
“可真有趣儿,那位文公子如此不羁,到底是何来头?”
渊澄拂袖,笑意难掩,“管他什么来头,回见。”
打王爷生辰那日,文公子翻身成了人上人,养伤期间不见任何颐指气使的征兆,伤好之后也无甚变化,只是花了点‘小钱’。
王爷不在的这两天,文公子晨起便出府,打点新购置的酒楼,大大整改了一番,菜价下调得更接近平民,改的酒楼名也越发俗气,叫点翠楼,美其名曰与文武曲的幽兰气质珠联璧合。
许是忙两天累坏了,蹬鼻子上脸的本性也便露出来,当夜召唤齐一意要留在王府的五个小倌,训骂,把人骂得狗血淋头。自然那些粗鄙之言皆出自小厮文曲之口。
第二日仍不放过,一大早又唤五人伺候。
俗话说得好,人急烧香,狗急蓦墙,何况大家都是青楼出身,何分贵贱。
因此二对五,七个人便扭打成一团。
渊澄回到府。
斗殴结束的七人跪成一排,蓬头散发,衣衫褴褛,脸上遍布指甲痕,各种色度的血印可谓惨极美哉。
相较之下,主仆二人没吃亏,伤势差距不大,胳膊腿脚尚完好。这未免有些奇怪,‘行凶’手法纯粹是泼妇打架,难道五人当中没一个是混进王府刺杀他的哪家仇人。要么刻意隐藏武功,要么便是皇帝安cha进来的人仅仅只是监视他,身怀武功更易暴露。
宠爱等于无底线的护短,反正有这么个胆敢欺上的理由,渊澄脸一黑发狠话,将五人通通杖责五十,丢出王府听天由命。
五十杖下去,不当场毙命也离死不远。
哪料挽着金拂尘的文公子,伤疤还在淌血便忘了疼,开口向王爷求情。
最后王爷准了他的提议,将五人打发往点翠楼干扫地洗碗的粗活。
三日不见,却文无隅五颜六色的惨样迎接,让渊澄不快。
于是沐浴泡澡的时候,某君险些被淹死在澡盆底。
快活之后渊澄更乏了,靠在木桶上昏昏欲睡。
文无隅则裹着shi哒哒一层衣裳跪在地上替他捏肩捶背。
温水冒淡雾,渊澄闭着眼享受极,许久忽然问道,
“你故意寻他们麻烦,又为何求情?”
文无隅一顿,继续使劲按摩,“吾想的是赶出府便了,没必要见血,而且,无法确定哪个是真正想谋害王爷的。”
渊澄莞尔,“你觉得我手上沾染太多无辜的鲜血?”
“天地之大德曰生,吾认为能不杀则不杀。”
渊澄扭头看他一眼,模样实在不忍直视又回过头去,把锦帕复吃水拧干盖脸上,“早想问你,你这个吾字不能改掉?”
文无隅眨了眨眼,应道,“吾、我说惯了,王爷吩咐,尽量改。”
“你们白云观都用吾自称?”
“不全是,师父如此,吾学师父的。”
“噢…你这两天做了什么?”
“重整望江楼,原先的菜价简直天价,京官虽遍地,却也不如百姓多。所以降了价,如此客源更广。有件事禀告王爷,买望江楼那天,我、和文曲还买了个宅子。”
“嗯…打算自立门户…”
王爷的声音听着像梦话,吐字还够清晰。
“不是,文曲和武曲总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我,为他两买的,王爷不怪吧?”
渊澄没搭话。
“王爷?”
文无隅轻唤两声,掀开锦帕,见王爷睫毛微颤,呼吸平稳,已然入了睡。
为防热气退散,他爬起身找块干布掩盖住澡盆,露出渊澄一个头。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于是吩咐下边兑好热水,自己在一旁守着,每隔两刻钟换一次水。
然而这般尽忠为善的行为非但没得好处,反而被按床头好好‘折磨’了一番。
原因便是,王爷泡在澡盆里足足一下午,身上肌肤发白起皱,他若再不醒来极有可能脱水而死。
第24章
徐靖云终于查到一些事情,准确来说,是听到七分真三分假的风声。
最近半年里有人于江湖买凶。受雇者多为三流武功但擅长轻功的无名小卒,可多方奔走也未能查问出半句有关买凶人的身份。
这是买凶人的高明之处,武艺高强的杀手树大招风,单挑善于逃生之道的虾兵,一来省钱,二来乱拳能打死老师傅。万一计划失败一哄而散,躲藏于偌大的江湖之中,官府要想抓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同样也没能查出具体人数和计划。
这个消息不尽然无用,也无甚大用,渊澄命徐靖云继续追查,人数多少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目的。
血诏上署名的前朝官员并非都像文家被他一把大火烧尽,毕竟一夜之间满门皆灭势必引起朝廷官府的注意,从而带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现下他不得不开始排查这当中谁人有能力买凶。
地下密室。
生辰过后渊澄已有些日子未曾来看他。这种情况是少有的。
烛火像一粒黄豆,了无生气得燃烟,密室四周暗影叠叠,盯看得久了令人心慌。
齐明秀叹息,桌上膳食一筷未动,
“哑婆,渊澄…近来很忙吗?”
暗处走出一老妇,后背高高隆起一个小丘,驼得厉害,她抬起手比划两下。
“他在忙什么?”
老妇摇了摇头。
齐明秀握紧十指,面露愠色,“他是不是迷恋上那只娼了?”
老妇边摇头跟着打手势,意思是王爷近日时常出府。
齐明秀默然,拿起银筷挑碗里的白饭,怏怏不乐,一会儿才道,“你帮我带个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来看我。”
老妇听命消失在黑暗中。
冷清。死寂。
墙角蜘蛛织网,忽地落到半空,豆火嗤得一声摇摆,一缕焦味的青烟倏然消散,蜘蛛沿着蛛丝飞快地往上爬,蛛网轻摆,盘在网中央的蜘蛛纹丝不动。
王府书房。
徐靖云回禀,劫持京兆尹的那两名刺客,也是收人钱财办事。
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他们与幕后之人互通消息的途径。
案牍劳形,渊澄无心听这些毫无实质用处的消息,三两句体恤之词将他打发了。
枯燥的差事日复一日着实烦闷,那文公子前些日子还主动来陪着,碾碾墨捶捶背,时时调笑几句倒不乏味,可这几天不知上哪儿浪去了。
“主子。”连齐轻叩房门。
渊澄看一上午案卷眼睛发酸,停笔舒展筋骨,
“去把无隅叫来。”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和叔。”
渊澄走出桌案,请老人入座。
老人竟也是个哑巴,颤颤巍巍打手势。
渊澄低眉,回道,“告诉明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很是诡谲,在未妥当之前我不能去看他。你和哑婆也要谨慎一些。”
老人眼神关切,又打一通手势。
“不确定是否冲明秀来的,就怕万一。”
老人原是宰相府的管家,渊澄十三岁回府后,便是从他口中得知府中旧事。
自那后管家自饮哑药退居后厨打杂,暗中和哑婆照料齐明秀的起居。
渊澄沉吟一阵,“和叔,正好有件事问你,我爹手里有没有血诏?”
老人回忆起当年,宰相罹难前夕,只曾万分郑重叮嘱他,唯皇子一事切不可掉以轻心,钟氏夜访宰相府便是有此怀疑。
血诏之事只字未提。
若只一份,就是当今皇上手里残缺不全的那张。他虽质问过血诏内容,但那些前朝官员当他是钟氏爪牙,抵死不认血诏的存在。
老人告退,渊澄思索片刻,重回桌案批阅卷宗。
“主子,还要叫文公子吗?”连齐站在门口问道。
渊澄嗯了声,却瞥见连齐犹豫着没走,“怎么?有事说。”
连齐便道,“文公子把京城聚贤赌庄赢了个ji,ng光,两天前又以王爷之名勒令全城的男风馆停业,并且遣散了所有小倌。京城里都在说……”
“说什么?”
“说王爷宠爱无道,纵容文公子欺行霸市,扰乱民生。”
赢光赌庄,又用赢来的钱遣散全城男倌,这笔别出心裁的账,怎么算也亏不到自己头上,反正自有人替他善后。
渊澄支额浅笑,满心的郁闷一扫而空。
连齐却忧心忡忡,又道,“主子,咱们王府一直低调行事,文公子这些作为怕是不妥。”
渊澄将卷宗归整,“没什么不妥的,他要不这么做,如何让明秀名正言顺地进府。”
说罢他低叹一声,感觉心里空了一下。
连齐幡然大悟。
下人来禀,说府门外一堆老鸨子呼天啼哭,要向王爷讨个说法。
渊澄吩咐连齐前去处理,事实既在,文公子脸上可遛马绝不能驳他面子,因而给老鸨们指了条明路,把原先的男风馆改成妓院,生财之道大路条条。
西厢别院。
文无隅干了一番大事,毫不沾沾自喜,照常过得踏实,提着金笼子闲逛于王府园林。
逛一圈回房,他乏了,正趴在桌上小憩。
忽然听闻开门声,他呆了一下才抬起脖颈。若是文曲回来,大老远就该嚷嚷开。
“王爷。”
人已经到跟前,掂着个ji,ng致的小锦盒。
“送你的。”
渊澄放到他手里,落座,眯着眼笑。
文无隅好奇得打开锦盒,一个皎洁如明月的圆珠子,刚好够手掌装下,
“这是什么?”
渊澄叹一记,手指弹他脑门,“以为你博闻强识金玉珠宝无一不通,不曾想连夜明珠都没见过。”
文无隅睁大眼又仔细瞧了瞧,不屑道,“就是个珠子罢了,没瞧出哪里稀罕。”
渊澄哀其不幸叹道,“不识货就不识货,它可比你金贵,这么个小东西价值连城。”
文无隅依然看不出价值在哪,一脸疑惑,还有点嫌弃。
渊澄于是拽住他的手往寝室里走,掀开衾被将他蒙在里头,
“看没看见?”
此时衾被里一片通明,被面上绣纹的针脚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文无隅一双眼发直,盯看夜明珠,仿佛浩瀚星河归于掌中,光华流转,如临云阶月地瑶池仙境。
说话也结巴了,“看、看见,王爷,好神奇,王爷也进来看看。”
渊澄收到邀请,便朝那高高撅起的屁股扑去。
文无隅哎呦叫出声,从衾被里挣脱出来,夜明珠放眼前一看,惊叫道,“呀,又成平平无奇的珠子了。”
渊澄看不惯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捞衾被一角盖住他脑袋直想把他闷死。
文无隅死死牢握夜明珠,拼命挣扎。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气喘如牛。
“这可是……番邦进贡的宝贝,我向皇上讨的……”
“多谢…王爷。”
“赏你干的好事,老鸨都找上门了。”
“王爷觉得可好?”
“好极,不过你怎么会想到去闹青楼?”
“我思来想去,王府里的侍卫都是些木头疙瘩,没意思。现下京城里没了男娼馆,哪里还会有人再爬上王爷的床。”
渊澄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目光狐疑,“听说你赢了个赌庄?当真赌技了得啊!”
文无隅讪讪,“我在骰子里做了手脚,只玩骰子赌大小。”
渊澄失笑,“那你这几天在玩什么,也不来给我暖床?”
文无隅于是禀告,“大夫嘱咐说近期得禁欲。”
渊澄不明,“为何?”
“吾去看过大夫,给开了食疗的方子治不举之症。额……竟是些鞭……”
文公子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渊澄贼笑着追问道,“什么鞭?”
文无隅别过脸看床头,“诸如牛鞭、马鞭、牛鞭、虎鞭、蛇鞭……”
渊澄哈哈大笑,“蛇也有鞭?”
文无隅眨眨眼接道,“是哦,蛇鞭是哪个部位,可能记错了。吾已经吃了三天,王爷知道,吾是不沾荤的。”
贴得这般近,渊澄想去咬他,“辛苦你,不过可别碰上个庸医,先试试疗效……”说着一口咬住他嘴唇。
文无隅扭捏几下便迎合上。矜持二字玄乎其玄,离他忽远忽近若有若无。
庸医不庸,鞭疗之法效果显著,短短三天,文公子在床上的表现简直天壤之别。
第25章
这年头穷人家吃不上r_ou_没办法,一味地素食身子终归没有荤素搭配来得健壮。
主子打破戒律开始吃荤是件好事,可到底哪个庸医开的食疗方子,导致他每天都要切一桶子…乌乌的柱状玩意儿,一边切一边两腿发抖,总感觉裤裆凉嗖嗖的。
接连几天文曲终于崩溃,撂下菜刀不干了。
快到午膳时候,文公子美滋滋得从书房回家。
因为各方面表现不错,王爷待他不比从前,真真剔除隔阂亲密无间。
文曲脸色不佳,见主子眼笑眉飞,走路走得翩翩然,他久积的怨气破膛而出,隔老远就没好气得喊,
“慢点儿,当心踢着自己脑子!”
文无隅拂尘甩他一脸,“我哪里得罪你了。”
文曲咬牙,嘴巴扁成一线啧啧两声,“瞧瞧,居然口条都改了,过得滋润呐。”
文无隅不睬他,八步赶蝉得直奔饭桌。文曲不依不饶,大跨步窜他前面,
“你真看过大夫?大夫真给你开吃啥补啥的方子?”
主子出门向来有他寸步不离跟着,哪里去过什么医馆。
文无隅摇头摆脑,怼道,“你管呢。”
然后掀桌子上盘盖,发现今天菜系不对,他看向文曲要解释。
文曲学他晃脖子,意气扬扬,“你猜我管不管得着。”
文无隅放眼桌上盆盆罐罐,不由得拢眉。
文曲见状越发放肆,“我寻思着既然是吃啥补啥,看,千年王八万年龟,铁定能让你活一万一千年。”
文无隅指菜盘,“这又是什么?”
“蜗牛,扇贝,螺蛳,蛤蜊,牡蛎,蛏子,凑数的。”
文无隅深深呼吸,决定和他讲道理,“你要不愿摆弄那些东西,交给别个不就好。”
文曲直哼哼,眼珠子翻上天,“这么羞耻恶心的东西谁愿意碰,洗也我洗的!”
文无隅继续讲道理,“吃啥补啥是有依据的,牛鞭壮阳,不然你吃吃看。”
文曲反正不信那个邪,“那你要拉不出屎还得去吃屎吗?”
文无隅仰天长叹,缓了缓神努力忘记吃屎二字,接着捡筷子用膳,“罢了,明天午后吾自己去弄。”
文曲连忙接茬,“你说的,反悔是王八!”
文公子铁定不能当王八,说话铁定算话,第二天下午便去到后厨早早开始准备自己的晚膳食材,因上午要去陪着王爷。
话说那些个鞭吧,确实有点下不了手,无论色泽形状,但凡没瞎的都不愿看一眼。
其实他完全可以命令别人来干这活,可一物降一物,偏有个自家人不给面,在旁监督,一丈之内严禁生人靠近。
文无隅乐在其中,想想最后入自己肚子的东西,怎么也得好好洗洗。因此一下午光耗在水池旁,翻来覆去得洗了一次又一次。
一直到暮色笼四野仍窝在一角忙碌。
文曲没他闲,厨房开火做晚膳时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终于后厨忙停,下人们散得差不多,文无隅才提着个桶缓缓走进厨房。
灶台烧火的老人在添柴烧水,文武曲也没走,外加五六个洗碗工,凑一块儿能给他做顿吃的。
“好了。”文无隅将木桶提上长桌。
文曲叼着根竹签,冲灶台整理厨具的武曲咧嘴一笑,“反正天也晚了,咱们不急,主子,你自己切嘛。”
武曲虽只露了双眼,看不见表情,但眼里分明笑得幸灾乐祸。
文无隅耸肩,表示无所谓,随后从木桶里抓一把,啪嗒摔砧板,抽出把菜刀挥过头顶,哐,那黑黢黢的东西被斩成两段。
在场的汉子皆虎躯一震,妇人羞臊得掩面。
文无隅无暇分心,接着又是一刀下去,可他的刀功不及文曲一根手指,妥妥得砍偏,一小块滑溜溜的黑r_ou_应声飚飞,撞进下人群落在洗碗槽里。
下人们避之唯恐不及,慌忙退散开。
文无隅面不改色,施施然走去捡r_ou_,口中念道,“无上天尊,明明是好东西,你们怕个甚!”
说完手起刀落,这次不怪他功力不够,手指长的一截r_ou_仍然弃砧板而去,咚一声准确无误地掉进水汽蒸腾的大锅中。
水星子四jian,给灶台后的老人吓一跳。
文无隅大惊,连忙放下菜刀跑去道歉,“对不起,伤着你了。”
老人摆摆手,指了下锅子,幸好温水还没烧开。
一旁文曲打心底嫌弃主子,“我的老天爷,知道你不会下厨,没想到连菜也不会切。”
武曲善良,对文曲打起手势,意思让他别为难主子。
老人却在这时站出来,说他来帮忙切那东西。
文武曲二人在厨房混这么久,人缘真算不错,武曲则和老人一样不会说话,平时不免比划着聊聊琐事。
文无隅欣然接受,表示完感谢,便在厨房里闲逛。
逛到隔壁间,看见一个驼背老妇从后门进来往橱柜里端菜,后门外竟还有侍卫站岗。
皓月当空,星辰万里。
文无隅无处可去,便转回到厨房。
那边主菜和配菜陆续齐备,另一个灶台后洗碗工临时负责烧火。
文无隅许是良心发现,不忍一群人陪他耗着,主动担起烧火一职。
他一个劲往灶口加柴,厨房里的人各忙各事,谁都没留意到,此人塞满木柴之后居然跑去翻盐油酱醋的瓷罐。
忽然轰一声响,文无隅不小心打翻一只大油罐子,油流进通红的铁锅,一下子烧起来,火焰呲呲上窜。
“妈呀,火太旺啦!”文曲急忙叫出声。
文无隅离灶台最近,被油火吓一大跳,听文曲一叫,立时方才大乱,想也不想就把木柴往外抽。
火星子jian到地上的油,瞬间火蛇蔓延开,文无隅随手丢下那烧着的木柴急着就往外跑,可灶台旁便是草屑柴堆。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霎时间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快救火!”
几个人乱作一团,手慌脚忙地奔走取水。
此时整个灶台被火吞噬。
武曲呆愣住,眼里惊恐万状,仿佛看见当年将他烧得体无完肤的那场大火。
“武曲,快走开!”文无隅端着盆水往灶台泼去。
武曲下意识要拦却已拦不住。
火油遇上水,轰隆一声,彻底炸响良夜。
第26章
火势汹汹,王府一角人声嘈杂。
“王爷,厨房起火了!”
下人匆忙来报。
渊澄一惊,忙披衣开门,“怎么回事?”
“文公子、文公子他在厨房帮忙,结果不小心……”
“路上细说。”渊澄急急往厨房院子赶去。
看那罪魁祸首文公子,灰头土脸得站在院子外空地,双手拧shi哒哒的衣裾。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略紧张又尴尬得笑了笑,“王爷。”
“晚点找你算账,回房去。”
渊澄甩给他一句,领连齐消失在忙乱的人群中。
厨房是个独立的屋,火势渐弱,牵连不着其他院子。
可这儿有条极狭且隐秘的小道通向地下密室。齐明秀接回王府后一直由府中不起眼的哑婆和叔二人照料,后厨一带是王府最冷清的地方,这条小道极为隐蔽,若不刻意去寻找其中关窍,很难为人发现。
失火之事当真纯属偶然?渊澄脑中一个危急念头一闪而过,为安全起见,他一向不住内宅私寝,王府中和地下密室最有紧要关系的便是这处,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渊澄避开众人,沿草径摸索到密室入口。
密室暗门启开,油灯昏黄,他走进暗道,下了石阶,拐角看见哑婆昏倒在地,密道机关已启动,羽箭刺落一地,石墙位置发生变换。
“明秀!”渊澄急唤道。
“渊澄?”密室深处传来齐明秀发颤的声音。
渊澄正往里走,忽然看见墙缝露出一截绸布,他抽出打开一看,立时怔住,竟是完整的血诏!
“渊澄!”齐明秀扑进他怀里。
渊澄见他无恙,悬着心放下一半,他问道,“有人闯进来了是吗?”
齐明秀眼泛水光,“嗯…那人一见我便往外跑,我追不上。”
“看见那人长相吗?”
“面容看不清,不过穿的是侍卫服。”
渊澄眼神一僵,顾不上安慰人,连忙叫齐明秀离开密室到地面寝屋躲避。
“封锁府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召集府中所有侍卫。”
渊澄对一旁连齐吩咐下。
不一会儿,空地聚集侍卫。
渊澄粗略扫视一圈,夜色肃杀,听他厉声下令,“立刻找出谁不在列。”
侍卫们左右互看,有人出声,“王爷,柳晖不在。”
连齐低声解释,“柳晖负责把守厨房。”
倏然云开,月下渊澄眸光骤狠。
这厢狼狈而回的主仆,武曲似乎还未从大火中缓过神,文曲也不埋汰主子了,三人默默走着。
武曲忽然顿住,眼中流火呼之欲出,冲文无隅恨恨比划。
“你记起什么了?”文曲发问。
文无隅嘴角微微扯,步子迈得更快了,“不用多言,我都已经知道,咱们还在王府,还得做该做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文曲不明就里。
一直回到厢房文曲也没得到半个字眼回答。
文无隅刚取出干净衣袍,便听见院门开合声,一个侍卫打扮之人急急忙慌得闯进他房里,将门栓死。
“你…”文无隅不禁讶异出声。
那侍卫抬手往脸上摸一下,撕下一张面皮,脸色苍白额上跑汗,“那地方只有一个少年,没有你说的老夫妇,而且机关重重,我差点出不来。”
文无隅不可置信得喃喃,“没有,怎么会没有?”
来人连灌两杯茶,急喘吁吁,“我不知道你要找谁,这半年我潜在王府,够尽心了,绝对值你十万两,但是现在,王府已经戒备,我怕是出不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