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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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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怀了崽 作者:檐上樱

    正文 第11节

    一觉醒来怀了崽 作者:檐上樱

    第11节

    庄丞相安抚他道:“我们忍一时,只此一时。”

    “他从嘉王如此睚眦必报, 倘若日后知晓真相,爹, 你真当他会放过我们?”庄见贤强撑着站起身,薄薄的衣衫让血迹浸shi, “我不过是一时糊涂, 他便执意砍断我的手, 你与姑丈好不容易把庄絮照扶成四妃之一,也是让这从嘉王从中作梗,搅和得功亏一篑,连子嗣都没有保住。”

    庄见贤冷笑道:“即使你屡屡示意把妹妹许配给他, 一再向他示好,这从嘉王对我们可曾有过半点好脸色?”

    今日一事,他的心里有着诸多怨言,庄丞相对此心知肚明, 却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光是庄见贤的三言两语,自然打消不了,是以庄丞相态度不明地说:“让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小厮向银楼的掌柜讨来了药粉与细布,“少爷,要不要先包扎起来?”

    “你这个废物,给我滚开。”

    庄见贤看出庄丞相不愿再谈此事,心里烦躁不已,干脆把怒火撒在小厮身上,一脚踹过去。他冷笑道:“好一个从嘉王,好一个从嘉王!”

    断指处疼痛难忍,庄见贤的目光如同淬了毒。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幼清,他的心里惦记着吹耳旁风,跟着薛白回到酒楼以后,自个儿先前点了满桌的大鱼大r_ou_说想吃,结果眼下全不作数了,幼清根本没顾上吃几口,就眼巴巴地盯住薛白,不停地催促他道:“饱了饱了。”

    薛白放下杯盏,慢条斯理道:“那回府。”

    幼清一溜烟儿地跑开。

    天色转暗,挨家挨户挂上灯笼,明亮如昼。幼清与薛白回到府上,侍女也才将灯笼挂上院落里的桂花树,金灿灿的早桂从枝头悠悠颤落一地,幼清皱了皱鼻子,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阿嚏。”

    桂花太香了,幼清捂住鼻子,扯住薛白的衣袖走快点,结果没几步他又突然回头一瞄,立马甩开薛白,乐颠颠地凑过去摘桂花。幼清美滋滋地说:“这么多桂花,可以让娘亲给我做桂花糕和桂花酒酿小丸子吃!”

    少年的身量稍有不足,摘桂花还得伸长手来努力地够。他又是蹦又是跳的,鹅黄色的衣袖落下来,那白生生的腕子上戴着一截红绳,三枚铜钱时不时地相撞,叮叮当当响作一团,看起来活泼又灵动,薛白的心底不由软成一片。

    他上前几步,给幼清折下一枝簇满桂花的花枝。

    幼清歪着头说:“还不够。”

    薛白抬起手,正欲再给幼清折下几枝,只是他的动作忽而一顿,眸色加深,薛白嗓音沉沉地问幼清:“你当真要学吹耳边风?”

    “真的要学。”幼清眨了眨眼睛,“我骗你做什么呀?”

    薛白缓缓地开口道:“不要后悔。”

    幼清莫名其妙地抬起眼,这会儿月色皎洁,横斜的花枝开出簇簇金桂,而薛白则一身雪衫,容颜俊美,姿态散漫,他的眼角眉梢有着惯常的清冷与矜贵,似是九天谪仙,误落入这片人间烟火,冷漠而出尘。

    幼清有点看走神了,薛白低下头,指腹摩挲着少年的脸庞,而后吻住他的唇。

    桂花扑簌簌地飘落,细细碎碎,一簇又一簇地落满幼清的头发与肩头。少年大概是给这桂花熏昏了,他乖乖地仰起脸,让薛白亲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推开人,红着脸软绵绵地问薛白:“你在做什么?”

    “亲你。”

    薛白的嗓音微哑,“也是在教你吹耳旁风。”

    幼清下意识睁大眼睛,薛白又俯身吻住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把人按到桂花树上,桂花树的花枝摇晃,又纷纷扬扬地落下簇簇早桂,甚至有几朵恰好落在幼清的鼻尖儿处,把本来就晕晕乎乎的幼清熏得更是昏头转向。

    薛白见怀里的人几乎要喘不过来气,脸上红扑扑的一片,终于放过了他,只是眸色却深如夜色。薛白问幼清:“喜不喜欢?”

    幼清乌黑的瞳仁泛着水光,眼神也shi漉漉的,“桂花好香。”

    薛白垂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咬住幼清的鼻尖,而后把人带入自己的怀抱,“清清也很甜。”

    好端端地让人咬了一口,幼清可算是回过神来了,他一把推开薛白,几乎一蹦三尺高,翻脸就不认人了。幼清红着脸嚷嚷道:“我是让你教我吹耳旁风的,不是要你给我吹耳旁风!”

    薛白的神色不变,“我是在教你。”

    幼清不上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气鼓鼓地跑回房,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人就已经钻进被了窝里,又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薛白跟进来,见状眉梢轻抬。

    不多时,他过去连人带薄被一同揽入怀里。

    幼清不想让薛白碰自己,不太开心地踹了他几下,薛白却没有把人放开,而是找到幼清的手,紧紧扣住少年的手指,他缓声开口道:“你学不学吹耳边风,都是一样的,你说什么,本王都会依你。”

    “真的?”

    幼清闷闷地出了声,勉强不再踹薛白了,脑袋也从薄被里探出来。他软绵绵地说:“那我要回金陵!”

    “……除了回金陵。”

    幼清又踹一下薛白,“你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这一回幼清真的生气了,怎么也不肯搭理薛白,他夺回自己的手,又从薛白那里抢过薄被,蒙头给自己盖上。

    薛白那边久久没有动静,没多久幼清就后悔了,毕竟被窝里太热,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不可以输掉气势,只好偷偷摸摸地揭开薄被一角,给自己透透气,再顺便往外偷瞄一眼,结果幼清猝不及防地望入一对深黑的眼瞳里。

    薛白似笑非笑地问他:“热了?”

    幼清也是要面子的,他让人逮了个正着,恼羞成怒地说:“我才不热,我只是给你看我在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清清生气了怎么办?

    第43章

    薛白抚摸着幼清发红的脸庞,嗓音带笑, “清清生气了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幼清拿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瞟着他, 捏在手里的桂花枝蹭来蹭去,落得满床都是金灿灿的花瓣, 香得幼清鼻尖发痒, 不停捂住嘴巴打喷嚏。

    薛白明知故问:“桂花糕和桂花酒酿圆子能不能哄好?”

    幼清思考了几秒, 有点心动了,他四处乱瞟着小声地说:“你试一试呀。

    于是睡前吃饱喝足, 幼清又重新开心起来。他躺在床上摆弄着自己送给薛白的那块玉佩,连薛白顺势把人揽入怀里, 都没有跟他翻脸。

    “是荷叶。”

    白生生的手指头戳着玉佩,幼清认了半天才识出雕刻的是几片荷叶。薛白“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放到幼清的肚腹处,少年吃得肚皮鼓鼓, 隔着单薄的里衣,薛白给他揉了几下,“鼓起来了。”

    幼清吓了一跳,忙不迭推开薛白, 不让抱了。他慌慌张张地说:“不、不许你碰我的肚子。”

    “嗯?”

    薛白的下颔抵住幼清的头顶, “不许?”

    “因为、因为……”

    幼清一心虚就结巴,他支支吾吾了半天, 实在是编不出来一个理由,干脆闭上眼睛装睡算了,不过幼清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 装睡也要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才不能让这个王爷知道他怀孕了!

    他倒是想得好好的,结果没过多久,幼清自己就给睡着了。有没有人再碰他的肚子,有没有再被拉进怀里,幼清一概不知,他蹭着薛白的肩膀,砸巴着嘴睡得不省人事。

    “荷叶ji、荷叶ji排……”

    这小东西吃完了桂花,又开始念叨起荷叶来,见什么都想吃。

    月上枝头,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深,蝉鸣都只有寥寥几声,幼清却突然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他拧起眉心待了一会儿,实在难受得不行了,只好努力地往床边爬,结果还没有跑下床就忍不住了,幼清趴在薛白的身上吐了一地。

    “怎么了?”

    薛白轻拍着幼清的背,守在屋外的侍女连忙进来点亮灯,又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幼清含着漱口茶不说话,半天才慢慢吐出来,他病恹恹地趴回薛白的身上,皱着脸胡乱地说:“吃多了。”

    “不多。”傍晚在酒楼时,幼清没有吃几口就闹着要回府,而临睡前他也不过咬了几口桂花糕与小半碗的米酒而已。薛白把幼清按在怀里,侧过眸对侍女说:“让管家请一个郎中过来。”

    “不行!”

    幼清一把捂住薛白的薄唇,扭头对侍女说:“不请郎中,我说得才算数。”

    他难得机灵一回,晓得自己犯恶心肯定不怪睡前吃得多,而且郎中一请来,自己怀孕就瞒不住了。

    幼清稍微睁大眼睛,如临大敌地对薛白说:“就是吃得多。”

    薛白捏着他的脸,不置可否,只给侍女使了一个眼神,侍女行了礼安静地退下,薛白这才安抚他道:“不想要郎中过来就罢了。时候已经不早了,接着睡,若是明早你赖床不肯用膳,岳丈、岳母会放心不下。”

    “不能请郎中。”

    幼清拱着薛白的颈窝,又郑重其事地给他念叨了好几遍,只是一遍比一遍声音小,到最后只有软绵绵的哼哼声。

    薛白倒不言语,只轻拍着幼清的背,哄着他入眠。不多时,管家领着郎中急忙赶来,他敲了敲门,站在屋外恭恭敬敬地通报道:“王爷,裴郎中请来了。”

    “稍等。”

    幼清只穿着里衫,薛白瞥了他一眼,又给少年套上自己的白衣。

    他们这边的动静吵醒赵氏,赵氏和衣推开门,大致扫了一眼,见邹总管带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候在门外,这年轻人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药箱,应当是郎中。赵氏不由眉头微蹙,担忧地问道:“邹管家,这是怎么了?”

    “王爷道王妃方才呕吐不止。”

    赵氏心里一惊,稍微思量几秒,寻思着说不定是孕吐,也抬手敲了敲门,“王爷,清清怎么样了?”

    薛白道:“进来。”

    赵氏赶紧走进来,幼清还趴在薛白的怀里睡着,侍女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火光倒是半点没打搅到幼清。赵氏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摸了摸幼清的额头,说:“这祖宗自个儿睡得还挺香。”

    薛白把幼清放下来,“岳母。”

    而后他又望向管家请来的年轻郎中,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说:“裴郎中,给他看看。”

    年轻郎中取下药箱,赵氏不好阻拦,她低头觑一眼幼清,干脆趁着薛白不注意,掐住幼清的腰。

    “痛。”

    幼清茫然地睁开眼,人还是懵的,他气冲冲地问道:“谁掐我了?”

    “谁掐你了?”赵氏敲了一下幼清的脑袋,冲着他挑起眉,而后笑吟吟地说:“这大半夜的,你把别人闹得不安宁,自己倒睡得挺香。”

    幼清看清楚是赵氏以后,没胆儿再发脾气了,委屈巴巴地说:“没、没人掐我。”

    赵氏坐到床边,揉着幼清的脑袋说:“王爷担心你,还连夜给你请来了郎中。”

    “你又骗我!”

    幼清瞪一眼薛白,扭头一瞄,又乐了,这郎中还是老熟人。他脆生生地问道:“怎么是你呀?”

    “我也想知道怎么是你。”裴郎中没好气地说:“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省得又想一出是一出,让我帮你去碰瓷。”

    “已经碰完了。”幼清吐了吐舌头,喜滋滋地说:“不想见到我,那你就走。”

    裴郎中说:“我是不想见到你,但是我想见到银两。”

    幼清咕哝着问道:“你就不能视金钱为粪土吗?”

    “我疯了?”裴郎中说:“有钱不赚是傻蛋。我干嘛和钱过不去?”

    幼清想了想,从赵氏那里摸出来几锭雪花银,企图用金钱来收买这个郎中,“你要是走开,我就把它们给你。”

    裴郎中摸着这趟出诊得来的金条,高深莫测道:“医者仁心,取之有道。”

    其实就是嫌钱给得少了。

    这青年郎中就是上回幼清闹着给他包扎脖子的那一位,赵氏打量他几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打算借故支开薛白,便笑着问道:“清清,你与这位……郎中相识?”

    “在下裴青书。”裴郎中否决道:“不认识。”

    幼清和他说得不一样,“认识。”

    赵氏闻言正欲开口,又忽而一顿,略带歉意地笑了,“王爷。”

    薛白望过来,“嗯?”

    “瞧我这记性,方才老爷还向我提起,如今你与清清已经成亲近两年,他有些话想同你说一说。”赵氏蹙眉道:“只是老爷唯恐说出来,王爷会心生不悦,是以踌躇不已,不若便趁着今日,把话说开。”

    薛白眉梢轻抬,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侧过脸盯着幼清。

    赵氏又道:“清清这边有我看着。”

    她叹了一口气,“王爷待清清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这心里实在是存有顾虑。我一个妇道人家,眼界浅薄,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有老爷说得清楚,王爷同老爷好生聊一聊,这样日后我们回金陵,也能放得下心来。”

    薛白思忖片刻,毕竟事关幼清,他微微颔首道:“可以。”

    赵氏说:“这边动静有些大,老爷也没有睡下,王爷可以直接过去。”

    “有劳岳母了。”薛白摸了摸幼清的脸,“乖一点,让郎中给你看一看。”

    幼清仰起脸瞧他,这会儿倒是看起来格外乖巧,只是待到薛白一走远,幼清连忙追问赵氏:“娘亲,爹爹要和他聊什么呀?”

    赵氏笑吟吟地回答:“是你爹和他聊,我怎么会知道?”

    幼清一脸茫然。

    赵氏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解释道:“小傻子,我不过是随口寻了个理由,故意把王爷支走罢了。”

    至于幼老爷要怎么圆,赵氏顾不大上,只是但凡幼老爷说漏嘴,他大抵得在床头上跪个一些时日了。

    裴青书四处张望一眼,薛白不在,邹管家也退了出去,他指着自己问道,“夫人,你是不是忘记支开我了?”

    “裴郎中不必避开。”赵氏摇了摇头,客客气气地说:“我有一事相求。”

    裴青书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是说:“夫人请讲。”

    赵氏怜爱地望着幼清,慢条斯理道:“是这样的,我们家清清怀孕了,前不久才知晓已经两个多月,今晚闹出来的这档子事儿,只是他孕吐罢了,这家伙自个儿好着呢,怀孕到现在,吃得香睡得好。”

    她一顿,笑了笑,“不过怀孕一事,我们暂时还不想告诉王爷,裴郎中可能帮忙瞒住王爷?”

    裴青书问道:“为何不告诉王爷?”

    幼清脆生生地回答:“给他一个惊喜!”

    “……不是亲生的惊喜?“”

    是不是薛白亲生的,幼清还真的说不出来,他低头看了几眼自己的肚子,抬起脸不确定地问道:“娘亲,是不是这个王爷亲生的呀?”

    “……”

    赵氏笑骂道:“不是他亲生的,你还能自己给他变个儿子出来?”

    幼清一想也是,于是放心地对裴青书说:“不是这个惊喜。”

    裴青书冷静地问道:“是不是王爷亲生的,为什么你自己都不能确定?”

    幼清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因为他还没有生出来。”

    赵氏在这边和裴青书商量着可否帮忙隐瞒幼清怀孕一事,心想着幼老爷应当能应付一二,却没有想到隔壁的幼老爷急出一身汗都没有憋出几个字。

    什么顾虑?

    他的顾虑可多着了,幼清失忆又怀孕,薛白不会疼人,幼老爷寻思着把幼清领回金陵,做土财主都比当劳什子的王妃好,可这些又不能实话实说,毕竟要交代就得先交代清楚幼清这会儿的状况。幼老爷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我担心那什么……”

    薛白抬起深黑的眸,“岳丈但说无妨。”

    “那什么……”幼老爷硬着头皮,老调重弹,“清清他、他让我们给宠坏了。”

    薛白道:“清清心思纯澈,是以格外招人疼爱,不论是岳丈岳母、宫中的贵妃,亦或是本王与别人,都愿意由着他的性子来。”

    幼老爷又说:“这不是京城入了夏天儿太热,临了冬又一场雪接着一场雪,实在是太冷了,清清这怕冷又怕热的,不习惯这边的气候。”

    薛白平静道:“本王在王府内给他建了座自雨亭,也修了处温泉汤池。”

    ……

    不管幼老爷说什么,薛白见招拆招,还堵得他说不出来话,幼老爷到底不是赵氏,嘴皮子不利索,这样五六回下来,他狠了狠心,干脆一拍大腿,“贤婿,咱们还是看看清清怎么样了。”

    说完,幼老爷不顾薛白若有所思的神色,干笑着推开门,结果他才走入隔壁屋内,就瞅郎中的手搭在幼清的腕子上把着脉。

    裴青书背对薛白与幼老爷坐着,他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这脉象……”

    幼老爷望向身旁的薛白,心里咯噔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裴青书:是不是亲生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幼清清:你再话这么多,我就知道了。不是亲生的,是你的,你完蛋了。

    王爷:???

    第44章

    “脉象倒是平稳, 只是他的身体还需要调养, 毕竟日后的反应会更……”

    幼老爷咳嗽了几声,赵氏抬起头, 眉头一皱,幼老爷立即慌忙扭过头, 假意不曾看见她眼中的责备。

    “调养身体?”

    从幼老爷方才的支支吾吾,到此刻赵氏的微恼,薛白心知有异, 他的目光掠过如临大敌的幼清, 淡淡地问道:“调养什么身体?”

    减肥的理由已经用过, 不可以再说增胖了,幼清有点词穷, 只好仰起脸瞧着赵氏, 指望着她来力挽狂澜。

    见这一老一小都没有什么用处,赵氏笑了笑,“还不就是郎中说清清吃坏了肠胃,以后得注意点饮食。”

    说着,她轻飘飘地瞟了一眼裴青书, 寓意不言而喻。

    是孕吐还是肠胃吃坏了?

    裴青书权衡片刻,毕竟赵氏说得是再过几月便到薛白的生辰,他们打算这时再和盘托出, 是以裴青书配合道:“王爷,王妃只是近日肠胃不好,食欲不振、呕吐不止都是事出有因, 他近期用膳得忌辛冷。”

    “食欲不振?”幼清的嘴巴日日都没有停下来过,薛白闻言轻抬眉稍,若非是幼清和往常一样贪吃不已,又有幼老爷与赵氏这样的反应,他只会以为幼清是怀了身孕,“本王倒未见过清清有食欲不振的时候。”

    裴青书瞥了幼清几眼,鲜少见到怀孕前几月还能吃能喝的人,只好吐出几个字:“……大概是体质各有不同。”

    薛白不置可否,目光沉沉地望向幼清,幼清这会儿正心虚着,底气不太足地问道:“你看什么呀?”

    他几乎可以确定,他的王妃除了先前的失忆,还有别的事情瞒着自己。

    做戏要做全套,裴青书给幼清开了些调理肠胃的药,挣了个盆满钵盈,扬长而去。

    至于赵氏与幼老爷,赵氏走前低头给幼清耳语了几句,便拧着幼老爷的耳朵回了房,幼清乖乖地照办。人一走光,他就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去装睡,连薛白把自己拢入怀中,又亲了亲他的手指头,都努力忍着不把人推开,并且在心里数着日子。

    过完中秋节,他就可以回金陵了!

    “小骗子。”

    夜色很深,薛白嗓音也很沉。

    就这样,幼清装了一些时日的乖,也越发的临近中秋了。

    金桂十里飘香,街旁檐角,处处落满细细小小的桂花,堆积成簇。幼清打从坐上轿起,就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得打,他病恹恹的趴到窗边吃酸梅,这小半个月,幼清的孕吐要比往日频繁得多,至于吃……他的胃口还是好的。

    每逢中秋佳节,当今圣上都会在宫中大办晚宴,先前幼清是不曾去过的,这一回肯出来走动,只是因着薛蔚怜爱幼枝,破格让她将赵氏与幼老爷接入宫内团聚片刻,一家人自然一个也不能少,赵氏便哄着幼清一同入宫。

    只不过幼清作为王妃,得先跟着薛白一道。

    薛白牵着幼清落座,又让人把他面前的酒水撤下去,换了养胃的小米粥。

    “不好喝。”幼清尝了一小口,嫌弃小米粥的味道太清淡,推开不肯再喝了。他没事儿找事儿,挑出几颗有缺口的瓜子,一把塞进薛白的手里,而后托着脸到处东张西望,只想赶紧开溜。

    幼清百无聊赖地说:“我想去找阿姊。”

    薛蔚携着幼枝来此不久,还没有离去的意思,薛白答道:“再等一等”

    他瞥了一眼幼清塞过来的瓜子,以为幼清犯懒,便给他逐一剥出果仁,抬手送到少年的嘴边,幼清下意识就全部吃下肚,等到反应过来了,他瞪圆黑白分明的眼瞳,委屈巴巴地说:“这是我挑来给你吃的!”

    薛白的眉头一动,“给我吃?”

    幼清控诉道:“我把不好看的瓜子全挑出来给你吃,结果你又偷偷喂给我了。”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薛白低笑几声,摸着幼清的头发说:“本王还在想,清清失了忆,竟不再和往日一样护食。”

    幼清晓得薛白在笑话自己,他拿起桌上的软糕,塞进薛白的薄唇里,不许他再讲自己的坏话了。

    “庄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幼清分明是恼羞成怒,看进旁人眼里,却是在同薛白蜜里调油。不远处的庄秋桐收回目光,勉强地笑了笑,摇着头说:“没什么。”

    询问的人不依不挠道:“我瞧着姐姐望着的那处,坐着张大人和李大人呢。”

    唯独不提坐在最右处的薛白。

    说话的人是常太尉家的幺女常玉姝。她与薛剪萝交好,又向来看不惯故作姿态的庄秋桐,是以此番自然是说来刻意刁难庄秋桐的,毕竟京城无人不晓鼎鼎有名的庄大才女爱慕从嘉王已久。

    “呀。”常玉姝惊讶道:“从嘉王妃竟同王爷一起入了宫。”

    说着,她回过头对饮茶的薛剪萝说:“郡主,你说王妃今日怎么来了这中秋宴?以往再怎么盼着,我们可是从来都瞧不到人的。”

    薛剪萝托着腮,笑眯眯地说:”兴许是不乐意再让人惦记着三皇叔了。”

    庄秋桐皱了皱眉,望了一眼没有吭声的陆嫣,淡淡地说:“秋桐身体不适,不想扫了郡主与诸位小姐的雅兴,先行告退。”

    薛剪萝懒得跟她客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来,只是敷衍地说:“那庄小姐自便。”

    “表……”

    陆嫣张了张口,庄秋桐似是没有听见,独自走开。她见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因着不想得罪薛剪萝,没有为庄秋桐说话,此刻只剩下自己尚坐在席间,颇为不自在。

    趁着佳节凑在一处,这群小姐们聊得无非是自己的未婚夫婿与京中才子,陆嫣同她们说不到一块儿,也无人理睬自己,不一会儿便如坐针毡。

    稍微想了想,陆嫣寻了个理由,急忙退出去寻庄秋桐。

    常玉姝抬头看了一眼,“我若是庄小姐,这样的表妹,心都得凉半截儿,也不知道这庄大才女硬撑着同她往来有个什么意思。”

    薛剪萝盯着自己蔻丹红的指甲,懒洋洋地说:“又蠢又毒的人,拿捏得容易,日后做替罪羊也正好。”

    说完,她狡黠一笑,“你们等一等,马上我寻个机会,把三皇婶拉过来,同你们见上一面。”

    “他呀,可比那庄小姐有意思多了。”

    薛剪萝这边正打着幼清的主意,妄图从薛白手里把人拉过来,离席的陆嫣一顿好找,终于在莲花池边寻到了庄秋桐。

    陆嫣嗫嚅着说:“表姐。”

    “嫣儿。”庄秋桐颤着声音,似是并未把她方才的冷眼旁观放在心里,“你可知父亲见我痴心一片,亲自向王爷求亲,却让他拒了?”

    “他说、他说……”

    庄秋桐双瞳含泪,楚楚可怜,几近哽咽。

    “表姐,你有心疾,当心犯了病。”陆嫣让她这样吓着了,庄秋桐向来端庄有礼,这般泣不成声的模样,前所未有,她慌忙拿出帕子给庄秋桐擦去眼泪,“这世上又并非只有王爷,何况爱慕表姐的也有许多。”

    “可他们都非从嘉王。”庄秋桐低泣道:“你可知晓我有多想嫁予他?我甚至想要效仿父亲前年纳进门的那个姨娘。那个姨娘买通了下人,又授意他告知父亲,外出的母亲忽而身体不适,结果父亲匆匆赶过去,却只瞧见更衣的姨娘,不得不把她娶了回来。”

    庄秋桐轻轻地问道:“嫣儿,你可能帮我?”

    这番话听得陆嫣心惊胆战,最令她发怵的还是出自于庄秋桐之口。陆嫣回头环顾四周,见此处无人,这才不安地说:“表姐,不行!”

    庄秋桐幽幽地开口道:“不行?”

    她惨淡一笑,偏头望向莲花湖,”有这等不知廉耻的想法,我合该投湖一了百了,省得日后让表妹因我而抬不起头。”

    “……不是的。”

    陆嫣自己冷眼旁观在前,本就对庄秋桐心有愧疚,再加上此刻庄秋桐哭得泣不成声,她咬了咬唇,小声地说:“表姐,你若是真的想,我帮你便是了,你别再哭了。”

    “当真?”

    陆嫣犹豫了一会儿,“可是这样,即使表姐往后进了王府,也会处处被那王妃压着的。”

    庄秋桐抿了抿唇,“我不在乎。”

    “表姐,我帮你。”见她的态度如此坚决,陆嫣不再劝说,只不过她既不想失了庄秋桐这个可以说贴心话的表姐,也想着要保全自己,“若是不成……”

    “我定不会连累嫣儿的。”

    陆嫣放下心来,“表姐可有打算?”

    “有倒是有的。”

    远天的月色清清亮亮,映得莲花湖漾起粼粼波光,池中的风荷早已显出几分枯败的颓唐,“噗通”一声,青蛙跃入水中,jian起的水珠打shi最近的那片荷叶,夜风悠悠然地送来桂花的清香。

    庄秋桐示意陆嫣凑过来,语气轻柔地同她低语几句,随后目光从陆嫣的脸上一扫而过,她自然是瞧得出来这表妹神色里的胆怯与不情愿。

    自己这表妹素来欺软怕硬,只会挑事,却无全身而退的本领。

    停顿了片刻,庄秋桐稍微侧过脸来,泪水打shi的眉眼缓缓浮出几分冷意,她喃喃叹道:“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支开王妃。”

    第45章

    “爱妃。”

    酒宴正酣, 薛蔚的心情大好,向群臣敬完酒, 又重新坐了下来, 兴致盎然地观赏伶人起舞。他一把揽过幼枝, 尽管知晓幼枝心里惦记着幼家人, 却仍旧笑着问道:“再陪朕坐一坐?”

    薛蔚笑骂道:“这些臣子,一年到头, 也就只有今日能让朕清静一些。”

    幼枝轻轻地说:“陛下不走,臣妾自然也是要陪着的。”

    说着, 她瞟了一眼坐不住的幼清。这小东西始终在座上蹭来蹭去, 连摆着的吃食都没能让他老实下来,幼清的嘴里咬着软糕, 他把自己喂得两腮鼓鼓, 都还能眼巴巴地瞄着自己装可怜,那水汪汪的眼神比往日格外软一些。

    幼枝看得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就是清清已经坐不住了。”

    薛蔚望了一眼,特许道:“待会儿常公公回来,朕让他先把人领到你那瑶华宫里。”

    幼枝也不推拒, “多谢陛下。”

    “说起来,爱妃生得如此才貌双全,为何你这亲弟弟竟是半点不同你。”薛蔚打趣道:“朕瞧他一年到头都傻乐着,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来京城前有岳丈和岳母宠着,来了京城后, 朕那弟弟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连朕特意赏赐的美人都不要,处处护着他。”

    薛蔚大笑,“你这弟弟人是傻了点,总归命好,投对了胎。”

    幼枝的笑颜淡了几分,饶是她自个儿时常点着幼清的额头唤他小傻子,却从不爱听旁人说幼清不好,“清清只是没什么心眼。”

    薛蔚尚不知晓自己惹了幼枝不悦,他拉过幼枝的手,跟着伶人的乐曲轻拍几下,“枝枝,你来宫里,已经五年了。”

    幼枝抬眼望向夜空里的圆月,神色寂寥,“是呀,已经五年了。”

    “他还不要走。”

    幼清捧着脸,从落座起等到现在,已经不耐烦了,他盯着薛蔚小声地嘀咕:“快点走快点走快点走。”

    结果幼清念叨了半天,薛蔚还是不动如山地坐着,幼清扭头无比沮丧地对薛白说:“他还不走。”

    薛白抬手拭去少年沾在唇边的糖渍,“皇……”

    薄唇才吐出一个字,幼清的胃里又难受起来,他慌忙推开薛白,趴到了桌边,幸好没有吐出什么来,只是整个人又蔫巴了。

    宫人斟了杯清茶给幼清漱口,幼清放下茶杯,先是从自己的荷包里挑出蜜饯咬一口,太甜了,又换了杨梅吃,他想了想有点生气,干脆一股脑儿地把所有的蜜饯挑出来,塞进薛白的手里,脆生生地说:“你吃。”

    都怪薛白害得自己怀孕,甜死他算了!

    薛白皱眉问幼清:“怎么又在吐?”

    幼清恹恹地趴到桌上,什么软糕桂花酥都不想再吃了,只慢慢咬掉自己手里的杨梅,他闷闷地回答:“气的。”

    薛白说:“既然进了宫,不若请个太医给你看一看。”

    幼清吓得手里的酸梅都掉了,“不看不看不看!”

    他睁圆眼睛,慢吞吞地补充道:“肯定又会让我吃好多好多好多药。”

    薛白若有所思地盯着幼清看了几眼,少年一心虚,眼神就飘忽不定,他缓缓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王?”

    幼清才不承认,“什、什么事呀?”

    薛白不答,余光瞥见幼清捂住肚子,便环过他的腰,骨节分明的手贴住少年白嫩的手,轻轻地按下去。薛白垂眼道:“胖了些。”

    幼清如临大敌地说:“你不要胡说,我才没有胖,我只是吃了一点你家的大米。”

    薛白扫了一眼幼清荷包里的零嘴,抬眉问道:“若非你贪嘴,这般嗜睡又爱吐,你可知会是什么?”

    幼清跟他装傻,一脸天真地问道:“是什么?”

    薛白似笑非笑地说:“怀孕。”

    幼清连忙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了好几颗杨梅压惊,他眨巴着眼睛说:“我还可以吃的,才没有怀孕!”

    薛白瞥了他一眼。

    幼清又咬了一块软糕,假装自己没吃饱,他歪着头口是心非地说:“……好可惜,要不然就可以给你生小世子了。”

    薛白捏住他的下颔,眸色一片深黑,“你想生?”

    幼清赶紧捂住最近的嘴巴,不敢再乱讲话了。

    待到伺候薛蔚的常公公过来时,百般无聊的幼清蹭在薛白的肩上,已经打起瞌睡了。

    一听见要先送他到瑶华宫里候着,人立刻就ji,ng神起来,幼清揉了揉眼睛,没心没肺地跑开,常公公给宫女使了眼色,让人先跟着,自己则借着说吉祥话的当儿,压低声音对薛白说:“王爷,陛下打算过几日下诏从金陵请回黄先生。”

    薛白的神色平静,“有劳常公公。”

    “不敢当。”常公公笑了笑,“是诸位大人时常上奏折向陛下施压。”

    薛白微微颔首,余光望及眯着眼同幼枝说笑的薛蔚,神色显出几分高深莫测。

    常公公迟疑片刻,又提醒道:“王爷,前些日子庄丞相暗中向奴才打听过贵妃娘娘当年与陛下相遇的细节。”

    薛白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本王知道了。”

    常公公向他行了一个礼,“王爷若无其他吩咐,奴才便先送王妃至瑶华宫。”

    “……给清清请一个太医。”

    无论是幼老爷还是赵氏,都是将幼清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如今他们已经给幼清调养了半个月的身子,幼清却依旧偶有不适,但这两人却表现得太过平静,倘若搁在往日,说不定已经去砸了医馆。

    想到这里,薛白半阖着眼帘,向常公公交待道:“不要陈太医。”

    说完,他给了身旁小厮一个眼神,那小厮立即上前交给常公公一个钱袋,薛白这才又开口道:“你去。”

    常公公自然是会做戏的,他环顾四周,刻意将锦囊放在手里佯装掂了掂钱袋,当即便眉开眼笑起来,谄媚不已地说:“多谢王爷赏赐。”

    看起来不过是阉人们平日的献媚邀宠罢了。

    薛白没有过多的反应,常公公对他行了礼,从此处离去。

    只是常公公未走几步,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拦住他的去路,哭哭啼啼地说:“常公公,不、不好了,庄小姐落水了,庄小姐落水了!”

    常公公怒道:“哭什么哭,救人要紧!”

    思及庄家那小姐尚未许人家,常公公稍一思索,指了几个宫女与嬷嬷赶去救人,只让宫人私下告知庄丞相。

    而那宫人一路啼哭过来,庄秋桐落水一事,很快就在女眷这边传开来。能来此参宴的小姐们,自然打小就见过不少腌臢事儿,个个心里都是门儿清,纷纷挪步前去凑热闹。

    常玉姝跟着走了几步,回头又见薛剪萝没有跟来,便问道:“郡主,您不来凑个热闹?”

    “有什么热闹好凑的。”薛剪萝兴致缺缺,她瞄了一眼薛白,这回却未见到幼清,颇有些惊诧,便心不在焉地说:“你们去,我去问问三皇叔,能不能把三皇婶带过来。”

    常玉姝捂嘴笑,“郡主还是让王妃留在王爷身边。”

    这姐妹两人,一个负气离去,另一个倒是急忙追去,分明是自个儿离的席,结果没多久的功夫却又闹这一出,说不定就是冲着从嘉王去的。常玉姝摇了摇头,她想是这样想的,却只笑着说:“既然郡主不去,那待我回来再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

    “你去。”

    常玉姝能想到的,薛剪萝当然也想得到,她蹙眉望向自己三皇叔,不多时,眼睁睁地看见一个宫女凑了过去。

    思来想去,薛剪萝还是过去了一趟。

    “……王爷,王妃、王妃他方才路上昏倒,让常公公就近送进一处宫殿里歇着,现下太医正在往那边赶去。”

    宫女低着头,不安地揪住衣袖,结结巴巴地对薛白说:“常公公让奴婢过来告知王爷一声,让王爷切莫担心。”

    薛白骤然起身,“在哪里?”

    “翠翎宫。”

    薛白来不及思索,薄唇轻启道:“带路。”

    “翠翎宫?”薛剪萝缓缓走过来,疑惑地问道:“三皇叔,三皇婶怎么了?”

    薛白言简意赅道:“身体不适。”

    “中秋佳节怎的连出事端。”薛剪萝方才瞧得清楚,常公公念及庄秋桐尚未婚配,是以将落水一事压了下来,省得横出意外,却不想正好合了庄秋桐的意。她便瞄着薛白,故作懊恼道:“先是庄小姐落水,这会儿三皇婶也昏了过去。”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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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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