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将军跟我走 作者:谢千言
正文 第2节
将军跟我走 作者:谢千言
第2节
殿试过后,没几天便是“小传胪”,也就是在放金榜前皇上单独召见一甲三名与二甲前七名。
柳染前一日便收到了通知,心里早已有了结果,如果不生变故,一甲之中,确应该有他柳染的一席之位,至于是哪个位,反正别是第一就行了。
金銮殿外,已经来了七八个人,有两个看着眼熟,想来是已经在考试中遇见过许多次了。柳染慢悠悠的走过去,正在此时,上次在宸华店中遇见的那个公公也看到了他,赶忙走过来,笑眯眯道:“柳公子,恭喜恭喜呀!”
“哦?”柳染道,“怎么说?”
公公凑近压低声音道,“看皇上的语气,公子,这状元郎的位置非你莫属呀!”
“什什么?”柳染哭笑不得,这是不想来什么偏要来什么吗。
公公眉飞色舞,“公子有如此才华,又清廉自居,还救过皇上,这状元郎的位置,还跑的掉吗?”
若是状元,他得早做好打算,这算是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吗?他明明在文章中放了点水分的,真是歪打正着。
此时公公看见人已到齐,便大声叫道“请各位随咱家前往昭阳殿!”
尖锐的嗓音将柳染的思绪拉回,为今之计,还真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其余几人因为公公在他耳边低语,早就在暗中瞟了他几眼,并且已经聚在一起小声讨论了,也只有与他一同走在末尾处的男子还仍然镇定自若。
柳染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只见这人一身天蓝色长袍,衬得身形修长,脸上无一点紧张或是忐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生的比女子还好看几分,半数的长发拿玉冠挽着,其余的如墨一般散在背后。
似是感觉柳染在看他,男子侧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柳染有些尴尬,只得厚着脸皮问道,“阁下似乎很是淡定?”
男子转头望向前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是心中已有了答案,又有何在意的。”
这回轮到柳染不明所以了。众人早已到了昭阳殿,守在门前的小太监进去通报了一声,不一会,便拿出一个卷轴来递给那位领着他们的公公。
公公打开卷轴,扫了一眼,便开始念众人的名字。其余人陆陆续续走进殿内,有的出来一脸满足,有的出来却连声叹气。
“秦陌南!”
听到这一个名字,柳染身旁站着的男子缓缓走入殿内,好一会才出来,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却也只是一眼,便走了,走至柳染身边,微微颔首便离去。
“柳染!”公公念完,好意的笑道,“恭喜柳状元!”
柳染神色复杂的走进殿内,只见那日在他家院子里逗弄小孩、笑的一脸灿烂的皇帝,此刻却穿着华贵的龙袍,带着沉重的帝冠,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处,以睥睨苍生的姿态望着他。柳染觉着,似乎此刻的齐煜,才是那个真正的齐煜,,那个不正经的齐煜,只是一个幻影。此刻的齐煜,周遭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叫他心生敬畏,叫他甘愿臣服。
柳染依礼跪了下来。年轻的帝王第一次开了口,“你们都退下。”
在两边待命的侍卫婢女们依言退了出去,殿内一时间无比的安静。柳染觉着这事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便抬头道,“皇上”一抬头,却只见皇上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见他抬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刚才是疯了么,竟然想着要臣服他
“长篱呀,情况有变,这个状元郎的位置,朕怕是不能给你了。”齐煜自知理亏,一脸愧疚。
这不是正合他意吗?柳染挑眉,“哦?皇上?此话怎讲?”
“就是,咳咳在你之前进殿的那人咳,你知道吧?”齐煜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秦陌南?”柳染见齐煜这样子,心里隐约猜出了一些,故意说出来道:“皇上喜欢他?”
“嘘!”齐煜脸上更红了,声音更低了,“朕还是要面子的!”
“皇上,您因为自身原因随意安置这状元郎的人选,不怕被人说三道四的吗?”柳染刚才听说自己是状元郎时,担心了一路,还想着要不要把第二个要求用了,此刻一放心下来,便觉得轻松了不少,自己也不自觉地坐在了昭阳大殿中,便想着逗弄一下齐煜。
“哎呀!当初你们两个的文章那是不分上下,朕是思虑再三,才偏向你了,结果昨天派去传信才知道他便是秦枢,真是愁死朕了。”齐煜扶额。
“秦枢?秦太傅之子?”柳染有些震惊,父子同朝为官,这可真是少见的例子。
齐煜浑然不知柳染在想什么,只顾说着自己的话,“是呀!谁想到他是朕心心念念的秦枢啊!”又看着柳染道,“朕知道这事说与你听比较为难。可一甲第二名也算是达到了我的要求嘛,朕承诺过的还是会履行!”
柳染故作吃亏状,“皇上,状元与榜眼的区别可不是一般的大。吃了这么大亏,就没有一点补偿吗?”
齐煜此时不怀好意道,“你莫要骗朕,朕可知道,在路上你听过你是状元郎以后便闷闷不乐,此番朕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还得寸进尺起来了,真是抓着一点便宜都不放过。”
“”原来一路上都在试探他的反应,属狐狸的吧。
“好啦好啦!就这么定啦!”齐煜站起来道,“回去吧!”
此时正是一个好机会,柳染忽的正色起来,重新跪着道:“皇上,柳染有个请求?”
“哦?”齐煜看着他。
柳染深呼吸,慢慢道,“柳染想向陛下求官。”
“说来听听。”
“绥州刺史。”
一时间大殿无声,柳染的手心已经冒出一层汗,不知过了多久,柳染才敢抬头去望齐煜,却只见齐煜睁着眼睛正在打量着他,忽而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绥州?你莫不是想去守月关?”
柳染惊愕,齐煜看见柳染的反应,故意逗他道,“你为何要去绥州?还有,你怎知绥州刺史一职是空的”
柳染不知该怎么回答,“柳染”
见他这副局促的模样,齐煜了然道,“你不说朕也知道,是因为满庭吧?”
“?”柳染不明所以。
齐煜却笑得更欢,道,“朕前脚刚派他去守月关替朕整归军队,后脚你便来求官。怪不得呀!怪不得满庭与你初次见面就信你能治好朕的病。”
“”将军只是听了他爹的名声。
“你放心,这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朕准了!等进士们去国子监立完碑后,你便同满庭一同出发。”
“”不管怎样,绥州是去成了,柳染安慰自己,并且期望这个皇上不要到处乱说,不然误会可大了,“谢主隆恩!”
“无妨无妨。”齐煜笑道,“不知可否要暗示一下满庭?”
“”他觉得还是不要了。
“嗯?”齐煜继续问。
柳染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平时风流惯了,去小倌馆说个两情相悦也就罢了,此时对象是时遇,实在是不能胡言乱语的主,便咬牙解释道,“还请皇上莫让时将军知道,柳染对时将军的爱慕之情。这种事情,柳染想要慢慢来。”
齐煜笑意更深,挥手道,“行了行了,朕帮你保密便是。哎呀,不是我说,满庭一个冰冷冰冷的性子,这种事情,只能靠你来主动啦!”
“”柳染接不下去话,便只好告退,几乎落荒而逃。
齐煜看着柳染的背影,忽的又想起什么,转至昭阳殿的书桌前,提笔写下一些话,“福禄!明日下朝时单独给时将军。”
“喏。”
卷二 守君心
第6章 启
四月已不像先前那么冷,厚重的棉衣与裘袍早已经被放置在一边。此次科考状元为秦太傅之子秦枢,榜眼为柳染,探花据说乃是一个寒门子弟,因为家中母亲患疾,想要快些回家,越写越快,写到最后字迹有些潦草,所以才只得了个探花。随着金榜的放出,大家才都知道秦太傅有个儿子叫秦枢,是此次科考的状元郎,一时之间风头正盛,相比之下,却很少有人去注意榜眼、探花二人。这种结果连柳染看了都止不住笑意,真是时机正好。
大传胪过后,便是探花宴,其中最受推崇的环节,便是杏园探花。所谓的杏园探花,不过是大家相互推选出两名年轻英俊的进士充当探花使,然后骑马游遍各大名园,寻觅新鲜的名花,并采摘回来供人观赏。秦枢乃是无要事不出门的人,故而缺席,那探花郎正要尽心尽力照顾他患病的老母亲,也未参加。而柳染最近要为去绥州做打算,故而也为去。一场热闹的探花宴,一甲三人却都未参与,不禁有些可惜。
柳院中,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围坐在石桌上,谁也不先开口,就各自喝着各自的茶。
大约是真的忍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柳染无奈的开口道,“所以你们是要少爷我怎么样?”
“我要跟着少爷去绥州!”三言气鼓鼓道,“我要照顾少爷的日常起居!”
红涟紧接着开口道,“我也要去,”顿了顿,又解释道,“我要保护好少爷,顺便暗地里帮少爷查老爷夫人的踪迹。”
“小伊怎么办?”
“留下来!”三言与红涟同时开口,随后又看了对方一眼。
“边境之地太危险,小公子不能去。”红涟望着柳染。
“那里条件太艰苦了,才不能让小公子吃这样的苦!”三言理直气壮道。
“那么留下来的话,谁来照顾小伊?”柳染一问便问到了关键,问得三言与红涟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就在这时,一直在吃的柳伊奶声奶气的开了口,“舅舅,你不用担心小伊,上次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哥哥找过小伊,说舅舅要去办好多大事,让小伊不能去拖舅舅的后腿,还说不管舅舅想不想得到小伊的去处,黄衣服哥哥两天后一定会在家门口等的。”
“”这皇上可真是闲的发闷连别人家的家务事也管起来了。
“小伊乖,告诉舅舅,那个哥哥什么时候来的?真的跟你说了舅舅要去办什么事儿吗?”柳染现在还不确定皇上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尽量从小伊嘴里套出话来。
柳伊认真的想了想,迷糊的说,“好像是昨天傍晚的时候,那个哥哥一下子翻墙就到了我面前,好厉害!然后就说舅舅要办大事之类的,对啦!那个哥哥说舅舅要去追媳妇!舅舅,你真的会给我带一个舅妈回来吗?舅妈长得好看吗?”
“”他可以说不知道吗,而且皇上深夜翻墙来他家,就为了‘拐’走小伊,吃饱了没事儿干吧。况且小伊才多大点,皇上竟然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听了这话的红涟与三言,此时不由得再次同时看着柳染,心里想问却又不敢问。
柳染无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怪不得少爷想独自一人去往绥州。”红涟若有所思道。
“”他只是觉得一个人好行事而已。
“”三言弱弱的开口问,“莫不是时将军?”
“”柳染好气又好笑,“你少爷我虽喜欢漂亮男人,时将军也长得的确十分合我胃口。可是时将军也是可以乱说的?”
“啊!少爷还是单相思呀!”三言恍然道,“怪不得皇上下旨让您与时将军一同,还接走小公子,感情是为了给您和将军制造机会呀!”
柳染无言以对,却见红涟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忽的开口道,“少爷,咱不能喜欢女人吗?”
柳染看着她,忽而一笑道,“比如?”
“比如?比如比如少爷您可以先试着喜欢喜欢我,把喜欢男人的毛病改掉,然后,慢慢的去接受女人!”
柳染不怀好意道,“红涟啊!”说着又顿了顿,“看到你,少爷我就已经对女人没有信心了。”说完变便抱起小伊边走边笑道,“小伊咱回去收拾收拾,两天后去享一享荣华富贵喽!”
红涟从小到大被她家少爷打击惯了,反正打击完后,她总有方法发泄,此次也不例外,红涟揪着三言的耳朵,没好气道。“回去收拾东西,杵在这干嘛!”
“哎呦!哎呦!哎呦!”三言心疼自己的耳朵,却也不往回红涟一句,“你干嘛老揪着我耳朵!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再说了,我东西早收拾好了!”
红涟揪着三言大叫道,“那你就滚去给我收拾!不然我就叫别人来给你收尸!”
“”他也快对女人没信心了。
两天后,京城又热闹了一次,不为别的,就为了柳染去绥州就任之事。街里街外都在传,柳染不合皇上的眼缘。此次的科举,一甲三人,状元郎与探花都去了翰林院,一个官居五品,一个官居六品,但这都是暂时的,至少进了翰林院,便等同于朝丞相之位迈了一步。而榜眼柳染,虽是五品的刺史官阶,可谁人不知,那绥州地处荒凉,又在边境,城内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同外族人扯上了关系,便是通敌的罪名。再者,做不出政绩来,年末回京述职是,便更加低人一等,显得自己没有一点能力。大家都说,今年的榜眼,可是过得最不尽如人意喽。
柳染听着这些流言蜚语,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有谁知道,这刺史,还是他跪在昭阳殿里求来的,为此差点赔了自己和时将军的清誉。
街上处,一顶轿子缓缓而来,轿子前面,是慢悠悠骑着马的时遇。时遇今日还是一身月牙白的衣衫,不过不同于平常的是,时遇平时宽袖的衣袍变成了修身的便服,更衬时遇身形,平时散下来的长发今日却半数全被玉冠束着,细细看来,却真的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轿子停在了巷口,齐煜从轿子上慢慢下来,打开折扇,缓缓地走至柳染面前。今天齐煜显然是可以打扮过的,穿的不再似平常那样的淡黄色衣袍,而是一件淡色衣衫,有的地方绣着金丝线,暗暗彰显着主人的不凡。齐煜半散着长发,整个一看起来,就如同书里所形容的翩翩公子。当然,是在齐煜开口说话之前。
“长篱呀!一路走好,你放心,小伊伊我自会替你看护好!绝对你年末回来时,不让他少一根头发,反而头发比之前还多!身上的r_ou_也不会减一两,绝对比现在还r_ou_嘟嘟的。”齐煜伸手便要去接柳伊。
柳染自然而然的避开了齐煜的手,嘱咐道,“要听话!知道吗?”
“嗯嗯!舅舅放心,小伊会好好的等舅舅回来!”
齐煜立刻上前拉住柳伊的手,催促道,“快走吧快走吧!”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时将军还在街口等你!”
“”你是迫不及待想去见秦大人了吧。
柳染作势要想齐煜行君臣之礼辞行,却只见齐煜一把抓住柳染道,“礼就不必了,这官既是你自己求的,咳咳”凑近压低声音耳语一句,“虽然说是为了一己私情”又迅速恢复原状道,“可为官者,需顾全大局,随性自由皆为过往。绥州百姓疾苦已久,生活物资匮乏,虽有支援,可你也知,靠近边关,鱼龙混杂,有一直有一些强盗土匪的欺扰,不然朕也不会让满庭去整治。而刺史之所以换的这么频繁,皆是因为做不出什么好成绩来。长篱呀!莫要让朕失望。”
齐煜说着说着,便变换了称呼。柳染似乎觉着,此刻在他面前这么年轻的帝王,却早已承受了他所不该有的沧桑。于是郑重辞行道,“柳染明白。”
马车跟在时遇的马后,马车后面跟着时遇的一队亲兵,一行人就这样,在百姓的流言蜚语中,在齐煜的不耐烦中,在帝王内心深处的期盼中,走出了京城,一路北上。
秦府里,秦太傅秦夫人见着柳伊这水灵的小孩,喜欢得不得了。
齐煜道,“秦太傅呀!实不相瞒,这个孩子是柳染大人的外甥,本来朕应允了柳染帮他照看,可您也知道,宫中人多,指不定哪天朕一个疏忽就害了他。朕是相信太傅的,所以希望能放在太傅府中照看。您看?”
秦太傅虽是太傅,可却一点也不时刻端着礼教,更是喜欢孩童喜欢得不得了,现下里听了这话,立刻道,“皇上,你就放心吧!这小孩子看着就聪明,况且家里两个儿子,成天话都说不了几句。有个小孩子,府里还热闹。臣一定会替你给柳大人照看好的。”
齐煜眯眼满意的笑了。这样,他既有借口来秦府,又能照看好柳伊,真是一举两得!
第7章 险
从京城前往绥州的路并不长,只是不同于其他官道热闹,越往绥州走,路上的商铺也越来越少,沿途的小镇没有南边那么多,显得有些荒凉。天气也越来越恶劣,炎日高照,比京城热了不少,身上的衣物褪的只剩一两件。天色渐沉,一队人已经出了那座快要让柳染吐出来的深山,隐隐约约能看见前方的小镇子。
时遇似乎也感觉到了柳染的不舒服,便放慢马速靠近马车,问道,“前方不远处便到了镇子,柳大人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无无妨,走了这么久,又行了如此如此”如此变态的山路!柳染在心里早已骂了那山千万遍,却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坎坷的山路大家也都累了,还是早些进镇休息吧,莫因在下耽误了事。”
“也好。”时遇未做多劝说,因为他似乎觉着,有人在跟着他们,虽然那些人一路上没什么动静,可还是不得不防。若是因为柳染,那么是否是因为他是新上任的绥州刺史?如果是如此,那么前几任的刺史是否同样也遇见过这种情况?如果是的话,绥州怕是比想象中要乱些,怪不得皇上下朝时让福禄公公递给他纸条,如今看来,想必是皇上早已猜到了这边的情形,那纸条上的字还是别有深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刺史在明,将军在暗。
小镇人不多,民风纯补,夜晚不似京城那样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透出点点烛火,在这暗色的夜里,与天幕上的星星相辉映,也点缀着这座安静的小镇。
众人寻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了下来,由于时遇的吩咐以及以防万一,几乎都是两三个人一间,以便相互照应。红涟虽是女子,却如男子般豪爽,一路下来,与其他人比武,输了便大大方方的承认,赢了却谦虚地说着承让,大家都认定了红涟这个兄弟,故而住一间房时也不别扭。三言是跟着红涟的,毕竟三言不会武功。
柳染则被时遇亲自看护着,虽说两人已见过几次面,可毕竟不熟,况且先前时不时被人提醒他对时遇将军的‘心怀不轨’,更加尴尬,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就是睡不着。
翻到十余次时,睡在外床的时遇终于开口,“睡不着?”
“”他好像忘了,就算翻身翻得再轻,对于时遇这样的高手来说,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只好随意找了个话题,“嗯,只是在想绥州为何如此贫苦?就算刺史再不作为,也不可能变得如今这般。”
时遇没有说话,正当柳染以为时遇睡着的时候,他却开口了,“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这回柳染是真的惊讶了,“什么?将军可知是何人?”
“不知。”时遇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往任刺史赴绥州任职时都遇到过的话,那么绥州的乱便超出我们想象了。”
“是了。对朝廷命官意图不轨,可真是无视王法。”柳染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如若不是每任刺史都出现这种状况,那么跟着他们的人是谁不言而喻。柳染拿了榜眼后虽一直低调行事,可任绥州刺史总会在绥州内引起水花。绥州又在月桑与大齐的边境,消息传过去简直易如反掌。那么,柳染想,是否他们要对他动手了呢?
“此次皇上下旨后,皇上暗中嘱咐了我些事。”
时遇突然话题一转,弄得柳染措手不及,皇上?!他不会真的在时将军面前说了什么吧!真的不能靠谱一点吗?
柳染试探问,“哦?是何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当初说爱慕,真的只是权宜之计好吗!皇上明面上答应他不乱说,转身就把他卖了!再说,他哪里明修栈道了?!连碰面都很少。柳染此刻心跳加速,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天知道时遇知道了会不会把他扔在路上。他还指望在绥州时能找他帮忙。
“刺史在明,将军在暗。”时遇说完下半句。
“”真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害得他快猝死了,不说清楚些,是嘱咐你随州之行之事,“哦。皇上真是好计策啊!”柳染违心的称赞。
“柳大人,到了绥州以后,我会暗中助你调差绥州之事。守月关离绥州不远,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派人到守月关找我。”时遇缓缓道。
“谢过将军。”柳染真心道。
“不早了,睡吧。”时遇在黑暗中闭眼道。
“好。”说完又补充道,“将军也是。”柳染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奇怪的滋味,这种相互嘱咐休息的对话,实在是怪异的很。
时遇久久没有答话,久到柳染快要睡着时,才用低沉的声音短短的回了句,“嗯。”
“”刚酝酿好的睡意,被时遇这一句突然一下就惊没了,柳染无奈,只得重新等待,等着自己的睡意再次袭来。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收拾好准备赶路,三言不明就里,问道,“怎么这么着急呀?不在多休息会儿吗?”
一个亲卫边帮红涟收拾便回答道,“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接下来几天,我们怕都是要在路上过夜了,早点走还能早点到达下一个镇子。再说,这柳大人赴任耽搁不得,天气又这么热,早点走也好,太阳晒时还能躲躲哩!”
三言点点头,“也是!”
一行人便在太阳还未完全散发出它的炎热时便已上了路。接下来走的还是山路,这是时遇的决定,虽说更好的给了跟踪他们的人以掩饰的机会,可他也不能不顾将士们的身体,山路多y凉地带,不至于被炎日折磨。
跟随在暗处的人始终都未曾有动静,时遇也猜不出他们是什么心思,行了一天的路,太阳渐沉,一队人便寻了一个好地带休息,准备明早再走。
这是一块较好的平地,不远处靠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大叔枝叶茂密,果子泛着成熟的诱人香味。柳染下了马车,靠在树底下休息,不一会儿,便见一个红色身影朝他走来。
“还以为你忘了少爷我呢!怎么?良心发现,要回来照顾你少爷我?”柳染半开玩笑道,“你少爷我可还在生你这几天不管不顾我的气嘞!”
“少爷,给你!”红涟递过也过来。
“怎么?几个野果就想打发我啦?”柳染笑道。
“不是,”红涟否认,如实回答道,“我只是想让少爷帮忙看看有没有毒。”
“”柳染好笑道,“感情儿你还真不管你家少爷啦!果子都不肯给!还有,你少爷我要怎么看有没有毒,我认的是药,不是果子。”
“无毒。”时遇从另一个方向慢慢靠过来道。
“多谢将军。”说完朝柳染做了个鬼脸便走了。
“”丫头最近胆子很大嘛!
时遇走近,递了干粮过去,还递了几个野果过去。
“多谢。”柳染也不拘束,接过来便开始吃,时遇也坐了下来,一时无言。
突然,时遇开口道,“听说令尊失踪了。”
柳染顿了顿,平静的应一声,“嗯。”
“可有”时遇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从前方走来几十个黑衣人,蒙着面,提着兵器,不由分说的便向他们杀来。
时遇立刻起身,皱着眉头,转身对柳染道,“柳大人,你先躲一躲。”
柳染此刻知道自己手无缚ji之力,只能听时遇的安排,便点了点头。亲卫们也都拔出了剑,与突如其来的黑衣人交缠在一起。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柳染尽量不引起注意,从安全地带逃走。
时遇所带的亲卫队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毕竟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四倍,所谓寡不敌众,亲卫们想要进攻,却无奈人数太多,想要抽身离去,却又被对方缠住,真是进退维谷。
柳染正要上马车,却只见一个黑衣人向他袭来。柳染与黑衣人分离在马车两边,黑衣人一刺,柳染便借着马车的遮掩一躲,就这样两人在此僵持着。忽然,柳染只觉得背后一寒,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举着刀扑向他。
死定了!柳染此刻心里这样想,却只见时遇一下子便用剑挑开黑衣人的攻击,皱眉道,“不是叫你躲起来吗?”
“”他这不是正要躲吗,却忽然余光瞥见马车对面的黑衣人举着刀已经砍过来了,大呼道,“小心!”推开时遇,黑衣人见偷袭不成,便也不收刀,转刃砍向柳染,时遇见状,立刻提剑刺向黑衣人。最终刀未落在柳染的头上,却落在了柳染的胳膊上。血慢慢涌出,浸shi了柳染的半边衣袍。
“少爷!”红涟赶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惊呼,随后又愤怒的捡起地上不知谁掉的剑,冲向黑衣人。
“嗖!”的一身,从密林深处冲出五个人来,皆是黑衣,却未蒙上面,也加入了战斗。
人手多了起来,胜负渐渐揭晓,剩余的蒙面黑衣人见状,暗骂一声“不好!”便落荒而逃。
时遇扶着柳染慢慢坐下,柳染嘴里一直在呼气道,“将军!将军!将军!你你你先放开我,扯着我,越扯越痛啊!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时遇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最后转向马车走去道,“我去拿药。”
众人也慢慢靠了过来,躲着的三言此时红着眼到柳染身边,哭道,“少爷!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
柳染好气又好笑道,“你少爷我死不了,别哭丧呀!”便又自言自语道,“我这手可真是多病多灾啊!”接过时遇递过来的药,又接过一个黑衣人递来的清水,边清理伤口边道,“一路跟着我们的就是你们吧。”
“是。阁主说了,务必要确保柳大人安全到达绥州。”黑衣人回答道。
红涟没好气道,“那安全了吗!还确保!别在这说大话了!”
黑衣人自知理亏,他们本来是觉着这一路都没什么风吹草动,又有时遇那么强的人保护,便离开了一会,想去打个野味儿,谁知一离开便出了这档子事儿。
“好了,嘶~红涟,别人本来也没这个义务来保护我们。”柳染清理完伤口,包扎好后,便把药递给三言道,“去,放回去!”
时遇皱眉问道,“既是要保护柳大人,为何要在暗中偷偷摸摸?”
黑衣人立刻愤道,“我们也不想啊!”天知道他们在暗处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可是阁主说在暗处好观察。”
“萧梧叶还挺有良心的。”柳染欣慰道,“可有查出此次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黑衣人立刻道,“查出来了。”
“哦?”
“青虎堂。”
第8章 布
“青虎堂?”这时时遇先开口疑惑道。
“嗯。我们查出,每一任的刺史都会遇见几批刺杀,都是从青虎堂出来的人,但以往几乎只是让此时受伤,却并不会要他们的命。”
“可今日来的,却是想置我于死地的杀手,这是为何?”柳染问道。
“这是因为有人买/凶/杀/人。”黑衣人别有深意的望了柳染一眼,柳染立刻会意。用钱买/凶,说明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
“若是如此,此事我应立刻禀明皇上。”时遇道。
“先莫急。”柳染制止时遇道,“青虎堂毕竟是江湖大派,根基深厚,若是惊动了他们,朝廷与江湖的关系便变得十分微妙了。且这本就是江湖的一贯买卖,管也管不全。”
“是呀!将军,我们阁主就是希望江湖事江湖了,所以才让我们躲在暗处。还请将军莫要惊动皇上。”黑衣人附和道。
时遇陷入沉思,毕竟此事牵扯甚远,不仅是江湖,更关乎朝堂,可新皇登基不久,此时对江湖下手,必会招致祸患。
“此时先保证柳大人安全到绥州,其余事以后再说。天色已晚,大家刚刚也累了一阵,先休息。”时遇转身离去。
有了时遇的命令,大家也都散去休息。三言小心的跟在柳染身后,扶着他上了马车,红涟此刻也不敢离开柳染身边,便也进了马车。
说来也奇怪,这杀手只有一批,来了一次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行人就这么安安全全的抵达了绥州。
绥州并不似其他州那么一般大,也不似其他州那么富裕,相反,柳染是下了马车以后才体会到,这里的贫,到底是何原因。
刺史的办公处,与守月关十分靠近,因为绥州的守月城乃是与月桑接壤的第一个城镇。看见柳染将上任所要做的全部事情处理好后,时遇才辞行出发。说实话,他刚开始的确不放心柳染一个人,可后来觉着柳染身边有个红涟,背后又有飞花阁的暗中保护,暂时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况且他也不便久留。守边关的将士们由于缺乏战争的洗练,一些风气逐渐在军中养成,若再不整治,利器就要变成废铁了。
柳染上任后,闲着没事便跟属官们说想翻翻往年的公文记录之类的,下属的官员一个个暗地里使眼色,风风火火的这里改改那里改改,该补的尽量补上。这可愁死他们了,一个个的比那接了重大案件的大理寺还忙。他们其实也不想的,可前几天照例派人去青虎堂探消息,却被告知这一任的刺史不好惹,怎么个不好惹法?明着由与皇上交好的时遇将军保驾护航,暗中有江湖重大门派飞花阁处理琐事。不知不觉,柳染在属官们中已经变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所有人都殷勤的跟个小狗似的恨不得给柳染舔鞋,就为了柳染将来好去皇上跟前说一说好话。
柳染启是不知,他放出消息要看公文只是想探探属官们的反应。结果倒好,反应出乎意料的大,简直是蛇鼠一窝。怪不得皇上只是走马似的换绥洲刺史,下属官员一个个动都不去动,原来是想一网打尽啊!
天气越来越热,绥州本就偏,此时更加水源不足,城内的百姓到没什么,毕竟干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只是苦了新来的柳染等人,渴到嗓子都快要冒烟了。柳染却还不能说,此刻他正在一路去看看百姓们生活如何。田地内的百姓正在干农活,在这种天气下,柳染可以十分清楚的看见大半的庄稼因为缺水而叶片泛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大人,咱们到别处去看看?”一个体态肥胖的官员见柳染迟迟未能说话,便开口问道。
“绥州如此缺水,为何不从旁引水,修造水渠?”柳染故意问道,他知道,这些狡猾的老狐狸们笃定他年轻气盛,要做出点事迹来,便一个劲的将他往开河引水之事。就然他们铺好了路,他便将计就计一回。
“回大人的话,这每任刺史都提到过这个方法,也都上奏了皇上,奈何朝廷拨给绥州的银两实在是不足,根本连开工都开不了,无奈只好把银两下发给绥州城内的百姓了。”另一个面色偏黄的官员立刻回答,心里乐开了花,有银子了。
“无妨,银子倒不是问题。明日我便向皇上申请拨款之事。”柳染顿了顿,忽然问道“按各位的意思,要拨多少才不算少呢?”
本来前一刻还沉浸在可以发财的喜悦中,后一刻便因为这一句话而惴惴不安起来,斟酌了一下,那个胖官员道:“前几任刺史基本上都是申请拨三十万两,不知大人您……”
柳染神秘一笑,道:“确实太少。”说完便转身,余光瞥了瞥身后官员的嘴脸,轻笑道,“本官准备申三千万两,并且还要大大方方的走官道,让那些人看看。我绥州,也是能救起来的。”说完便径直离去。留下几个官员们暗自窃喜,走官道,三千万两,真是傻呀!几人听见这些话,几乎笑得嘴都歪了,都各自盘算着该怎么花这笔财。
守月关的军营之中,时遇一来便让士兵们捡起每天的c,ao练,不少士兵都暗地里有些不满,如今的边关,又不用打仗,士兵们也都没事干,有时便会跑进城内去玩乐,亦或是帮助百姓,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c,ao练?简直浪费时间!
时遇也很无奈,这群士兵惰性太深,生疏已久,早已忘了自己该干什么。边关里京城又远,许多事情管不到这边来。疏于管教,军队纪律不严,那若将来外敌来犯时,简直是溃不成军。
时遇开口道,“从今日起,将以前的陋习捡起来。每日三个时辰的c,ao练是必不可少的。军纪要熟悉起来。不要因为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连自己是个士兵都忘记了!如有违反,军法处置。当然,本将也不例外,众将士们也可以监督我,如若我犯错,与你们同罪。”
紧接着又道,“边关安稳,但身为大齐的子民,应当居安思危。新皇上任,很多事情都还未能完全接手,此时是我大齐最薄弱之时。你们是大齐的第一座防御塔,若你们不坚固起来,那大齐真的就是如履薄冰。”
众人本就是心有热血的士兵,此时听了时遇的话,也将不满先暂时放在脑后,齐声应道,“是!”
c,ao场上,众将士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
“将军,”随行的一个亲卫找到时遇,道,“柳大人找你。”
时遇应道,“你让柳大人先进帐中等我,我一会儿便来。”
“是。”
帐内,柳染百无聊赖,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第一次到军营,难免好奇。
时遇进来,便看见柳染在帐内随意逛随意摸,时遇皱眉,他从来不喜欢别人在他的帐内随意走动,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在椅子上便问,“伤势如何?”
柳染这才看见进来的时遇,便回了座位道,“已无大碍,将军不必记挂。”
“你这伤因我而起,如何能不记挂。”时遇叹了口气,便问道:“有事找我?”
“的确,将军可知这绥州修水渠之事?”柳染问道。
“在京城时听皇上说起过。据说这绥州申请修建水渠的拨款不是一次两次了,要多少银子每次皇上都应允了,可这拨款,从京城一路运过来,却还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皇上派人去查银子的去处,可一路上官员都一致否决说不知,这件事也就一直积在那里。”时遇说完,又问,“你想申请拨款?”
“嗯。”柳染笑道,解释说,“此事我也略有所闻,不过是护送银子的与得了银子的相互包庇罢了。所以今日找将军来,便是想向将军借个人。”
“何人?”时遇不放心,便又问道,“你可有把握?”
“陈金。”
柳染神秘的笑道,“把握?如果将军能保证陈金此人对你的话说一不二,我便在开始就已有了五成的把握。”
“陈金是个刚正的人,敢说敢做,又很有本事。我当初也是看上了他这一点,才破例提把他。”时遇看着柳染,“你想让陈金替你护送修河款?可若是只有陈金一人,而随行的人”
“不,是替我送修河款出去。”柳染邪笑道,“而且,不只有陈金一人。”
“哦?”时遇饶有兴趣的问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引蛇出洞。”大齐官员内部腐败虽不严重,可却始终是一个毒疮,生在大齐内部,越生越烂,最后烂掉大齐的根。此次的修河款,说不定能将它连根拔起。
在柳染身边的一个飞花阁侠士,接了柳染的信,便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飞花阁。不多久,飞花阁阁主萧梧叶便接到了柳染的信。
“书呆子还真不客气。”萧梧叶看完信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过可真是聪明。罢了,便帮你一下。”
第9章 引
第二天,一封申请拨款的奏折便从绥州发了出去,沿路的不少官员听说了消息后,都暗自兴奋,这个新上任的绥州刺史可真是个招财猫。三千万两?这数目直叫人眼冒绿光。
不得不说由于这三千万两的诱惑,奏折的传递也变得飞快,恨不得能给它安个翅膀,飞向京城。齐煜收到奏折后,还收到一封柳染暗地里让飞花阁的侠士递给他的信件。
齐煜看着信件,越看嘴角越上扬,到最后不经笑了出来。偏殿里,整理文件的秦枢有些好奇,不经疑惑问道,“皇上笑什么?可是柳大人传了好消息来?”
齐煜点头称赞道,“朕没看错人。长篱此举可谓是深得我心。”
“哦?”秦枢更加好奇了。
齐煜此时忽然想逗一下秦枢,便悄悄屏退了众人,嬉笑道,“嘻嘻!陌南,你让我亲一下,我便告诉你。”
秦枢十分冷静道,“陛下,事情已经做完,微臣告退。”便不由齐煜开口说话便走了出去。
齐煜看着秦枢的背影,又看着桌子上被自己打开的信件,不禁笑意更深。
收到奏折与信件后,齐煜立刻照着柳染所说的去办。在京城的陈金也收到了到了时遇所写的信,信里面还夹着柳染所写的信,虽说看了信的内容之后陈金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相信将军,也相信将军的朋友。没过多久,陈金便领着一队人马护着四口大箱子,走上了官道,暗处几个飞花阁下属默默跟着。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道上,飞花阁的下属们带着几车的东西,往绥州行去。
沿路的官员们天天望,天天派人去官道上打听消息,几乎都快盼断了气,天天就只有一个念头,怎的还没到?陈金也不催促,慢悠悠的带着人马走在官道上,反正柳大人告诉他要尽量走慢些,他不如多欣赏欣赏这沿途的景色。
江州。江州刺史亲自去官道迎接,心里不禁暗暗有些兴奋。
“李大人?”陈金诧异道,“您怎么在这?”
李大人热情道,“自然是来接陈副将你呀!此去绥州,一路舟车劳顿,既然路过我江州,不如来看看我江州风景如何?”
陈金婉言拒绝道,“不了,我还是住驿站吧,别坏了规矩。”
李大人闻言惋惜道,“倒也是,可是,不瞒陈副将,这驿站前些日子塌了,此刻还在修葺,实在是不凑巧啊!”
什么修葺,明明是你让人去暗中拆了。躲在暗处的飞花阁下属暗暗道,拿出一张皇上给的沿途官员名单,将李大人的名字画了一个圈。
“如此”陈金犯了难,要是再继续走下去,将士们也都受不住,可如果进了江州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骗得过这个老j,i,an巨猾的江州刺史。眼看天快要暗了,还将要下雨,陈金妥协道,“也罢,那就麻烦刺史大人了。”
李大人笑得跟花儿一样,连声应和道,“不麻烦不麻烦,陈副将请。”
陈金点了点头,跟着李大人进了江州城。不得不说,江州城真是富裕,即使在晚上看,这繁华程度简直与京城不相上下。难怪这李大人从当初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书生,变成今天这个富态十足的大老爷。
举办宴席,安排上好的房间,一切皆以上等而代之,这个李大人简直把他当做了祖宗来供奉。陈金在心里嗤笑,这李大人还真是大齐的蛀虫,为官几年,小事倒做了一堆,可关系到钱财的大事儿,却一件都没有。
觥筹交错后,陈金想着明日还要赶路,便早早的回房歇息去了。却不料半夜,李大人突然带兵闯进了陈金的房间。
“给本官拿下他!”李大人怒目圆嗔
陈金非常带着一丝被人吵醒的怒气,没好气道,“李大人,你你这是作甚?”
李大人冷笑道,“哼!陈副将,你当真不知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吗?”
陈金轻蔑的笑了笑,回了一句道,“哦?我还当真不知了!怎么?李大人你知道?”
李大人看见陈金这幅模样,心下生疑。今日他派人偷偷去查看那修河款,却听见说在房间里只有五百万两的修河款,他当下一怒,笃定是那陈金早在出发前便贪了那修河款,今日在官道上定是做出个样子给他看,好坑他一次。两千五百万辆!整整吞了两千五百万两!就算是三千万两摆在他江州刺史的面前,他也不敢贪这么多!接下来的官员们看见更少的银子,都只会认定是他吞了,那么这事儿就包不住了!他心下一狠,到不如来个先发制人!可现在见到陈金,却觉着事情有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下便冷哼道,“哼!陈副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私藏修河款!你还说你不知道!”
终于来了。陈金心里暗想道,嘴上却还是有着一丝怒气,问道,“大人你莫要陷害我!修河款其实我能说吞就吞的!”
李大人质问,“哦?陈副将,那你倒是说说,在房间内本应是三千万两修河款,为何却只有五百万两?这不是你私吞了还能是如何!”
“原来是这个,”陈金冷笑道,“大人还不知道,陈金护送的乃是第一批修河款,这算是招募劳工的费用,剩下的两千五百万两是第二批,乃是整正饮水造渠的费用!”
此话一出,李大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两两批?”
陈金说完便躺下了,背对着李大人没好气道,“李大人若不信,大可上书去问皇上。还请李大人带着手下出去,陈金不送!”
李大人反应过来,讪笑道,“陈副将,呵呵,本官这不是没弄清楚状况嘛!还请陈副将恕罪。”
陈金的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李大人只好暗自咬牙,这五百两看眼前这状况,怕是动不得了,只能等着后面的两千五百万两了。
第二天天一早,李大人还未起床,陈金便召集队伍,上了官道,临走前还让下人们带了句话给李大人——
“望好自为之!”
绥州城内,从另一条道上走的飞花阁众人们早已到了,此时正在与带头的那人相谈甚欢。
那带头之人乃是飞花阁阁主的弟弟萧绪,还未至及冠之年。柳染坐在院中给萧绪便添茶边道,“此次还得多谢小绪了,大老远的替我护财。”
萧绪接过茶来摆手道,“不用不用,主要是二表哥你足智多谋,连哥哥都忍不住说你老j,i,an巨猾!”突然又觉着不对,“表哥,我我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柳染笑道,“无碍。对了,小绪何时回去?”
“嗯”萧绪想了想,道:“明日吧。怎么了,需要我留下来帮你吗?对了,表哥你什么时候动工呢?”
“你早些安全回去就行,不用留下来帮我。至于动工,我打算定在明日。”
“这么急?!”萧绪担心地问,“会不会太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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