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将军跟我走 作者:谢千言
正文 第3节
将军跟我走 作者:谢千言
第3节
“越早越好,”柳染微笑道,“前任的刺史都有过规划,我都看了看。”说着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银子的问题,恐怕这绥州早早的便脱离了缺水的生活。”
下午,柳染便召集属官们公布了自己这个决定。底下的人一听,都被震惊到了,修河款还未到,就修渠,这是毫无先例的。
“大人,这修河款还未到,就先造渠这”一个官员小声的问。
“无妨,先用本官的银两垫着。”柳染慢悠悠道。
“大人!三千万两银子,您垫的起吗?”一个不知道是何官的官员讪讪的开口质疑。
柳染也不怒,毕竟照平常来说,他是连个角都垫不起的,可现下里却不一样了,“无妨。你们也知本官与飞花阁交好,此次新官上任,难免会送些贺礼来给本官充充面子。修河款未到,便从本官收的贺礼里扣吧。但造渠一事,不能耽搁。明日便开始招募劳工开工。就这么定了。”
众官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新任刺史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现如今那三千万两银子怕是他们一分也拿不到了,只能从柳染那里吞一点。反正既然扣的是他的银子,那他们不拿白不拿。主意打定后,一个个便都回了自家,准备好明天的事宜。
柳染一到后院,便问三言,“你去那纸铺定的纸好了没?”
三言道,“好了!我已经拿回来了。”
“嗯。”柳染又问道,“咦?红莲呢?”
“哦,她去守月关了,她还叫我告诉少爷你说,她明天一定会准时到的!”三言转述完后,又又奇怪的问,“少爷,我们要那么大张纸干嘛!”
柳染神秘兮兮的笑道,“你明天便知道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爱往军中跑!”
军营c,ao场上,时遇带着红涟便观看士兵c,ao练,便问道,“何事?”
“将军,我家少爷让我问你,有没有违反军纪的士兵?”红涟如实道。
时遇疑惑的问,“怎么?”
“少爷说,如果有的话,便让将军不要军法处置了,军法如此残酷严格,士兵们刚刚才开始c,ao练,怎么受得了。倒不如让他们去参与修渠,一来将功补过,二来磨一磨士兵们的戾气,三来加快工程,造福百姓。”
“”如意算盘都打到他军营里来了,时遇嘴角不自觉的便微微上扬起来,答应道,“嗯。”
红涟不知道将军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多加揣测,望了望前方,黄土飘扬,红涟指着远处问道,“那边是月桑的方向吗?”
时遇回答,“嗯,怎么?”
红涟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却又飞快地没了,回答道,“没什么,将军,红涟告退。”
时遇不解的看着红涟的背影,月桑?他近来也有些听到江湖上说柳氏夫妇失踪之事,难道与月桑有关?柳染来此的真正目的难道是月桑?
黄土飘扬,在远处的月桑子民,正安然的生活着,全然不知以后将要到来的一场腥风血雨的政变。
第10章 整
翌日,各个官员在看到柳染的那一刻,全都惊呆了,他们不知,柳染竟然要全程参与修渠工程,连手都不让他们伸。
“这个榜纸是本官去定做的,旨在招募修渠的义士们。要求呢,都写在旁边了,以日为单位计算工钱。若是想要跟着本官去修渠的,都报上自己的名字。此榜呢,便是写着你们名字的榜单,领了多少银子,何日领的,都会记录在这上面,只多不少!”柳染又转向在一旁呆住了的属官们,道,“各位大人就不必参与了,这种活还是我们年轻人干就好了!”又大声叫了一句,“大家踊跃报名呀!”
本来绥州的百姓都以为来的新任刺史又是一个绣花枕头,却没想到比前几任刺史办事的效率还高,竟真的开始饮水造渠,不由得使大家兴奋起来,都争相去报名,一时之间,绥州城内百姓的热情程度空前高涨。
属官们现下里都知道柳染是动真格的了,便案子叹息的回了自己府中,只能看着银子被别人白白的领走,又疑惑着怎的修河款这次来得如此之慢。柳染见如此多的百姓参加,便也放心的出了城。城门外,却见时遇牵着一匹白色的马站在树荫底下。
“将军怎么来了?”柳染走近。
“陈金乃我手下的副将。”时遇言简意赅道。
“哦~副将啊!”柳染调笑道,“待遇如此之高,竟能让将军亲自前来‘接驾’。”
时遇看着y阳怪气的柳染,不明所以。
柳染似乎也觉着自己说话有点越界,不由得解释道,“咳咳我只是随口一说。”
许久,时遇才开口道,“陈金小时候一直跟着我父亲。”
柳染不禁偏头一看,却捕捉到时遇眼中转瞬即逝的悲哀。
陈金还在路上悠悠的走着,此处已经离绥州不远了。一路下来,好几个地方的官员都明里暗里想要打修河款的主意,却在见到陈金所运的修河款的数目之时,都暗自震惊。陈金按照柳染所言,在第一处遇到的动心思的官员——江州刺史——那里,说修河款分两批。紧接着若第一处迟迟没有送消息给下一处的官员,便让陈金将少了的两千二百万两银子赖在第一处的头上,并且接下来的官员们若想要分点修河款,便慷慨送出。暗地里,飞花阁之人记下动歪心思的官员,走到一处便传一次情报给皇上,让皇上着手去暗中一个个查,此举必然要耗费时间,这也是柳染让陈金慢点走的原因。
走着走着,便看见绥州城外,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身着白色常服的男子面目清冷,在微风中挺挺而立,身着青衫的男子招着手,眉眼间尽是笑意。
“将军,你怎么亲自前来了?”陈金下马道。
“无妨。”时遇道,“一路辛苦。”
“没什么要紧的,我一路按照柳大人吩咐做,走的不快,刚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说实话,还得感谢柳大人呢!”陈金憨厚的笑道。
“这次多亏了副将你了,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柳染笑道。
“这怎么好意思,在京城那一次我便不小心冒犯了你,还没赔罪呢,怎么还让你破费起来了。再说此次本就是皇上下旨,是我的职责所在。”陈金不好意思道。
柳染不由得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陈金,虽然高大,但长得还算不错,减缓掉了身上的鲁莽之气,不骄不躁,敢于认错,实在是许多人所不能及的。
柳染片刻后决定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先进城再说。”
京城内,齐煜又去了秦府。柳伊在秦夫人的身边,面色比以前要好看了许多。再加上有秦太傅这样博学多识的‘老师’,柳伊也正经的读起了书来,倒像小时候的柳染。
“小伊啊!我来看你啦!”齐煜笑眯眯的凑近道。
“黄衣哥哥”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便立刻改了过来叫道,“皇上好!”
齐煜听后便不满,低声斥道:“怎么!读起书来,还把我从哥哥里读出去了!”
柳伊不解,此时秦夫人过来,拉了拉柳伊的小手甜笑道,“皇上,这是小伊懂事了,怎么还怪起人家来了?”
“这不是听着感觉我在小伊心里就像变了一个人啊,哎呀,夫人以后别教小孩子这些啦,小孩子要活泼些,不然长大了像陌南那样不理我怎么行!”齐煜愤愤道。
“咳咳”秦夫人在齐煜耳边耳语道,“枢儿在后院读书呢!”
齐煜立刻明白,会心一笑,“我去后院看看。”转身离去,却又回来,语重心长道,“小伊呀!以后私下里别叫我皇上啦!”
柳伊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齐煜,看着齐煜离开的背影。秦夫人暧昧的看着齐煜离开,虽说断袖她以前是断不能接受的,可这些年来皇上的心思她早便猜出了一些,况且,皇上为自家儿子做了这么多的事,她心太软,索性就放任让她儿子自己去解决。
“小伊呀!来这!干奶奶教你读书。”
“好!”
秦枢坐在后院的的石椅上,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肩头。齐煜不禁嘴角上扬,每次见到秦枢,他都会感到一阵心安,如微风拂过他的心间。
“皇上!”秦枢已经注意到了齐煜,便站起来行礼道。
齐煜不满,皱眉问,“为何私下里还这么叫!”
秦枢解释道,“礼不可废。不知皇上可事有事?”
齐煜逗道,“无事便不能来了?”
“若是无事,那微臣先回房间了。”秦枢转身便想走,一向没心没肺的齐煜,此刻忽然间有些委屈,每次都是,他来找他,说不了几句话,秦枢便想着走,他就那么令人惧怕吗!
齐煜觉着自己心头一酸,有些怒意,却还是忍下去了,谁叫他才是那个巴巴的跟在别人身后走的人呢。齐煜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石桌上,“这上面的人,皆是对修河款动了心思的人,我派人去查过了,贪污已久,查办追捕之事,我便交由你来做,切记,暗中进行,莫要让这名单上的任何一个人事先知道。”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去,却听见秦枢叫住了他——
“皇上,臣定当不辱使命!”
齐煜在心里讥笑,听到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话,臣臣臣!他们之间真的只有君臣这一个关系了吗?真的其他什么都没有吗?包括朋友
秦枢看着齐煜离去的背影,他当真以为他是石头做的吗?他又何曾不痛心,他又何曾不克制自己的感情克制的快要撑不下去?只是,为官,当顾大局,为人臣,当行全心侍奉君主。佞臣之流,绝不该在齐煜身边出现,他不允许别人,也绝不允许自己!当齐煜宣布他殿试通过,夺得状元之时,他们的结局,便早已注定。
拿起桌上的纸,终只在院中留下一声叹息。
一个月后,秦枢带人终于抓完了名单上的人,一路的官官相护,贪污勾结,被他连根拔起,并且此事因是暗中进行,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故而许多证据都还留在官员们府上,不仅如此,因为这些证据,还查出几个不在名单上的官员,并且还牵扯到人命案,其中江州李大人最为严重,而被斩首。事情一出,举国震惊,全部的百姓都暗地叫好,终于把那些贪官污吏给清理掉了!从此,他们对新上任的皇上深信不疑,相信齐煜会带他们走向更好!
而绥州也由于此次事件,殃及了不少小官。虽每次都只是小贪,却也被柳染整治,革职的革职,降职的降职,剩下那些因为成天被上级官员打压而在最底层默默无闻的保持c,ao守之人,都被柳染提拔了上来,引得随州百姓一阵叫好,一夜之间,柳染清廉为政、亲力为民的形象传遍绥州城,连身在守月关的时遇都略有耳闻。看着c,ao练的士兵,又想起柳染说过的将功补过,时遇不禁微微笑了一下,连自己都没发觉。
水渠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柳染觉着新鲜,也去凑起了热闹。赶工的大多数是朴实的农民,平日里柳染见了他们,也不摆官架子,于是众人也都把柳染当做自家人。此时见柳染来了,其中一个壮汉开玩笑道,“大人,您这细胳膊细腿的,搬得动材料嘛?”众人哄笑,另一个壮汉接话道,“哎呀!大人您可别过来,如果一摔的话,这写字的胳膊可就废啦!”
“哈哈哈!”
柳染见众人笑的开心,便也笑嘻嘻道,“我只是来图个新鲜的,主力骨当然还是你们啦!”又问旁边监工的红涟道,“今日进度怎么样?”
“少爷,大概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初步完工了,剩下的,便是打开渠口、放置石层引水了。”红涟看着记录簿道。
“少爷,为何要这么赶呀?”三言疑惑道。
“天气越来越热,现在不赶的话,到时候就真的是无水可饮了,”柳染又略略一想,大声叫道,“既然剩下的工程没多少了,你们都累了几个时辰了,大家先歇歇吧!过会再修!”
“大人!早些修完,我们也好早些用上水呀!”一个汉子道,“大人你不知道,以前没有水的时候,我们都去山里挑水,但是山路难走哩,丢了好多人命在那里!后面挑水的人虽然少了,但大家喝的水也少了!”
柳染惊讶,安慰道,“你们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官的昏庸无能,受苦的却是百姓。”
“大人也不要觉得可惜啦!现在大人来了,还修了渠,以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啦!”汉子憨厚的笑了笑。
“只可惜人如果再多些,这水渠,便可早日完工。”红涟道。
“人多些人多些!你天天都这么说!你倒是去变出人来呀!”三言嘲笑道。
“你是想找打是不是!”红涟举起紧握的拳头。
柳染一听这话,也愁了起来,大多数的人在刚开始时还会来这帮上忙,但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大半人都受不了回了家。转身想走,无意间一瞥,却又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自觉开心的笑了起来。
“少爷,你笑啥?”三言奇怪道。
“人这不是就变出来了嘛!”柳染掩饰不住话里的喜悦。
第11章 修
远处,时遇带着一些士兵慢慢的走了过来,看见柳染一直在笑,不禁疑惑道,“怎么?”
柳染笑道,“还以为时将军会严格按照军纪来,不给我送人了。没想到呀”
“”时遇无奈开口道,“这十个人,皆是屡教不改者,性格有些顽劣。”
柳染摆手自信的说:“无妨!只要力气大就行,况且,这水渠之水军营里本就会用上,我不信他们还敢在这件事上乱来!”
时遇点头,“既然如此,我便把人留给你了。”
“嗯,”柳染看看天色,笑道,“将军要不要留下来尝尝绥州的特色菜?”
时遇挑眉,故意道,“哦?大人如今做了官,莫不是发了财?”
“”柳染第一次听见时遇这种逗弄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自信道,“本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可能会请将军吃外面那些只知道赚银子的菜呢!”
时遇回拒道,“军中还有事,我不能久留。自己吃吧。”
柳染不知怎的,又进一步问道,“那若年末回了京城,不知将军可否赏脸?”
时遇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答应道,“嗯。”
十个人之中,有不少其实是被牵连进去的,此时想要将功补过,便都拼命的干活。士兵们本就力气大,手脚麻利,此时做起来,不免让那些农名轻松了不少。百姓本就话多,此时,便也便做便开始唠起嗑来了,“兄弟!你都当兵咋还违反纪律呀!”
“”这句话有因果关系吗
“哎呀!”汉子也不顾他们不言语,自己接着说:“我以前呀,也想当兵!保家卫国,战场杀敌,那多威风!回了家,大家都以我为骄傲!哎呀~想想就觉得美。”
一个士兵问道,“那你怎么没去从军呢?”
那壮汉惋惜道,“家里都以为我当不上,早早地就给我娶了个媳妇儿。等我想去的时候,媳妇儿挺着大肚子看着我,那我还敢走?那可是我媳妇儿和儿子呀!后来生了以后,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想不能丢下他们妻儿两个人在家,这不负责呀!”
另一个士兵鄙夷道,“那有什么!我看你呀就是怕了去!”
大汉叹息,“我媳妇儿是个瞎子,生了儿子以后身体又弱,我怎么敢让她累着。”
一时无声。柳染忽然开口道,“哎!兄弟,你叫什么呀!”
大汉憨笑,“回大人,我叫李水。”
“家里还有人吗?”柳染问。
“回大人,还有一个哥哥,只不过早没联系啦!嫌我们穷,不跟我们来往。”
“哦”柳染真心夸道,“哎呀~如今像你这种有担当的人,已经很少啦!当官的不像当官的,当兵的不像当兵的,一点责任都担不起来,还白拿我大齐的俸禄。倒是挺会惹事儿。”
士兵们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羞愧。李水听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大人莫夸我了。”
柳染笑道,“我还就要夸你。做的好的就该夸,同样,惹事的就该罚。”说着眼睛瞟向想要偷偷溜走的三个人,指着他们道,“就像他们。”
三个人见被发现了,也不尴尬,理直气壮道,“大人,我们饿了,要先去吃饭!”
“哦~这就饿啦!怎么比咱们这些干农活的百姓还易饿呀!原来当兵的可以当得这么金贵呀!”柳染一句一个刺,又好言解释道,“实不相瞒,军爷,咱这绥州城近日里吃饭都是按照修水渠的工人们的时间来安排的,这里没到点儿,城里呀!没饭吃。”
一个士兵冷哼道,“哼!怎么可能!”
柳染回嘴道,“呦,难道军爷您平常喜欢回家吃冷饭?”
“”另一个士兵不服,“我们也是修水渠的!”
柳染故作惊讶道,“水渠?来来来,我看看啊,哪里是你们修的?”说着便要起身。
一直没有开口的士兵不耐烦道,“跟这个弱ji书生说什么废话,直接走不就行了!”说着便要往外走,三言急忙去拦,却被那人一把推开在地,红涟见状,立刻上前,三两下便擒住了那个士兵,嘲讽道,“哼!还没我这个女的有用!”
开玩笑,红涟的功夫可是他娘教出来的,他娘可是从飞花阁出来的。柳染上前,作关心态,“军爷,人家女孩子都没说先走,你便先走了,这脸呀挂得住吗?”
士兵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放开他。”柳染对红涟说,紧接着又对大家嬉皮笑脸,“大家抓紧哈!今个儿多了这么多人,咱们争取一个月完工!然后美滋滋坐在家里喝水啦!”
“好嘞!”百姓们都笑着应道。
那几个士兵们也不敢再造次,也都跟着大家一同开始忙起来。
修水渠的旁边是搭了一个棚子,一直跟着进度,修到哪里便搭到哪里。柳染见日正晌午,便同三言离开了一小会。
“哼!自己先去填饱肚子了!却留我们在这里做苦力!还真是个‘好官’呐!”那个挑事儿的士兵怕被红涟听见,压低了声音说,又在‘好官’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起来就如同咬牙切齿般。
“别这么说!柳大人已经比先前的官好上几百倍了!”李水为柳染辩解,“或许是柳大人有什么急事儿呢!他平常走的时候,都不带小书童走的。”
“你就为他说话吧!反正当官的做久了基本没一个好的!”士兵自信道,“这种事儿,我当初在京城看多了!”
李水有些生气,不再理他。士兵也不以为意,继续做着他的事。
过了小半个时辰,柳染和三言两个人后面跟着一些百姓,每个人手里都提了一个食盒,大呼道,“红涟,收拾一下桌子!”
红涟虽不解,却还是照做了,只见柳染从食盒中陆陆续续中端出许多道菜来,又放出碗筷,“多谢各位啦!”
“不用不用!修水渠我们没能帮上忙,能帮到大人的也只有这些啦。”
柳染笑道,“大家都快回去吧!日头正晒!”又转身向工人们大叫道,“兄弟们先停会儿,咱们先吃饭!”
李水引以为傲道,“我就说大人怎么可能丢下我们!”紧接着应道,“诶!好嘞!”
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也都热闹了起来。挑事儿的士兵y阳怪气道,“哼!大人想防止我们进城也不用如此吧!”
柳染随意问,“你叫什么?”
“张威。”
“哦~你就是那个经常去楼里的张威呀!”柳染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继续道,“我为何要防你?你现在在此,身上又没有银子,进城能干什么呢?”
张威有些窘迫,便不说话,一直往嘴里扒饭。
“我今日呢,是觉着大家太辛苦了,本来准备亲自下厨的。谁料百姓们听说后,都自愿一人一家多炒一盘菜给你们吃,盛情难却呀!”柳染放下碗筷,“吃完了便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开工!”
“好!”
其实士兵们也都并非顽劣不堪之人,半个多月下来,最初身上所带的那些戾气早在与朴实憨厚的百姓相处中慢慢磨去,当初一直不看好柳染的张威也在接触中改变了看法。当然,柳染这个小书生模样再怎么能说也不能完全制服这一群大老爷们,主要是红涟的巾帼不让须眉与时不时来监工的时遇让他们慢慢安分下来。平常最多与柳染拉拉嘴皮子解解闷。
水渠也已经基本修建完,现在只剩开水通渠,与清理水渠两旁的一些障碍物。柳染心满意足的看着忙碌的工人们,道,“过完今天,大概绥州真正能用上水啦!结束以后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大家立刻沸腾起来,都道,“好!”
张威问道,“柳大人,修完以后我们就可以回军营了吧?”
柳染问道,“你们当真想回去?”
“那不是废话吗,待了几年的地方,不回去难受呀!”
“李水家在修房子是吧?”柳染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
李水不明所以,“是是啊,怎怎么了?”
“那让他们给你们修房子去!人多力量大!”柳染指着张威道。
“大人!”张威有些怒气,咬牙切齿问:“为何!”
“不为何。将军说了,用人我自己斟酌。我乐意。”柳染轻描淡写道。
“”这算是找了个靠山吗!
通渠以后,全绥州的百姓都十分兴奋。紧接着张威他们被柳染先是安排去修房子,后是安排去给这家人浇浇水,给那家人杀杀禽,几乎跑遍了绥州城。刚开始百姓们还有些惧怕,因为以前张威他们可是小恶做尽,看见什么也不付钱,都用蛮力抢,心情好时就说赊个账,心情不好时就说直接拿,弄得百姓们对边关军早有怨言。但将近半个月的劳动下来,百姓们怨气也都小了些,有些善良的店主甚至还送了些东西给张威们,虽然柳染勒令不准收。
张威他们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在边关多年,枯燥无味、寂寞孤独,此刻又被这么多人关心着,心里似乎有暖流涌过,都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要好好守卫边疆。
“大人,多多谢。”张威第一次对别人说谢谢,有些别扭。
“你谢我什么,事情是你做的,又不是我做的。”柳染故作不知,却又看着飞花阁中的小甲站在庭院外,似是有事找他,便催促道,“行啦!大老爷们别别扭扭!快些回去吧!不然将军可真要说我故意扣留你们!”
“”都故意留我们半个月了。
众人也不多说,一一道谢过后便回了军营。
第12章 毒
待众人离去后,柳染招手让小甲进来。
“怎么了?”
“大人,暗地里查消息的人查到了一点消息。”
“是吗!是是查到我爹娘的所在之处了?”柳染语无伦次的问。
“这个,只是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月桑之人对外族人甚是戒备,多次打探也探不出多少消息。”小甲不好意思道。
“如何了?”柳染问,蛛丝马迹也是‘迹’,有迹可循便是有希望。
“我们的人查到持有玉牌的人乃是月桑皇室中人,且曾经在三王爷的府中出现过。现下里已经跟着这条线去查了。”小甲道。
“三王爷?秀王齐锦?”
“正是。”
秀王齐锦?怎么又查到秀王齐锦?难道是他爹以前得醉了秀王?可不是说这是月桑的图案吗?亦或是抓走爹娘的人暗地里与秀王有所往来?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流了一把冷汗,若是秀王与月桑暗地里有交易的话,那么那些流言说秀王居心叵测怕也是有根据的。这可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不知道齐煜有没有在暗中查秀王,若是也在暗中查秀王,那么势必将来他与皇上的两拨人会碰见,他得去给萧梧叶提个醒儿。
正要出去找小甲,却看见红涟带着李水进来了。
“少爷,李水说找你有事。”
“哦?怎么了?”柳染见李水脸上带有异色,不由得关心的问。
“大人,这是我老家特别有名的糕点,您先吃吃看,吃完我再跟您说。”李水笑道,却还是掩饰不了眼中的紧张。
“你怎么啦?看你心神不宁的,莫非是张威他们没把屋子修好?”柳染猜测。
“不是不是,是有关于我老家的事,大人,您边吃我边讲。”李水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一打开,几块香气扑鼻的糕点静静地躺在食盒中,“这是用那水渠里甘甜的溪水做成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柳染听了他的话,便了然的拿起一块糕点,犹豫了片刻,还是送进了嘴里,不经意道,“老家的事,哦,你那个嫌你穷的哥哥联系你啦?嗯,这糕点甚是好吃,改天也教教大人我吧!”
“您想学,我自然教您,嘿嘿,”李水愁道,“其实这事儿吧,就是我哥哥他他犯了事儿”
“犯了事儿?”柳染吃完手中剩余的一口糕点,关心道,“什么事儿?有补救的法子吗?”
李水摇摇头,侃侃道来,“已经处死啦。我想去给他收收尸,可是离绥州太远,不知道到那里的时候尸体还在不在。虽然哥他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但是毕竟血浓于水,我不忍他时候连个坟都没有。
不求埋在阿爹阿娘旁边啦,不然到了地下,他们又得吵起来,其实在世的时候,阿爹阿娘也被他气的不轻,什么坏事都做尽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救不了他呀!诶~大人,你可知道这个糕点我哥也爱吃,以前呀,在江州可有名了。
我小时候也爱吃,就去老铺子里偷看他们”
柳染听着李水的话,只觉得心间越来越疼,一股腥甜涌上来,柳染实在忍不住了,张开口,却发现竟全是血,头越来越晕,眼中的李水越来越模糊,闭眼之前,他似乎看见红涟向他跑来。
“少爷!”红涟惊呼上前扶住快要倒地的柳染,瞪着李水吼道:“你给少爷吃了什么!”
李水苦笑道:“一些毒药而已。再有半个时辰,你就得给他收尸啦!”
门外前来找柳染的时遇一听这话,立马推门而入,看见倒在地上的柳染,皱眉,后脚才至的三言惊呼,“少爷怎么啦?”
红涟看着时遇,忽然像看到了救星般,语无伦次道,“将军,少爷他中毒了!你你救救他吧!”
时遇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李水,又看见桌上的食盒,便已经知道了个大概,问道,“多久了?”
“就就你们进来前还不到一刻钟!”
时遇听了后,立刻上前,横抱起柳染,又看了一眼李水,对红涟道,“找人拿下他,问清缘由。”
李水忽的疯了一般,想冲过去拉住时遇,却被红涟制住了,只得大喊道,“你救不了他的!那是烈性毒药!你救不了他的!”
房内,时遇运气,想用内力将柳染体内的毒逼出来。好久,正坐的柳染才吐出一口黑血来,身体一软,后靠在时遇怀中。
“如何?”时遇问。
柳染此时听不见时遇在说什么,只得用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抓住时遇的袖子道:“当归,川穹……”柳染报出一连串的药名后,便昏了过去。
时遇拿起纸笔,写下药名,开门唤道:“三言,”
三言闻声而来,焦急问道,“将军,少爷怎么样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时遇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解释道,“这是他昏迷前说的药,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所误食的是何种毒,你去将药抓来。”
三言紧紧的抓住药方,道,“好!”
柳染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又忽然觉着眼前一亮。他看见柳愫坐在槐花树下,正温柔的像他招手,“阿染,快过来,你怎的又是一身的伤,又在药鬼谷迷了路?”
柳染想要上前,却只见另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向柳愫的怀中,撒娇道,“愫姐姐!那个药鬼谷的人实在太可恶啦!我不过上次偷拔了他们一株紫芯,他们便改了谷里的构造,害得我差点饿死在里头!”
柳染想起来了,这是他七岁的时候,也是遇见齐煜的那一年。
柳染想上前,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两个人都化作云烟飘散。
“愫姐姐!”柳染想要去抓那云烟,却只见云烟在他指尖消逝。
“柳大人?柳大人?柳染?柳染!”似乎是有人在轻轻的唤着他,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嘴巴像是快要干裂开,只得重复道,“水……水……”说着便想要动自己的身体,无奈身体似乎不听他使唤,有些沉重又有些酸痛。
时遇见柳染已经有些意识,按住他立刻道,“莫动,我去倒水。”
柳染缓缓的完全睁开了眼睛,看着时遇走向桌边的身影,轻声道了句,“多谢。”
“不必。”时遇扶起柳染让他斜靠在床头后,将水递与他嘴边。
喝完水后,已经觉得自己不那么难受,便开口问,“李水呢?”
时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问,“你是否早就知道李水有问题?”
柳染摇摇头,“李水这个人,憨厚老实,什么事都藏不太深。今天他提着糕点来的时候,我才看出它的异样。可我觉得,他不会害我,那么一个老实的人,修水渠的时候还会和我开玩笑,不管是有再大的仇,也不至于到置我于死地的地步。”
时遇沉默了一会,“你这是拿命去赌。若我未到呢?”
柳染笑笑,“其实这绥州城内有药鬼谷的铺子,这种普通的剧毒药鬼谷简直信手拈来,若真的救不了我,飞花阁的侠士会立即拿着我的拜贴去药鬼谷铺子的。”
“你倒是为自己想的好。”时遇叹了一口气,道,“你那小书童可是看见你躺床上一次便哭一次。”
柳染不言语,只是顾自的笑着。
好一会,时遇才开口道,“李水的哥哥,是前任江州刺史李树。”
柳染叹一口气,“猜到了,”李水提着糕点盒时,他便隐隐约约觉着不对,他家虽在江南,可以前也跟他父亲去过不少地方,江州便是一处,他看见糕点时便生了疑,李水以前说他生在绥州,怎么可能这糕点是他家乡的特产,中毒后又撑了一会儿听见了李水陆陆续续说的那些事儿,心里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哦?”
“我准备去见一见他。”
大牢之中,李水闭眼睛。红涟站在李水的牢房门外,凶道,“你真是嘴硬,你到底为何要害少爷!”李水不语,红涟气到冒烟,“害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我现在真想揍你一顿!”
“红涟。”柳染提着食盒无奈的望了她一眼。
“少爷!你怎么来了!”红涟惊讶道,“你身体还没好,怎么不多休息!”
“没事!”柳染道,“不是跟你说过女孩子家家要温柔些吗,动不动便打打杀杀的!”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问了他那么多,就是不肯说。”红涟不满。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我去与他谈一谈。”柳染道。
“可是”
“听话!”
看着红涟离去的背影,柳染慢慢的转身,走进牢房,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叹息道,“兄弟,吃吧。都是我自己做的。修水渠时答应过你们的,要亲自做一顿饭给你们吃。”
李水睁开眼睛,问道,“你不恨我吗?”
“你只是为你兄长报仇,而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吃下那点心,有何可恨?”柳染叹息,“快吃吧,吃完你便走。”
李水苦笑,“走?走不了啦!柳大人,你的确是一个好官,我也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拿起柳染带来的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虽多年没有联系,可毕竟是我大哥,血浓于水,况且,我媳妇儿难产时,我大哥帮过我嘞!诶~只可惜他太喜欢钱财了,估计是小时候苦日子过多了,怕了吧!
柳大人,其实你别看他贪得多,他有一次醉酒,跟我说,大部分银子都给了那个什么三王爷,他有时候也被逼无奈。
柳大人,你这次可是替那个三王爷切断了银子的一个大来源,估计是不会放过你嘞。要不就是笼络你,要不就是除掉你。我虽然是个平头百姓,可当官的那些事儿,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柳大人,虽然我想杀你,可我还是想提醒你,小心为上。”
柳染走出黑暗的牢狱,突如其来的阳光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眩晕,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秀王,又是秀王,真不知自己是该因为查出线索而幸运呢,还是要因为事情变得复杂而担心呢。
真是人生世事无常。
第13章 查
离上次一网打尽贪污受贿的官员一案已有四月已久,柳染与绥州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着,时遇把边关军治理的井井有条,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
皇宫内,齐煜在看着折子,忽然叫出声来,“沿海聚兵?”
在一侧书桌的秦枢停了笔,抬了抬眼问道:“怎么了?”
“这折子上面说离海疑似有不明船只,靠近边岸。”齐煜大惊,“谁人如此大胆?”
“只是船只,又不一定是聚兵,兴许是某些荒凉海岛上的人乘船想上岸吧!”秦枢不以为意,继续做自己的事。
“不行,朕得亲自去看一看。离海上岸便是留都,这里多年以来都未出现此种状况,怎么可能是单纯的上岸。”齐煜皱眉。
“不可!”秦枢斥道,“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随随便便就离开京城!”
齐煜忽然暧昧一笑,“陌南,你莫不是担心朕?”
秦枢面不改色道,“微臣的确担心皇上,皇上乃我朝支柱,实在是出不得一点意外!还请皇上三思。”
齐煜摆摆手道,“你难道不知,以臣子的身份来劝朕,朕一般只是听听而已,决定了的事还是不会改变。可你若是以秦陌南的身份来”
秦枢冷静的请求道,“还请皇上让微臣同行。”
齐煜满足的笑了笑,反正明里暗里都是他赚了,便道,“此去,便以微服私访的名义去留都。咦,留都离绥州较近,如今也已是十一月了,倒不如去完留都后去绥州将长篱与满庭顺路接回京?陌南,你觉得怎么样?”
“微臣觉得我们可以先去绥州。”
“为何?”
“那样可以让时将军派人保护皇上。”
“”他是想让他早点回京吧。
接到密信后的柳染笑道:“我猜皇上是想多在外面待一会,才说顺路来我这儿的。”
喝着茶的时遇不紧不慢的接话道:“皇宫孤寂,他想出来实属正常。”
“哦?现在不是有秦大人陪着他吗?”柳染问。
“以臣子之名,却不是以秦枢之名。”
“那我们呢?”柳染顺口问道,但说出来便已方觉后悔,他怎么了,不会是被皇上那几句话给影响了吧?现在说话是不过脑子了吗?便转移话题的问,“将军今日找我来是有何事?”
时遇全然没有柳染想的那么深,思索了一会,便道:“应该算得上是以朋友之名。”又顿了顿,回答接下来的问题,“军中有人患疾,今日来是想请你出手救治。”
看着时遇云淡风轻的模样,柳染觉着自己可真是,太敏感了,又听见后面那句话,忽而叹息道,“若是将军你当初也以这般同我说,我便不会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时遇不以为意道,“当初不是朋友。”
“”柳染无奈,“今日没什么事,我便先同你去军营里看看吧。”
“嗯。”
患病的士兵都被安置在一处,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不断响起,张威脸上蒙着一块布,刚端一盆水出来,看见了柳染,有些惊讶道,“柳大人?你怎么来了?”
柳染瞥了一眼旁边的时遇,无奈道,“你们将军让我来当一回军医。”
“啊!那柳大人你可小心一点,这病会传染的。先前给兄弟们治病的老军医就被传染了,治都治不好。”
柳染掏出一块布蒙在脸上,对时遇道,“我进去看看。”却见时遇已经蒙上了脸,有理道:“你既是我请过来的‘军医’,那我便得保证你毫发无伤,进去吧。”
“”
营帐内,被安排在这里的士兵们东倒西歪,嘴唇紫黑,身上起了一个个大的水泡,与当初皇上的症状倒有些相似,只是还没到皇上那种不省人事的地步。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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