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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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字一号缉灵组 作者:夏汭生

    正文 第12节

    天字一号缉灵组 作者:夏汭生

    第12节

    陆惊风像是没听到,风吹动他的头发,扬起又落下,清隽的眉眼稍纵即逝, 看不清神情。

    “为什么不想?这些年受得气还不够多吗?”茅楹觉得这事儿简直理所当然,没得商量,能变强还不愿意不是脑子有病吗?“林弟弟,你进组进得晚, 不知道局里那些捧高踩低的势利眼有多恶心人!苍天有眼,总算给了我们绝地反击一雪前耻的机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哈哈哈。”

    姑奶奶得意忘形的时候,笑起来会笑出惊悚的猪叫,陆惊风觉得挺刺耳,伸手就朝她后脑勺掴了一巴掌,“先别做梦,肥啾呢?半天没见着了,你把它拔毛炖汤喝了?”

    “哪儿能啊,早上就飞出去玩儿了,这鸟认生,大概是不习惯这地方吧。放心,到了饭点儿,饿了自然就会回来的。”茅楹低头研究起自己的手,才发现小拇指指甲上粘着的水钻掉了一颗,那处的指甲油缺了一块,看上去怪丑的。

    “风哥你发现了没?”

    “什么?”

    “你现在也总叫他肥啾了。”

    午暝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了。

    陆惊风垂着眼睑,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扭头问:“要是哪天他回来了,你想做什么?”

    林谙的目光越过陆惊风的头顶,也汇聚而来。

    这个问题算得上突然袭击,放在以前,能被纳进碰也不能碰的头号禁忌话题,茅楹扑闪了一下鸦羽般的睫毛,陆惊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两秒后,对方昳丽的嘴角翘起,绽开一抹难以名状的微笑。

    “能做什么?先暴打一顿出气呗。”

    =。=。=。=

    黄昏时候,陆焱清被几个久未碰面的老友拉出去接风洗尘喝老酒,陆惊风和茅楹也跟林氏夫妇告了别,下山各自回家。

    陆惊风伤势未愈,林谙想方设法又给他灌进去一碗“十全大补汤”,这还不算,得寸进尺地拎了满满一保温壶放进后备箱,执意要开车送他。

    陆惊风被嘴里的苦味儿熏得脸黑头疼,觉得这小子可能是逮着机会就故意往死里整他,调皮得令人发指,于是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背包抱在怀里,没好气地道:“我一没瘫痪二没痴呆三没失忆,自己搭车回家完全没的问题。林少该忙啥忙啥去,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林谙撑在副驾驶车门上,不为所动,侧头用下巴指挥人:“上车。我送你。别让我说第二遍。”

    陆惊风一拧眉毛,刚想威武不屈地脱口说不,脑海里一闪而过这孩子开着豪车亦步亦趋缀在后面狂按喇叭的霸总追妻狗血场景……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戏很足,画面乍一看还很有故事的样子,当满街的人都向你投来暧昧的视线,面皮再厚也扛不住。陆惊风服气,认命地摇摇头,一脸背晦地坐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报了个地名儿,他打定主意不跟司机师傅多废话,于是迅速调了下椅背,翻滚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闭眼装睡。

    拒绝交流的姿态摆得特别明显。

    林谙的目光黯了黯,也不主动碰壁,直接挂挡上路,安静开车。

    陆惊风的小区新落成,还没被电子地图更新纳入,林谙按着语音提示转了几圈,愣是没找着具体位置,直转得他头昏脑涨,实在没辙,只好将装睡装得太认真以至于真的睡着了的某人喊醒。

    “前面红路灯左转。”陆惊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林谙关了导航,打开电台。

    电台里正在播放一则社会新闻:“今日凌晨,某直播平台刚签约的网红女主播在其直播间扬言割腕自杀,并向网民直播其自杀的全过程。上午十点,警察接到……”

    “焱清道长似乎对你寄予了很深的厚望。”林谙按下车窗,胳膊肘撑在窗户边缘,手虚虚地搭在方向盘上。

    姿势慵懒随性,再搭配那张全世界我最帅的脸……说实话,有点酷。

    暖风吹进来,迷了陆惊风的眼。

    “当然,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我本来以为他会是那种很好说话的师父,怎么说,就是……和蔼可亲,善解人意,崇尚溺爱式教育的护犊子家长,没想到……”林谙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抛出两个字,“你懂?”

    陆惊风冲他轻轻一笑,表示好吧,我懂,随后摇起头。

    “你的感觉没错,平时他确实没脾气,人也很幽默风趣。只是一到某些触碰原则的问题上,就会变得很严厉,说一不二,比如说门派的传承,业火的存续,以及身为焚灵派弟子的使命感和道德底线。”

    “这年头好些老古董都不在乎这些了,你家师父真是一股遗世独立的清流。”

    “清流?不吧,他……用泥石流来形容比较恰当。在我之前,相继有三个师兄被他不近人情地废除内功,逐出师门。”

    后方一辆靛蓝色b级轿车打了左转向灯,示意超车,林谙没理会,踩了一脚油门。

    “不过也是他们咎由自取。”陆惊风瘪着嘴,掰着手指数,“第一个是依仗业火不择手段牟取暴利;第二个是因为嗜赌成性不思进取;第三个最有出息,试图弑师灭门。前面左转后直走。”

    “没想到贵派的内部纷争还挺ji,ng彩。”林谙打了一把方向盘,“也难怪,那什么鬼畜业火厉害是厉害,疼也是真疼。副作用那么难捱,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了,临了还得遵守那么多条条框框,几个人愿意?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一旦掌握了某项很厉害的本领,自然而然就会蠢蠢欲动野心暴涨。如果这个本领恰好又得之不易,苦尽甘来,出于本能,人往往就会想方设法找弥补,利用这个本领最大化地谋取利益,来犒劳当初辛劳苦逼的自己。”

    分析得挺透彻,陆惊风轻而浅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其实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不大乐意重拾这逆天开挂一般的焚灵业火?因为没有自信,怕迷失在误以为自己很强便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里?”林谙话锋一转,勾起嘴角,“你可真有意思。”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s_ao红色的车子出了柏油马路,驶入居民区。傍晚时分,这一片的人气活泛起来。一眼望去,形形色色的路人点缀了街道,有心不在焉边玩手机边遛狗的,有下了班匆匆往家赶的,有抱着还没学会走路的孩子下楼见世面的,周围一片的苍蝇小馆也终于迎来了一天里的客流高峰。

    前方不远处,新开了一家理发店,这两天正在搞开业大酬宾,办卡就打折,烫发染发免费附赠洗剪吹,活动力度大,店面一片红火。

    新住宅区再偏僻,交通再怎么不发达也没关系,哪里有人,哪里就有商机,哪里就有蓬勃的生活气息。

    “我已经为那种错觉付出过代价。”陆惊风收回视线,垂下头颅,语气颇有些自嘲,“自命不凡,临阵轻敌,所以牺牲了兄弟,也算自作自受。”

    原来还有这一重缘故在里面。

    林谙一下折了舌头,后悔起自己闲着没事妄加议论,舔了舔唇,想再说点什么有温度的话来往回找补,陆惊风没给他机会:“前面靠边停就好,快到小区门口了,我下去买点东西。”

    兰博基尼依言停下,陆惊风弯腰系了一下松散的鞋带,背上背包,下车前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林少路上当心”,就头也不回地溜达走了。

    “嗯……”

    林谙坐着没挪位儿,一双眼睛黏在他身上,目送着他以陆氏独有的走路姿势,颠儿颠儿地往前走出几十米。车子重新发动起来,轮胎即将滑出去的前一秒,林谙最后一抬头,发现陆惊风停了下来。

    只见那道一米八的身影在理发店门口驻足半分钟,又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数了数存款,最后抬手揪了揪头顶的那堆稻草,再放下手的时候,人已经转过半边身子,果断进了里。

    这是总算想开了要换个发型了?

    林谙挑了挑眉,也说不清心里在瞎几把期待什么,反正没当下调头就走。

    他关了发动机,解开安全带,翻下头顶的汽车遮阳板,遮阳板下是隐藏着的cd收纳夹,修长的食指划过一张张ji,ng心收藏的光盘边缘,抽出倒数第二张。

    天色暗沉下来,并不宽阔的街道上车来人往,人声嘈杂。封闭的车厢里,凉气阵阵,空灵婉转还带着点俏皮的女声静静流淌。

    “顽皮时准不准抱抱你又抛开你,

    忽然欢喜,忽然不踩不理,

    无聊时准不准装作吻别你……”

    林谙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一条胳膊伸出去,食指有节奏地上下拨弄着排气口的拨片,他的目光滑过陆惊风方才坐过的副驾驶,椅背朝后仰出一百二十度,伸手摸了摸,真皮椅面上还残留着人体热热的余温。

    在以前,这个位置基本没人坐,即使坐了,也基本没人敢在他开车的时候还呼呼大睡。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就拥有这么多特权了呢?

    像是感应到什么,林谙动作一顿,倏地直起腰,隔着前挡风玻璃望过去。

    陆惊风正推开明净的玻璃门,从理发店里出来。乱蓬蓬的半长头发不见了,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寸,临走前,理发小哥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他忽然就毫无预警地笑了起来,依旧有点苍白的面上绽放开的笑容,比背后彩灯的荧光还要灿烂。教人实在移不开目光。

    林谙以前就知道陆组长模样生得不赖,巴掌大的脸虽然被魔幻现实主义的头发遮得七七八八,但偶尔也能窥见点庐山真容。这下彻底没了那层糟心的屏障,底下鲜明ji,ng致的眉眼就坦诚地露了出来。

    原来世上竟真的有人,下半张脸寡淡,上半张脸惊艳。

    出了门,陆惊风双手cha兜走出几步,像是注意到什么,身形一顿,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视线触碰的一刹那,林谙平稳跳动着的心脏一脚踩空,狼狈地跌进了一片绵软蓬松的棉花地。

    “每次要转天气,

    就如每次我和你冷热对比,

    我要你喜欢我,

    就如我爱你爱得朝生暮死。”

    该死,这首歌的歌名儿,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蜜月期》。

    第47章 第 47 章

    陆惊风想了想, 还是走了过去,屈起食指和中指咚咚两下敲了敲贴了隔热膜的车窗。

    过了两秒,车里的人没按下车窗,而是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怎么还没走?有事?”陆惊风退开两步。

    林谙面对面站得笔直,一言不发,垂着眼睑居高临下地看他,目光中带着点古怪的探究和审视, 陆惊风被他盯得不自在,抬手摸了摸头顶短到有些扎人的发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嘿, 我就是换了个发型而已,你那眼神怎么跟不认识我了似的?”

    那张脸只不过换了个发型,就年轻了至少十岁,林谙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那两片唇瓣间没合拢的空隙, 竟无端期待起方才惊鸿一瞥的调皮的、猩红的舌尖。这可怕的念头一起,他颇有些自我嫌弃, 面无表情地心想:这妖ji,ng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降头?

    “你落下东西了。”他咳嗽一声,按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啪一声轻响,后备箱应声而开。

    早把“十全大补汤”忘到九霄云外的陆组长一不小心就上赶着跳进了坑里, 连忙悬崖勒马,头一甩腿一蹬就作势要溜:“打扰了,告辞。”

    合着这位爷搁这儿干等我四十分钟,就是为了把这玩意儿重新塞回来?真是服气。

    林谙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他, 上半身倚靠在车身上,长腿一抻,小腿磕在陆惊风的脚踝上,将人绊住:“别啊,组长,我大老远开车就是为了把它载过来,那只保温瓶里装的只是中药吗?不,还有满满的同事爱和战友情!您就这么两手空空一走了之,我真的会伤心的。”

    “伤心个p……”陆惊风被r_ou_麻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就想回怼,一抬头看到对方那张兴味盎然的脸,脑海中冷不丁就浮现起下午那个疑似心疼的眼神,话到嘴边硬是踩了一脚急刹,人被噎得翻了个白眼,再出声的时候已然松了口,“行行行,我捎回去,捎回去还不行吗?求你别摆出一副哀怨小媳妇的表情,搞得我好像个渣男。”

    “哀怨?我?”林大少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可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里解锁出的里程碑式新表情。

    陆惊风肯定地点头,绕去后备箱:“你可以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好好研究一下。可喜可贺,林少的面部神经瘫痪症已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艰难康复中,前景一片大好,再接再厉。”

    林谙不知道走神走去了哪个异度空间,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呆头憨脑地重复了一遍,“嗯,再接再厉。”

    等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蠢的时候,那人已经拎着保温壶回来了,吊着眼角勾着唇,似笑非笑地摆开了贱兮兮的表情,看样子,随时准备大肆嘲讽挖苦一番,以解心头被迫喝药之愤。

    这个表情放在陆惊风脸上实在生动,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眉梢嘴角皆挂上喜色,每一根细微的面部神经都雀跃着小小的胜利,洋洋得意得如此明目张胆,连颤动的睫毛都浸 y  着小人得志。

    林谙眯起眼睛,他发现每多接触陆惊风一会儿,多靠近一寸,多了解一点,都会惊喜地发现更多意想不到的特质。这人就像一部处处致敬经典的暗号电影,头一遍无知无觉,得倒回去观摩无数遍,逐帧逐帧地分析,才能把里面完美隐藏的彩蛋给一一挖出来,并且,每挖出来一个,就有一种诡异的自豪感。

    “面瘫可能是好了。”一时热血上涌,林谙忽然弯腰欺身,拉近距离,近到陆惊风的睫毛纤毫毕现,“但又出现了新毛病,它大概瘫了——”

    他半撩不撩地注视着陆惊风的眼睛,直到在瞳仁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面庞,然后用中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嗓音:“不然为什么,我这会儿居然看一个男人格外顺眼?陆组长,你以前就这么招人吗?”

    陆惊风呼吸一窒,眉心猛跳,心底的一声我c,ao狂奔出去八百里,脸色变了又变,表情在崩裂的边缘逡巡徘徊,花了毕生修养勉强维持住从容,抽搐着嘴角强行搅混水:“当然,我这人百搭,老少咸宜,男女通吃,尤其是小时候,乖巧可爱,就特招人喜欢,谁瞅着都顺眼。同志,你很有眼光。”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故作自然地转身,跳出某人的气场压制范围,边倒退边皮笑r_ou_不笑:“谢谢林少赏脸,看我顺眼哈,这样挺好,省的以后合作起来还因为个人关系闹出些不愉快。慢走不送,天色暗了,开车注意安全。药我会好好喝的,坚决不浪费一滴同事爱战友情。拜拜。晚安好梦。”

    把能寒暄的都囫囵寒暄了一遍,差点把年也提前拜了,他心跳如鼓,脚下生风,几句话的功夫就蹿出几丈远。

    林谙原封不动地站在原地,笑眯眯地喊道:“组长,不请我去家里坐坐么?”

    陆惊风的身影顿了一下,旋即迈腿的速度更快了,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不了不了,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等哪天我在内环买了大别墅,再请您到家里做客!”

    内环别墅?嘿嘿,这辈子也不可能的。

    穷逼青年被搞不好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富二代瞎几把撩拨了,心惊胆战,如履薄冰,躲进家门的一刹那顿生劫后余生之感。

    完球,那小子是闹着玩儿的吧?

    陆惊风低低地靠了一声,趿拉着拖鞋拉开冰箱,倒了杯凉水咕嘟咕嘟灌了个底朝天,这心啊,被冒着冷气的凉水一浇,拔凉拔凉。

    天呢,难道他陆惊风英明一世,挣扎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逃不脱搞基的命运吗?

    不,不可能没道理不存在的,姓林的是不是弯成盘蚊香说不定,在下可是钢管直男。陆惊风内省了一番自己垂直于地表的性向,森然一笑,任尔东西南北刮s_ao风,吾定站得笔直不放松。

    思来想去,脑袋一团浆糊,索性也不想了,想不出来肯定是因为肚子里没货,得吃饭。

    冰箱里材料有限,陆惊风把各种剩下的ji蛋火腿菜叶子一锅熘了,加点辣子撒点葱做了个浇头,将就着下了碗挂面。

    刚坐下拿起筷子,打开一半来通风的窗户缝里,全速俯冲而来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只听见翅膀一扑棱的声音,低头再看,筷子上的一根面条就不见了踪影。

    “每次回来得都挺巧。”陆惊风咂咂嘴,不动声色地伸胳膊护住碗,“去去去,吃你的皇家鸟食儿去。”

    肥啾盘旋在天花板上,嘎嘎抗议了两声,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陆惊风的头上,左啄啄右抓抓,很是不爽快。

    这也难怪,以前陆惊风的头发扒拉扒拉攒成一团,就成了它天然的窝,这下好,茂密的森林砍得只剩桩子了,不暖和也不舒服了。

    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人类一点都不考虑鸟的心情!肥啾凄厉地啼叫起来。

    “别喊了,喊破喉咙头发也不会马上就长回来的。”习惯成自然,陆惊风对着一乌鸦说话,一点也不觉得违和,相反,比较一下,跟鸟交流起来比跟某人自在多了。

    没了窝,陆惊风的头上也就待得没意思了,肥啾不甘心地落在了餐桌上,围着那碗面条打起转,一副伺机而动的ji,ng明样。

    陆惊风也不赶它下去,看着它脑补起红烧鸽子r_ou_,凭想象力下饭。

    转着转着,肥啾歪着头叽了一声,一只爪子还没落下就忽然定住了,维持着金ji独立的诡异姿势。

    陆惊风呲溜呲溜吃面的动作僵住,举着筷子抬起头。

    桌上的鸟与他对视,黑漆漆的眼里闪过一道红光,胸前嵌着的聚魂石发出星星点灯微弱的光芒。

    “阿暝?”陆惊风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乌鸦悬着的那只爪子又落了下来,金黄色的喙轻轻打开,口出人言:“啊。”

    陆惊风放下筷子,把碗推到一边:“你这次睡了好久,我都有点担心了。”

    “总也醒不过来。”乌鸦晃了晃小小的脑袋,差点没站稳,看上去蠢萌蠢萌的,“估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了。你脸色看起来挺憔悴啊大兄弟,肾虚?”

    “醒得早不如醒得巧。”陆惊风直接忽略后半句话,双手将它捧起,轻轻置于膝盖上,“刚好有件事我得跟你求证一下。”

    =。=。=。=

    酒吧春风渡。

    夜色里,s_ao红色的兰博基尼一泊在霓虹灯堆砌闪耀的门口,立刻有指定的泊车小弟挤着笑脸迎了上来,车主是位面容姣好的俊美男人,俨然是个行走的钻石衣架子,一现身就吸引了这里进进出出形态各异的年轻人的目光。

    春风渡是酒吧街一众荤素不忌的夜场嗨班子里最嗨的,时常有名人光顾,驻场的dj乐队领舞都大有来头,装修也是怎么前卫怎么来,厕所比一般的酒店套房都豪华,砸钱砸得毫不心疼,软件硬件齐全上档次,所以就算占桌的最低消费比别家高出好几倍,也不影响它红红火火嗨一整宿。

    汉南酒吧街这一片乱得跟斗ji场似的,恶性竞争特别肆无忌惮,手脚不干净的时不时就互相眼红砸场子,但春风渡开业至今,一片祥和,别说砸场子的,连顾客斗殴都没发生过一起,大家伙来到这里,就好像全都暂时收了脾气消了音,尽量遵循这里的规则。

    这全得仰仗春风渡的老板,据说他后台很硬,黑白都有人罩,还没等你暴脾气上来,就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拖去小巷子里做掉了。

    老板甄度表示:这传闻还他妈的挺可爱。

    林谙今天来得低调,既没预约也没占桌,直接在吧台落座。

    跳跃明灭的灯光中,群魔乱舞,舞台上的摇滚歌手很rock,扯着大白嗓吼得撕心裂肺,青筋爆裂,八拍没一拍在调子上,鬼畜得很有格调,听得人手心很痒很想打他,国骂憋在嗓子眼里很寂寞难耐。

    年轻的调酒师正盯着舞台发呆,林谙一只手捂着耳朵,打了个响指:“干马提尼。味美思跟金酒的比例1:6。”

    “啊?好的,请稍等。”调酒师回神,吧匙一点酒杯,惊呼出声,“林先生?有些日子没见到您本尊了。”

    “甄哥人呢?”林谙托起腮,捡了果盘里的一颗话梅丢进嘴里,当即被酸得变了脸色,“今天是哪个乐队?那个鬼叫的主唱是谁?算了我不想知道他是谁,赶紧撵出去,太他妈影响生意了。”

    “你找老板?喏,老板在台上啊。”调酒师边用毛巾擦着瓶口,边苦笑摇头,“魔音灌耳,林先生快拉着我,他再唱一首我都想辞职不干了,保命要紧。”

    “在台上?”

    林谙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朝那个长发挡住脸的妖人主唱看过去,擦擦眼睛,用这辈子玩找不同的眼力辨认了一下,那架势……还真有点熟悉。他伸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表情一言难尽,“他那是什么鬼……假发?”

    调酒师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今天的驻唱乐队是木奉,主唱突然联系不上,老板就自己顶上了。他……怎么说,你知道的,一向都很有自信。”

    “他这叫没有自知之明。”

    林谙觉得丢脸,于是整个人转向暗处,过了会儿又觉得辣眼睛,于是又捂住眼,捂了眼没手捂耳朵,耳膜又招架不住,最后忍无可忍,快步走了过去,手一撑,直接跃上台,把正在忘情咆哮的某人一把薅下来。

    “做撒子!侬萨宁?”甄度爆出来就是一句方言,撩开贞子般的掩面长发定睛一看,喜上眉梢,“嘿,林老弟?来玩儿啊?今天你很幸运的咧,听我唱歌全场免费的哦。”

    “看见没?”林谙冷脸扳过他的肩膀,指了指门口陆续落荒而逃的客人,“你唱歌,免费都没人想捧场。”

    “我也冒得办法的咯,主唱不来,总要有人镇场子的咯。”甄度拿着话筒一摊手,很无辜,四十岁的老男人保养得当,疯起来比小伙子还ji,ng神。

    第48章 第 48 章

    “随便拉个人来, 都比你镇得住场子。行行好,照顾着点生意,兄弟我可能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以后就指望着春风渡的那点股东分红过日子了,嘴下留情甭断我财路。”林谙把他搡到吧台,沿路收获了无数嫌弃的目光。

    春风渡总共四位股东,除了甄度, 其他三位都是甩手掌柜。

    甄度刚刚在台上吼得太用力,脚下有点发飘,乐得不费力气被他推着走, 翘起兰花指拨拨狂野的假发:“扫地出门?你这就跟林老爷子彻底撕破脸了?老弟,哥也劝了你很多遍了,不就是个道观吗?闭上眼当个礼物收了呗,何必跟自家老爹闹得急赤白脸的……这样, 哥给你出个主意,你要实在不中意, 等老爷子一没,转手卖给国家不就得了?或者你不差钱,直接捐赠啊,那道观都可以直接申遗了, 国家巴不得你为宗教事业无私奉献……怎么样,哥是不是很机智?”

    “机智什么?我要把它卖了,你负责按住林天罡的棺材板儿?”林谙横了他一眼,审美跟不上这位潮流先锋长发皮裤花衬衣的品味, 眉头直皱,“秦元宝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绝对后悔当初没把眼镜儿擦干净。”

    甄度在吧台高脚凳上坐下,转了个潇洒s_ao气的圈儿,意味深长地给了一个耻度很高的眼神:“在我家元宝眼里,这些都是情趣。情趣你懂吗?情……哦,sorry,我忘了,你是真的不懂。”

    林谙端起酒杯冷笑一声,对这种嘲讽习以为常。

    “你说说看你,简直拉低了整个酒吧的恋爱经验值。”甄度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谈个朋友丰富一下人生阅历吧少爷,简直对不起你在坊间的那些花边传闻。最近你不来,前两天还有妹子问起,跟我打听林少是不是又有新欢了?我都不知道咋回,新欢?屁咧,旧爱都没有一个。你也是,以后拒绝别个求爱装名草有主的时候,能不能不随便胳膊一伸,在舞池里瞎指一通?”

    “不指她们不信。”林谙抿了一口酒,烈性浓醇的金黄色液体滑过喉咙,刺激得他眨了眨眼,“以后不了。”

    “不了?这话你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真的,不随便瞎指了。”

    “嗯,瞅准了再指,上上回你喝醉指了个男的,差点以为你沦落成了同道中人。”

    “……”

    甄度背靠吧台,双肘往后撑在台面上,翘着二郎腿缓了一会儿,突然get到什么,一把掀开假发,猛地回头:“等等,啥意思?不瞎指了,难不成这回真的名草有主了?”

    林谙的面容在变幻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半晌开口问:“秦元宝比你小多少来着,一轮有了吧?那时候你怎么会接受他的?”

    “你是想问我们俩,一个浪了半辈子的老男人,一个脑瓜子有沟的中二癌,是中了哪门子邪才互相看对眼的吧?”甄度自给自足,开了瓶啤酒直接对瓶吹,“说句俗话,爱情本来就挺邪门儿。不遇到对的人你都不知道能邪门到什么程度。性别算什么,阶级算什么,年龄又算什么?心动的那一秒这些东西统统见鬼。所以你问我为啥会接受他?我也想知道,我其实挺憋屈的,总觉得y沟里翻了巨轮。”

    “……”林谙私下里认为亏的是人家秦元宝,但转念一想,其实压根也不存在什么亏不亏,人家乐意,甄度也就嘴上说说,一把年纪套路了一小鲜r_ou_心里指不定乐呵成啥样了……所以,果然又被变相塞狗粮了。

    于是林谙干巴巴地祝他百年好合,打开手机。

    一看时间,十点整,老干部要休息了,歪头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发了条消息。

    陆惊风泡了个澡,躺在床上刷完心灵ji汤,正准备放下一切电子产品蒙被睡觉,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打来一看,满脸背晦。

    【在下改名林谙】:睡觉之前记得喝药。

    十点零一分,出于原则,以往这时候陆惊风都会选择性忽略这条s_ao扰短信,果断开启飞行模式睡觉为大,但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反应竟然慢了一步,也就是这几秒的功夫,对方刷刷刷连发几条。

    【在下改名林谙】:别装睡。

    【在下改名林谙】:喝药。

    【在下改名林谙】:我在看着你。

    陆惊风心头一跳,攥着手机抬头,神经质地环顾起房间,难不成这人已经学会了追踪阵?

    【在下改名林谙】:别看了,你找不到我的,乖,去喝药。

    陆惊风:……

    【奥特曼】:!你是恶魔吧?你是恶魔对不对!我t喝还不行吗!【图片】

    林谙看着屏幕上那张逐渐起了杀心的熊猫表情,浅浅地笑了一下。

    嘴角翘起的弧度有点温柔,甄度闻到八卦的气息,立刻s_ao兮兮地黏了上来,“哟,备注名奥特曼?这爱称有点儿意思。哈哈哈哈,这头像好丑,丑帅丑帅的……嗯?不对啊,是个男的?”

    林谙立刻按熄了屏幕,扭头看他。

    没有辩解。

    “不会吧……”老男人逐渐展开一副惊恐日狗的表情,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挣脱出来:“我c,ao了,林汐涯你完了,林老爷子知道了会打断你的命根子然后把你撵出家门。”

    “所以你真的得好好开门做生意,别动不动上抬吼两嗓子作妖赶客,不然真要去喝西北风。”林谙仰起脖子,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气全干了,酒太烈,将他的面皮都激红了,“我喝西北风可以,不能让那位也跟着我一道喝风你说是不是?虽然他本来就很穷,喝风长大的。这么一想,他名字里也有风。”

    “???”

    恋爱中的某人都开始语无伦次了,甄度这下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应景了。

    他把脱节的下巴按回去,慢条斯理地啜完一整瓶啤酒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嘀嘀咕咕:“我说你怎么从来不谈女朋友,合着打从一开始就属性不匹配。藏得可够深啊兄弟,我这种基达十拿九稳的老江湖都被蒙混过去了,本来以为你是个低情商直男癌,没想到居然是个变态深柜?我天,太s_ao了太s_ao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瓜有毒我吃不起……”

    “没逼着你吃。”林谙跟调酒师比了个同样的酒再来一杯的手势,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说说,当初秦元宝是怎么追到你的?都有哪些常规手段?”

    “他啊,提手段那是高估了他的智商,成天傻嗨嗨的只会跟在屁股后头……”顺口说出去一半,甄度又难以置信了,“我的天呢!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还没追到手呢?”

    林谙捏紧玻璃酒杯,面上平静如水,甄度跟他一对视,扶额叹息,“看来还在苦逼暗恋呢。”

    “这么说,你上我这儿取经来了?”

    “我来喝酒。”自尊心很强又很傲娇的宝宝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遇到难题却毫无头绪,甄度抱着双臂,投以怜悯的目光。

    林谙在这目光下无处遁形,绷着脸偏过头。

    小子这是动真格的了。甄度摇摇头,决定帮迷雾中徘徊着的顶级菜鸟一把。

    “没关系,哥教你。首先呢……”他凑近了,竖起一根食指,“甭管对方对你有几个意思,你这边得先意思意思暖个场。来来来,搞暧昧会吗?”

    陆惊风喝完药再爬上床,已经困得颠三倒四,头重脚轻。等到把那张只剩药渣的空碗图片发给林谙的时候,他觉得挺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之余还油然而生一点愤懑和惊悚。

    他陆惊风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凭什么要对这小子言听计从?

    这么一想,他揉揉眼睛,打算趁对方没看见,悄咪咪地把那张图片撤回。结果手指还没按下去,屏幕上的界面一跳,突兀的嘟嘟声响了起来。

    “对方邀请你进行视频通话。”

    陆惊风做贼心虚,虎躯一震,下意识就按了挂断,挂完他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因为他不是很想睡觉前还看到那张脸,怕失眠,更怕在梦里打照面。

    过了一会儿,心里又升起一丝好奇,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不发文字,非得视频?抱着手机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忍住。

    【天字一号颜值担当】:有事?

    对方回得很简洁,一个字:接。

    回完又是一个视频邀请,这下陆惊风迟疑了近一分钟,最终还是妥协按下了接听。

    那边的环境很嘈杂,五颜六色的光束s,he来扫去,旋转跳跃,音乐的鼓点激烈亢奋,一声声短促有力,像是直接砸在耳膜上,镜头一阵令人目眩的晃动,目之所及全是妖娆扭动着的食色男女。

    一片老干部生活以外的新天地。

    听着重金属等了半天没看见正主,陆惊风怒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视频s_ao扰人,连个面儿都不露,耍我玩儿呢?”

    视频里顿了几秒,终于传来了声音,有点软有点温柔,音色很陌生:“啊,奥特曼跳脚了,你搞好没?”

    “你谁啊?这是林……姓林的手机吧?他人呢?”陆惊风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莫名很焦躁,他想睡觉,嘟囔着抱怨,“搞什么幺蛾子呢,喝醉了?”

    抱怨归抱怨,他却并没有马上挂断。

    混乱的背景音里只能勉强能辨认出人声,“哎呀你好,我叫甄度,汐涯朋友。”

    “有事?”陆惊风打了个哈欠,“没事我就挂了。”

    “有有有,有事,你先别挂。好了没?啊?行,好了好了。奥特曼你还在吗?没啥,林少他就是想邀请你当个听众。”

    嗨了一万年的摇滚乐骤停,举着手机的人尽量把手臂抬高,画面里出现了一方小舞台,舞台中央倾泻了一柱亮白色光束,光里映出一人扶着话筒坐在高脚凳上的剪影,轮廓看着有点眼熟。

    舞池里原本正尽情挥洒汗水发酵荷尔蒙的年轻人被迫中止了贴身热舞,皆不满地看向负责打碟的dj,dj无奈地耸耸肩,表示与他不相干。于是那些不怎么友善的目光又聚集到灯光里的乐队主唱身上。

    他们这才发现,主唱临时换了个养眼的大帅哥,帅哥的姿势一看就是特意研究过的,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ji,ng致完美,连侧脸转过的角度都恰到好处。以鼻梁为分界线,一半隐没在y影里,一半敞亮在灯光下。

    人们对美好的人或事总能更包容一些,抗议声顿时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在那道惊艳亮相的低沉嗓音中迅速土崩瓦解。

    一首安静唯美的经典情歌,在一家嗨破苍穹的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也正因如此,重口味们张着嘴,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口小清新,倒也别有韵味。

    “i found a love for 我找到一份属于我的爱

    darlg,jt dive right  and follow y lead亲爱的,就坠入爱中,跟着我来。”

    兴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林谙的眼睛看上去很红。

    “when you said you looked a ss i whispered uh y breath 当你说你看起来糟透了我耳语声轻过呼吸

    but you heard it darlg you lht

    但你一定也听到了我说的 “你今晚看起来完美极了””

    那人抬起脸,穿过镜头望过来的刹那,陆惊风脑袋里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脆弱的东西触地碎裂,他眯起眼睛,在反光的屏幕上看到一张慌乱迷茫的脸。

    第49章 第 49 章

    “二十四小时, 五起人口失踪。”

    上午九点,陆惊风罕见地睡过了头,顶着新发型赶到办公室时,正好碰见张祺来天字一号串门,顺便陈述这次的紧急委任案件。

    “乖祺,咱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连失踪案都要管了?”茅楹正在清理堆满了七零八碎各种小物件的办公桌,不停地往一个废弃的大纸箱子里扔东西, 拿着古早的ji毛掸子漫天挥舞,“国家每年大约有八百多万的失踪人口,要是受理的案件一桩一桩都管上, 姑奶奶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早就秃没了。”

    “要是一般的失踪案,我能到这儿来吗?”那根扎了红绳的ji毛掸子像是长了眼睛,总撵在张祺身周,灰尘扑了他满头满脸, 害他揉搓着鼻子打了个仪表尽失的喷嚏,“啊嚏——五起案子的失踪现场都有明显的侵害痕迹, 以潜在的连环凶杀案受理的。”

    “连环?这么说现场的痕迹都相仿?”陆惊风一手拎着豆浆油条,嘴里还叼着一只菜包子,慢条斯理地晃悠进来,看样子好像他并不是上班迟到, 只是中途出门透了个气而已,还笑嘻嘻地抬手晃了晃,企图用食物贿赂同僚,“张队一起吃早饭不?”

    “不早了, 马上就到点儿吃午饭了。”张祺对缉灵组整个部门无所事事含混度日的ji,ng神面貌表示痛心疾首,“你们可长点儿心吧,邢泰岩不是说了吗?今年要裁员,业绩最差的组……哎呀我去,帅锅你谁?”

    他这一惊,直接惊出了口音。

    茅楹好奇扭头,手里已经泛黄的一沓档案袋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夸张捂嘴:“害怕,留了那么多年的小卷毛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样的风哥让我感到陌生,同时又惊喜交加。帅锅你有意向相亲不?”

    “一个个的,少他妈贫嘴。”陆惊风笑骂了一句,走进来将豆浆油条放下,听到门侧一声凳脚摩擦地面的轻响,显然是有人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他身形略微顿了一下,神色不变,“别停啊,不要迷恋哥哥帅裂苍穹的脸,那都是表象。张祺继续。”

    “好……额,刚刚说到哪儿了?”一被打岔,大脑就一片空白,张祺翻起白眼冥思苦想,“熬夜熬多了可能真影响智商,哪儿来着……”

    “侵害痕迹。”身后一道清冽偏厚的声音提醒道。

    “哦对,痕迹,谢了林老弟。”张祺隔空朝那边打了个响指,陆惊风专心啃完包子,嘬着喝了小半杯的豆浆,咬着吸管目不斜视。

    就算目不斜视,也依旧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如影随形,如芒在背。

    “失踪现场很相似,无一例外,都有大量呈放s,he状四jian的鲜血,喷洒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我给你们看看刑侦科现场拍摄的图片,挺惨烈的。”

    说着,张祺作势要打开手提包,陆惊风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他,“大哥行行好,等我吃完再慢慢儿研究,你先说你们的调查结果。”

    “结果?没结果啊。”张祺也不想存心恶心人,肩一垮手一摊,“基础调查按照流程中规中矩地走了一遍,除了现场的血迹经dna验证,确实属于失踪者本人以外,其他的一无所获。现场取证没发现可疑的人物的指纹和脚印,由于都是在密闭空间中遇害,也没有可调查的监控录像。目前那边还在排查失踪者的社会关系网。”

    “五名受害人,关系网光是走访都要花上个把月,走访完再一个一个比对筛查,建立数据库,找出其中微弱的共同联系……得,搞完这些黄花菜都凉透了。大海里捞针,要么找不到要么找到了也是噩耗。”茅楹抠着档案袋上的回形针,瘪了瘪嘴,“吃力不讨好,这就是为什么除了人口拐卖,那么多失踪案死活也告破不了的原因。”

    “嗯,过程确实繁杂琐碎,所以才想到你们这儿来走走捷径。”张祺拉了张椅子反着坐下,“虽然目前还不能断言这是非人作案,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这肯定属于你们范围内的案子。”

    “怎么说?”陆惊风挑起一边眉毛。

    身后,一阵轻到不仔细听极容易被人声忽略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连带着一阵搅动房内空气的气息,陆惊风提起心脏竖起耳朵,靠在桌上的半边身子别扭地绷紧了,另外半边身子没着没落的,不满地叫嚣着别过来。

    “五名失踪者中,有三名都是在自己家中没的,小区的电梯监控显示这三人晚上都各自安全地回到家中,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排查监控时,也没发现同一个地点出现过相同的面孔。并且,其中两人的安全意识很强,防盗门都从里面反锁了的,没有任何暴力撬开的痕迹,完完全全的密室现场。”张祺托着下巴,摩擦着熬夜长出的一点硬茬胡须,“更离奇的是,另外两人,与家人同住,晚上在卧室里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从所有现场的血量来看,失踪者就算没死,也重伤在身奄奄一息,我们排查了几乎全市的医院,没有符合相关条件的就医人员。问题来了,活生生的人去哪儿了?或者不幸地说,尸体呢?”

    “强酸销毁冲进了地下水道?”茅楹又开始发散思维,“各种死不见尸的方法不是有很多吗?”

    死不见尸四个字令陆惊风抬起眼睑,眉心重重一跳。

    “在第一案发现场,想做到销毁尸身还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简直难如登天。再说了,浓强酸单是完全溶解一颗牙齿都需要至少十几个小时,一具成年人连骨带r_ou_的身体?大概要花上半个月左右吧。”

    张祺苦着脸,看起来一筹莫展,他像遭遇了暴风雨摧残的小动物一般朝陆惊风投去楚楚可怜的一瞥。

    陆惊风投降,拍案定音:“行,案子我接手。”

    “好咧,目前为止该案的所有调查进程,事无巨细我已经汇总发送到你邮箱了,你记得查收。”张祺心满意足地跳起来,从包里抽出文件夹,“纸质材料都在这里,你吃完早饭再翻吧,免得影响胃口。什么时候想去现场探查记得叫我,事关多条人命,上头很重视,我也一起去。”

    陆惊风扬起一只手,朝他脑瓜子落去,被机警地躲开。

    “行,那我就先回支队了,失踪者的家属拖家带口的赖在局子里打地铺不肯走,不想点辙安抚一下给稳妥地请走,免不了又被臭骂一顿。嘿嘿,合作愉快,告辞。”

    噼里啪啦地一通说完,像是怕陆组长反悔,张祺笑嘻嘻地夹起包,整理整理软塌下来的衣领,转身就撒起脚丫子夺门而出。

    过了两分钟,他又原路返回,翻出一只ji,ng致的小瓶子在茅楹面前晃了晃,放下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抛完媚眼扬长而去。

    “香水啊,小子能耐了。”陆惊风拖着调子吹了个拐七扭八的口哨,伸手去摸手边的豆浆,摸了个空,侧身抬眸一看,印着卡通熊猫的环保纸杯已经落入了某人魔爪。

    下一秒,那两瓣尊贵的薄唇轻启,咬住了透明的塑料吸管。

    不出意外,那一截上面还沾着陆组长晶亮的口水。

    “诶!这杯豆浆我已经喝过……”陆惊风咀嚼的动作骤停,鼓着腮帮子不可思议地瞪向作妖的某人,说话的声调都变了。

    “口渴。”林谙肺活量惊人,趁人来不及制止两三口就把豆浆喝了个ji,ng光,五指收拢揉成一团,一个漂亮ji,ng准的投篮,把空纸杯隔空扔进了废纸篓,“我得提醒一下陆组长。”

    陆惊风恋恋不舍地盯着已逝豆浆的方向,咕嘟一声,忿忿地把嘴里一口油条干咽进去,

    “什么?”

    “两天之后就要进行经脉疏通,到时候过程应该很不容易,好好休息养足ji,ng神比什么都重要。”林谙转身,倒了杯烧好晾着的温开水,递过去,“一大早就不要空腹喝冰豆浆了,伤胃。”

    确认过眼神,是搞暧昧不要钱的人。

    陆惊风内心慌成傻逼,表面维持淡定,说了个谢字大方地接过水,不着痕迹地绕道回到自己座位,“不过林同志,咱们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懈怠公务。业火是要治的,案子也是要办的,双管齐下,两手并抓,岂不美哉。”

    茅楹兀自叉着腰,跟那瓶淡金色花苞造型的香水面面相觑了良久,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半途听了一耳朵,下意识就怼上来:“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个人原因带头迟到,还一下子直接混过了整个上午。”

    “咳,下不为例。”陆惊风有点难为情,摸摸鼻子咳嗽一声,忍不住抱怨,“晚上失眠,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着,也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身子虚,一睡过去三个闹钟都没能把我成功闹醒,早上看手机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其实是昏过去了……”

    话音一落,他即刻意识到说漏了什么,眉头一皱闭上嘴巴,恨不得嚼断舌头把话给收回来,然而越是刻意越容易被抓住马脚,他偷偷觑向林谙,被后者似笑非笑的目光攫了个正着。

    完了。他心里咯噔一声,某人要抓住重点借题发挥了。

    “失眠啊……”果然,九曲十八弯的嗓音挟着笑意就洋洋洒洒地飘了过来,“胡思乱想得多了,是会影响睡眠的。”

    “我心大,脑袋长在脖子上基本就是为了凑身高,思不成也想不出啥。”陆惊风自我嘲讽,“就是睡前必须得保持安静,某个疯子三更半夜去蹦迪,蹦就完了还非得嚎个两嗓子强迫人欣赏,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耳边嗡嗡嗡全是魔音,这不就理所当然睡不着了么?”

    “我强迫你听了?”

    林谙抱着双臂,倚靠在窗边,他今天穿得简单清爽,灰蓝色衬衫,牛仔裤,白球鞋,身材高挑,仪表堂堂。

    但这极致的简约里,却无处不透着小心机。

    陆惊风的衬衫就是衬衫,人家的衬衫那叫艺术品。独天独厚的剪裁,量身定制的尺寸,把宽肩窄腰的轮廓和线条勾勒得清晰分明,以及那顺滑的布料和腕口熠熠生辉银色山茶花袖扣,不难窥出,这是一件上档次的低调奢侈名品。往下,破洞牛仔裤的腰扣上,系着一条跟衬衫同色系的丝带,半掩住那把白玉匕首式样的传家宝;往上,状似微微凌乱的发丝,实则每一处蜷曲和翘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正经中透出点狂野,不羁中又隐藏着一丝禁欲气质。

    形象格调都太突出,哪怕扔到贫民窟,别人也会认为这是一朝落魄迟早会东山再起的贵公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陆惊风反观自己身上商场里反季促销一百块三件的廉价短袖,嘴角往下压了压,收起玩笑的神色:“没强迫,但不挂断同事的视频通话也是职场基本礼仪。”

    “视频?你们这就背着我莺期燕约暗通曲款共赴巫山了?”茅楹失声惊呼,神来一笔,“现在又来当着我面儿说暗号秀恩爱虐死单身狗?”

    “不懂成语就不要瞎用,你个洋老外。”啪一声,陆惊风一巴掌拍在硬质文件夹上,“不要暴露你从小在国外没参加过国内高考的事实,以及满脑子黄色废料的饥渴现状,会被歧视的。”

    “回国之后我就跟着你混了,肯定是被你同化的。”茅楹呛声,眼神在二人之间游离,就是觉得哪里微妙。

    林谙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笑陆惊风的恼羞成怒,还是笑茅楹的成语误用,反正听得陆组长心里贼不爽,借着喝水的动作,用口型嘟囔了声:笑屁啊,y阳怪气。

    再放下水,已经恢复了一板一眼的腔调,招呼道:“都过来研究一下案情,看完该跑现场跑现场,该缉灵就准备家伙,上班时间咱就别老是cha科打诨了。”

    “好的陆组。”林谙二指并拢在额角一扬,走近了,抬起一条腿半边屁股坐上陆惊风的办公桌,晃荡两下腿,弯起眼睛微微笑起来,“对了,你这会儿喝水,用的是我的杯子。”

    第50章 第 50 章

    空气诡异地凝滞一秒, 陆惊风转动眼珠,看向手边那只白色马克杯,并在把手上发现了浅淡繁复的黑色龙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图案,同时也意味着——这真的是林谙的杯子。

    陆惊风的马克杯是纯白的,这只杯子除了把手,其余地方也是纯白的, 而且林谙递过来的时候正好就握着把手,掩盖了上面独特的花纹,所以陆惊风才会想当然地误以为是自己的那只。

    是无意的, 还是刻意的,不得而知,陆惊风也不想深究。

    这算什么?难不成学那些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搞什么间接接吻?

    他平静无波地把杯子推还过去:“抱歉,我没注意。”

    “没什么可抱歉的, 是我自己主动拿给你的。”林谙随手抽了一张失踪者简介,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不嫌弃的话,可以一直用着。”

    “这……不大好吧。”陆惊风露出为难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风哥,你真以为他这么好心?”茅楹推着转椅过来, 适时地横cha一脚,“还不是因为他一大早泡咖啡的时候,笨手笨脚地把你的杯子打碎了,只能临时出去买了个新的赔给你咯!”

    “?”

    陆惊风看向充耳不闻的某人, 从对方沉默埋头疑似忏悔的举动中,证实了茅楹所言非虚,于是他把推出去的杯子又给拨拉回来,“既然是赔礼,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顺便埋汰几句:“唉,那只杯子陪了我好些年,用着一直挺顺手的,突然没了还真有点伤心。”

    “新杯子是天然石的,质量上乘,可以陪你渡过余生更多的岁月。”林谙勾起嘴角,“旧的不去,新的怎么会来?无去无来,没有比较的机会,怎么知道孰优孰劣,又怎么知道新的不如旧的顺手?”

    这话细细一琢磨,很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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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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