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带着空间回战国[重生] 作者:青鸟的麦穗
正文 第5节
带着空间回战国[重生] 作者:青鸟的麦穗
第5节
就像一个坏孩子,打人很正常,哪天不打人了,向你行了个礼,全天下的人都觉得这人变好了,一个好孩子,文明得很,哪天把一个人来顿暴揍,全天下的人都跑出来指责你,觉得你变坏了,要出手教训你。
再者,秦国即便出兵的不光明正大,惹起众怒,万一人家追来,只要跑回到关内,把关门一闭,那万夫莫开的函谷关,可不是一般人能打进去的。
有恃无恐嘛。
而齐国,罢罢罢,齐抿王在心里摇摇头,作为一个门户大开的国家,要么背水一战,要么干脆跳海。
文明人,有文明人的做事方式。
齐抿王看了眼意气风发的老将军匡章,依然派他为大将军,另外,把那几个军事新秀,包括田单,全部调到了他的手下。
齐军需要实战锻炼,小将军们也是,去吧,见识一下白起,体会一下人家变化莫测的用兵,观摩一下秦军锐士的不可抵挡。
灯下,齐抿王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了亲卫,连夜,飞马递给还在宋国的美女蛇田沙。
本来一片青绿的田野,被五国的铁蹄恣意践踏,翻滚的狼烟四起,即便下了一场又一场的春雨,也没能为这个富饶的国家,带来半分春意。
楚国凭借庞大的人数,对攻下的城池,霸道地全部占领,而相对远一点的魏燕,则直奔宋王宫,那里,据说藏着半个天下的财富。
但当泛着满眼绿光的大军来到王宫,顿时傻了眼,这里不但没有让人疯狂的财富,就连那个大魔头宋王,也不见了踪影。
宋都,成了一座空城。
既然没了珠宝,但总算还有名扬天下的美酒,众人为了抢夺财宝,拼死赶路,此刻是又累又渴,于是,将军带头,霸占了王宫,宫内美酒,当作了饮水。
月上中天,细密的春雨下得潇潇洒洒,浪漫又温柔,在沙沙的雨声中,像一股黑色铁流的秦锐士,流进了宋王宫。
尸体遍地,人头被砍下,挂在了马上,这是赏金,是爵位。
匡章骑着马,立在这温柔的月色下,带着那几个从未踏上过战场的兵家弟子,静静地观看了一场残酷的屠杀。
二十万齐军,每天喝酒吃r_ou_,观摩了一代战神白起,用八万秦军,杀掉二十万五国联军,俘获了本次联军的总指挥,楚大将军景翠。
在深入宋国腹地一个月后,无论是联军,还是秦军,都面临粮草不继的问题,双方在泗水,展开了最后一场决战。
猎豹虽强,终归难敌五头怒狼,在双方ji,ng疲力竭之时,被秦军三催五请的二十万齐军,终于铠甲鲜明地出现在双方面前。
齐军中战鼓齐鸣,但不知有意还是年纪确实大了,鼓响了一大会,匡章迟迟未发出进攻命令,在听到身后响起的庞大的车轮声时,他才肃了脸,缓缓举起了战刀,但几乎在同时,一声清越的喊声在身后响起:“齐军不可妄动。”
几辆王车,在漫天蔽日的冠盖遮掩下,缓缓驰近,身着红色冕服的齐抿王,神情冷厉,他的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宋王。
齐抿王转头,示意田文,闻名天下的孟偿君走到两军中间,大声宣读了宋国等十二小国愿意做大齐附属国的国书。
与此同时,那十二辆王车上的各小国王,纷纷跳下车,跪伏在齐抿王面前 ,行着附属国对宗主国的礼义。
战神白起看着面前的一切,默然无声,他是军事上的天才,但这些国际上的景,他看不明白,他只知道,粮草已快绝尽的七万秦军,绝对不是以逸待劳的二十万齐军的对手。
他不会拿七万士兵的性命,去做ji蛋碰石头的事。
他静静地看着那位年轻的王,等着他的出招。
齐抿王抬手,让十二位小王起来,朗声说道“诸位,此大争之世,不可避战,但凡战,总要有个理字,五国与宋,无冤无仇,因为一块莫名其妙的龟壳,便掠人地,杀人民,此为不义之战。我齐地虽地不如楚大,兵不如秦强,但宋王等诸王求到孤这里,天下人皆知,孤最看不得的,便是那以强凌弱这事,自继位以来,数次打抱不平,没办法,我齐地,别无所有,唯有侠义之风劲吹,天下义士,无不归入孟尝君门下。噢,白将军,秦为伸张正义,千里奔袭而来,孤甚是钦佩,特意替宋王,送上粮草千担,敬送归国,如何?”
☆、早春的第一枝杏花
白起黑着脸,没吱一声,朝身后的秦军抬抬手,疲惫的秦军刹那间ji,ng神抖擞,迅速列阵,跟在冷面将军身后,潮水般退去。
四国的兵士还在愣眼,齐军上前一步,刀出半鞘,面显杀意,但却没动真格。
久经沙场的各国将军一看,知道是齐王要放自己一马,忙匆匆抱拳行礼,率残军,急驰而去。
宋国的王宫,美酒,歌舞,山珍海味,但齐抿王一直在反胃,他总觉得这个王宫,到处充满了血腥气。
他在喝了三杯果子酒后,便痛快地醉了,眼睛迷离着,走出了大殿,把剩下的场子,交给了田文和秦园。
宫外的桃树,刚抽出嫩绿的新芽,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淡绿色的生机勃勃。
一辆包围地严严实实的马车停在树下,看到齐抿王出来,一个用黑纱包着头的人从车上跳下来,朝他弯了弯腰。
是田沙,这身段,即便被严密地包裹在一身黑衣下,也还是不甘寂寞地展现出了她的千娇百媚。
齐抿王挑了挑眉,快步走了过去,一步跳上了马车。
“哟,这么大胆,不怕被人拐走了,绑架了?”紧随着坐在身边的田沙,
很是亲热地靠过来,声音比外面的春雨还要shi润。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齐抿王向外靠了靠,避开这具柔弱无骨的身体。
“王上,妾任务完成得如何,可有什么奖赏?”田沙继续往这靠。
“孤的私库,钥匙给你,任你所取。”齐抿王此刻又主动把自己醉得很厉害,他摸索了半天,才从身上掏出一把黄金钥匙,塞到田沙手里,然后,一头倒在了马车上。
田沙蹙眉,对着王上的耳朵吹了几口气,王上呼吸均匀,看起来是睡着了,她扯开车帘子,看到大队的卫兵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她不甘心地转过头,脸色寂寥地喊了声停车,便在这个细雨绵绵的春夜里,把醉酒的王上扔下,扬长而去。
正好被快步上前的田单扶住的王,暗暗吐出一口气。
齐抿王没有在宋国逗留,他在田单一万侍卫的护卫下,连夜返回了齐国,一路上,一个问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燕国放弃与苏秦约好的合纵攻秦,引齐攻宋,而最后,却是自己也 了袖子,加入了攻宋的队列。
苏秦在燕国的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猗顿在燕国的谍报组织,没送来关于这件事的只言片语,这让此事,此人,变得更加捉摸不透。
燕王怎么说也是雄才大略的主,他不信,就凭自己施的那个小小的反间计,能这么容易地便使这对明君忠臣心生嫌隙,放弃计划数年的灭齐大计。
回到王宫的齐抿王,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亮,醒来是习惯性地去抱那只今年母后送的小老虎,却一手摸了个空,枕头旁边空荡荡地,哪里还有那只散发着清香的小老虎影子。
他坐起来,床上床下地找了一遍,看到侍卫宫女捧着洗脸用具走了进来,便问他们有没有看到。
一个长得机灵的小侍卫站出来,提醒他大年初一那天,从苏府出来时怀里的小老虎便不见了。
落在苏秦府上了?这可不太好,那人在心里天天小齐王小齐王地叫着,若再让他看见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拿这些总角稚儿才拥有的东西作宝贝,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必须趁那人未回之前,拿回那只小老虎。
齐抿王匆匆吃完早饭,只带了四个侍卫,骑了马,赶到了苏秦府上,大门如那日一样,还是开着,齐抿王也没下马,直接骑马,进了院子,到书房门口,才跳了下来,一头钻了进去。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如春,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杏,cha在一个青色瓷瓶里,放在书案的一角,一身白色锦衣的人,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端着一杯酒,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莽撞王上。
齐抿王刹那间出了一头汗,不知是因为在在外面春光里的奔驰,还是不适应里面太过炽热的温度。
“不知王上前来,未出门相迎,恕苏秦无礼了。”清雅的人站起,行了个赏心悦目的大礼。
齐抿王有点心虚地四下瞧了瞧,哪里有那只小老虎的影子,略显不自在地咳了咳,抬手免了苏秦的礼,笑着圆道:“听说先生归齐,甚是想念,若有唐突,还请见谅。”
苏秦抬头,目光古怪地看了王上一眼,又礼仪周全地邀请他坐下,细心地拿过另一只杯子,斟上温热的果子酒。
齐抿王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地,正如面前半开未开的红杏,正好。
“先生府上的杏花,还是开得最早。”齐抿王望着那束红杏,声音很轻地说道。
“是吗,秦是第一年入住这座宅子,竟然不知道,还要谢过王上赏赐。”苏秦也看过来,目光落在那只抚上花苞的手。
娇嫩欲滴的花,细长好看的手。
“先生在燕国的宅子,可否也有个这样的书房,窗外,是否也一年四季,开着不同的鲜花?”齐抿王手指轻轻抚着那束花,声音低沉,如春燕呢喃。
苏秦闭了眼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一时之间,没接话。
齐抿王看着他,看着他越发清隽的脸,和那丝丝浓郁的,寂寥。
他在想他的家,他的燕,他的王吗?
“燕地苦寒,没有四时开放的鲜花,秦的宅子,已是积雪遍地,书房中,更是蛛丝乱结,荒凉不堪。”一丝浅笑绽放在苏秦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有股憔悴的风流。
“但积雪遍地的宅子,珠丝乱结的书房,让先生逗留了整整三个月,却是为何?”既然家不好,那肯定是那里的人好了,齐抿王把杏花从瓶中抽出来,拿在手里。
苏秦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英俊潇洒,拈花微笑,年少风流,宛如冰冻初开的大河边,那迎春开放的第一枝杏花,生机勃勃。
黑色的眸子又变得深不可测,直直地看过来,带着浓浓的霸气和骄傲。
苏秦喝了一口酒,朝齐抿王眨眨眼,笑道:“秦也想早日完成任务,尽快归齐,无奈,大雪封路,无法前行,若不是燕王派大军攻宋,强行打通道路,秦现在,大概还滞留燕地呢。”
看着面前突然盛开的一树梨花,齐抿王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把心思收到了正事上:“先生,孤没按先前所议攻宋,您,可有见解?”
“王上,对此事,秦无任何见解,世事多变幻,当初许诺王上的联纵抗秦,秦不是也没做成吗?”苏秦面色平静,笑得从容。
外面春阳灿烂,室内却炭火熊熊,这位苏秦先生,倒是比做了两千年地府鬼的自己,还怕冷。
“先生,外面春光正好,可否陪孤,去逛一下您的园子?”齐抿王站起来,他感到身上的里衣,都要快被汗水shi透了。
苏秦也站了起来,朝王上伸手,恭请他先行,自己走在后面,顺手把木架上的一件相当不薄的披风披在了身上。
这个园子,齐抿王比这里的主人,还要熟悉,他走在前面,穿过曲折的小桥,ji,ng致的假山,来到了一片湖边。
湖边数株老杏,临水生长,千朵万朵淡红花朵,似开未放,如同春日里鲜亮的少女,野性又迷人。
两只鸳鸯,悠然自得地游弋在青绿色的湖水里,脖颈交鸣。
一个侍卫快步跑过来,向齐抿王禀报,有燕使来齐,正随着国相田文等候在殿上。
“先生,一起吧,本想跟先生一起划湖春游,看来还需改日了。”齐抿王从湖面上收回目光,看向苏秦。
苏秦弯腰行礼,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了大殿。
苏秦的归齐,看起来确实别人都不知道,因为田文和燕使的目光中,看到苏秦时,比看到齐国王上还要惊讶。
坐上王座,看到燕使行完礼,齐抿王抬了抬手,示意他入座回话。
燕使是燕国王上的小公子,年龄不大,长得却甚是成熟,粗眉大嘴地,话话也是亮如洪钟,倒是身后四个亲兵,长得还算英气勃勃。
“王上,父王此次派我前来,一是为了向您庆贺,得泗上十二国臣服,二是为我们齐燕永远交好,特来联姻。”
齐抿王没说话,只是笑笑,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想从他那粗壮的身板上,想像出他的妹子会是什么样。
燕公子却一点也没看出齐抿王的心思,他哈哈笑着,恭维着来的路上所见齐地的一片大好风光,倒是他身后的一个亲兵,在看到齐抿王微微扯起的带着明显嘲意的嘴角时,不服气地站出来,朗声说道:“齐王,我燕国公主虽然性格类男,但绝对也是长得花容月貌的,这点,不信您可以问问苏秦先生。”
齐抿王笑着看向苏秦。
一直看着这位侍卫的苏秦一愣,看到王上笑着看过来的目光,有些许慌乱地低头,拱手道:“公主甚好,有其兄之风。”
齐抿王转头,又看了眼燕公子那张笑得能塞下两只ji蛋的大嘴,想像着有其兄之风的公主,再也绷不住,在大殿之上,哈哈笑出了声。
☆、被两个女人连甩两次的王上
看到齐王笑,燕公子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哈哈大笑,其余臣子,也很捧场地跟着大笑,唯独两个没笑的,大概就是那个燕侍卫和被他一直瞪着的苏秦先生了。
“看来,齐王对王妹,是很满意啦?”大笑过后的燕公子,春风满面,朝那个侍卫挤了挤眼。
“啊,哈哈,谢燕王及公子美意,孤虽未立王后,但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就不耽误公主了”,齐抿王虽然对美女没什么感觉,但这并意味着,他对丑女就有兴趣啊。
田文转了转眼珠子,一脸聪明相地上前,对齐抿王戏谑道:“早就听闻王上把一幅百子图送给了宿司农,想不到,竟然是真的,恭喜王上得一贤德王后啊”。
齐抿王愣了愣,看了眼瞬间跨下脸来的燕公子,心想反正人已经得罪了,就委屈宿司农到底吧,反正曾经做过一世的王后,也不算瞎说。
大殿里响起一片恭贺声,相比心灵手巧,贤明远扬的宿司农,对连年交战的敌国公主,诸臣还真没那么有兴趣。
大齐不需要联姻来强化自己,这是属于大部分出身儒家的臣子们的心声。
为了表示对那位燕公主的歉意,齐抿王派人,送了大量的珠宝给燕公子,请他转交给他妹子。
“王上,其实,刚才那个出声的侍卫,就是燕公主”,看到燕公子一伙人带着大盒小包的礼物走出殿外,单独留下来的苏秦,向齐抿王拱手道。
“是吗,那长得不类其兄啊,嗯,还挺俊朗的,先生为什么要骗孤呢?”,齐抿王站起来,走到苏秦面前,看向他,一脸认真地等他的解释。
“王上有心,人家公主也无意,秦在燕时,便经常见到公主等在殿外,候了大将军整整半年,这在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秦不想拆散一对有情人,也不想让王上受到欺骗”,苏秦看向殿外,面色有点戚然,语气也带着萧索。
这苏秦,在燕国,绝对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很秘密地,只有他和燕王才知道的事情。
“先生,燕王,还好吗?”齐抿王盯住苏秦,悠悠道。
听到这跟自己明显不在一个调调上的问话,苏秦疑惑地看了过来,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又一次出现在这位小齐王脸上。
格格不入。
好比一片春光烂漫中降下的漫天大雪,盛开的鲜花中坐着一个万年黑色老妖,这双深邃幽深的双眸,总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很突兀地出现在这张年轻鲜活的面孔上。
苏秦感到自己又要沉溺在这个不可见底的漩涡里,他微微张着口,瞪着王上,没回答出一个字。
齐抿王扯开嘴角,也不知是对这个在明晃晃的朝堂上,公然思念燕王的苏秦,还是对那个自讨无趣的自己,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先生也累了,回府歇息吧”,齐抿王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来到了内宫。
内宫内一片喜气洋洋,大殿上的话,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这里的角角落落,就连贴身跟随多日从来没说一句话的一个侍卫,在看到齐抿王停住的时候,都走上前来,了然地问道:“王上,是不是要去宿司农的花园?”
一脸迷茫的齐抿王看了他一眼,木然地点了点头,机械地迈着步子,来到了花园。
已经收割了一茬种子的花园,又重新整理好,准备播种第二季的作物,与平时不同的是,总是弯着腰,忙活在田间的宿司农,竟然破天荒地坐在了地头上,认真地发着呆,在看到出现在花园门口的齐抿王时,脸色有点不太自然。
这位在当前社会,年龄都可以做半大小子娘的女子,看着俊美的王上朝自己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坐在了自己身边。
自从在大年初一的清晨,那幅百子图被塞到了自己手里,宿司农的心,就随着那一声声越来越频的春雷,乱了。
在无数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她闻着花园里泥土的清香,望着天上那弯清秀的月亮,彻夜无眠,想着早就超过少女年龄的心事。
这位如同那轮明月般皎洁的王上,给了她尊重,给了她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女子,可遇不可求的舞台。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是她的良人。
月亮便是月亮,它永远高高地挂在天上,它可以温柔地照着你,但,它永远不可能,跑到地下来,跳到你的怀里。
只有那个像大树一样茁壮的郑国,才会陪着自己,在清冷的月光下,细心修着水渠,体贴地帮自己,拭去额头的细汗。
想到那张黑里透着红的脸,宿司农温柔地笑了笑,转头,对着王上,坚定地摇了摇头。
齐抿王被宿司农拒绝了,这个消息,乘着春风的翅膀,迅速在大齐的土地上,跟刚传出的王上爱上了宿司农一样,传遍角角落落。
这少不了田文及那帮ji鸣狗盗的煽风点火,在几次朝会时,田文那一身鲜艳的服饰,那眼角处掩藏不住的笑意,都在说明着,他很爽。
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花瓶就是花瓶,怎么会被智慧的宿司农放在眼里,想起自己府里争先恐后往里挤的美貌小妾,田文更是觉得自己魅力值差点炸裂。
就是那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荀子,在跟王上说话时,都不自觉地带了点同情的味道。
全天下,大概就两个人,不,确切地说是一人一鸟,对这件事是发自真心实意的赞同,并且坚信,不是王上不好,是宿司农,有自知知明,深感配不上王上,而识趣地婉拒。
一个就是那个天天在海螺里发花痴的上大夫秦园,另一只,就是现在,一脸笑意站在面前的小花鸟。
“喂,不用这幅要循情的样子吧,你跟她,也就只有一世的情缘,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再者,君子,当成人之美,喂,你不会不是君子吧?”小花鸟心情愉悦,苦口婆心地劝着看起来蔫了一早上的王上。
“作为一只鸟,你怎么能懂作为一个男人的骄傲,怎么,君子,君子就不要面子啊?”,齐抿王从地头上扯了根小嫩草,咬在口中,蔫蔫道。
“你当真喜欢她,还是单纯地觉得被一个女子拒绝了,面子上过不去?”小花鸟落到他肩膀上,笑嘻嘻地问。
这个问题让齐抿王愣了片刻,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刚想回答,一斜眼看到小花鸟那一脸的嬉皮笑脸,便没好气地答道:“当然喜欢她,不然呢,还能喜欢你?”
小花鸟面不改色,伸出翅膀,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戏谑道:“喜欢我呀?我可是个男人,怎么,跟刘家男人茶喝多了,袖子也断了?”
齐抿王伸手,一巴掌打掉它那只s_ao气十足的翅膀,嫌弃地看着它,半天没吭声。
“好吧,好吧,我向你道歉,不过你也值不得为这点事瞪了我半天,你调戏人家苏秦先生时,比这还大胆吧?”,小花鸟举起两支翅膀,做投降状。
“那可不一样,那事是我故意的”,齐抿王气哼哼道。
“哇,你以为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喜欢你,像那个上大夫一样?”小花鸟大笑道,听起来非常放肆。
齐抿王猛地站起来,满意地看着被一下子闪到地上的小花鸟,闪出了空间。
齐国的王上做了一次彻底的君子,他亲自给宿司农和郑国先生赐婚,并送了司农女官不亚于公主出嫁时陪送的聘礼。
一桩灰突突地被甩事件,在稷下学宫士子们飞至沓来的歌诵美德辞赋中,生生变成了君子成人之美的典范。
那位燕公子倒是又来过两次,直接了当地提出,既然王上无人可娶,我王妹又还未嫁,天作之合嘛。
齐抿王在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没回答他,只是拿眼睛,一个劲地瞅着他身后的那个侍卫,悠悠说道:“孤是真的无人可娶,但公子王妹,却未必是真的无人可嫁,公主,孤说得,可对否?”
英俊潇洒的侍卫走了出来,朝齐抿王抱拳施礼道:“谢王上的珠宝大礼,您是一国之王,富有四海,一定会娶到那位如意的美人做王后,王上侠义,如不嫌弃,可愿与在下交个朋友,认个义妹,也可”。
于是,另一个准王后,又摇身一变,华丽丽地成了王上的义妹。
齐抿王又恢复了黄金单身汉的日子,每日里上殿享受着上大夫的花痴,下殿后还被远在天边的田沙送来的示爱情书围绕,让他恍然觉得,自己真得快成了一只花瓶。
但他小看了田沙的智慧,这位美女蛇,为了让各国跃跃欲试的送公主联姻齐王的计划彻底落空,她施出了以劳永逸的绝招。
不出一月,列国君王皆在感叹,可惜了这年少的齐王,可惜了那富甲天下的姻邦。
齐抿王,被断袖了。
这个传遍天下的消息,最后一个,传到了当事人的国家,又是最后一个,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
☆、被强行断袖的王上
虽然猗顿的火狐狸情报网消息灵通地很,但这种事情,他也不好把列国的评价传回来,毕竟,这是王上的私事。
臣子们倒是也陆陆续续地从来来往往的各国商人口中,得知了此事,但个个也是饱学儒雅之士,总不好在大殿上,对这个问题提出讨论吧。
最后的最后,总是关健时刻挺身而出的上大夫秦园,这次也没让王上失望,他在某一个明亮的春日早议,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向王上宣告了他终于有机会追求王上的兴奋之情。
【想不到心中的神仙王上,竟也是同道中人,老天甚幸秦园啊,苍天啊,秦园向您发誓,若成不了王上的入幕之宾,秦园便跳入大海,变成一个绿王八】
齐抿王直接绿了脸。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位热气腾腾看过来的上大夫,在差点被烫着时,迅速调转目光,看了眼一直一脸好奇,盯着自己的苏秦,拼尽了全身力气,笑了笑。
大将军【哈哈哈哈,这小王上,虽嫩,心倒挺大,还一下子撩俩】
老国相【先王啊,老臣对不起您啊,如果您地下有知,托个梦过来,我那七八十个儿子孙子,看中哪个,拿去,过继到您名下,田家,不能断后啊】
田文【喜欢男人?不行,改天我也得找两个小清倌试试,不能让这个死花瓶落下】
苏秦【据我的消息,这是那个美女蛇的计策,这小齐王,能得这天下第一美人如此费尽心机的惦记,还挺让人意外的】
听到苏秦心声的齐抿王颇为意外地又看了他一眼,果然,这人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连田沙的存在,他竟然也知道,那自己在燕国朝堂做得那点小动作,看来也是没瞒过他的眼睛。
苏秦的间谍身份,齐国上下,只有自己一人知道,在猗顿那里,这个人,是王上倚重宠信的大才,他应该不会去主动探苏秦的事情,甚至于,有许多事情,他在做的时候,根本就没想瞒着他。
这是自己的失误,齐抿王有点后悔,他是不是当初跟猗顿彻夜长谈的时候,还应该更进一步地敞开心扉,把苏秦为燕使齐的间谍身份告知于他和田沙。
但,这也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苏秦间谍的身份会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迅速流传在各国的斥侯系统中。
齐国的五国合攻之危机已经化解,也许,苏秦对齐,不存在会好于存在,毕竟,一个离心离德却又满腹谋略的人,说到底,是个危险的存在。
齐抿王没有信心,在未知前事的情况下,觉得自己的脑子要比苏秦厉害,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齐抿王考虑了三个晚上,最终,他还是派斥侯通知了猗顿,让他加强对苏秦先生在六国活动时的异常之处进行探察,特别是在燕国时。
他想好了一个周全的法子,苏秦毕竟是当世名扬天下的大才,是鬼谷子的弟子,是各国君王争相重金相聘的人物,若自己弃了他,不但于齐国礼贤下士的传统不好,更会为得到他的其他国家如虎添翼,谁知道这个能合纵六国的人物,那瘦弱的身体里,到底蕴含着多么巨大的能量。
齐抿王在最近的朝议上,总是眉头微蹙,有意无意地看向苏秦,这让包括当事人在内的一干众臣,觉得莫名其妙。
苏秦在他第一次对着自己蹙眉的时候,很是小心快速低头检查了一遍衣服,发现没什么不妥,便又继续自归齐以来的保持着沉默。
第二次的时候,他正在走神,突然警觉王上的目光又甚是幽深地s,he过来,吓了一跳,扭头看向挨着自己的上大夫秦园,想问问现在正在议什么,却发现人家秦大夫正满眼春色地瞅着王上,嘴角都差点流下哈喇子。
第三次的时候,他自觉并没有什么失态或失礼之处,但王上的目光却又一次地投s,he过来,眉头皱得更紧,他面无惧色地回望着王上,并抬起胳膊,拱了拱手,温柔地表达了对这种无缘无故的敌视的不满。
齐抿王看着苏秦理直气壮的目光,觉得有点不可理喻,现在的间谍,都如此地有恃无恐吗?
“对齐军队的改革,苏秦先生怎么看?”齐抿王虽然不愿意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但也不代表着,他就愿意高官厚禄地养着一个心在燕国,进了齐国的朝堂,不献一计的人。
苏秦站了出来,一身月白锦衣,束着一条墨玉腰扣的淡绿色腰带,显得整个人如一抹早春,照进了这庄严肃穆的朝堂。
他朝王上拱手,神情淡雅,语气更是淡雅:“军队改革,由匡老将军一手c,ao刀,更有大小田国相从旁协助,秦职客卿,司外事,不敢越俎代庖,望王上见谅。”
早春的风也带着刺,而且这刺,还直接刺向了王上,这意思,嫌自己封他的官,太小了?
齐抿王看着他,蹙着眉头,不悦道:
“先生师从鬼谷子,天下皆知,所学所知,神鬼莫测,我大齐,好歹也出过孙膑这号人物,试问哪个鬼谷子门下,会不懂兵?那孙膑先生,在我大齐的朝堂上,又是任何职?大齐客卿,可为王咨天下事,孤问的,可有一点令先生为难了?”
一堂的老狐狸,立马从这只言片语的对答中,闻到了这对君臣间的不对付。
大将军【几个意思,风刀语剑地,是小王上表白,不但遭拒了?还把人得罪了?,嗨,还是太嫩呀】
老相国【毛燥了,毛燥了,对待这种人物,要春风细雨,慢慢shi透,才能最终窥得绝妙处,小子哎,离你爹,差远喽】
上大夫【王上这两天眉头紧蹙,好生令人心疼,王上啊,我该怎么帮你呢,好想上去,轻轻地抚平那深藏的忧愁,王上啊,你被人拒绝的痛,臣懂,放心,那个苏秦,臣定会为你调/教好的,啊,我可真是贤惠,感动啊,嘤、、、、】
田文【花瓶就是花瓶,瞧那个怂样啊,直接上啊,我都拿下两个小清馆了,你这,还在这里清纯地相互试探,曲折回还,累不累呀?】
齐抿王看着满脸正气的一众臣子,心下哭笑不得,这可是朝议,是大殿,今儿议得,可是严肃地不能再严肃的军事改革,这一水的花心思,怪不得前世被人家六国数日之内破国,能不破吗?
他冷了冷脸,端了端了身体,朝苏秦伸手,示意他上前答对。
苏秦看了眼今日分外不爽的小王上一眼,一时也猜不透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好也板起脸,举重若轻地说道:“敢问王上,敢问匡老将军,五国攻宋时,对秦将白起以八万战五国二十万之事,如何看?是将厉害,还是兵厉害?”
匡章哈哈大笑,一手叉着那粗壮的腰,一手摸着花白的胡子,不以为然道:“白起嘛,是当世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入得了老夫眼的年轻人,但对于常胜将军的封号,有点过早了,没遇上老夫,着什么急呢?”
老国相田婴出列,脸上挂着朝堂多年的微笑,朝老将军拱手道:“匡老将军当年攻燕,可谓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与那铁血秦军,确实值得期待一战,但两国之战,将重要,兵重要,而老臣觉得,最最重要的,还要当数国力,若没有强大的粮草作后续供应,将如何心无旁袤地深入作战,兵如何身强力壮地参入拼杀?苏秦先生,您觉得呢?”
苏秦点头微笑,朝他拱手回礼。
匡章眉毛抖了抖,斜眼看过来,对田婴多年的笑里藏刀了如指掌地翻了个白眼,昂着头,看向听得认真的王上。
齐抿王朝他笑了笑,安抚道:“匡老将军纵横沙场四十余年,未尝败绩,心胸更是大得很,手下培养提拔上来的将军更是不计其数,来,上次参加五国攻宋战役的年轻将军们,都出来说一说,老将军,您说呢?”
匡章看着王上,缓缓点了点头,这小王上,虽然不止在一个场合,表达了要提拔年轻将军的意愿,但对自己,还是很尊重的,不说赏赐经年不断,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发自内心地与自己商量着办,这对于一个在糖水里泡大的王来说,犹为不易。
一个青衣将军跨出来,来到大殿中央,向王上和大将军施完礼后,对着田婴,拱手道:
“田国相的国力说,当然重要,但在相同国力下,拼得,便是为将为兵的能力了。臣觉得,一支强大的军队,要想纪律严明,战力强悍,必须要有条理分明的赏罚制度,有功必重赏,有过必重罚,士兵才有强烈的立功斗志和心愿,军队的战力,自然便会得到很大的提高,这,可参考秦的军功制,以敌首为立功的唯一标准,虽然显得野蛮而血腥,但正是这种拿头颅换军功的制度,才造就了这只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大秦锐士,我齐军,不缺粮草,不缺人才,缺得,是一个赏罚分明的制度,一个能激励将士拼死沙场的缘由。”
☆、军事改革会议
达子,这位齐国最具悲剧色彩的将军,和自己一样,死得惨不忍睹,当年的济西之战,他在上司触子离去时临危受命,前世也是如此,最最看重对将士的奖罚,临出战前,惊慌无措的自己,把他视为唯一的依靠,但他临出战前,不是鼓励,而是讨要金银珠宝,作为将士死守的奖励。
当时可真是搞笑啊,外面联军都到了济水了,这里三军统帅想出的方法竟然还是在抵抗前,先发钱,后作战。
他没法怨抛下大军离去的触子,更没法怨最终战死的达子,齐国以商立国,人人以利衡量事情,这种短浅的见识别说普通的士兵,全军的统帅,即便自己,齐国最高的王上,不是也只看到宋国的珠宝,却看不到背后的危险吗。
当时的齐国,全都病了,得的,是一种目光短浅却又贪婪的病。
齐抿王朝他点点头,笑了笑,示意他退下,又看了眼他前世的上司,触子。
黑甲的青年面色冷峻,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看起来并没有发言的打算,在看到众人都随着王上的目光看过来,才不大情愿地跨出来,站到大殿中央。
这是一个骄傲而又敏感的青年,他,以及他的家族,在齐国,都是最特别的一个存在。
世代为将,只食王禄,名下别无余资,但代代皆出猛将良帅,全是人才,只是性子都古怪得很。
一直到现在,齐抿王也没搞明白,当初是自己在慌乱时的哪句话,让这位当时身为三军统帅的触子,在身后是二十万大军,身前是二十万大军的情况下,连战未战,自顾自地驾一辆马车,如烟散去。
混乱无帅的齐军,军心涣散,不然,也不会那么快便会国破。
齐抿王挑了挑眉毛,满眼期待地等着触子的开口。
“请问王上,一头猛虎,后面若跟着一群羊和一只羊后头跟着一群猛虎,去跟一头狼领着的一群狼打架,哪种情况会赢?”触子也不看别人,抬着头,昂着下巴,眼睛眯着,直视王上。
又来了,前世是,第一次相见,他也是提出了这个问题,等等,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没有回答,他睁着天真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由期待变得平淡,再然后,薄薄的嘴唇两边,爬上一丝嘲弄的笑。
相隔两千多年,齐抿王奇怪地发现,这个人,带着大军灭了宋,他没印象,撇下大军自己逃走了,他也忘了当时的情形,唯独当时这个笑,时不时地跳出来,印象越来越深 。
但现在,那个笑还没出现在面前这张冷咧的脸上,那双细长的眸子静静地看过来,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
但齐抿王却看出来了,那里面的最深处,有一股炽热的东西,那种叫期待的情感。
齐抿王看了他一会,嘴角绽开一个刻到骨子里的这个人前世的那个嘲笑,向他挑眉道:“要对付一头狼带领的一群狼,为什么不是一头猛虎带领的一群猛虎呢?触子,难道你觉得,我大齐如今,将军暗弱,兵士逞私强,还是将军狂妄,兵士无斗志”。
触子唇边很明显得,又绽开了一个笑,一直盯着他的齐抿王没有错过,不过,那里面没有嘲笑,有的,只是一丝丝放心和解脱。
那是一种走遍万水的劫难,跨越千山的阻隔,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家园的感觉,这里,有理解,有为之付出一生才华的舞台。
齐抿王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看懂了他,自然要保护他,刚才自己的问题,无论他怎么回答,不是得罪这方,便是得罪那方。
他要保护这些军事上的天才,政治上的迟钝者,让他们做应该做的,远离应该远离的。
他微笑着歪头,看向笔直地立在自己左侧身后的田单,示意他到武将那边去。
田单朝王上拱了拱手,大步来到大殿中央,他没向匡章行礼,也没向国相行礼,而是直视王上,朗声说道:
“秦之锐士,在于军纪,在于严苛的奖赏和更严苛的处罚,而秦人立功长爵机会并不多,上阵杀敌是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而我大齐,士农工商,皆可升官封爵,比起上阵杀敌,其他的路子显然更符合过着富裕生活的百姓更愿意的选择,所以,一般的奖赏惩罚,是成就不了一只可与秦军相媲美的大齐军队的。”
匡章斜眼看着这个出身小市瑑的田姓统领,目露不屑。
老国相田婴倒是一直笑着,看着这个实力最为单薄的田姓旁枝,满眼是对后辈的爱护之意。
田文更是没把这个远房的堂弟放在眼里,寡言木纳,无趣地很。
全大殿,大概只有齐抿王和触子目光认真地瞧着田单,满眼期待地等着他说下去。
“大齐,需要建立一支有着独一无二的,有着崇高军魂的军队,一支为了理想和荣耀,学会合作,学会永远向前进的军队,他们不会惧怕胡服骑s,he的赵军,不会惧怕粗犷雄壮的燕军,不会惧怕配备ji,ng良的楚军,更不会惧怕铁血冷酷的秦军,他们,会为了大齐而战,会为了家人而战,会为了王上而战,更会为了,天下太平而战,只有拥有强大意志和远大理想的军队,才会真正意义上做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王上,我大齐,有国相所说的,强大的国力,有匡老将军所说的,卓越的将军,也可以做到达子先生所说的,建立赏罚分明的纪律,更有触子先生所期待的,英明远见的王上,田单相信,全天下,只有我大齐,才能建立这样一支军队,独一无地,傲视天下诸国的军队。”
全大殿,一片寂静。
“啪啪啪……”一阵清脆激越地,节奏分明的掌声,从容不迫地响起,齐抿王站起,朝田单伸出了手。
田单缓步走上前,没有握住王上那只手,而是在距离他两步远的时候,扑通跪下,磕头,口中喊着“愿为王上效死!”
触子跨出武将列,跪在田单身后,也高声呼道“愿为王上效死。”
那几个被王上亲自提拔出来,指明要跟着大将军亲历秦军攻五国的新兵家弟子,纷纷出列,跪下,高呼“愿为王上效死。”
齐抿王站在那,他没急于吩咐这些新秀们起来,他在等一个人,他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但匡章的脸却越来越黑,他昂着头,到底没在这位自己一直觉得太嫩了的小王上面前,跪下。
“诸位,大齐的统帅,还要劳烦匡老将军亲自掌舵,但刚才田统领的军队建设见解,着实令孤惊艳。自即日起,从军中挑选十万人,组成新军,田单、触子各率五万,加封二人为骁威,骁武将军,位居副帅,与匡老将军一起,执掌大齐的军队,三年后,希望呈现在孤面前的,是一只骁威将军口中的,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战无不胜的齐军。”齐抿王淡淡地笑着,淡淡地吩咐着,却浓墨重彩地改变了齐军由匡章一家独大的格局。
齐抿王在朝议后,专门留下了匡章,他要得是朝堂上的百花齐放,新老结合,任何不稳定的因素,他都要考虑到,他不想有任何隐患。
这辈子,他再也输不起了。
齐抿王从高台上走下来,脚步沉稳有力,在面色还发着黑的老将军面前停下后,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挂着镶金色叶子的黑珍珠,他郑重其事的拿在手里,满脸沉思地说道:“这顆珠子,是先祖父威王在孤满月的时候送的。二十一年来,孤一直随身带着,前些日子,听人说将军脖子上长了个瘤子,孤心下很是着急,将军得威王赏识提拔,为我大齐出生入死半生,每每见到老将军,孤总会想到疼爱孤的爷爷。”齐抿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别了头去,好像在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悲伤。
匡章的脸色缓了缓,他看了眼小齐王,拱手道“臣得先王赏识,此生为大齐,为列代王上,无怨无悔,王上,还请不要伤感 。”
“今日去拜见母后时才知道,孤这个珍珠,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能解百毒,送给老将军,愿它能为将军的病有所帮助。”齐抿王双手捧着那个珠子,掂起脚,挂在了高大的大将军脖子上。
【威王呀,您的孙子不但长得类您,性格也是越来越像,这礼物送的,攻心啊】
海螺里传出大将军的叹息,齐抿王笑笑,亲自拉着他的手,送到了九十九层王阶之上,让全齐的人看着,王上,即便提拔了新贵,但对大将军,还是依赖有加,宠信得与众人不同。
一直到大将军的身影不见,齐抿王还站在那里。
一黑衣老者快步走来,衣袂飘飘,如同一个老神仙,若不是手中的那个酒葫芦,长得还真有点像齐抿王在地府里见到的那个星君。
黑衣老人就站在九十九层王阶之下,举起手里的酒葫芦,喝了口酒,然后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地看着那个眼中满是好奇的年轻王上。
☆、孤儿院中有个会造大船的孩子
这个老人,不是来自稷下学宫,齐抿王论起脑子聪明,可能不如田文,但论起见人,他倒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齐抿王笑着,朝老人弯腰行了个礼。
“王上,能回答老夫我一个问题吗?”黑衣老人回了礼,笑着看过来。
齐抿王朝他伸了伸手,示意他讲。
“你说,这个世上,有鬼吗?”老人正了脸,身体前倾。
齐抿王看了眼一身黑衣的老人,心下琢磨着这人莫非是个驱鬼师,看出了自己是重生的?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自己的影子在阳光照s,he下,被拉得老长,他松了口气,模棱两可地答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老人没眨眼,继续问道:“你见过鬼吗?”
见过,怎么没见过,什么样的鬼他齐抿王没见过,老死的,吊死的,病死的,被人杀死的,睡死的,哭死的,当然,还有笑死的,而自己,本身就做了两千年的鬼。
但他的嘴里却不受控制地说道:“没见过。”
老人哈哈大笑,指着他说道:“世人就是虚枉,没见过的东西,为什么要相信,太不求实了,即便是一国王上,也是如此。”
齐抿王听着老人的话,再看看他那一身边角都碎了的黑衣,迟疑地问道:“老人家可是墨家门人?”
黑衣老人止住笑,朝齐抿王拱拱手,大声道:“老头子墨家巨子百里越,门下弟子在齐为官者众多,听说王上收尽天下孤儿,老头子心生敬佩,特来拜会。”
齐抿王快步走下王阶,来到百里越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连说怠慢了。
百里越扶起他,手摸着胡须好大一会,突然伸手,拉起齐抿王,就向外走,后面的侍卫呼啦跟上来,刀剑也瞬间出鞘。
“王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下善念,当也收获你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东西,你,不随老头子去看看吗?”百里越松了手,摸着胡须,笑着问。
齐抿王挥退了侍卫,抬手招来了两匹快马,与百里越各乘一骑,离开王宫。
春光正好,农人们在地里忙着播种,齐抿王真心佩服宿司农,能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把套种方法灵会贯通,并迅速实施到农业生产中,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片土地的产量,会有一倍的翻番,齐国,也许以后,将不用再靠买粮过日子了。
百里越看起来心情也很是愉悦,他绕有兴味地打量着这别具一格的种田方法,在中午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时,终于忍不住,向齐抿王问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实现的问题。
“王上可否把这种植方法,传给其他六国?惠及天下万民?”
“当然会。”齐抿王没有思考,直接答道。
“王上能兼爱天下万民,是大幸呀,小老儿不才,可否常去你的稷下学宫看看?”百里越笑得越发温和。
“当然可以,孤求之不得,只要您老人家别和其他几派打起来就好。”齐抿王想到稷下学宫里常年弥漫的口舌上的硝烟,又想到这墨家森严的门规和与各家南辕北辙的观点,有点想笑,他都能想像得到,这个墨家巨子到了那里,一幅看不惯众人便想改造众人的样子。
后果当然是会遭到围攻。
但此时的百里越,却是心情好得很,他站起来,喝了口酒,一边骑马,一边大声念着墨家的门规,争分夺秒地给这位看起来还比较符合自己门风的小王上进行潜移默化的教化。
齐抿王也不知是一路的春风太醉人,还是百里越的声音太催眠,在昏昏沉沉中,大马把他带到了齐边界的那个慈济院。
他记得,这个小镇,还是自已上次带兵来给韩公子咎来撑腰时来过,那时这里一片荒凉。
此刻,一座规模很是庞大的院落掩映在绿树红花当中,从那深深的院子里,传出琅琅的读书声。
齐抿王下了马,与百里越并肩走进了院子。
院中一棵粗壮的大槐树,白色的花朵开得正旺,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丝丝甜甜的香味。
几个孩子,蹲在树下,正聚ji,ng会神地商讨着什么。
齐抿王走过去,看了孩子们手中的东西一眼,只一眼,就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那是一个ji,ng致的大船模型。
简单结实的骨架,ji,ng致大气的造型,细密繁琐的内里,这个大船模型,与空间里的大船,有异曲同工之妙。
压制住内心的狂喜,齐抿王看向那几个孩子。
其余几个,显然是旁观者,最中间那个,一身淡青袍子的半大少年,才是主角,他目不斜视,一手托着那个大船模型,一手正把一个坚硬的刺槐针,镶到大船的缝隙里。
百里越站在齐抿王身后,看到年轻王上微微颤抖的双手,语气轻柔地介绍道:“王上,他叫鲁木,是你从韩国边城带回来的孤儿之一,跟那个郑国,是一个村子的人。”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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