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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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陵崩 作者: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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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陵崩 作者:楼非

    着急得很,三番四次地说:“娘娘,过去翠微宫看看吧,就算见不到圣上,也警告一下陈璞。”

    董靖听了,没有一次应话,还是埋首自顾自地绣着花。

    然而今早她却放下了针线,望了望透光的窗纸,张开朱唇,问:“七天了吧?”

    小翠立刻会意过来,点头答道:“是,娘娘,七天了。”

    “走吧,摆驾翠微宫。”

    一听,纵然小翠并不明白董靖突如其来的转变,但紧皱了几天的眉头终于松开了,连忙为她添衣,再张罗了几个人,跟着她过去翠微宫。

    翠微宫的人见到董靖来了,都展开了嘴巴,对她奉上讨好的笑容。他们心里都清楚一旦陈璞发疯,淮钧也会跟着疯起来,那时唯一能拯救他们的就只有董靖。

    董靖坐在前殿里,唤来一个太监问道:“圣上还在上朝?”

    “是,娘娘。”太监微垂着头说。

    “陈璞呢?”

    “刚醒来,他……”

    董靖打断道:“替本宫叫他出来吧。”说罢,她就拿起丝帕,抹了抹白玉一般的手,眼睛则直盯着前方。她心里虽有犹豫,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太监得令后,步伐已经迈开了,却走不到两步就停了下来。董靖自是要讨好的,陈璞却也是不能得罪。倘若此番他叫了陈璞出来,他们一旦争吵,两个人谁有了损伤,淮钧都必定怪罪到他的头上。

    “去吧。”董靖还是轻柔地说着:”万事本宫担着。”

    “是!”

    寝宫里的陈璞刚刚梳洗好,一听到董靖来了,撇了撇嘴,本想耍小性子不去,然而一想到翠微宫上上下下都东一句皇后娘娘蕙质兰心,西一句皇后与圣上恩爱情深,他就冷哼了一声,阔步走了出去。

    董靖听到轻快的脚步声就抬起头来,此时再见陈璞,他已经不同于上一次苦无退路的憔悴落寞,而是浑身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尤其是扬起的一双眼睛,似乎天下间所有的快乐都汇集在他的眼波中。

    只是这么一眼,董靖就明白了他与淮钧之间的情深到底从何而来了。

    多么幸福的过去!只是用遗忘把幸福从过去换回来,把一切悲痛丢弃了,到底值不值得?

    “还不赶紧参见皇后娘娘?”小翠在一旁嚷道。

    陈璞直直地站在董靖面前,定睛望着她,却紧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说。小翠又催促了一次,他抿了抿嘴,缓缓地开口:“我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皇后?”

    “放肆!”

    小翠正想教训什么,就被董靖抬手阻止了,董靖温婉地问:“弟弟身体好一点没有?”

    这声“弟弟”刺耳得很,也使陈璞立即红了脸,他横看竖看也看不出董靖比他大,于是就明白了董靖是在讽刺他。

    他正想反击,就听董靖解释道:“你我一直都是以姐弟相称。”

    “我不记得。”陈璞撇撇嘴,什么都想不起,但一张脸越来越热,打从心底反感这个称呼,直觉董靖在骗他,又觉得自己从前受了董靖的欺负,才会忍受她那声弟弟。

    “无碍,弟弟忘记的事又不止这一件。”董靖笑道:“弟弟想听听这几年的事吗?”

    陈璞戒备地看着董靖,不留情面地说:“我要是想听的话,自会问圣上。”

    “以圣上对弟弟的疼爱,当然会说,不过有些事,还是本宫亲自告知弟弟吧。”她呷了一口茶,润润唇,这才入正题,“弟弟身体还没有痊愈要圣上陪在身旁,本宫明白,但长此下去,弟弟难免会让人诟病。”

    “诟病什么?”陈璞反应极大地问。

    “专宠。”

    听罢,陈璞就瞪大了眼睛,毫不掩盖他心中的愤怒。他一醒来就被告知淮钧娶了个妻子,早就觉得委屈,但想到是自己同意的,只好把这口气忍下来。如今这个皇后娘娘不答谢他的大度,还反过来指责他?他压根儿就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把淮钧分出去,在他记得的岁月里,淮钧每一天都陪着他,只会陪他。

    于是他更不明白自己那个时候为何愿意把淮钧分一半给董靖,然后他既看董靖不顺眼,又埋怨起十五岁后的自己来--怎么你这么懦弱!连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圣上喜欢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陈璞斥起眉,逼迫自己强硬起来,接着理所当然地说:“他喜欢我,当然留在我身边。”

    “你不知羞耻!”一旁的小翠替董靖骂道。

    董靖又喝了一口茶,没有阻止。

    “你们都知道他喜欢我,却来指责我,不就是想他跟你睡吗?”陈璞怒眼盯着董靖,厉声严词地反驳:“你想拆散我们,难道你懂得羞耻吗?”

    听罢,董靖就被呛了一口,咳了起来。她没有料到失忆后的陈璞比之前更难对付,她怎么能没有料到呢?现在陈璞一心只爱着淮钧,他们名副其实相爱着的,她怎能没有料到呢?

    小翠忿忿不平地说:“娘娘是先帝指婚给圣上,是圣上明媒正娶的妻子,何来拆散一说?反倒是你,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陈璞红着脸,扬声道:“纭娘娘让我们在一起,我们自然是名正言顺!”说罢,他的底气立即足了,马上乘势道:“你们不相信就去永宁寺问娘娘,除了淮钧,娘娘就最疼我。

    话音一落,董靖和小翠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董靖清楚纭妃并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纭妃亦早已香消玉殒,她们却不懂得这是否淮钧有意瞒着陈璞的,只好把这话题打住。

    董靖婉言道:“弟弟,你我之间有过协定。”

    “我不记得了。”陈璞一字一顿地说,“你也不要再喊我弟弟,我听着难受!”

    “圣上总得要孩子。”董靖板起脸,不再装作和善,直言道:“他晚晚跟你一起,你能给他一个孩子吗?你今日霸占着他,明日他还要纳几个妃子,本宫就看你能够专宠多久!”

    对于淮钧对他的感情,陈璞是确信不疑的,此时也底气十足地答道:“要是他愿意到你那里,我不留!他想要孩子,我也不拦!可是他喜欢我,他跟我在一起就不是为了什么孩子,难道我还要让他不要喜欢我了?”

    董靖青白着脸站起来,带着小翠一行人走了。她一开门,才走了两步,就碰上了淮钧,一张俏脸更为苍白,喉咙干涩得很,一个字都说不出。

    淮钧怪责似的望了她一眼,而后擦过她的肩,走进前殿。跟在他身后的老公公连忙伸手关上门,被隔绝在外的董靖腿一软,小翠慌忙扶着她。

    她心里暗骂着自己--你真傻,你真傻!

    ?

    ☆、第八十四章(上)

    ?  ――有人给他一朵玉兰花,他伸手接了,花却成了粉碎在他得指缝溜走了,握也握不住。

    他猛然睁开眼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黑茫茫的四周,整个人疲累得很,不安地翻一翻身,仿若惊动了旁边的人,下一刻就被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他才顿时安心下来。

    “淮钧、淮钧……”他轻喊道,再推一推搁在他腰上的手。

    睡梦未醒的淮钧喃喃道:“怎么了?”

    “你今天不要上朝,留下来陪我。”

    “怎么了?”

    陈璞望着一室的漆黑,试图回想刚才的梦,却一幕都想不起,只把那种使人心痛,难过,令人窒息的感觉想了出来。良久,他才应道:“我害怕。”

    他腰上的一手一紧,听到搂着他的人“嗯”了一声,他才放心地闭上眼,睡了过去。

    然而到了五更天,淮钧一觉醒来后就把这回事完全忘了,径自梳洗,更衣,而后就赶去朝会,以致陈璞睡醒后,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空虚感又涌袭而来,他生气地把被子踢到地上,把随后进来的太监吓了一大跳。

    陈璞看了来人一眼,旋即把他赶了出去,仿佛这样做才能把那些挤压着他的不适感发泄出来。

    淮钧一下朝,那奉命照顾陈璞的太监就战战兢兢地说:“圣上,陈公子好像不太高兴,不吃早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怎么一回事?”淮钧皱皱眉头,却无暇责怪那太监,急忙赶回寝殿里去。

    他一推门,就看到陈璞抱着双膝,一脸呆滞的坐在床上。他顿了顿脚步,气息顿时变得凌乱,缓了一缓,才抖着腿走近陈璞。

    他蹲在陈璞面前,握起他的手,担忧地问:“璞儿,发生什么事了?”

    陈璞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眨着一双半明半暗的眼睛,低声地说:“你骗我。”一听,淮钧一颗心就被吓得要弹跳而出似的,幸好下一刻就听见陈璞再说:“你说今日不上朝,陪我的。”

    他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璞儿,我有正事要做。”

    陈璞“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生气地说:“那你就不要答应我!”

    睡觉时作的承诺哪能作准?淮钧压根儿就想不起自己答应过陈璞不上朝,可是见到陈璞为这一件事耍着小性子,他心里头又不得不有些欣喜。从前他要念书,一念就念一个下午,陈璞就会耍赖不让他去,他与阿福劝了好一段日子,陈璞才明白了正事比较重要,那些小脾气才逐渐没了。

    年少的时光是多么的珍贵!淮钧这个时候才明白对自己而言,竟没有一件事及得上陈璞。

    他站起来,抱了抱陈璞,柔声道:“好了,我错了,一定不会再犯。”

    陈璞埋首在他的胸膛前,不发一言。

    “怎么?还生气?哎,璞儿,只要你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行。”淮钧无可奈何地说,一手抚摸着陈璞的头发,双眼里尽是宠溺。

    “唉。”陈璞先是叹息,而后颤抖着唇说:“我害怕。”

    “害怕什么?”淮钧拉开陈璞,坐到他旁边,紧张地问。

    “我做了个噩梦,但不记得梦见什么,只是觉得很可怕、好像什么都是假的,你跟我都是假的。好像我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我怕我再醒来,又忘记所有东西。”顿了顿,陈璞抬起头,盯着淮钧问:“淮钧,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事、没事……”淮钧勉强一笑,安慰道:“都怪我没有陪着你、都怪我……”

    陈璞摇摇头,“算了,应该是我多想,你陪着我就好。”

    说罢,他的脸还是青白的,豆大的一颗汗从额角流下,滑到他的下巴,滑到那一条深长地疤痕上。淮钧微微颤抖着手,为他抹去汗,动作本是轻柔的,然而他一碰到那疤痕,就控制不住地用力起来。

    ――如果能够抹去过去的痕迹,即使用尽他浑身的力气,他都愿意。

    下一刻,他的手被推开了,他这才回神过来,“对不起,璞儿,我用力了。”

    陈璞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没事。”语罢,他就立即移开了视线,不愿意看到淮钧比他还白的一张脸。

    把他安抚好了,淮钧就立刻命人把午膳安排好,绝口不再提这一件事。午膳之后,陈璞就跟着他过去书殿。一个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一个东翻翻,西翻翻,惬意得很。

    忽然,陈璞惊叫了一声,淮钧连忙停下笔,往他看去,只见他抱着一个木盒子,跑到淮钧身边打开。

    “怎么这些东西都在这里?”他从里头拿出一块玉佩,还有一支玉屏箫,惊喜地说“我还以为我弄不见了,怕你骂我呢。”

    淮钧拿过那木盒子,笑道:“我都替你藏着。”

    陈璞再拿出凤屏箫,问:“这支箫真漂亮,也是你送我的吗?什么时候送的?”

    “你十七岁生日那年送的,这是凤屏箫,还有一支龙屏箫在我这里。”

    一听,陈璞就不乐意地说:“为什么你是龙,我是凤?你这是欺负我吗?你把那龙屏箫拿来,我们交换。”

    淮钧拉开抽屉,拿出那支龙屏箫,递给陈璞。等到陈璞伸手出来接,他又立刻收手,然后一把搂过陈璞,让陈璞坐在他的腿上。

    “那你说,为何你要龙,我要凤?”

    陈璞嘟囔了两句,不满地说:“你计较什么?一对就好了。”

    淮钧苦笑不得地看着陈璞,然后拿过他手中的凤屏箫,和自己的龙屏箫一并放进了木盒子里。

    “这样就好了,既然是一对,就该藏在同一个地方。”

    然而陈璞却把那两支箫拿了出来,再拿出放在最低的一张纸。看着这张纸,他的眼睛既然莫名其妙的红了,心里酸涩得很。

    ――大抵是感动了。他想。

    “什么时候写的?从前让你写给我,你总不愿意写。”他摸着上头早已风干的墨迹,低吟道:“山无陵,才敢与君绝。”顿了一下,他突然回头望着淮钧,灿烂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一句吗?”

    “为什么?”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可能分开啊。”

    话音一落,陈璞就被淮钧用力地抱住,“对,我们不可能分开,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瞧他这么激动,陈璞就忍不住大笑了几声。笑完了,却故作生气地骂道:“都是你,把我的宝贝都藏起来了,所以我才会做噩梦!”

    “对,都怪我,我自罚一个吻,你就不要生气了。”说罢,他就往陈璞的脸颊吻了一下,再吻了吻他的嘴。然而一碰上了他的唇,他就抑制不住心底的欲望,按着他的脑袋,便是一个深吻。

    片刻,他才放开了陈璞,陈璞喘着气说:“谁要你的吻?你不要脸!”

    “嗯,对你,就是不要脸……”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笑声响彻了这个翠微宫。

    ?

    ☆、第八十四章(中)

    上朝的时间越来越飘忽,淮钧依然五更天醒来,却时时更了衣,就坐在床边凝望着陈璞,一望就是一刻钟,半个时辰,甚至一个时辰。有次陈璞一翻身,对上他的就是那紧皱的双眉,他直觉陈璞又做噩梦了,那个同样时时萦绕着他的噩梦,他就移不开一步,只能伸手轻柔却拼命地抚平他的眉。

    这样就一个时辰了。老公公来喊他上朝,他却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人只被一个念头充斥着――陪着他,别让他害怕。

    这天他迟了半个时辰。朝堂里的大臣窃窃私语着,几个人围绕着f轩,好几天还在试图劝服他到翠微宫看看吧。然而f轩每次都是爱理不理地听着,偶然搭个两句,就是怎样都不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他不敢去,正如这朝堂里的每个人都不敢去。

    等到淮钧来了,所有人立即闭上嘴,站回自己的位置上。行过礼,已经晋升为兵部尚书的陈大人站出来,拿着奏折,战战兢兢地说:“启禀圣上,七天前南蛮几族联合入侵边境,李副将军勉强击退了他们,唯恐他们再犯,来信急请镇南将军回去。”

    “镇南将军的确离开南边太久,南蛮几族要不乘势入侵就对不住他们的狼子野心了。”淮钧挑起眉,说:“传令下去,镇南将军即日挥军回守南边。”

    听罢,陈大人却不敢应“是”,反倒紧张地说:“圣上,匈国三天前再度侵犯边境,匈兵把镇南将军引到匈国国境,地形险峻,幸得镇南将军危中生智,才能全身而退。若然此时镇南将军回守南边,恐怕匈国也会乘势入侵。”

    “岂有此理!”淮钧扬声一喊,吓得座下的众人浑身一僵,他瞪大了眼说:“朕就不信除了镇南将军,没有人治得了匈国的气焰!”他扫了底下一眼,问道:“艺王呢?”

    “艺王、艺王他……”陈大人颤抖着唇,句不成句。

    f轩终于看不下去,站出来答道:“艺王抱养在身,未能上朝。”

    “都几天了?什么病抱恙这么久?找个太医到艺王府,朕明天就要看到艺王!”淮钧板着脸说,“传令下去,请艺王整装待发,三天后启程回守西边。艺王一到,镇南将军就回去南边。”

    f轩讶异地看着淮钧,想不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回心转意,让永霆回去统领定安军。虽说这是最好的办法,然而他却不能不忧虑最近频繁在府中接客的诺煦。

    这个决定却是淮钧犹豫很久而来的,如今他已几乎将所有的野心都放下了,没了这层屏障,兵部尚书说的话他就全然接受了。南边和西边不能无人可守,可守的人当朝除了江怀风和永霆再没别人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决定。

    诺煦还防吗?防。匈国能不防吗?南蛮能不防吗?都不能。他只能放虎归山,再设法防着朝中的这只老虎。

    “圣上!”董将军站出,正想说什么,却被淮钧抬手拦止了。

    “艺王回去后,就让董少将军好好跟他学习。”淮钧叹了一口气,“幸得定武军中还有个李副将军,定安军中也该多培养几个大将。”

    见淮钧主意已决,f轩和董将军都不再多言,齐声喊道:“圣上英明!”

    淮钧按按额角,正想退朝时,刑部侍郎却高举着一封信函站了出来,“启禀圣上,刑部日前在南安的驿站拦截到镇南将军寄到南蛮的信。”

    “呈上!”

    说罢,淮钧身边的太监就下去接过信,淮钧则紧紧地盯着刑部侍郎。拦截回来的信本该私下呈上,这个刑部侍郎却公然在朝堂上揭露这封信,更别提他从来没有下令拦截江怀风的信,居心可见。

    一旁的刑部尚书明白淮钧的疑心,连忙解释道:“圣上恕罪,刑部向来提防寄往南蛮的信函,拦截到镇南将军的信我们也是始料未及。”

    淮钧看了信,脸色顿时变了。再反复看了几遍,确信信上的是江怀风的字迹,也确信自己没有误读任何一字后,他才把信扔给身边的太监,凝重地说:“传令下去,镇南将军即日回朝,不得有误。”

    刑部侍郎应道:“是!”

    “南蛮那边……”陈大人迟疑地说。

    那些看完信后的怒气正无处发泄,恰巧陈大人站了出来,淮钧就提高声音,皱眉说:“若然李副将军连区区几个南蛮小族都守不了,就让他滚回来,你兵部尚书去守!”

    “圣上、”陈大人哆哆嗦嗦地跪下,“圣上息怒!”

    “都是一群废物!”淮钧骂道。

    所有人都跟着跪下,齐声道:“圣上息怒!”

    他们都在猜测着信里的内容,却无人敢问一句,已经龙颜大怒了,此时众人只想明哲保身,让这个朝会赶紧完结,平安归家。

    ”倘若再拦截到信,速速上报。退朝!”淮钧扔下这一句就挥袖离去了,太监公公们紧随其后,大臣们望着他的背影,立时松了一口气。

    “庆王,长此下去,不是办法。”那几个人再围绕到f轩身边,叹道:“圣上时而无心上朝,时而龙颜大怒……”

    f轩打住道:“那你们希望本王有什么办法?”

    “去翠微宫看看吧。”

    f轩抿抿嘴,这次竟然没有拒绝,只说道:“找个合适的日子,本王就去。”

    对于淮钧的上朝不定,朝中的人早有怨言,连大街小巷里也开始有流言,f轩早就坐不住了,却一直没有胆量过去翠微宫。但现在淮钧既把永霆调回定安军,又召回江怀风,危机感就直面扑向了他,无论如何,都要做一些事。

    至少他得弄明白淮钧为何短短一天就变了个模样。

    淮钧一脸阴霾地回到翠微宫,他预料得到诺煦有叛意,却料不到诺煦还没有起兵作乱,自己的表哥却与南蛮有通敌之嫌。他防来防去,竟然没有防到江怀风?往他对江怀风一片信任,却招来如此的结果?

    到头来竟是永霆能用了,却不敢再用江怀风。

    他一踏进前殿,迎面扑来的是一阵饭香,只见陈璞正在桌前,摆放着碗碟。他来到陈璞跟前,陈璞立刻回过头来,对他灿然一笑,“下朝了?正好可以用膳了。”

    “嗯。”淮钧应了一声,心里一阵酸,感动十分,顿时把朝中不快的事抛诸脑后,只想赶紧坐下与陈璞用膳。

    然而他一坐下,陈璞就把他拉起了,“先去更衣吧,我帮你。”说罢,不等淮钧答话,他就拉着淮钧往寝殿走,一路跟在淮钧身后的一干人等,这才放松下来。

    ☆、第八十四章(下)

    ?  下朝之后,董将军过去了凤仪宫。本来是一月一次的见面,现在变成了半月一次,任董靖喜欢。这要求是董靖提出的,淮钧自觉愧疚,便爽快地答应了。

    董将军来到的时候,董靖正抱着念玉喂食,此时念玉已经长大了不少,晶莹的双眼眨个不停,带着铃铛的小胖腿挥来荡去,煞是可爱,董靖也难得地展露欢颜。

    见到董将军,董靖就替念玉抹抹嘴,然后让奶娘抱走她。然而她一放手,念玉就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连忙接回孩子,抱在胸脯里,而孩子回到娘亲的怀里,瞬间就不哭了。

    董靖只好使走奶娘,“你回去忙吧,玉儿跟着本宫。”

    “小玉儿,还认不认得我是谁?”董将军戳了戳念玉红润的双颊,忽而又感叹道:“小孩子就是长得快,一月不见,又长大了一圈。”

    小念玉坐在娘亲的怀里,胆子马上就大了,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扯着董将军粗白的胡子,饶了手指一圈,哈哈大笑着。

    “玉儿,不能对姥爷这样!”董靖轻斥了一声,将董靖的胡子从念玉的手上解开,再轻拍了她的小肉掌一下。

    “爷、爷……”念玉指着董将军喊个不停,乐得董将军笑逐颜开。

    董将军坐到一边,摸着胡子,笑说:“小玉儿精精灵灵的,活像你小时候的模样。”

    “眼睛像我,鼻子嘴唇像圣上。”说到此处,董靖难免忧从中来,垂下眼帘,低声道:“圣上多久没有抱过念玉?也不知道他见到念玉,还认不认得她是他的女儿。”

    “靖儿!”董将军斥了一声,笑容没了,叹息道:“圣上就是被那姓陈的迷惑了。”

    “迷惑么?”董靖苦涩的笑了两声,她心底明白这不是迷惑,而是爱,她一直渴望的爱,可恨她嫁了个专情的男子,只是爱的人不是她。

    如果早一点、早一点让他们相遇就好。

    “现在外面都在说皇宫里来了个妖孽,把圣上迷得糊糊涂涂,政事不理,长此下去,唉……”

    董靖紧张地问:“会出事吗?”

    “能有什么事?都是望王他们散布的流言,只是、只怪你弟不成材,如今让艺王回去统领定安军,南蛮匈国又极不安分,但愿是爹多想吧。”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风萧瑟地吹过,念玉动了动脚,脚上的铃铛响了,她跟着嘻嘻地笑,笑得欢天喜地,没有一丝烦忧。董靖随得她笑去,自己依旧愁眉深锁。纵然她不懂得朝政,也看得出淮钧这段日子的变化。

    雄心壮志不再,一心都在陈璞身上。她突然想起陈璞走了之后,淮钧捉着她的手喊道什么他不做这个皇帝了,他要去找陈璞回来。她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良久,董将军才说:“靖儿,你劝劝圣上吧,或许他愿意听你的。”

    “听我的?”董靖摇摇头,嘲讽地说:“圣上只听陈璞的话。”

    “靖儿,你不要说气话,你是皇后……”

    董靖打断道:“什么皇后,什么小公主都是虚名。爹,跟着圣上住在昭和殿的是陈璞,不是女儿。”

    “这个陈璞,是不是存心让朝廷、让天下不安宁!”董将军狠狠地骂道:“自古以来只有红颜祸水,他一个男子来掺和什么!礼义廉耻都忘了吧?”

    “爹,不能骂、陈璞不能骂!”董靖冷笑了一声,“如今女儿只求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养大小公主,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了,免得他一不高兴,女儿和玉儿的命就保不住了。”

    董将军又是一个叹气,而后提议道:“要不提前选妃的日子吧。”

    “莫说陈璞不会同意,圣上也不会同意。就算女儿拿着大条道理请圣上选妃,圣上勉强同意了,但是陈璞一个离宫出走,圣上肯定会打消这个念头。”

    “难道后嗣也不用想了?”董将军气得胡子上冲,恍惚要生出烟来似的,“□□先帝泉下有知,该如何瞑目?”

    念玉眼睁睁地望着董将军生气的样子,突然伸出一只胖手,指着他笑,又喊道:“爷、爷……”

    这几声笑倒是把他的怒气摆平了一半,他无奈地说:“选妃肯定要选的,这事爹会想办法。靖儿,你也赶紧替圣上生个男娃,封了太子,你们母女也不必顾忌着那姓陈的。”

    董靖沉默了一会才点头,然后抱着念玉起来,“爹,时间不早了,女儿送你出去。”

    送走董将军后,董靖就一直站在门前,看着外头被染黄的天空,风凉飕飕地吹来,她哼着小曲哄念玉睡觉。近来一到黄昏,她都呆立在前殿外,盼望着人来,盼望的人却没有来过。

    等到念玉睡了,她就喊来奶娘把她抱走,自己则再站一会才转身关上门回去。

    她才刚上门,翠微宫就来人了,那太监行了礼便说:“娘娘,请预备一下,今夜圣上会过来。”

    董靖先是欣喜,下一刻却问道:“这是圣上的主意?”

    “是陈公子的主意。”太监诚诚恳垦地说,不敢撒谎。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太监一走,董靖就气得浑身发抖,把前殿里大半东西都推倒了,踢到了,也解不了心中的怨气。一旁的小翠一边把东西捡起,一边安慰道:“娘娘你不要生气,好歹圣上来了……”

    “我当皇后的、还要那个陈璞装好心,分一晚给我!就一晚,我是不是还要感恩流涕?”她仿佛用尽全身的力量喊道,而后疲软地跪坐在地上,把头上的发钗一一拔出,“他不想做皇帝,我也不想当这个皇后!不做了、不做了、我为何要进这个皇宫!”

    “娘娘,这些话不能说。”小翠跪在董靖身边,把她抱着,安抚道:“圣上终有一天会知道娘娘比陈璞好。”

    董靖使劲地哭着,想起了四年前的自己,不过想要一个如意郎君,恩恩爱爱一辈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如今竟除了皇后的虚名,一无所有。

    另一边的淮钧却还挣扎着过不过来,陈璞把寝殿的门关了,两个人只能隔着门说话。

    陈璞垂着嘴角说:“你过去吧,皇后是你娶的,你总不能天天只陪着我。”

    “璞儿,你大度,但你让我明晚再去吧,我今天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淮钧靠在门前,苦苦哀求道。

    “你去吧、快点去!”

    他们就在门前纠缠了好一会儿,淮钧终究说不过陈璞,只好抬起腿走了。门后的陈璞听着脚步声远了,这才打开门,叹了一口气,却忽然被一双手搂进怀抱。他吃了一惊,慌张地推开那怀抱,却原来是淮钧。

    淮钧举起一只手指说:“就这一晚,璞儿,不准吃醋。”

    “我才不会!”陈璞言不由衷地说。

    等到淮钧真的走了,在他眼中走了时,他才不是滋味地回到寝殿里。他何尝想将淮钧推给董靖?只是董靖的话,他也是明白的,不是他口硬就能不承认的。

    ?

    ☆、第八十五章(上)

    北风卷地的时节,江怀风带着三百余骑风尘仆仆地返回京师了。一进入城门,那三百人马就被两位兵部侍郎扣留了,而美其名过来亲迎的兵部尚书陈大人向他问了声好,就说:“江将军,圣上请你先到翠微宫一趟。”

    江怀风跃下马,脚步稳健地跟着陈大人而去,全然看不到赶路过来的疲态,也瞧不出一丝抗旨的畏惧。

    陈大人望着他雄赳赳的气势,不得不感慨年轻就是无畏,接着又不得不提醒道:“江将军,你这样做实在不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江怀风叹道,“那情况只能出兵,圣上会理解的。”

    陈大人摇摇头,不再多言。

    那时候淮钧已经换下了朝服,正与陈璞坐在地上,各自拿着一个木陀螺,对看了一眼,旋即抽出绳子,再把木陀螺甩出去,而后定眼望着在地上转得飞快的陀螺。片刻,淮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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