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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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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雨 作者:共苍苍

    正文 第8节

    祈雨 作者:共苍苍

    第8节

    谋害了三条鲜活的人命,这道士面上却没有丝毫愧容,只是叹道:“没有牺牲,怎么换得来这场大雪,漠北的百姓也不会得救。”

    这大雪明明是庚泽辛劳多日的结果,恰巧被这道士撞上了,还让他在此胡言乱语。裴瑍正欲反驳他,却听他道:“说起来那日不慎让谢小姐逃了出去,不然那时落下的本应是雨而不是雪。”

    谢溦气得发抖,几欲拔剑在此斩杀了这个道士。然而裴瑍按住他的手,问道:“你又怎知生祭便会落雨?”

    这道士是个凡人,身上却有仙气。杀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幕后应当有指使他为恶的人。

    道士故弄玄虚道:“这自然是神明的旨意,你们这些凡人是听不到的。”

    道士又笑道:“三日后还会有一场生祭,这次必定会下雨,谢公子若是感兴趣,不妨前来一观。”

    “什么?”谢溦失声道,“你们又要用谁生祭?”

    道士摆出了送客的姿态,道:“我要是告诉谢公子,你岂不是要乱了我的大事?”

    再问他,他便闭眼不答了。谢溦想要杀了他,就此一了百了,却听裴瑍低声道:“这座屋子旁全是暗卫。”

    回到谢府,谢溦雷厉风行地将所有守卫都调到了谢沅院中,然后又叫来谢太尉的心腹去书房议事。裴瑍看他心急如焚,便来到了谢沅房中。谢沅正在熟睡,而闻嬷嬷去照顾谢夫人了。

    裴瑍靠近谢沅的那一刻,谢沅便惊醒了,裴瑍立刻施法令她无法出声,然后制住她道:“沅沅若是乖乖地不动也不叫,我便松开你。”

    谢沅目含惊恐,却还是点了点头,裴瑍便松开了她,解开施在她身上的法术。刚刚解开法术,谢沅便尖叫出声,引来了门外的侍女:“裴公子?”

    裴瑍让侍女出去,又无奈地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到谢沅面前,柔声道:“沅沅不记得了?这是裴哥哥临行前约好要送你的礼物。”

    那是一个女孩骑在马上的木雕,女孩看上去英姿飒爽,马的鬃毛随风摆动。这木雕是裴瑍后来给谢沅雕的,原本是看谢沅喜欢在京都时的应龙木雕才雕的,被他改成烛龙送给了谢溦。他想起初见时谢沅惊了马,便做了这个木雕想送给她,不料回到峄城时一切都已经变了样。

    原本灵动乖巧的女孩成了惊弓之鸟,别说是裴瑍,连谢溦都无法靠近她。

    看到谢沅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木雕,裴瑍将木雕递给她,道:“沅沅知道我和哥哥都不会伤害你,不要怕好不好?”

    谢沅接过木雕,停止了抽噎。裴瑍摸了摸她的头,见她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便温柔地道:“沅沅要把这个木雕拿好,千万不要丢到别的地方去。”

    并没有听到谢沅的回应,裴瑍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在谢沅身上加了一道保护她的术法。那木雕中有他的法力,必要时会救谢沅一命,毕竟这天下还没有几个能打破他的术法的人。

    那厢谢溦已经同二位大人商议了一番,听说裴瑍在谢沅房里,便前来找他。看到谢沅玩着手里的木雕,并未因裴瑍的存在而惊叫,谢溦走上前去,想摸摸她的头。然而看着谢沅防备的眼神,他还是缩回了手,和裴瑍退出了谢沅的房子。

    谢溦握住裴瑍有些微冷的手,道:“谢谢你。”

    裴瑍一笑:“谢我什么?”

    谢溦凝视着他令人安心无比的面容,温声道:“谢谢你陪在我身边,为我做了这么多。”

    裴瑍将他拥入怀中,吸吮他唇间令自己觉得甜蜜的气息。谢溦依偎着他,在唇齿缠绵间回应他的一腔爱意。

    良久裴瑍才离开他的唇,问道:“你同两位大人商量好了吗,三日后的祭典该怎么办?”

    第三十二章

    谢溦叹道:“城中百姓仿佛鬼迷心窍,那道士选了谁家的孩子,竟然没一个人告诉我们。现今只能先召集几个功夫不错的人,在当天祭祀之前把人救出来。”

    不论那些人武功好不好,只要裴瑍在场,必不可能让那道士得逞。裴瑍柔声安慰谢溦道:“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祭祀当天,谢溦早早地便让人在那道士家旁盯紧了他,一定要将孩子们拦下来。

    这日冬阳高照,却依旧冷得令人不敢吸气,仿佛吸进一口寒气,就会将五脏六腑都冻住。出门前,裴瑍还给谢溦添了件斗篷,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放心。

    这几日,别说是那道士的人,除了闻嬷嬷谁也没进过谢沅的院子,谢溦心中才略略松了口气。那道士已经通知过城中的百姓,酉时才开始祭祀祈雨。谢溦便跟着百姓们提早来到了城外,静候消息。

    只见那道士已经站在诸多干柴搭成的祭坛前,手持一把拂尘,看上去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难怪百姓们如此信奉他的话。

    百姓们已经跪倒在地,而谢溦和裴瑍在一旁看着他们面上痴迷的表情,皆是蹙起了眉。

    谢溦派去的人终于回来了,满面难色地对谢溦道:“公子,人我们拦下了,只是……”

    谢溦的心绪仿若涨潮一般起起落落:“只是什么?”

    此时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之间乌云滚滚,雷电交加,震耳欲聋的雷声令跪着的百姓们心惊胆颤。

    那道士忽然走到谢溦身边,道:“只是他们已经是几具尸体了。”

    炸雷声再次响起,谢溦的心跟着重重地一跳,他紧紧握住裴瑍的手,仿佛是在寻找一个支撑。

    只听道士笑道:“谢公子真以为我不会提前做打算?我从未想过在百姓们面前杀了那些孩子,这些干柴不过是替那几个孩子的尸体准备的。既然尸体已经被你们带走了,想必这些东西也派不上用场了。”

    一滴雨水jian上了谢溦发顶,冷得刺骨,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滂沱大雨。祭台下所有人都欢欣雀跃,只有谢溦和裴瑍面色深沉。

    道士叹道:“几个孩子的父母就在人群中,他们都不在意,谢公子又何必一再阻拦我?”

    感到谢溦的手在颤抖,裴瑍带着他转身就走,却听那道士喊道:“谢公子,下一个便是你妹妹,这次可不会让她再逃掉了。”

    回到谢府,管家便慌张地迎了上来,问道:“少爷,院中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谢溦走到院子里,看着被白布覆盖着的几具尸体,最大的孩子看上去才不过四尺高。他不敢再看,涩然道:“将这些孩子们都妥善安葬了吧……”

    裴瑍看着他此刻看似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实在是放不下。回到房中之后,裴瑍望着谢溦失神的双眼道:“谢兄,我现在有些要事要处理,你等我一等。”

    谢溦失力般坐在床榻上,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裴瑍给庚泽传的消息一直没有收到回音,因此他立即回到了天界寻找庚泽。人界冬日里降下这么大的雨,除了他只有庚泽能做到。

    然而他找遍了整个天界都未找到,还在途中被天君派来的人叫走了。

    见到裴瑍,天君蹙眉道:“人界西北方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忽然雷电交加?”

    裴瑍答道:“我正在查。”

    天君手头事务众多,既然听他说在查,便点了点头,放他走了。

    离开天君殿时,裴瑍才收到了庚泽的消息。庚泽此时正在江南,就算是再厉害,也管不了漠北的雨。裴瑍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此事恐怕关系重大,却想不出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裴瑍回到谢府时已是深夜,谢溦的房中并未亮灯。裴瑍走进房里,才发现谢溦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边。他走过去捧起谢溦的脸,道:“谢兄,这件事不能怪你,你不要自责。”

    谢溦良久才回神,闭上双眼道:“不怪我怪谁,是我太自负,还以为一定能救下那些孩子。”

    自负的是裴瑍,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在便能万无一失,谁知那道士早就剖出了几个孩子的心。他靠在谢溦背后,忽然有些鼻酸。

    凡人短暂的生命在他们这些神袛眼中如同蜉蝣一般,朝生暮死。可是这些孩子,他们这一生才刚刚开始,便不明不白地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祭祀。

    他忽然听到谢溦哽咽的声音:“为什么冬天会下这么大的雨?这……真的是那些孩子的命换来的吗?”

    裴瑍抬起头,看到谢溦已经泪流满面,他盯着谢溦通红的双眼肃然道:“不是,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神仙会向凡人收取如此贵重的代价。”

    谢溦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中滚出来,他悔恨地道:“是我的错,我若是杀了那个道士便不会有这些事了。”

    裴瑍艰涩地道:“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他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谢溦此时已经无心细想裴瑍言语中露出的纰漏,他整个人仿佛已经被后悔和愧疚淹没,压得他摇摇欲坠。

    他揪住裴瑍的衣襟,泪水滚落在裴瑍面上。

    裴瑍听到谢溦轻声说了一句话,摇了摇头,谢溦却毅然地吻住了他的唇。

    太痛了,裴瑍进入他时,谢溦仿佛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在痛。裴瑍轻轻一动,他便紧紧握住裴瑍的肩,痛得面色发白。裴瑍舍不得,将他翻过来,温柔的亲吻他泛红的眼角。

    这一切都太过不合时宜,然而此刻他只想发泄。

    “裴瑍……”

    “我在。”

    不过片刻便云收雨歇,裴瑍将谢溦拥入怀中,轻抚他汗津津的背。疼痛令谢溦暂时忘记了一切,在裴瑍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谢溦睁开眼时,望向一旁显然已经醒来很久的裴瑍,哑声问道:“沅沅呢?”

    裴瑍端来一杯茶:“在她房里,闻嬷嬷陪着她。”

    谢溦将那杯茶一饮而尽,穿戴整齐,然后叫来管家,问道:“如今信还能寄出去吗?”

    见到管家面露难色,谢溦冷静地道:“你去将府里几个忠心的仆役叫来,一人拿着一封信,务必要送到父亲那里去。”

    管家总共叫来了六个人,每人都带着一封信,全都是普通的家书,绝口不提峄城发生的事,只有一个外人难以辨别的谢家印记。

    谢溦叮嘱六个人道:“如果你们能见到大人,便把这封信给他看。然后将峄城发生的事都告诉大人,让大人上奏皇上,派人来肃清峄城。”

    六人听明白之后,便即刻启程去涵江找谢太尉,不料出城时便已被拦住了四个。谢溦得知之后,庆幸总有两个出去了,只盼他们能顺利到达涵江。

    吩咐完这件事,谢溦便命闻嬷嬷在谢沅闺房的外间设了一张书案和一方简易的床榻,决意这几日吃睡都在这里,一定要让谢沅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目光中。尽管一连几日都未有什么异动,谢溦和裴瑍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四日后,谢溦眼底已经显出淡淡的青色。裴瑍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睡一会吧,有我看着。”

    谢溦看他还十分ji,ng神,便靠在他肩上睡着了。不过一个时辰,忽然有一位神官走到裴瑍面前,看到他肩头熟睡的谢溦,即使心中有诸多猜测,还是收敛起面上的表情,行了一礼道:“帝君,天君有请。”

    天君又有什么事,裴瑍心中烦躁,轻声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那位神君离开之后,又过了一刻,裴瑍叫醒了谢溦,道:“谢兄,我有些事要去办,很快便回来。”

    谢溦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去吧。”

    裴瑍赶回了天界,只见众位仙家齐聚一堂,就连平日里只闻其人不见其面的益算星君都在。裴瑍走上前去,只见天君闭着双眼揉捏着自己的额头。

    裴瑍站在益算星君身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益算星君嗤道:“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翊圣真君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天君问道:“找到了吗?”

    见翊圣真君摇了摇头,天君面色一沉,让他退到一边,然后问道:“今日叫诸位仙家来,是想问问,这几年可有人见过旱神?”

    想必天君要翊圣真君找的便是旱神,旱神一向深居简出,天君为何忽然要寻她。正当诸位仙家议论纷纷之时,天君又道:“日前本君传召旱神,岂料她的洞府已经五年未有人居住过。”

    众仙都说自己不曾见过旱神,有些刚刚飞升不过百年千年的,甚至都不知道旱神是男是女。而一旁的裴瑍听到天君说旱神失踪了五年有余,面色骤然间变得十分难看。

    只听天君问道:“既是如此,苍霖可知人界有什么大旱之地吗?”

    旱神不可居于人间,旱神要是住在何处,那个地方一定会经年大旱。偏偏如今的旱神最是喜爱人界,因此天君早就同旱神立下了规矩,只要她不再起去人界的心思,不关乎生灵的所有事都随她。谁料已经安然度了万年,旱神还是悄悄离开了天界。

    裴瑍涩然道:“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大旱了多年。只是庚泽已经查清是妖物作祟,并且已经将那妖物斩杀了。”

    天君挑眉道:“哦?那便将庚泽传来问问吧。”

    谢府中,裴瑍走后不久,谢溦将手肘撑在书案上,支起自己沉重的头。忽然有人拽了拽谢溦的衣袖,谢溦抬头望去,是抱着木雕的谢沅。谢溦身形一僵,道:“……沅沅?”

    谢沅对他勉强一笑:“哥哥。”

    距谢沅被劫已经过去了很多天,每日闻嬷嬷都会哄着谢沅吃药,看来如今终于是有成效了。谢溦鼻间一酸,温声道:“沅沅午睡起来了,饿不饿?”

    谢沅摇了摇头,犹豫了一瞬道:“哥哥,我有话要同你说。”

    谢溦看到她眼中依旧存在的恐惧,握起她的手,问道:“沅沅别怕,你想说什么?”

    第三十三章

    谢沅仿佛下定决心般,紧紧反握住谢溦的手道:“那日抓走我的,是一个女人……”

    看来果真如同裴瑍猜测的那般,这个道士背后还有个c,ao控着这一切的人。

    谢沅那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和其余几个姑娘都被关在一间到处都是茅草的屋子里,窗子全都被封死了。

    几个姑娘虽然害怕,但是都缩在一起彼此安慰,想着自己的父兄都是漠北骁勇的武将,她们一定会获救。

    一直到傍晚还未见到任何人,娇生惯养的姑娘们水米未进,都更加害怕了。

    忽然有个穿着道袍的人推开了门,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青衣女子。青衣女子带着面纱,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一颗深海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所有人见到她,都会被她身上的光吸引,几个姑娘也不例外。只有谢沅有些疑惑,这光芒她偶尔在裴瑍身上也见过。

    青衣女子示意那道士出去,然后将她提着的食盒递给谢沅她们。她看起来太温柔太可信,她在姑娘们用食的时候,甚至像谢夫人一样轻柔地抚摸谢沅的背。

    谢沅犹豫了一瞬,问道:“姐姐,你是谁?”

    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温柔:“我叫淳于献。”

    本以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直到其他几个姑娘都失去了意识。随身携带着一颗解□□的谢沅,看到淳于献拿着匕首走向其中一个姑娘。她解开那个姑娘的前襟,将匕首刺进了她的胸膛。谢沅装作晕过去,死死地捂住双唇,不让惊呼声从自己指缝间漏出去。

    淳于献将那个姑娘的心剜了出来,血喷洒在她的衣襟上,令她浑身颤抖。她捧着那颗心,解开了自己的面纱。面纱下的脸,就像谢夫人房中挂的那幅仙子图上的仙子一样美。

    然而正是这美若天仙的女子,只是犹豫了半晌,便对准那颗心咬了下去。

    鲜血从她唇边流下来,谢沅看到她面上痛苦却又狰狞的表情,几乎要晕死过去。

    谢沅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四处环视,希望能从这里逃出去。淳于献煎熬地将那一颗心吃完之后,便将刀尖对着下一个姑娘。谢沅悄悄地向门边一点一点地挪,不敢动作过大,怕引起淳于献的注意。

    忽然间谢沅不小心碰到了一根干柴,她连忙紧闭双眼。但是淳于献就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兀自啃食着心脏。

    谢沅看到她身上原本动人的那些光芒,在连吃两颗心之后慢慢地黯淡了下去。谢沅跑到门边,想要打开门跑出去,却发现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住了。

    失去了所有希望,谢沅瘫倒在地,看着淳于献将匕首刺向第三个姑娘。

    在淳于献啃食第三颗心脏时,她身上的光芒完全消失了。然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那道士焦急的声音:“君上!”

    淳于献就像没有听见一样,那道士打开门,饶是他是淳于献的下属,也被面前这场景骇得僵在门前。他定了定心神,走过去拍了拍淳于献的肩,扬声道:“君上!”

    淳于献回头望他,眼中遍布着血红色,看上去凶恶无比:“什么事?”

    道士浑身颤抖,道:“神君……神君忽然来了……”

    几乎是片刻间,狰狞的表情尽数褪去,剩余的半颗心脏从淳于献手中滚落出去。她慌张地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会?”

    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青衫被鲜血染红,连忙用帕子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瞬间便崩溃般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办?”

    那道士将她扶起来,道:“先用法术净个身吧,我送您去见神君。”

    他们走了出去,而谢沅仿佛得救一般,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一路竟然都没有见到淳于意和那道士。谢沅发现不远处便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便发疯一样向那里跑去。

    “之后我在集市中躲了很久,才被家里的下人撞到,带了回家。”

    时至今日谢沅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依旧浑身发抖。她哭着问谢溦:“是不是我那天多带几颗解毒丸,所有人都会没事?是不是我不喊她们出去玩,所有人都会没事?”

    谢溦抱住她,双眼酸涩,柔声道:“沅沅,这不能怪你,只能怪那个想要害你们的人。”

    谢沅便是因为心中盛不下巨大的恐惧和愧疚感而痛苦无比,才会神志不清。

    谢溦叹道:“沅沅别怕,你现在安全了。至于那些坏人,会有报应的。”

    谢沅心中害怕,她总觉得自己能逃过这次,却逃不过下次。但是她看着谢溦担心的面容,还是用自己小小的手拍了拍谢溦的背:“哥哥辛苦了。”

    谢溦哽咽道:“不辛苦,只要你和娘都好好的。”

    管家忽然冲了进来,踉踉跄跄地扑到谢溦面前。

    谢溦挡住了他,道:“有什么事出去说。”

    在门外,管家哭出了声:“少爷……夫人去了。”

    谢溦耳畔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他扶住一旁的栏杆,稳住身子:“你说什么?”

    管家悲痛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谢溦甚至听到主院传来的阵阵恸哭声。谢沅走了出来,担心地问道:“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谢溦忍住鼻间的酸楚,若无其事地柔声道:“没什么,你回房休息吧。”

    见到谢沅回了房,谢溦冲向主院,看到所有侍女都跪倒在地,而闻嬷嬷握住谢夫人的手,瘫在床前。

    谢溦的声音嘶哑:“别哭出声,沅沅那里听得到。”

    谢夫人生前待她们亲昵和蔼,她们不敢再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闻嬷嬷已经替谢夫人换了衣服,免得再过一会连衣服都换不了了。那衣服在谢夫人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上,宽松得令人心惊。谢溦跪在她床前,无声地流泪。

    过了片刻,谢溦直起身子,擦去泪水,强忍着悲痛吩咐管家去准备灵棺和灵堂。灵堂好搭,只是因为谢溦一直不肯放弃,况且谁也没料到谢夫人如此年轻便溘然长逝,因此并没有提早为谢夫人打造棺材。

    闻嬷嬷哽咽道:“老奴已经提早为夫人备下了。”她听大夫们诊断之后,怕谢夫人走也走得不安,便自作主张替谢夫人订了一副棺材。虽然不是上好的木材,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谢溦握紧了拳道:“是我不孝,让娘走也走不好。”

    谢沅的侍女忽然冲了进来,看到谢溦,慌张地道:“少爷……小姐消失了!”

    谢溦听到管家在一旁痛哭出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谢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谢沅的院子被家仆围得水泄不通,怎么会被人掳走?谢溦想起谢沅说的话,拿着剑便出了谢府。

    天宫内,庚泽神君从人界被武神带了回来。

    天君漠然地望着他,问道:“你可见过旱神?”

    庚泽哪里见过旱神,他都不知道旱神相貌如何,是男是女,自然是说没有。只听天君又问道:“那峄城的旱事,你是怎么处理的?”

    庚泽回忆了一番,道:“当日苍霖帝君同我在峄城降雨,雨水却仿佛被隔绝在城外。因此我留在峄城调查了许久,才发现城外有一只妖物,将那妖物除去之后,旱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什么妖物。”

    “……一只诡兽。”

    这个名字在众仙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年长的神仙目中都透露着疑惑,互相问询:这诡兽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从未有人听说过。

    看到庚泽难堪的表情,裴瑍问道:“这诡兽是什么样子的?”

    庚泽犹豫了一瞬,道:“角如龙,尾如蛊雕,身如獬豸……”

    座上的天君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就叫诡兽?”

    庚泽面色一紧,并不答话。裴瑍听了他这番形容,心里已经大约有了答案。庚泽必定是中了人家的幻术,以为自己解决了导致大旱的妖兽,一切却都只是一个骗局。

    裴瑍沉声问道:“是谁告诉你这妖兽是诡兽?”

    庚泽闭口不答,一旁的翊圣真君怒声道:“庚泽神君!休要再隐瞒了,还不快速速道来!”

    众仙家都开始议论纷纷,已经察觉到不是自身孤陋寡闻,而是这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恐怕不是庚泽自己编出来的,就是别人骗了他。

    庚泽沉默了半晌,才道:“告诉我这些的,不过是个凡人女子,她同峄城的旱事绝无关联。”

    只听天君长叹一声,无奈地道:“那女子可是名为淳于献?”

    庚泽惊异地望着天君,面色转沉,良久才点了点头。

    天君见他点了头,即刻便派翊圣真君同数十位武神去捉拿淳于献,然后便拂袖而去。众位仙家也纷纷散去,留庚泽一人无措地站在大殿中央,不知何去何从。

    裴瑍走到他身边,叹道:“这天界中只有一名女子名为淳于献,她便是旱神,不是什么凡人。旱神住在哪里,哪里便会出现大旱。”

    裴瑍看到庚泽眼中浮起被骗的愤怒和痛苦,他那张冰雕雪砌的面孔仿佛顷刻间便被这句话击碎了。

    庚泽此番必定会受罚,心中还惦念着谢溦,裴瑍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到庚泽颤抖的声音:“帝君,帝君救救她吧,她腹中已经有了我的骨r_ou_……”

    仿若五雷轰顶,裴瑍转头紧紧地盯着庚泽:“你说什么?”

    庚泽面色迷茫,道:“她已经有了我的骨r_ou_……”

    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淳于献要生食人心。旱神不老不死,却也一生不得有孕。淳于献为了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到底做了多少孽?

    裴瑍冷声道:“回钟山去,在天君未赐下对你的惩罚之前一步都不许出来!”

    庚泽沉默着回了钟山,裴瑍便立即下界去峄城。

    茅屋外,翊圣真君已经带着武将们制住了淳于献。淳于献被天君的锁神链牢牢锁住,却依旧在挣扎。她此刻已经不像是神,反而像一个魔。

    淳于献对着翊圣真君怒道:“尔等何人,竟敢如此对本尊?”

    她这一生还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像一个犯人一样被翊圣真君押着。若是按辈分,她比现任的天君还要大,就连谢溦在年幼时见到她,也要随父母尊称一句神尊,因此从未有人在她面前如此不敬。

    裴瑍看到她已经被制住,松了一口气,正欲回谢府寻谢溦,却听到一旁有几位受伤的武神窃窃私语:“来迟了一步,竟让她吃了十一颗人心,这还是神吗?”

    他拉住一个武神,问道:“什么十一颗,她不是只伤了七人性命吗?”

    那武神见是他,恭敬地道:“帝君有所不知,旱神已经伤了十二条人命了。今日她又吃了四个孩子的心,还杀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兄长,我们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裴瑍松开他,踉踉跄跄地走进了茅草屋。那道士缩在门边,他是凡人,众神不会伤他性命,只会让他自食业果。

    而茅屋内,裴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双膝跪地,单手抱着一个女孩,另一只手中的剑深深地cha入地下。

    裴瑍走近他,将他额前的乱发拨开,擦干净他面上的血污。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紧紧闭起,再也不会露出温柔的笑意。那被裴瑍无数次辗转吻过的唇已经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而他怀中抱着的女孩,胸前开了一个大洞,心脏已经被剜走,血都流干了。

    裴瑍伸手捂住谢沅胸前的洞,低声道:“沅沅?”

    他又抚上谢溦冰冷的脸:“谢溦?”

    没有回应。

    他紧紧地抱住谢溦和谢沅,无声地恸哭。他不停地唤谢溦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能唤醒自己的爱人。

    “谢溦?”

    一旁的武神看到苍霖帝君这样的形状,皆是惊异无比,他们不敢出声,只得叫来了翊圣真君。

    翊圣真君猜测裴瑍同这二人有些渊源,于是叹道:“帝君,人死不可复生,还是将他们安葬之后,尽快回天界处理庚泽神君和旱神的事吧。”

    裴瑍仿佛听不到他说话一般,只是低声地唤着:“谢溦?”

    “帝君……”

    “谢溦?”

    翊圣真君无奈地带着旱神先行回了天界,吩咐武神们将其他的孩子都火化了,而裴瑍却抱着谢溦和谢沅的尸体不肯松手。

    他将头靠在谢溦肩上,喃喃道:“谢溦……”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这是这篇文最后一虐qwq

    第三十四章

    就在大家都拿裴瑍束手无策的时候,益算星君千里迢迢赶来,一掌劈晕了他。

    看到谢溦被刺了数剑的身躯和他怀中的谢沅,益算星君长叹一声,对一旁的武神行了一礼,道:“烦请神君将这二位一把火烧了,妥善安葬了吧。”

    益算星君带着裴瑍回到神界,还未走到钟山,裴瑍便醒了过来。他环顾四周,问道:“尸体呢?”

    益算星君无奈地道:“埋了。”

    裴瑍沉默了半晌,道:“挖出来。”

    却听益算星君道:“已经烧成灰了,天道轮回,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想着在尸体上大做文章了。”

    听到谢溦的尸体已经被烧时,裴瑍的面色顿时灰败了几分。他正欲前往天枢宫问谢溦的灵魂什么时候转世投胎,却被益算星君拦住。

    看到他充满烦躁和敌视的眼神,益算星君蹙起眉:“谁愿意拦着你?此时诸神都在天宫的大殿内,听天君审判旱神,你去哪都见不到人。”

    益算星君拉着裴瑍到了大殿,只见众神都肃然站在一旁,而淳于意被两位武神压住肩膀,跪拜在天君座下,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天君。

    天君看到她这副模样,头疾又犯了。他揉了揉眉心,叹道:“旱神都犯了什么事,翊圣你来说给众卿家听听。”

    翊圣真君应了声是,然后冷声道:“旱神不顾法令,私自下界,导致人界峄城连旱五年有余,哀鸿遍野,饿殍满地,此为一;为了腹中之子,连伤十二人性命,视人命为蝼蚁,此为二;作为神明,自甘堕落,生食人心,此为三……”

    听着翊圣真君一一数落自己的罪行,淳于献低低地笑出了声,打断了他:“不过是区区几条凡人的性命,也值得你们如此?”

    诸神哗然,他们之中除过是生而为神的那几个,都是生生世世济世救民,与人为善,对这苍生有过贡献才得以飞升。听淳于献如此不将生灵当作一回事,都蹙起了眉。

    淳于献又温柔地望着天君,道:“小五,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孩子,这也有错?”

    天君听她唤自己儿时的小名,长叹一声,道:“神尊伤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怎么还不知悔改?”

    幼时天君随自己的父君去见淳于献,天界中无人不敢不尊称她一句神尊。那时她的戾气看上去没有今日这般重,她不老不死,又美又温柔,还送了天君一把ji,ng美的剑。那把剑说是她跟随黄帝时,从最好的工匠那里得来的。如今她不再外出走动,这剑蒙尘许久,正巧送给天君做见面礼。

    剑通体寒光凛凛,天君握住了剑柄,却举不起来。

    那把剑“哐当”一声掉在了旱神殿的石板路上,淳于献听到后,转身轻而易举地拿起了那把剑,然后cha进剑鞘内。她摸了摸天君的头,像哄自己的孩子一般柔声道:“小五现在还小,等到长得比我还高,就能举起来啦。”

    天君不服气,奶声奶气地道:“娘娘等着,我没有你高也能举起这把剑!”

    听他不喊神尊而是叫了声娘娘,淳于献内心欢喜,故作惊讶地道:“是吗,那我可等着小五了。”

    他的父君只有他一个孩子,自然是ji,ng心教导,好继承君位。果真,他还不到十五岁,便将那把剑举了起来,只是那时淳于献已经不太爱见人,闭关了多年了。

    那柔和的目光顿时从淳于献的眼底褪去,她环顾四周,所有人触碰到她的目光都要暗暗心惊。她嗤了一声,道:“即便是如此,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她身份太尊贵,已故的黄帝曾承诺过她,除了自己没人能处罚她,而这正是令天君无比头痛之处。但是如果不处罚她,如何对得起白白逝去的十几条性命?

    裴瑍看到她跪在大殿中,却像踩在所有人的头顶上,于是上前漠然地望了她一眼,对天君道:“若是无法处罚神,便重罚她的共犯吧。”

    天君看到淳于献面色微微一变,然后问道:“你是说庚泽神君?”

    裴瑍道:“正是。庚泽领我之命调查峄城的旱事,却玩忽职守,甚至包庇神尊,导致了这场祸事,理当重罚。”

    淳于献怒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裴瑍望着她,叹道:“身为神君,连这也察觉不到,还做什么神仙,我看不如将他贬下凡去吧。”

    庚泽数千年才修成应龙,一朝被贬,何时才能再回天界?裴瑍的提议令淳于献心中翻江倒海,她道:“庚泽不过是受我利用罢了,何谈贬黜?”

    天君不是喜好刑罚的人,庚泽什么也不知道,确实罪不至此。但是看她如此在意庚泽,他瞬间明白了裴瑍说这些话的意味,于是他道:“既是如此,便将那庚泽贬入人界,投入畜生道,六世不得为人吧。”

    淳于献此时已经有些癫狂,她怒道:“你怎么敢!”

    然后她又痛哭出声,哀求天君,“小五,放过他吧,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们都能来去于人界,受凡人供奉,千万年来,我却只能被唾骂,被驱赶。作为女仙,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凭什么!凭什么……”

    看到她这样,天君立即焦急地望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上前来探了探她的脉搏,然后对天君道:“神尊吃了那么多颗人心,又腹中有子,恐怕有些堕魔的危险啊!”

    太上老君给淳于献喂下一颗安神药,眼见她慢慢恢复了冷静,天君叹道:“娘娘,一命还一命,你杀了十二个人啊!”

    她沉默了许久,抬头望着天君,道:“请天君同我私下清算。”

    天君思考了片刻,便起身欲往后殿去,一旁的翊圣真君有些担忧,他却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等到天君和旱神都进了后殿,大殿内的神仙们就开始嘈杂,议论纷纷。有的坚持必定要旱神偿命,其他人却笑他天真。

    裴瑍走到司命星君面前,深深作了一揖。司命星君连忙侧开身子,道:“帝君这是做什么,小神不敢当。”

    裴瑍涩然道:“我是想问问星君,那死去的十二个人中有一个名为谢溦的,何时转世?”

    他连自称都免了,司命星君连忙拿出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册子,在上面写上谢溦的姓名,然后对裴瑍道:“此人同那些孩子一样,原本都不是死在这个时候,于是一时还不能投胎,灵魂应当还在地府徘徊。”

    听到徘徊二字,裴瑍眼底一酸,心底却涌出希望,于是他又对司命星君行了一礼道:“多谢星君。”

    司命星君又是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听到这个结果,益算星君蹙眉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瑍望着后殿的方向道:“我不过是想求一个恩典罢了。”

    不多时,天君便和淳于献从后殿出来了,天君对翊圣真君道:“将神尊送回旱神殿吧,派武神看守,无召不得出入。”

    众神听到天君对旱神的惩罚如此之轻,都有些不满,然后又听天君道:“钟山庚泽,包庇旱神,念在其被旱神隐瞒,责四十鞭,苍霖来监刑。”

    刚刚要跨出殿门的淳于意眼角落下两行泪。

    四十鞭!

    就连裴瑍都有些吃惊,这四十神鞭抽下去,怕是要将庚泽半生修为都打散,同被贬有什么区别。想到天君很可能是私下同淳于献达成了什么协议,于是他按下心中的不满,听天君道:“今日便到此,散了吧。”

    众神尽管觉得这四十鞭不该由庚泽来受,而是应该落在旱神身上,却还是听从了天君的命令,都回去处理自己的事务了。

    看到裴瑍还杵在殿中,天君揉了揉额角问道:“苍霖还有什么事?”

    裴瑍问道:“君上,无辜死去的那十二个人该怎么办?”

    天君皱起眉:“这些事都有南斗六星君处理,你提这个做什么?”

    裴瑍垂下眼睫,道:“那十二个人中,有个人本是命中有仙缘的,来世的福报有何用?不如直接让他飞升吧。”

    他这哪是在问,明明是以受害者亲属的身份来讨要代价来了,天君叹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他若是没有一死便飞升,那便是往后的缘法。”

    “我知道。”裴瑍抬头望着天君,“他既然命中有仙缘,为何不能提前?”

    看到裴瑍不顾一切的眼神,天君便不欲再与他谈论这些事,正欲离去,却听裴瑍道:“我督下不力,还请天君惩罚。”

    天君无奈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瑍沉声道:“请天君让谢溦提前飞升吧,天君钦点,又何须缘法?”

    “不行!”

    “天君!”裴瑍双眼通红,“旱神未受到丝毫惩罚,这是天界欠他的!”

    天君叹道:“旱神已经受到最大的惩罚了,你不明白……”

    裴瑍漠然道:“我确实不明白,我只要补偿,否则尽管旱神殿难闯,我也要试上一试。”

    “你!”天君气急,拂袖而去。

    裴瑍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想起了自己当年初见旱神。

    当年天界有个惯例,每位帝君和天君都要带着自己的继位人去向旱神讨要见面礼。裴瑍小时候顽劣,在旱神殿外玩到天黑,最后被他的父君找到时,他已经在树上睡着了。彼时旱神已经将见面礼给了裴瑍的父君,然后笑着道:“孩子玩累了,快带他回去吧。”

    裴瑍睡眼惺忪间,见了旱神一面。那见面礼裴瑍并不喜欢,回到钟山便扔到了一旁。他与旱神之间没什么缘分可言,再见时,旱神杀了他此生最心爱的人。

    若是天君不允,他必将向旱神讨回谢溦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讲一下我对瑍瑍的想法:

    我在设立大纲的时候,就把每个人的性格都想好了。我不喜欢设定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到死。我觉得,人随着境遇的不同,同一个人会有性格的起伏变化,而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上你,这样真的很妙。

    瑍瑍呢,钟山就他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了钟山的帝君。父母恩爱,母亲老惯着他,虽然他大道理都懂,但是还是比较任性。他觉得谢哥哥长得好看,喜欢他的眼睛和他对工程、对救助漠北百姓的态度,还喜欢他的温柔。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不再仅仅只觉得谢哥哥能干,想把谢哥哥拉到钟山做苦力,所以他非得把谢哥哥搞到手不可。他又自负,觉得自己厉害得不得了,钟山年轻的帝君,还是天底下唯一一条烛龙,庚泽再修炼都修不成烛龙。所以他觉得没人比他厉害,有他保护谢溦,谢溦不会死。

    但是谢溦还是死了,淳于献是谁啊,裴瑍要是和她单挑,走不过十招。

    但是他以为神仙是不会做坏事的,更何况是淳于献。所以他漏了这一点,然后谢溦就死了。可能他的爱意还经不起推敲,但是谢溦死了,他恨自己太大意,恨自己想要提拔庚泽让庚泽去处理事情,也恨自己敌不过淳于献,淳于献在他眼皮子底下住着,他都没发现。

    所以他愧疚,要历劫去补偿谢溦,要经历父母双亡,祖母死去,众叛亲离,孤身一人,还英年早逝。

    历劫的裴瑍不再是年轻骄傲的帝君了,他没有父母,尽管祖母很爱他,他还是敏感又脆弱,刚好是个断袖,还缺爱,还在最悲惨的时候遇到了谢哥哥。

    所以谢哥哥对他好一点,他就爱他爱的不得了。谢溦喜欢他乖巧,他就想自己乖乖的,听话,谢溦就会一直爱他。他怕失去谢溦,怕谢溦不够爱他,不像自己爱他一样爱自己,所以谁来他都吃醋,结果没想到是自己先死。

    历劫归来之后,他就变得稳重了一些,他不记得和谢溦在凡间的事了,又以为谢溦忘记了全家被旱神和庚泽害死的事,所以他对待谢溦就是小心翼翼的,珍重珍重再珍重,想和他在一起,发现他没有在人界时候的重担,居然能是这样的。想和他在一起,又怕他想起来以前的事,又怕他不喜欢自己了,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他强行把谢溦和自己绑在一起的,他都不知道谢溦到最后有没有真的喜欢上他,而是是因为一时之间没有人依靠,所以只是对他有些好感。

    总之,历劫回来的帝君,心里真的委屈巴巴,觉得自己好难。

    (明天的是谢哥哥的!)

    第三十五章

    裴瑍找到谢溦时,他躺在荒郊野外,身上的衣衫都被露水浸shi了。裴瑍抱起他,后悔不该听他的,让他只身前来人界。

    他抱起谢溦时,谢溦便醒了。谢溦睁开双眼看着他,神色间有些迷茫。

    裴瑍蹙眉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溦望着他,似乎记不清昨夜发生的事了,也不认得他是谁。想了好久,谢溦才对着他眷一笑,神情中充满了眷恋,他唤道:“裴瑍。”

    “嗯?”

    谢溦紧紧地抱住他,将头埋进他胸膛,轻轻地嗅他衣衫上的冷香,然后用近乎梦呓般地声音唤他:“裴瑍。”

    他难得如此,裴瑍被他蹭得一整颗心都酥酥麻麻,柔声道:“我在。”

    谢溦打了个哈欠,用带着些水光的双眼望着裴瑍,低声道:“回家吧。”

    “好。”

    谢溦回到钟山,便睡了一整天。裴瑍想要叫醒他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却赖在床上,用委屈巴巴的眼神对着裴瑍,呢喃道:“不许我睡一会吗……”

    裴瑍便舍不得再叫他,任他睡到月亮升起。

    这天谢溦睡得浑然忘我,等他再醒来时,衣襟大开,腰带都被踢到了床尾。他斜斜地靠在床头,披散着头发,揉了揉眼睛,看到裴瑍将卷宗都搬到了这里。他睡了一天,裴瑍写了一天。

    裴瑍忘了剪烛芯,烛花发出“啪”的一声,谢溦吓了一跳,道:“天界的蜡烛也会这样?”

    他虽然是抱怨,可是整张脸上都透着睡够了的惬意。看他这个样子,裴瑍走到他身边,勉强控制自己剧烈的心跳,然后替他拉上衣襟。

    谢溦一笑,顺势靠进裴瑍怀中,道:“还困。”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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